博尔赫斯
性别:作者
生卒年:1899-1986
国家/地区: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诗人、小说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市。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问,先后在英国的剑桥、瑞士的日内瓦受教育,大战结束后,在欧洲各国游历,并在西班牙居住了一个时期。1920年起开始写诗,与当时欧洲的先锋派文学发生了共鸣。1921年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在该市的几个公共图书馆任职,同时从事写作、讲学、编辑期刊等活动。1923年出版第一本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热情》,接着又出版了两本诗集:《面前的月亮》(1925)和《圣马丁的手册》(ig29)。其后转向短篇小说创作,第一本短篇小说集《世界性的丑事》在1935年出版。1941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交叉小径的花园》,使他不仅在阿根廷和拉丁美洲,而且在西方获得了声誉。1944年,这本短篇集又与另一本短篇集《手工艺品》合并出版,书名《小说》,成为他的主要作品之一。其后,又连续发表了三个短篇小说集:《阿莱夫》(1949),《死亡与罗盘》(1951),《勃罗迪的报告》(1970)。此外,他还写有大量的散文、小品文和文学评论。
博尔赫斯终身从事图书馆工作,历任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各公共图书馆的职员和馆长,是一位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1946至 1955年庇隆执政期间,他因在反对庇隆的宣言上签名,被革去市立图书馆馆长职务,当了市场家禽检查员。庇隆过世后,他被起用为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直到现在;同时,还兼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教授;六十年代,曾到美国得克萨斯大学等学校讲学。
博尔赫斯是阿根廷当代最重要的小说家,对拉丁美洲文学有深刻的影响。六十年代中期,拉丁美洲小说创作中出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高潮。主要就是这种影响造成的。
博尔赫斯的小说创造了一种新的流派。这种流派,评论家或称为“极端主义”,或称为“宇宙主义”,或称为“卡夫卡式的幻想主义”。不管叫什么名称,概括起来,它有四大特点,即:题材的幻想性,主题的哲理性,手法的荒诞性,语言的反复性。
博尔赫斯仅以短篇小说跻身叙事大师之列,这样的作家整个二十世纪数不出几位,除他之外大概只是鲁迅和巴别尔。通常认为,在几乎由商业出版主导的文学世代,像短篇小说这种比较纯粹的写作形式颇难进入大众视野,其实对真正的高手来说写什么都不是问题。博尔赫斯不仅东西短小,写得也不多,一生只写了七十个短篇,可是他却拥有最多的西班牙语读者,而且更将整个世界带入自己的故事迷宫。
要讲艺术风格,博尔赫斯跟鲁迅、巴别尔大相径庭。如果说后二者是以焦灼的眼光来审视世界,那么博尔赫斯倒分明凸现一种玩味人生的意趣。
博尔赫斯自己说过,他写的故事“旨在给人以消遣和感动,不在醒世劝化”(《(布罗迪报告)序言》),这话有点半真半假,他极富智慧和性情的作品充满匪夷所思的幻想,却也总是直指人心。譬如,在《南方》、《马可福音》、《第三者》那些作者自己最得意的故事中,叙述的法则往往就是精神与现实的错位,多半是冥顽不化的什么东西把人逼到了死角。大作家注定要完成探讨命运的使命,调侃也好,悲悯也好,其心中自有承载。
博尔赫斯是最具颠覆性的叙述者,对传说或是见诸记载的人物、事件进行“重述”是他驾轻就熟的惯用手法,照他自己说就是“篡改和歪曲别人的故事”(《(恶棍列传)1954年版序言》)。他用这种方式演绎事物的诸多可能,以表现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和多灾多难,于是时空的多维关系和现实的多重构成渐而抽绎出迷宫式的画卷。“迷宫” 和“镜子”是博尔赫斯小说里常用的意象,那些接连分岔的路径和多重折射的镜像似乎让人联想到卡夫卡的无限之意,但这里完全没有那种难以忍受的延宕,倒是花样迭出的变数叫你应接不暇。
颠覆并不只是“重述”,博尔赫斯笔下更有别的套路,譬如《刀疤》以人称转换颠倒英雄与叛徒的身份,譬如《马可福音》中那个自由思想者竟播撒了造神之愿……这些反向逆求的手法不只使作品平添几分阅读趣味,更是把某些靳固不移的东西重新抖搂了一遍。颠覆,说到底是一种批判意图。在《死亡与指南针》一篇中,博尔赫斯嘲弄世人迷恋规律的文化理念,断案者一味从犹太教的历史暗雾中去推究事物的因果关系,未料凶犯正是利用那些宗教传说布设迷障,而一切只是始于走错房间的偶然事件。其实,历史未尝不是走错房间之后的将错就错,面对那些因果倒置的文化诠释,博尔赫斯含而不露的微笑中永远带有哲学的沉思。在他最重要的作品《小径分岔的花园》中,无限中的偶然便是一个叙述主题,而如此形而上学的探讨竟采用侦探推理的悬疑手法加以表现,不能不说是一桩有趣的文学实验。
令人惊讶的是,饱学多识的博尔赫斯实在没有一点学究气。他不仅将艺术与哲理熔铸一体,也每每将不同体裁和叙述手法熔于一炉,在他眼里小说压根就是一种没有文体界限的东西。在他创作起步的年代,新招迭出的乔伊斯和卡夫卡早已把人耍得一愣一愣,他倒是一眼看穿了人家的家数渊源,所以他能大模大样地绕过现代主义的墙门走得更远。比起那些喧嚣玩世的现代派大师,博尔赫斯总是多了几分优雅与从容。读他的小说,有时恍惚觉出某些十九世纪作家的叙述口吻,如此娓娓而言的典雅之风,不禁让人往心里去追寻往昔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