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那年，高中同学聚会，当杜洪涛说起沈璐时，有人问他，沈璐是谁。

        杜洪涛瞅了一眼坐在旁边默默无语的李志，说：“就是当年大家的女神呀，李志追她，还没追上呢。”

        所有人哄笑。

        杜洪涛多喝了两杯酒，趁着气氛，拍拍李志的后背，说：“你不会现在还喜欢她吧？”

        李志平时不怎么爱喝酒，稍微喝点就满脸通红，摇了摇头说：“没那回事。”

        杜洪涛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吧？离了婚，带着个孩子……”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她回来之后，我见过她。”李志说，看上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看你就是心不死。”

        “我……早没什么想法了。”

        “真的？”杜洪涛看着李志，然后摇头说：“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放不下。”

        李志靠在了椅子上，呆呆望着酒桌上的菜，眼神有点涣散。

        杜洪涛没再理他，点了支烟，夹在手里抽了两口。这时手机的声音响起，他掏出来，是他老婆欣悦发来的消息，问他在干吗，跟谁在一起。

        杜洪涛有点受够了，没再回复，把手机静音扣在了桌子上。

        一直到聚会结束，他走出饭店，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的时候，看到欣悦打来的58个未接来电，还有20多条未读信息。都是问他在哪，和谁在一起，是不是身边有女孩子。

        在这些未读消息里，他翻到沈璐的，原本乱糟糟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沈璐说：

        “少喝点，回家之后小心你老婆收拾你。”

        打开门之后，灯还亮着。欣悦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杜洪涛。抱着肩膀，把头别向一边，喘着粗气。每次都这样。杜洪涛心想。

        这是他和欣悦结婚的第二年，他是欣悦的初恋。有时候，每当她闹脾气，杜洪涛都觉得，可能跟欣悦之前没什么感情经验有关系。

        “你去哪？”欣悦问正要走进卧室的杜洪涛。

        “睡觉啊。”杜洪涛站在卧室门前，握着门把手。

        “我给你打电话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呵。”欣悦从鼻孔里出气。

        “没别的事我睡去了啊。”

        “你就这么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了又？”杜洪涛没进卧室，依旧站在那里。

        欣悦原本是要坐起来的，听到这里，又重新坐了回去，说：“你给我老实交代，今天和谁出去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你不接我电话？”

        “当时人多么不是。”

        “是有什么女同学在场吧。”

        “你这是说什么话？”

        “我说你不敢承认的话。”

        “我求求你，别老疑神疑鬼行不行？”杜洪涛的眉头皱了起来，想早点从这种气氛中逃走。

        “我疑神疑鬼？你说我疑神疑鬼？”欣悦站了起来，“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不然你能不接我电话？”

        “我不想和你再吵下去了。”

        “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睡觉！”

        杜洪涛心里起了毛，大声说：“我他妈对天发誓，今天要是有什么女同学在场，我去死，我全家都死！”

        说完不再理会欣悦，转身走进了卧室，把门摔得震天响。

        欣悦站在客厅里大吼：“杜洪涛！”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杜洪涛躲在卧室里，听到了欣悦的哭声，掏出手机，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信息，看到没有了沈璐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次之后，欣悦回了娘家。

        杜洪涛想过去道歉，但终究还是拉不下来脸。

        他有想跟沈璐断了的意思，可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里，还是碍不住心里头蠢蠢欲动。下楼，开车，然后跑到了沈璐的住处。

        沈璐离婚之后，回到这个小城市，就一直住她妈妈家。现在租的这个房子，还是杜洪涛跑前跑后安排下来的。

        敲开门之后，沈璐手里正抱着孩子喂奶，胸部露在了外面。

        杜洪涛赶紧走进去把门关上，说：“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沈璐边拍着孩子，边说：“有什么好怕的，除了你也没人会来。”

        然后又看了看杜洪涛的脸色，问他说：“你不是又和你老婆吵架了吧？”

        “没有，挺好的啊。”杜洪涛想否认，但被沈璐戳穿，笑着说：“少骗我了，你脸上可都写着呢。”

        杜洪涛盯着沈璐给孩子喂奶的胸部，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沈璐老了，上学的时候就比他大两岁，如今生了孩子之后，脸上虽然还化着妆，但明显能看到皱纹了。

        “看够了没？”沈璐说，然后轻轻拍孩子的背。

        杜洪涛说：“我看孩子呢，他睡了吧？”

        “睡着了。”

        “让他睡床上呀，床上舒服。”

        “你又动什么歪心思呢？”

        “我对你哪有什么歪心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受不了了吧？”

        “搁谁跟你在一块儿都受不了。”

        沈璐横了杜洪涛一眼，然后把孩子放到卧室的婴儿篮里。杜洪涛跟了上来。

        他从后面抱住了沈璐，手触摸到了她丰满的胸部，下面立刻有了感觉。

        沈璐朝他那里摸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闭上眼睛，去寻找杜洪涛的嘴巴。

        杜洪涛和她拥吻，心里那个隐隐的念头，却挥之不去。沈璐老了，她的身材虽然丰满，但过不了几年，就失去了活力。而且还有了个儿子……自己为了这样的女人，值吗？

        沈璐仍然索吻，杜洪涛的手在她胸部、腰间上下摸索着，从后面解开了胸罩，脱去了她的衣服。

        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欣悦。

        欣悦比自己小两岁，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很在乎自己……

        身体的感受，总是比这些有的没的想法要快得多。

        杜洪涛把沈璐扑倒在了床上，按部就班的调情，做爱。最后喘着粗气，趴在了沈璐的身上。

        “今天怎么这么快？”沈璐把杜洪涛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贴着她丰满的胸部。

        “走神了。”杜洪涛说，嘴巴吮吸着沈璐的乳头。

        沈璐嘤咛一声，然后抱住了杜洪涛的脸，喘息着问他：“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想咱俩还能这样多久。”

        沈璐刚热起来的心，像被泼了盆凉水，一时有点懵。

        “噢，是吗，在想这个啊。”

        “你没想过吗？”

        “没，我又不在乎。”

        “怎么能不在乎呢？”

        沈璐笑着说：“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我不行啊，和你的事要是被我老婆知道了，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我这个脸可就算是没了。”

        “挺好的，真要是没脸了，也就不用要脸了。人要是不要脸了，就轻松多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呗。”沈璐点了根烟——离婚之后她就沾上了吸烟的毛病——然后说：“你看我，不是活得挺好的么。”

        “我跟你不一样。”

        “那是，你高贵，我下贱。”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洪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道歉，说：“你高贵，下贱的是我。我从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现在也还喜欢你，你说说我是不是下贱？我以后也喜欢你。”

        话说完，就想打自己两巴掌，刚才要是能狠下心，说不定一下子就能跟沈璐断个干净。

        以前还上学的时候，杜洪涛对沈璐确实没少动过歪心思。那个时候他想，假如有一天能和沈璐睡一觉，这辈子都值了。

        很多年后，当他再次看到沈璐，虽然还是当年那样漂亮，可已经有了个儿子，还离了婚的时候，觉得也许自己的机会就来了，他能配得上沈璐了，而且可能还绰绰有余。毕竟沈璐这样的女人，在小城市里，可就基本上等于没人要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和沈璐睡觉，并没有让他觉得很高兴。就那么一下，完了之后就开始后悔。因为他立刻意识到，也许很难和沈璐断干净了，她需要自己，需要一个依靠。

        而他，可能就是那个最好的依靠。

        入秋了。

        那个小城市连绵不断，下了很多天的雨。

        杜洪涛终于没熬得住，去把欣悦求了回来。

        欣悦问杜洪涛知不知道错了。

        杜洪涛说知道了，知道了，这次真的知道了。

        欣悦问他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错了。

        杜洪涛哑口无言，心想，我哪错了呢？但想了想还是说：“我就不该惹你生气，不该不接你电话！我以后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欣悦说：“哎呀，不是，不是这个。”

        杜洪涛挠了挠头，“那我错哪儿了啊？”

        欣悦有点丧气，说：“你怎么就不懂呢？”

        “懂什么？”

        “懂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心里在想什么，这谁能知道啊？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可我就知道你。”

        “没准是你自以为的知道呢？”

        “杜洪涛！”欣悦有点生气。

        杜洪涛立刻赔礼道歉，笑嘻嘻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以后慢慢改。先从不顶嘴开始！”

        欣悦也被杜洪涛逗笑了，然后问杜洪涛今晚想吃什么，她给他做顿饭。

        杜洪涛说：“外面下雨呢，也别太麻烦了，我就是想吃你给我做的油泼面。”

        欣悦喜笑颜开，跑去了厨房。

        杜洪涛在客厅里看电视，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忽然对生活充满了感恩。作什么妖呀，爱什么爱呀，有媳妇，有家，将来再要个儿子，这辈子就值了。还求什么呢？

        这个时候，信息的声音响起。杜洪涛的心里立刻起了毛，赶紧拿过来，先调成静音，然后再打开看。果然是沈璐。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我妈家呢，和她吵架了，现在外面下雨，我和孩子打不到车回去。”

        杜洪涛捧着手机，看着那几行字发了会儿呆。又把手机扣在了茶几上。

        这个时候，欣悦做好了面条端上来，把筷子交到他手上。

        油泼面，几块牛肉打尖，淋了好多辣椒油，面里还放了几颗青菜。

        “愣着干吗，搅面啊。”欣悦见杜洪涛不说话，就要替他把面搅开。

        “别……”杜洪涛拿起筷子，自己搅起了面。

        “你刚才愣着干啥呢？”欣悦问他，“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啥也没想。”杜洪涛边吃面边说，沈璐的身影，就这么从他的心里渐渐淡去。

        “是不是想别的啥小姑娘呢？”欣悦坐在杜洪涛旁边，手搭上他的大腿内侧，作势欲拧。

        “我哪敢呀。”杜洪涛嘻嘻笑着说：“我老婆这么漂亮，谁也比不上。”

        欣悦眼角扫到了摆在桌子上的杜洪涛的手机，趁着他不注意，迅速拿了过来说：“那你让我翻翻你手机！”

        杜洪涛吓了一跳，面都没顾上嚼完就咽了下去，赶紧把碗放下去抢：“你给我，你给我。”

        欣悦原本脸上的嬉笑，渐渐凝固住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不会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她问他。

        “我哪有，啥也没有。”杜洪涛说，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那你跟我抢什么？”

        “我没跟你抢。”杜洪涛心里盘算着，是否有沈璐的信息没删干净，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刚才那一条，也容易解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

        欣悦看着杜洪涛。

        杜洪涛心里有点发虚，把碗端了起来，说：“你要看你就看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看。”欣悦一屁股坐在了沙发的一角，离杜洪涛有点距离。

        一时间，客厅有点安静。只有杜洪涛吃面的声音。

        但杜洪涛自己知道，他心里起了毛，耳朵都竖了起来，听着欣悦的呼吸起伏，观察她有什么风吹草动。

        突然，欣悦坐在原处，把手机屏幕对着自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沈璐是谁？？”

        杜洪涛心里头咯噔一下，但还是假装镇定，放下面碗，头凑了过去，装模作样看屏幕里都有什么。

        欣悦把手机收了回去，急促地说：“哎呀你装什么装，自己手机里有啥你自己不知道？快说！”

        杜洪涛觉得自己脸上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心里一边祈祷着沈璐千万别再来信息了，一边告诉欣悦他刚才准备好的说辞：“就同学呗，之前关系不错。现在离了婚自己带着个孩子，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都觉得她挺可怜的，所以跟她说过有什么事说句话，我们帮她。”

        “哦，是吗。”

        “肯定的呀。”杜洪涛说，但他能听出来欣悦的语气不善，这件事估计还没完。

        果然，欣悦马上接过话来，“可是我看她这句话，和你关系好像不一般啊？‘我和我妈吵架了，现在和孩子打不到车回家’，啧啧。而且，你们都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怎么之前聊天记录一句也没有呀？是不是删了啊？”

        “没有，没有。”杜洪涛赔着笑脸，准备死不认账：“哪能呢？我之前跟她就没联系过，我也纳闷今天这是咋的了。”

        “那你回她一句吧。”欣悦说。

        杜洪涛听得出来，欣悦的语气有点软了，心里头绷着的弦微微松了下来，说：“不回了，没好事。下这么大雨呢，真回了你说去还是不去？碍着老同学的面子。”

        “切。”欣悦翻了个白眼。

        杜洪涛暗暗吁了口气，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这个时候，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杜洪涛呆住了，屏息凝气。

        欣悦正要把手机还给杜洪涛，看到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咂了咂嘴，说：“哟，锲而不舍啊。”

        “别接。”杜洪涛说。

        “接了吧。”欣悦说。

        “真的别接，我懒得接这些老同学电话。”

        “我挺有兴趣的，你心里有鬼？”

        “绝对没有。”

        “那接了。”

        杜洪涛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欣悦滑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你怎么不接电话？”沈璐开口就说。

        杜洪涛整颗心都吊了起来，浑身都是汗，脑子里头一片空白，没想明白就说：“刚在公司里开会呢，这会儿也不太方便。”

        话出口，就觉得自己的世界漆黑一片。

        说错了，应该说在家里的。这样沈璐就能猜出来他现在处境不妙。

        可是一切都晚了。

        杜洪涛咽了口唾沫，听着沈璐的回音：

        “哦我还以为你媳妇在旁边呢，一会儿有时间么，我这真打不到车。哦对了，你内裤落我家了，我给你洗了晾干了，今天正好拿回去……”

        后面她再说什么，杜洪涛半点也听不见了。他忽然感到，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电话里“喂，喂，怎么不说话了”的声音，每说一个字，就把客厅里的气温往下降一度。

        电话终于挂断了。

        欣悦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杜洪涛看到，她的呼吸随着胸膛起伏。她的眼眶红了。她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杜洪涛忽然有点后悔，假如当初自己不犯贱去撩拨沈璐，这一年来也不用活得这么提心吊胆。欣悦此刻也不会这么难过。兴许自己就能高兴点，吃完了油泼面，还能看个电视。也许看着看着就困了，早早地睡上那么一觉。

        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他看不了电视，也睡不好觉了。

        “多长时间了？”欣悦说。

        “我俩真没啥事……”杜洪涛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你放屁！”

        一直坐在那里的欣悦，终于站了起来，攥着手机的手还在发抖。

        杜洪涛垂头丧气，挨在了沙发上，瞅着正对面的电视机。

        “你俩睡了几次？”

        “没几次。”

        “没几次。”

        “没几次是几次，没几次是几次！”欣悦绕到了杜洪涛前面，一边说话，一边双脚急促地跺了几下。

        “忘了。”

        “你是数不过来了吧？”

        杜洪涛把头别到了一边。

        “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欣悦把手机递到了杜洪涛面前，“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干啥？”

        “你骂她，骂她婊子贱货！骂她有孩子了还勾引别人老公！骂她不要脸！”

        杜洪涛看着欣悦，看着她泪如雨下。

        “我要是骂了她，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行吗？”

        “你快打电话！你快打电话！”欣悦的声音在抖，双脚急促地跺着。

        杜洪涛犹豫着，把手机接了过来，按了几个数字，忽然停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这事和她没关系，是我不对，就咱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行吗？我向你道歉。”

        “你护着她？”

        “不是……”

        “你还敢护着她！”

        接着，杜洪涛听到欣悦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抢过来，把自己面前的碗高高举起，摔到了地上。又拿起茶杯，扔向了电视机。

        他看到欣悦在家里砸来砸去，一时间心里头竟空空荡荡，只浮现他刚跟欣悦结婚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到处都张贴着喜字，有气球，有糖，有他和欣悦从抓娃娃机里赢回来的娃娃。

        他想，那个时候可真好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最后，欣悦累了。

        瘫到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只不过哭得安静了。

        ……

        ……

        ……

        杜洪涛拨通了电话。

        打开免提。

        在那边“喂”了一声之后，骂出了他能想到的，这一生中从未说出口的，最恶毒的话。

        ……

        ……

        ……

        杜洪涛站起来。

        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手舞足蹈着。

        声嘶力竭。

        ……

        ……

        ……

        电话那头很安静。

        杜洪涛终于停了下来，举着电话，蹲在欣悦面前。

        他的鼻子有点酸，但还是很努力地挤出了一点笑脸。

        期待着欣悦能看他一眼。

        ……

        ……

        ……

        电话里传来了呼吸声。

        沈璐的声音，一如这呼吸一样平静：

        “我这个烂货，你可一直挺享受的呀。知道你现在难做，被媳妇发现了吧？等这事过去了，你要是想睡我，接着来找我啊。先挂了，孩子要吃奶呢。”

        ……

        ……

        ……

        那个小城市终于迎来了冬天。

        杜洪涛和欣悦在第一场雪后，办好了所有的离婚手续。

        他离开了那个他和欣悦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也不再和沈璐有什么联络。

        只是，过年时的那次同学聚会，他去参加的时候，发现李志这次没来。

        随口问起，就听另外的同学说，李志最近和沈璐在一起呢，愁得不行。前阵子脑袋一热，还带着沈璐回去见家长，但被他爸打了出来。因为他爸知道沈璐带着个孩子。结果沈璐直接就坐地炮，赖在李志家里不走了……

        后面再说什么，李志没有听进去了。

        他望着眼前的酒杯，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和欣悦的婚宴上，所有的朋友都在。他们和自己喝酒，祝他和欣悦百年好合。

        那个时候可真好啊。

        杜洪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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