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冯特的幽灵会怎样看待今天的临床心理学,但有血有肉的冯特目睹他创立的科学已经投入了不体面的实际用途——而且是他的一些高足所为时,一定会悖然大怒。
其中的一位高足,即厄内斯特·缪曼做了一件冯特认为是变节的事情,它抛弃了纯粹的研究,转而将心理学原理应用在教育之中。更坏的是,另外两位弟子还在商业界和公众面前叫卖自己的专业知识。1903年,西北大学的沃尔特·迪尔·斯科特还出版了一部论销售和广告心理学的著作。冯特的嫡传弟子雨果·曼斯特伯格1908年还出版了一本论法庭陈述心理学的书,1915年又出版了另一本论日常问题心理学的书。他被威廉·詹姆斯请来哈佛出任心理学实验室的主任。
曼斯特伯格尽管是一位典型的德国教授,其社会观也是反动的(他极力鼓吹,妇女的地位就是呆在家里),长相更是难看异常(装束简陋,鼻子扁平,尖尖的下巴,一脸卫兵络腮胡子),可是,他却成了美国心理界的名人。尽管如此,他对自己的身份好像还是犹豫不决。尽管他在书本和通俗杂志里,以及在众多听众面前极力鼓吹应用心理学,可是,他却通过大量卷秩浩繁、长篇累牍的心理学理论著作保持自己作为一位科学家的身份。他本可以不做这些工作的:他的应用心理学是他产生最大影响的地方,他的理论工作却毫无贡献。
许多心理学家都曾因曼斯特伯格极力鼓吹应用心理学而受尽侮辱,可是,公众却很喜欢这一点。影响更大的一面是,一些冒险的商人请曼斯特伯格和他的学生利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来改进工人的劳动效率,使广告更打动人,并帮助选择最能完成特定工作的人选。
比如,他为一家电话公司开发了一套测试办法,以找出最能适应交换机操作的妇女。为了试一试他的办法,这家公司悄悄地把好几名有特技的操作员夹在30名求职者中让他考。所幸的是,曼斯特伯格到底给这些有经验的操作员打了高分。
不幸的是,在一战开始时,曼斯特伯格发表了好几次亲德国的公开演讲,这使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于1916年去世时,他曾担任过主席的美国心理学协会对此只字未提。
曼斯特伯格既想当应用心理学家,又希望保持理论家的努力,象征着一场延续了很长时间的有关知识价值的辩论。大多数知识分子都认为,知识本身是值得追求的,不需要考虑它是否有实用性;而大多数社会领袖人物和普通人都觉得,知识只有能够应用于实际时才值得追求。后者的观点在工业技术社会特别明显,因为这种价值观与它极为合拍;这是工业时代的黎明,因此,一位不怎么出名的英国诗人吉尔伯特·威士特写道:“好处在使用之中,而不是在其仅有的据有之中。”
因此,毫不奇怪,在20世纪的美国,应用心理学很快引起注意并快速发展起来。我们已经看到过好几种使基础研究和理论倾向于实验用途的途径,其中有:
——智力测试,两次世界大战中用来剔除不合格的兵员;
——智力及能力测试,全国许多学校用这种办法给不同学习能力的学生分班;
——将知觉原理运用在飞行员培训选手的测试中,是由二战中的陆军飞行队进行的。
——最高法院在著名的布朗诉教育部案例中引用心理学研究发现成果,以及因之而来的对公共学校的重整。
——由大众媒体和其它方法进行的父母教育,灌输一些儿童发育正常阶段和父母最能给每个阶段的孩子带来好处的知识和方法。
——当然还包括所有形式的心理治疗学,以及它们对美国人的心理卫生和行为产生的巨大影响。还有他们的生理卫生:一系列研究显示,经过心理卫生治疗后,经常看医生的人看医生的次数减少了三分之一。
这些还只是心理学知识在过去八十多年时间里得以应用的少数几个领域。最近几年,这个领域开始发芽了。临床及其它应用心理学家现在构成了美国心理学协会半数以上的会员,在非会员的心理学家中,这个数字可能也差不多,而美国社会已经受到心理学的深刻影响,其中有:
——每年,一百多万高中生的计划,在很大程度上都由他们在SAt测试中的得分而决定(学术敏捷度测试),这种测试是由教育心理学家设计的,许多学校不考虑接受一些分数不过关的新生。
——成百万人就职的问题,工作性质从流水线作业到管理层不等,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他们在智力测试、敏捷度测试和性格测试中的得分所决定的。
——作为一个民族,我们每年花费数十亿美元通过各种各样的培训促进劳动操作水平和运动水平的提高,以及人际关系的改善,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以心理学发现为基础的。
——数十亿美元的电视和无线电商业广告及印刷广告的洪水在极大地影响我们的品味、购买行为、日常行为和投票的选择。这类的交流有很大一部分使用了心理学咨询者(或者,按照时下的应用心理学教科书对他们的热门称呼,可以把他们称作“承诺职业者”)提出的说服技巧。
所有这些都提出了一个问题:应用心理学是在利用科学知识改善人类的状况,还是在误用它,以谋取自私的目标,或者给其目标造成相当大的代价?
当然,它两者兼而有之。所有的科学知识都可以用于好的目的,也可以用于坏的目的,而且经常是在同一时间内。每个社会的标准和结构,都会确定哪一种选择或者各种选择的混合会盛行起来。比如美国社会,通过极大地奖励治愈患者和推迟死亡,它已经刺激了像人工呼吸装置和保持营养及水作用的装置这样一些措施的发展,可是,由于没有能够修改其传统及法律,只得使医生们延长绝无生还希望的病人、永久进入无意识和完全无望地挣扎在痛苦中的病人的生命。
因此,在心理学中亦是如此。在它的许多应用之中,有些能改善个人和集体的生活,而另外一些却会使行医者得益,使接受者受害。知识,这次又是一样,不能从我们的集体意识中擦去,我们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作为一个社会,我们目前还没有学会既鼓励心理学的使用,同时又能看出并限制甚或防止其误用。
心理学的许多应用使人类开始更有效,更益于健康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反应。其中有:
健康心理学:这样的一些应用有一些可以改善或者治愈与心理因素有关的一些心理和生理疾病。当然,心理治疗学是最主要的一个例子。其它一些还包括诊断过程和情景性或者社会性的介入。这里有几个例子:
——A型行为模式(tABP)有些人具有异乎寻常的雄心,而且特别有进攻性,他们很紧张,喜欢快速地讲话,快速地行动,很容易生气,容易产生敌对情绪,而且好像是冠心病的起因。要防止这种病症的发生,首先要通过性格测试和面谈辨别其模式。虽然tABP好像是一种天生的性格倾向,可是,应激减低培训可以极大地减轻其症状。另外,引起这种症状的情景因素也可以减至最低或者避免。比如,知道这种情况的父母就可以有意识地放松他们对孩子取得成就的强调,他们还可以选择一些不强调竞争的学校。有tABP模式的成人可以改换至不那么竞争的环境,甚至在必要的情况下换一个不太竞争的工作。
——社会心理学家和流行病学家发现,因为一些像移民、离婚或者死亡而引起的社会关系或者网络的中断与一系列生理和心理疾病之间有一种统计学上的关系。比如,抑郁及伴发的免疫反应减弱,在离异和鳏寡人群中更为常见。心理学家开出的治病药方就是一种社会支持,所幸的是,许多种支持团体最近在全国各地出现了。有专门为老人、伤残人员、有不良嗜好的家庭和癌症患者(特别是经过乳房切除术之后的妇女)服务的团体,还有一些专门为末期病人及其家人服务的安养活动。
——因为高龄而出现的记忆力正常下降常常是严重压抑、自信心下降、抑郁和退出社会生活的因由。最近几年,许多大学和其它中心的临床诊所,都开始提供助记术和其它交际技巧的培训项目,以弥补这个不足。一项著名的临床报告称,经过两星期的培训后,中年及老年人可以见人面就想得起名字来了,甚至比他们年轻的时候记得还好些。
——许多保健组织和医疗诊所利用从激励心理学中得出的方法,让病人吃他们推荐的药物,并进行建议的活动。这种方法包括:让病人看到无可争辩的益处的证据;认他们看到,有名望的权威人士都支持这些步骤;给病人以奖励,特别是那些进行减肥食疗的病人,给他们以鼓励、赞许,并用图表指示他们的进步情况。
教育心理学:到60年代,心理学家和教育者都已经收集到了大量证据,证明落后生在认知条件和文化准备上都不及正常学龄儿童,这是他们年复一年总是落在后面的原因。“从头开始”是一项大型实验活动,从60年代开始,是“约翰逊总统向贫困开战”活动的一部分。它旨在通过给他们提供特别教育,以掌握他们在学校取得成功必需的技能和背景知识,从而克服贫困孩子的学习困难。
可是,因为政治原因,“从头开始”活动匆匆开始,并没有制订出评估其成果的合适办法。这项活动进行了好几年之后,国会才要求对它进行评估。接着,研究者们就对参加了和没有参加该项目的一、二、三年级学生进行对比,比较发现,令人失望的是,参加了“从头开始”活动的学生在学校的表现并不比其它人强。这项发现引发了一场激烈争论。赞成该项目的人说,这两个组并非真正对等的——“从头开始”项目吸引的是那些最需要它的人,没有这个项目的帮助,他们可能做得更糟。不赞成这个项目的人说,这些活动证明,补偿性的特别教育并不能产生长期效果,而这些孩子的糟糕环境却一点也得不到改善。
然而,后来,其它由研究者而不是由社会活动者设计,并使用了合适的控制组的项目却得出了一些更有希望的数据。1975年,11项设计良好的早期强化活动研究的结果汇集起来了,研究者们集体进行了一项纵向追踪研究。在几年时间内,他们寻找、测试并随访8-18岁参加过6O年代学龄前儿童强化项目的学生,并收集了有关其学校操行的数据。1982年,研究者协会报告说,参加了该项目的孩子学习成绩比可比较的控制组学生好些,好多年以后,其智商和成就测试分数更高,谈起自己的时候也会因为取得了成绩而自豪(比如在工作或者学校活动中取得的成绩)。
心理学还在其它许多方面,在许多规模大得多的方面应用于教育中,达几十年之久。我们已经看到了大多数例子,因此可以跳过这一部分而看看今天的成果:在全国范围内,成千上万的学校心理学家对学生进行测试和评估,并提供短期治疗,2000多教育心理学家使用学习理论和研究数据设计有效的教学方法,并向师范学院的学生灌输这些理论。
人性工程:本世纪初期,一些设计机械、汽车、电器和其它机械装置的工程师们偶尔也突发奇想,他们想让那些控制钮和表阀更适合自然的人类知觉及运动能力。比如,哪怕在早期的汽车上,方向盘与前轮的连接就已经是这样的,如果想向左转,司机就把方向盘向左转。这看上去可能是一种最明显不过的事情,可是,最早期的汽车是通过舵杆转向的,如果要向左转,司机得把舵杆向右拨,反过来也一样。同样的,有些设计者也试着在直觉的基础上将收音机、动力工具和工厂机器上的转盘以自然的方式操纵。
虽说这些都是工程师们操心的事——直到二战以前情形一直如此——可是,大量的设备上面有一些转盘和控制钮是很难解释,不容易精调的。有些需要不自然或者不必要地复杂的人类动作,这经常会造成错误甚至事故。有一个例子就是“英国蚊子”,这是二战时期制造的一种战斗轰炸机,当时心理学家尚没有参与此事。风门在飞行员的左边,着陆控制杆在右边。结果,起飞的时候,飞行员只得从风门上腾出手来用左手把住转向轮,这样,他才能用右手去提升着陆杆,不过,当他松开手的时候,风门就会自己向回退,因而减少动力,而这时候恰好需要最大的动力。
战争期间,有大量新型复杂军事装备在不断开发之中,军事服务机构及其合同签订方开始雇用心理学家,以协助使产品更符合人性的知觉及反应。这就是所谓人性工程的开始,后来也叫工程心理学。心理学家重新设计一些设备,以提高其仪表盘的易读性,使控制钮的精调轻松易行,使必须进行的动作自然协调等等。
杰克·邓拉普是一位负责射击培训研究的海军军官,他曾是福汉姆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他对射击设备的第一手经验,和他对使用这些设备的心理学难度的理解,使他在战后成立了第一家人性工程学公司,即邓拉普公司。邓拉普是位精力充足的矮胖者,他既有专业知识,又正好具有应用心理学的宏观远见。“火球!”1951年,他对一位参观者这样友好地大声一吼,“什么纯科学,我受不了这些学术性的马屎。科学如果不能给人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它就一钱不值。”
他这家公司的发展可谓蒸蒸日上。邓拉普1948年以2.1万美元投资开始,3年以后的营业额已近70万美元,客户为美国国防部、一家飞机制造厂、一家办公机械公司、一家重型电气设备制造厂、一家闪光灯制造厂,及其它客户。
邓拉普公司的人性工程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它帮助一家制药厂解决了正确计量药丸的问题(计数过多会减少收入,过少会违反联邦法律,而这两个问题又经常发生)。计数的工人并不能实际数数,他只能用一块刻有比如100个凹槽的铝板插入装着药丸的箱子里。当他抽出铝板时,药丸会落在几乎每一个凹槽里,他扫一眼之后就会知道,他只需要用手再抓4-5颗到铝板里进行自动装瓶就可以了。至少,这就是这种办法能够起作用的方式了。可是,这种药丸计数办法经常会出问题。邓拉普公司的一位员工研究了这个计数过程后想到,这块铝板与许多种药丸的颜色并没有形成鲜明对照。他在每个凹槽底部刷上一点桔黄色,结果,任何没有落进药丸的凹槽就会像警告灯一样亮着。这样,精确度立即上升,问题解决了。
自50年代开始,人性工程学一直是应用心理学当中一个相当出名的分支,进行这项工作的人在广泛的范围内开展工作,从大型喷气机到地铁控制中心,从床头收音机到家用电脑。从事人性工程工作的心理学家们研究过几十种问题,包括,是标有刻度的旋转盘通过一个固定的标记容易读些,还是一个指针围绕着一个有固定刻度的圆盘更容易读些(旋转圆盘是更好的设计),怎样使控制钮的手柄更容易找到一些(一种办法:通过不同颜色标记;另一种办法:按照其用途制造成不同的形状,这样,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一个——比如,把着陆杆的操纵杆头制成圆形的,像轮子一样,把副翼控制杆做成片状的楔形物)。
直到最近为止,美国最有灾难威胁的设备,即核电站,是在其设计中没有得到人性工程学的益处的。1979年发生三里岛核电站事故后,核能管理委员会亡羊补牢,他们认识到,当初设计并建造美国核电站的公司里,缺少进行人性工程研究的心理学家。这也可能就是三里岛机器系统的人工操作部分有严重缺陷的原因所在。本可以提醒操作员,让他们注意到自动停车系统中的一个卡住的阀门的标志不太显眼;几乎有百分之三十的系统标识都挂得太高了,操作员们看不到;一些在某些控制盘上表示正常状态的颜色,在另外一些控制盘上又表示故障。作为这些发现的结果,核能管理委员会雇用了约3O名心理学家,根据这些心理学家的建议而重新制订了新的规章和对全国核电站的指南。
人性工程学专家们最近的一些发现有:
——设备使用者从一些类比性的显示器上读取数据的速度更快,犯的错误也越少,比如手表上的指针,或者航空器的高度批示表之类的显示器,比一些出现在控制窗口中的数字显示效果好得多。
——他们理解柱形图、饼形图和其它视觉显示方法的效果,强于一些字母数字式的显示。
——如果数据是在一台显示设备上以一个单一的符号型的外形显示出来,比如其边长各个不同的多边形,则他们一眼就可以掌握必须同时阅读的信息及好几种资料的相互关系。
环境心理学:这种现代专业研究主要处理人类使用其物理环境的方法,和受它们影响的途径。有三个例子:
个人空间权:跟大多数动物一样,人类也有控制周围空间的强烈冲动。当一组人感觉到某个地区属于他们这个集体时,他们倾向于一起行动,并为彼此的利益行动,而不会像单独一人时那样行动。1972年,奥斯卡·纽曼这位著名的城市规划者在公共住房项目中分析了犯罪的模式,并确认了建筑的位置——建筑面向什么景点,它们半包住或者控制什么样的空间等等——会在其居民中沉淀什么样的共用感和责任感,因此而与低犯罪率联系起来。从那以后,一系列环境心理学家就加大了这方面的研究,哪种住房布置会刺激集体的空间权感觉及相互关系。
隐私:在不同的社会和我们这个社会不同的各个部分,人们对隐私都有不同的需要,可是,从总体上来讲,某种程度的隐私是几乎每个人都需要的。环境心理学家试图通过建筑的方式满足这种需要。比如,在大型办公环境内,使用隔间或者墙壁而不是敞开的设计,从而使监视者不能直接看到员工,人们发现这样就会得到更大的工作满足和更高,而不是更低的操作水平。
拥挤:在人口密度经常是很高的环境里生活和工作,这是非常压抑的一件事。当人口密度不能降下来时,环境心理学家就通过建筑样式和视觉操纵使其影响减轻。有一组环境心理学家对一间大学宿舍进行了三种不同建筑样式的测试,以观察这些样式有何种程度的拥挤感差别。一种是一条长长的走道,房间里面住40名学生;第二种是两条短一些的走道,走道两边的房间里面住20名学生;第三种是长长的走道,房间里面住4O名学生,但中间有一间客厅,学生可以在里面会面,里面有门可以把走道划开。尽管最后一种布置的密度与另外两种一样高,可是,学生会感觉到它不那么局促,不那么拥挤,因而也就更适宜一些,更有社会性。
效能心理学:这个专业主要关心扩大学习和许多技能性活动中的心理能力和运动技能,包括运动在内。
最近几年,一些有名望的心理学家(有些不那么出名)都极力推崇某些旨在增加效能的训练办法,其中许多是科学心理学主流之外的“新时代”方法。这些包括睡眠学习、加速学习、神经语言学计划、生物反馈、运动技能的心理预演、超感觉知觉、意念移物(仅通过心理努力使物质的东西发生移动或者改变)等等。
因为人类潜能的发挥在战斗中极有价值,1984年,美国陆军研究院请国家科学研究院对一系列此类的不正统的技能培训进行评估。因此成立了一个“人类效能强化方法委员会”,由14名会员组成,主要是心理学家(有名望的),并由洛衫矶的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罗伯特·A·布约克任主席。这个委员会及其支委访问了10所实验室,以观察这些技巧,听取这些新方法的倡导者和独立顾问人员的汇报,并查看了大量文献。以两份报告的形式发表出来的结论,有些是可预测的,有些是令人吃惊的,一份发表于1988年,第二份发表于是1991年。比较突出一些的发现列在下面,它们解释了扩大人类潜能的各种非正统的办法。(稍后,我们会看到有关更不合正统的方法的结论。)
培训方法:许多体能训练者和教练都强调“大运动量练习”——对一种技能广泛而持久的练习。有一个例子是在网球“营”进行的培训,学生在这里一天训练好多小时,连续一两个星期不停。委员会报告说,这样一些方法的确能够在短时间内把效能提高到一个高水平,但其收效会迅速消失:
总体来说,大运动量练习需要学会的某种技巧的构成部分,这的确能够在短时间内(比如就在培训期内)取得很好的效能,可是,从长期来讲,其效果反不如间歇培训来得稳固。在某些情况下,大运动量练习会得出长期的回忆性效能,比间歇性练习的结果低一半的水平,而两次大运动量练习经常不如一次试验性研究的效果好。
间歇练习效果不仅在运动技巧训练中如此,而且在语言训练中也是一样,特别是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尽管心理学家早在几十年以前就知道这一点,可是,大运动量训练期间所得到的短期效果却使一些教练和讲师们难以忘记,并且使学生们受到迷惑。委员会的发现和运动心理学家的劝告,也可能敌不过大运动量培训活动倡导者的推销战术。
运动技巧的心理实践:最近几年,运动心理学家们一直在向运动员、音乐演奏者和其他运动技能工作者提出建议,要他们在进行实际操作前在心理预演期望达到的水平,他们说,这会改善实际的操作。有些运动员和其他一些人试过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比如,杰克·尼克拉斯就曾说过,他在未打高尔夫之前,总是首先在心理预演一下他挥杆的线路和球的走向。一位中国钢琴家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关了7年监狱,可一出牢门很快就弹得跟以前一样好。他解释说,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在关押期间,他一直在自己的心里演奏着。
传说,当然证明不了什么假说。因此,这个委员会检查了大量研究数据,并发现,在有控制的运动技能研究中,一些在心理进行预演的人的确比不预演的人做得好些。可是,光是生理练习比仅仅进行心理练习效果要好些,而两者的结合,在一些生理训练很困难,或者代价很高,并在一些需要计划和决策,而不是自动反应的生理练习中要好得多。这个委员会作出结论说,运动心理学家们的一些张扬说法,对于心理练习的益处来说是夸大了。
我们已经看到两种办法是心理学家们可以改善人类与机器之间的谐调性的:一是测试人们对某些具体机器处理的灵敏程度,再是设计适合人类知觉、反应和移动的设备。还有两种可以提高工作效率的办法,一是调整他们的动作,再是改善工作环境。
在本世纪初期,“效率专家”们手握秒表和卷尺,分析并修改每一个任务必需的动作。他们研究员工的动作,以确定他们比如说在包装书籍时,是站着包得快还是坐着包得快,用一只手快还是两只手快,书堆放在左边,右边,或者是在纸箱前快。可是,这样一些修改只在于增加产出,经常会使工厂的工作更繁忙,更压抑,更易于疲劳,使工人们产生了敌意,从而引发了更高的错误率和产品缺陷。
二战期间及二战以后,科学技术不断增高的复杂性导致了一种更大的新概念,即“操作者-机器系统”。这不仅仅是指人类工程学元素的应用,它还召唤着调整工作场地的工作环境,使之符合人类的心理能力和需要,这样就必须改善照明、消除噪音、延长休息时间,改善通信和其它工作条件,这样,疲劳就会减少,工作满足感就会增大,员工的参与感也会增强,怠工和调换也会减少。
工业心理学家们从工厂慢慢转移到了办公室,他们对经理工作申请者进行领导能力的测试,推荐工作条件的变更以防止歇火,建议修改命令链和内部的交流,以改善协作功能和协同解决问题的能力。曾经是工业心理学的东西现在变成了二战后的工业/组织(I/O)心理学,即如今的心理学家的十分之一的专业。其中有些人企图使自己看上去像纯科学家,他们花很多时间进行理论研究和学习,可是,大部分人都像杰克·邓拉普一样工作,有些人还更像是经理,正如联合品牌公司的让·拉波因特最近所说的:
作为“执业者”,我集中精力注意每天的组织问题和机会:开设新工厂、组织,增加员工,选择并培养经理人员,改善工作士气等等。我的兴趣已经从对知识纯粹的爱好转移到了行动之中,从正确的方法论到导向结果的行动之中,从做得十全十美的事情转移到了可以改进的事情上面。我更有可能去阅读《哈佛商业周刊》,而不太经常去看《应用心理学日报》。我不断前进的职业发展已经包括了改进我的影响技巧,学习财务基本知识,而不是去参加美国心理学协会,或者工业及组织心理学协会的会议。
很明显,I/O心理学家的许多功能主要是管理型的,相应的,我们也就不管这一部分。可是,其它一些部分,尽管也是为管理服务的,但主要还是心理学的。我们将要看看其中的两种,这样会使我们了解1/O心理学家们怎样把他们的科学应用到改善人类与工作之间的关系。
使工作适应人:这有一部分是关于人类工程学的,可是,它包括更多的东西。
一方面,I/O心理学家注意他们叫做“工作空间包装”的东西,他们不仅考虑私密性和拥挤的因素,而且考虑到照明,最适合于进行各种工作的椅子,办公桌椅相对于抽屉、文件和门之间的空间关系,工作表面的最佳高度和许多类似的事情。
工作场合的噪音是个奇怪的因素。在有些工作中,它会造成压抑,从而干扰认知过程,可是,在另外一些场合,它又像是有所帮助。比如,一家主要经营少年服装的服装店经理,如果他不能让这些卖衣服的小伙子们有一个听很响的摇滚乐的机会,他是万万留不住这些雇员的。
I/O关心的另一个地方是流水线或者专业程度很高的工作对人类的影响。专门化为产生效率和高产出,可是,一天到晚做同一些事情的工人们,比如焊一扇汽车门的门角,或者专剥鸡胸皮,或者在键盘上不停地敲进敲出,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工作单调而疲劳,毫无意义。这样的专业化不会有满意,也不会有成就感,反倒使工人疏远了工作,使他们认为工作和雇主是敌人。
相应的,有些I/O心理学家协同经理们进行“岗位多样化”和“工作丰富化”的工作。多样化是指让工人有多于一种的任务操作,丰富化是指让员工对自己的工作有更大的责任,更大的计划、安排和控制权利。
每种方法都有各自管理上的麻烦,可是,岗位多样化最近几年已经被好多美国公司在流水作业上所采纳了,至少被一家大型保险工作的主办公室所采用。人们发现这个办法已经改善了质量,尽管没有改进产品的数量。工作丰富化产生了更多的问题,并需要对管理方和劳工方的作用进行更为广泛的修改,可是,在试过这种办法的地方,已发现在改善劳动热情,减少劳动力更新上面取得了效果。
使人更加适应工作: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指对完成某项特殊工作的工人潜能进行评估。可是,如果是经理,就需要在他们工作几年以后,对他们的工作进行评估,以决定谁一直在上进,看上去像高层人员,谁看上去力不从心,而不太可能再作出更大的贡献。一家保险公司1974年估计,更换一名销售人员的花费是31600美元,更换一名经理的代价是185000美元——今天,这个数字一定翻了好几番——美国海军估计,要培训一名战斗机驾驶员,其代价为1500万美元。
如我们所知,员工测试是在一战之前开始的。从那以后,它一直在稳定发展,今天,有百分之六十多的大型机构和某些较小的机构使用测试来进行人员选择。其证据是,它确有效果。对一家人工制冰厂进行的典型研究发现,在申请维修工作,其得分为103-120的人当中,有百分之九十四的人后来被确定为非常适合这项工作;而得分为60-86的人,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人适应这项工作。
对蓝领工人的测试从用纸笔进行的书面工作知识测试到“实践工作样板测试”不等。在实践测试中,求职者要进行与实际工作类似的一些任务操作。白领工人的工作测试同样包括书面测试,以检测其语言表达能力、数字处理能力、推理能力和其它认知技巧,还有其它诸如处理文档、以图形形式发出指令,以及处理紧急电话等等的测试。
在许多公司里,经理工作的求职者要经过严格的评估过程,这叫做工作能力测评。因为tAt而非常出名的亨利·默里及其它人在二战期间开发出了工作能力测评法,主要是为OSS(战略服务处,中央情报局的前身)选择情报人员用的。OSS测评如我们在前几章看到过的,它依靠的是性格测试和对候选人在好几种人工设定的情形下进行的观察。战后,有些参与过OSS测评的心理学家在贝克莱的性格测评及研究学院对这种方法进行了修改,以使其适应别的目的。他们抛弃了一些只适用于间谍的条件,改为一般的条件,使测评条件适合于几十种专业,测评范围从法律学院的学生到珠穆朗马峰登山队员,从攻读MBA的候选人到获取数学学位的人不等。
可是,编制出个人评估方案,后来成了美国商业及工业用模式的,却是道格拉斯·布雷这位美国电报电话公司的心理学家。步雷出生在麻省,在克拉克大学读完了研究生,并获得了心理学硕士学位,然后于1941年参了军。他分配到航空人员服务处,进行航行心理学培训项目。他参与起草了书面测试题,心理运动技能测试,还进行了模拟活动,以筛选可以接受培训的飞行员、导航员和轰炸机驾驶员及空中炮手。
这项工作使布雷对测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战后,他在耶鲁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并教了几年书,可1955年,他突然有了转机,并使他转到了自己终生的事业上面。以前的一位教授推荐他到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因为这里需要一名心理学家进行长期的人员选择研究,以选择可以承担高级经理工作的人员。当时,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每年雇用约6000名大学毕业生,并从职业岗位上提拔好几千人到经理位置,了解如何选择人材当然就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在布雷之前,这家公司挑选合格者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步雷之后,他在一年之内组织了一班人马,设计了一种评估办法,并在圣克莱尔的密西根贝尔总部的“评估中心”进行该项培训工作(密西根贝尔是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系统中第一个参与经理工作研究的公司)。在评估中心,一次进行12名管理竞选者的筛选工作,他们花3天时间进行面谈、完成一系列的认知测试工作,性格盘点、态度范围和和投影测试,并参与三种主要的行为模拟测试-领导小组讨论,商业游戏和模拟测试。这是一种个人能力测试,他们给候选人发一些记事簿、信件和请求,让他们作出决定,写出答复,并采取其它合适的措施。8位评估人,其中主要是一些心理学家,花一个星期的时间观察并评估每个组的参与者。
如在所有的纵向研究中一样,布雷评估中最困难的一部分是要等着收集证据,证明这些评估办法是正确有效的。在这些参与者评估的8年以及20年后,布雷重新进行了评估。结果说明他的评估方法非常有效。20年后,曾被评为最有希望的一些大学生中,有百分之四十三的人进入了管理层的第四级(总共六级)或者更高级别,而被评为不那么很有希望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做到了这一步。在非大学生中,评分很高的人有百分之五十八都到了第三级或更高,可是,评分不甚高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升到了这么高的位置。
布雷的评估中心和方法也经有好几年不用了,可是,在七十年代的高速发展经济环境中,它曾风行一时。到1980年,已经出现了约1000多所评估中心;1990年已经出现了2000所。这种方法在几乎每一个工业化国家里使用着,光是日本一处就有150个中心。今天,评估可以短短在一天完成(但更多的是在两天完成),评价可以通过计算机对铅笔答卷评分而大大加快,小级练习还可以通过计算机化的录相模似环境进行模拟。
布雷作为一名应用心理学家已经得到过六项奖项,最近的一次奖项是美国心理学协会颁的,这个协会1991年给他发了“应用心理学终身成就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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