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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大有为”锋芒初露

        

为帝师司马教用权



        对于初登大位的神宗而言,司马光有着独特的价值,他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引导着年轻的皇帝逐渐熟悉权力的运作方式,建立权威,学着做一个各派势力之上的仲裁人。

        神宗之剑王陶公然与宰相作对,被外放到陈州之后,仍然寄来酣畅淋漓的文字,长篇大论,快意恩仇,诋毁宰相。王陶的文章的确写得漂亮,其中警句,比如“方幸幼君之足凌,岂思天威之可畏”,“元台(指首相韩琦)高卧而有要,次辅(指参知政事吴奎)效尤而愈悍”,“转主心易于拳石,夺君命轻若鸿毛”,铿锵凌厉,句句都是见血封喉的狠招。神宗击节叹赏,爱不释手,反复捧读,以至成诵。宰相们则恨得咬牙切齿,一心想要再给王陶新处分。若依着神宗本人的性子,难免要跟宰相们正面冲突。

        幸好有司马光教给他两全其美的应对之策。第一,当宰相们提出责罚王陶的建议时,神宗须先表明态度:“王陶就是个狂躁的人,不值得过分惩罚,他已经受到外放处分了,又没犯什么新错,就是说话不好听而已,怎么能再施惩罚呢?”第二,如果宰相们不依不饶,那么皇帝就可以把脸板起来,告诉他们王陶做御史中丞时也拿过分的话批评过我,我都不生气,愿意容忍他以开言路,凭什么你们非要再三责罚他才高兴呢?难道是要逞意气吗?!第三,如果这样说还是不行,那么干脆不理他们,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就退了。司马光的这个主意替皇帝想得很周到,保全王陶也就保全了批评之路,同时,还向其他臣僚表明皇帝英明神武,是可以依靠的,万一将来有一天宰相大臣犯下欺罔朝廷的大罪,也会有臣僚敢于揭发!

        司马光在教导皇帝,也是在维护皇帝。他的御史中丞“就职演说”(《作中丞初上殿札子》),主题就是“论皇帝的修养”(“人君修心治国之要”)。司马光认为,皇帝的“修心之要有三, 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皇帝应当是仁慈的、智慧的、坚定的,具有判别安危、贤愚、是非的最敏锐判断力,和坚持正确道路的最坚定决心,惟其如此,才能做到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百姓安乐,实现一个皇帝的仁慈。对于御座上的青年,司马光充满了期待。他理想中的皇帝是这样的—大权在握,尊重既有秩序,维护朝堂上的异论相搅,能够不带偏见地倾听各种声音,并做出公正的最后决断;皇帝不属于任何派别和势力,因而得以掌控一切派别和势力,超脱小群体利益,因而获得最大利益。这样的皇帝是可以垂衣拱手而天下治的。而想要做到这些,皇帝就必须克制自己的私心。

        对于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来说,这些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神宗做不到,也不想做!神宗跟司马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性格中有张扬的一面,所以,他才那么欣赏、纵容王陶的犀利。神宗需要一个明确的方向,或者说一个能够给他明确方向、果敢行动的人。

        

秉原则终惹神宗厌



        在神宗眼里,司马光实在是太一本正经,太中庸,太四平八稳了。对于司马光的政治倾向,神宗也不太有把握。神宗已经决心对高层实施换血,之所以提拔司马光,恐怕也是想利用他和宰相之间的旧有矛盾。但是,当神宗一怒之下,罢免了参知政事吴奎时,司马光却上疏劝他尊重舆论,收回成命。这让神宗很不高兴,他甚至考虑收回司马光的御史中丞任命。当时,司马光的御史中丞官诰已经制作完毕,正在閤门司放着,等待下发。神宗让人取回了官诰,在宫里头搁置了三天,这才发付閤门下发。这三天的犹豫,已足以表明神宗的态度。

        神宗这三天的犹豫,司马光应该是知道的。那么,他是否会调整姿态,改说皇帝爱听的话,或者尽量保持沉默呢?司马光做不到,也不想做!“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这是本朝名臣范仲淹的话。司马光愿意用行动去践行它。

        从四月到九月,御史中丞司马光与神宗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碰撞。

        第一件事是弹劾王广渊,这件事甚至惹得神宗大哭一场,伤透精神。那么,王广渊究竟是何许人?与神宗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此人也是进士出身,仁宗朝的时候在宰相府干过一段时间的文件整理工作,他创造性地把搜集到的太祖、太宗、真宗“御笔”批示汇编成一千多册,因而得到仁宗的嘉奖。之后,王广渊又把注意力投向了未来的英宗,他以文为贽,博得了英宗的好感。请注意,此时的英宗还只是一名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名分未正。所以,这算是战略投资。

        王广渊的战略投资在英宗即位之后立刻得到了丰厚回报,英宗要提拔他做馆职。司马光就是这个时候盯上他的。当时还是谏官的司马光批评王广渊文才之外,别无他长,惟善钻营,“于士大夫之间,好奔兢,善进取,称为第一”。可是英宗根本不予理睬,仍旧把王广渊拉进了馆阁,还不断提拔,让他做了经筵官—侍读学士。在英宗的庇护下,王广渊变本加厉,自夸是皇帝的潜邸故旧,结交宦官,气焰嚣张。如今,神宗上来,司马光又任御史,职在纠弹,自然不能放过王广渊。按照司马光的意见,神宗就应该解除王广渊的馆职、侍读,把他赶到偏远地方去看仓库!批评王广渊的不止司马光一个。最终,神宗同意,让王广渊离开首都,到齐州去做知州,原有职衔不变,还另有赏赐。显然,放走王广渊,神宗并不情愿。而司马光却再度提出了批评。这下,神宗接受司马光的教导,干脆不予理睬。

        出京之前,王广渊到宫里来告辞,神宗“哀恸久之”,伤心地哭了很久,周围的卫士受到感动,也都落了泪。

        神宗为何如此伤心?他是真的舍不得王广渊—王广渊和英宗、神宗父子两代是真有感情的。英宗的即位之路走得坎坷,一度就是个“备胎皇子”,日子过得很艰难,敢于跟他亲近的人不多,而王广渊却一直不离不弃。就算起初是投机,患难之中也处出真情来了。英宗病重,王广渊“忧思忘寝食”,英宗甚至亲笔写下“朕疾少间矣”去安慰他。对于神宗来说,王广渊就像是家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着浓厚的感情基础。

        关于王广渊之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王广渊反对宰相专权,极力主张神宗收回威权,树立皇帝的独尊地位。宰相们忌惮他,于是就怂恿司马光弹劾王广渊。换言之,司马光是被人利用了。

        这种说法全无道理。司马光本人就是宰相专权的坚定反对派。宰相权力过大的现象是从仁宗晚年开始的,仁宗中风,言语困难,无法亲执权柄,只能依靠宰相;英宗上台之后先闹病、后闹心,纠缠于亲生父亲的名分问题,精力有限,威望受损,也是靠着一班宰相维持政局。而司马光最重视等级秩序,在他看来,君弱臣强,宰相权力过大,即使宰相们目前还没有出现明显的谋私行为,长期来看也是危险的,因为它破坏了君臣之间应有的权力分配法则。司马光忧心忡忡,念兹在兹,多次上疏,请求皇帝振作精神,收回威柄,换句话说,也就是警告宰相切勿轻举妄动。神宗即位之后,罢免欧阳修的副宰相,纵容王陶攻击韩琦,表现出削弱宰相势力的明确意图,司马光一直是支持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给神宗出主意保护王陶。王广渊那么嚣张外露的一个人,如果真有如此崇高的政治理想,司马光不会全然不知。司马光弹劾王广渊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此人来路不正,心术不正,让这样一个人接近年轻的皇帝,是危险的。目标正义,达成目标的途径也须正义,这是司马光一贯秉持的要求,对人对己,都是如此。就像我说过的,司马光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

        然而,不管司马光弹劾王广渊的行为如何正当,最终还是导致了神宗“哀恸久之”。它伤害了神宗的感情,也便伤害了神宗与司马光之间的君臣关系—神宗仍然尊重司马光,却不会太亲近他了—这个年轻人是记仇的。比如,他听说英宗病危之际,邵亢曾经建议太后垂帘,立即大发雷霆,指示御史弹劾。邵亢是神宗的东宫旧臣,当时跟司马光一样,在贡院里锁着主持考试,闻听此事,吓得半死,出来之后,立即上殿辩白,当面赌咒,“如果能在宫里找到我主张垂帘的奏章,我甘愿受死”。幸好,神宗后来明白自己受骗,原谅了邵亢,后来还提拔他做枢密副使。

        八年之后,王广渊在渭州去世,终生未能再度回到皇帝身边。王广渊的行政能力不强,所到之处均无突出政绩,在西北边境的庆州做地方官的时候,还因境内发生军人叛乱受到降两级处分。可见司马光没有弹错人,他只是忘记了保护自己。这是司马光和神宗的第一次碰撞。

        

穷究竟潜存破壁意



        弹劾御药院宦官事件则让司马光与神宗再度发生剧烈碰撞,这一次,神宗虽然没哭,却十分不痛快。御药院是宋朝最重要的内廷机构之一,是皇帝的御药房,同时还具有接收外界信息、沟通内外的功能,是皇帝的耳目,所以说“最为亲密”。按照宋朝制度,掌管御药院的宦官干到一定年数,升到一定级别之后,就必须要调离,其目的就是要防止资深宦官依仗皇帝的信任弄权,出现唐代后期那种宦官乱政的局面。可是神宗上台之后,却留了四位资深宦官在御药院继续供职,其中,最得神宗恩宠的是高居简。这种做法显然严重违反本朝的制度与传统。作为御史中丞,司马光是不可能听之任之的。

        在司马光之前,已经有人对高居简提出批评。神宗的回答是“这人有功”。有什么功呢?英宗咽气之后,高居简是第一个跑出去给神宗报信的。神宗是英宗的嫡长子,并且已经被正式立为太子,皇位还能跑得掉吗?可是,神宗还是把高居简当成了功臣。这就再度证明了神宗是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人—最好别得罪他。

        然而司马光却打定主意违拗神宗的心意,维护传统与制度,他连上数章要求神宗驱逐高居简。七月间,神宗在延和殿接见司马光,司马光又当面提出驱逐高居简的要求。神宗的回答是:“等英宗皇帝的神主祔庙仪式完毕,自当让他走。”这话简直要让司马光冷笑,他质问神宗:“一个小小的宦官,跟皇帝的丧事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让一个明知就要被赶走的人留在皇帝身旁,实在是不合适的。”

        司马光的话总是对的。神宗无言以对,只好叫司马光把弹劾高居简的札子留下,而司马光则请求把札子直接交给枢密院—宋代的宦官在制度上是归枢密院管的。神宗只得听从。

        第二天,高居简的调令还没出来,司马光又再次上殿,面见神宗,申明立场:“如果陛下认为我正直,那么高居简就是奸邪;如果陛下认为高居简是忠良,那么我说的就是谗言。我和高居简势难两留,必须有一个离开!要么外放高居简,要么我去外地,请陛下决断!”这简直近乎要挟了。而神宗竟然答应了,他告诉司马光,已经罢免了高居简的勾当御药院,只是手续上还没弄完。皇帝终于从善,司马光满意地离开了。在他的身后,神宗摇摇头,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神宗的笑容,司马光看不见。司马光同样没有看见的,还有他进来之前在这延和殿里发生的一幕:在司马光之前觐见神宗的,是枢密副使吕公弼(1007~1073)。他看见司马光神情严肃地站在那里,就知道中丞大人这是要拼了。同样,吕公弼也反对高居简继续留任。于是,谈罢了枢密院公务之后,吕公弼主动提起了司马光弹劾高居简一事,劝神宗退一步,不要为了一个宦官驱逐御史中丞。这样做政治成本太高了。吕公弼建议神宗“罢免高居简的御药院职位,在级别上加以优待”,既平息了舆论批评,又照顾了私人感情。吕公弼真不愧是吕夷简(978~1040,仁宗朝宰相)的儿子,很会照顾各方利益。神宗同意了,但是又担心给高居简特殊优待司马光会挑理,说:“司马光不会再争吧?”吕公弼教他:“等司马光上殿,您只告诉他已经把高居简赶出去了,司马光自然就罢休了。”果然,司马光中计,听说高居简离开就闭嘴了。神宗也算扳回点面子。

        高居简走了,但是御药院还有三位“超期服役”的高级别宦官,特别是高居简的继任者王中正。此人虽名中正,其实奸诈狡猾,颇好招揽权势。这就好比是“去了一个高居简,又来了一个高居简”。司马光只有继续战斗,举报王中正怙恃弄权。王中正去陕西出差,地方官刘涣等人曲意奉承,百般巴结,而在边防军中工作的宦官吴舜臣却得罪了王中正,后来,刘涣等人受到提拔重用,吴舜臣却受到降级处分。司马光的这封奏札是早晨递上去的,“晡后”也就是日落时分,神宗就降下手诏责问司马光的信息来源。司马光立即上奏应答,答案却不是神宗想要的:“此事,臣得知于宾客,前前后后,不止一个人这样说。我实在担心王中正的行为会玷污拖累了公正的朝廷,所以才做此论谏。”换言之,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中正说没说过这些话,只有陛下知道。我在宫外,哪有办法了解宫中虚实?……只是外面有这种议论,我却不敢不让陛下知道。”那么,究竟王中正是否曾经干预陕西官员的奖惩呢?关于宦官吴舜臣的降级问题,神宗后来做了解释,说是自己的决定,与王中正无关。但是,关于刘涣等人的提拔,神宗却没做任何解释。换句话说,王中正显然还是做了些什么的。司马光所言,绝非无根之水。

        而且,神宗跟这些宦官讨论的,恐怕还不止陕西人事。在这封奏札当中,司马光还说道:“我听说陛下喜欢让宦官打探宫外的事情,还向他们询问臣僚的能干与否。……外间议论纷纷,说大行皇帝的葬礼完成之后,首相韩琦必定会请求引退,届时宰相府和枢密院必然要出现大调整。我担心高级官员之中万一有无耻之人,为了当宰相入枢密,可能会私下勾结这班宦官。……请陛下认真考虑我说的话,欲知天下之事,应当咨询外朝官员而不是身边宦官。如果发现官员奸邪狂妄,想走宦官的路子,巧取两府职位的,则一定不要任用。”

        神宗有意对中央领导层实施大换血,他在依靠宦官搜集外界信息,而宦官也趁机积极参与人事讨论。司马光说的没错。正因如此,神宗才感到紧张。他担心司马光是否有特殊的渠道窥探宫中之事,还担心司马光的立场。对于神宗的质疑,司马光的回答有过于简单草率的嫌疑,他心中无鬼,一心为君,光明磊落,觉得无须多做解释。而神宗却未必这么看。王中正的问题就此不了了之,司马光与神宗之间又多了一分距离。本朝台谏官可以“风闻言事”,无须上报信息来源,神宗追问御史中丞的信息源,已经违背了传统和常规,流露出打破旧制的危险倾向,而这一点,司马光在当时却并不敏感。

        

亲拓边初展有为心



        让司马光和神宗发生碰撞的第三件事有关边防策略问题。早在英宗朝的时候,陕西转运使薛向曾经上疏,提出了一套全新的对夏战略:第一,以边将为主导,不惜手段,对西夏实行反间计,让夏国君臣反目,自相残杀;第二,主动出击,声东击西,对西夏实行骚扰战,让夏国疲于奔命,消耗其战斗力;第三,改变边防军的构成,以陕西当地土人为主重建西北国防,增强军队战斗力,减少开支;第四,停止给西夏每年二十五万的岁赐,断绝边境贸易,禁止西夏产青白盐的进口,对西夏国实行经济封锁,摧毁西夏经济;第五,改变过去那种临时随意征发的政策,让老百姓得到休息,巩固国家之本。这是一套全新的战略思想。之前宋朝对外战略的主流思想,不管对契丹还是对西夏,都是被动的,以维护边疆稳定为最高追求。而薛向的新战略则是主动的,充满着进取的精神。主动出击的策略,让人想起了雄才大略的周世宗经营淮南的做法。经济封锁的办法,仁宗朝的时候庞籍在陕西也用过,只不过庞籍的目的只是逼迫西夏人回到和平路线上来。而现在,薛向想要用它来掉转宋夏关系。可行吗?至少令人激动。宋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发达的农业经济体,百业兴旺。而夏国是半农半牧经济,它的两个粮食产地,一个在宁夏平原,另外一个在宋夏边境,常常遭到战争破坏,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就是对宋食盐出口,“夏贼洎诸戎视之犹司命也”。英宗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把薛向的奏疏留在身边,时时翻看。神宗也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接见了薛向,厚加赏赐。并且,很有意思的是,“凡(薛)向所陈计策,上皆令勿语两府,自以手诏指挥”,神宗要求薛向对宰相府和枢密院保密,他要亲自主持西北拓边。

        年轻的皇帝绝不甘心只是简单地保守祖宗基业,他要乾纲独断,力排众议,大有作为了。神宗的决心,中央领导班子里的这群老臣,只有一个人看明白了,那便是次相曾公亮,他“独赞之”,而主持军政的枢密使文彦博“执不可”。

        神宗打算接纳一位西夏边境将领的投诚,此举若成功,就意味着宋朝方面主动破坏了宋夏和议,宋夏双方必将进入敌对状态,战端可能因此开启。司马光连上两疏,又上殿面君,表示坚决反对。司马光所持的理由有三:第一,宋朝方面并不具备投入战争的条件:皇帝刚刚即位,政局未稳,政府财政紧张,民间的物资储备也不足,军队长期缺乏训练,战斗力根本不行;第二,主动挑衅有失大国之体,违背正义;第三,就战略思想而言,与开疆拓土相比,司马光更重视百姓的生计与内部的安宁。司马光理想的“王政”是“王者之于戎狄,或怀之以德,或震之以威,要在使之不犯边境,中国获安,则善矣”。这种战略思想上的冲突才是最根本性的冲突,如果双方都坚持己见的话,矛盾必将无法调和。司马光与神宗,注定很难共事。而且,神宗还对司马光获取信息的能力产生了猜疑。他责问枢密使文彦博:“招纳西夏叛将的事情,属于机密,司马光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一次,神宗发了很大的火,他对着文彦博批评司马光脾气急躁,甚至放话说要严厉责罚司马光。可是司马光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就算招纳西夏叛将的事情司马光不该知道,可是泄露机密的却不是司马光。神宗恨就恨在,这老头说的全然不符合他的心意,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老家伙说的偏偏全在理上!

        当然,神宗绝不会因为司马光说什么而改变既定想法,他和他父亲很像,骨子里都是执拗而重感情的人,只不过,英宗身体弱,来不及多做什么,而神宗只有二十岁,身强体壮,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宰相府、枢密院的人事变动是迟早的事情,对西夏动兵也在他计划之内,他需要更合适的人来帮助自己实现这一切。这个人是谁?王安石是最初的人选吗?接下来的人事变动与政策调整又会对司马光产生怎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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