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金仆林那句著名的"东就是东,西就是西",难道一点道理就没有吗?当然是有道理的。当你接触2+2=4时,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有当你面临像a+b=c这类问题时,东西方之间才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要真正解决东西方之间的a+b=c问题,一个人必须具备高等数学的功底。当今世界的不幸在于远东a+b=c方程的解答,掌握在不仅统治大英帝国,而且与日本结盟的约翰·史密斯手中,但他甚至连基本的代数都不懂。东西方之间关于a+b=c方程的解答,其中存在许多未知数,因此是非常复杂困难的问题。在东方,孔子、康有为先生以及端方总督之间的理解不同,即使在西方,莎士比亚、歌德以及约翰·史密斯之间的理解也存在区别。事实上,在你解答a+b=c方程之时,你将发现其实东方孔子与西方的莎士比亚、歌德之间的差别很小;反而在西方的理雅各博士与阿瑟·史密斯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别。为了说明这一点,请看我下面列举的具体例子。
阿瑟·史密斯牧师,在谈论中国历史时说:
"中国的历史很悠久,这不仅表现在他们试图回到衣不蔽体的时代作为出发点,而且也体现在他们那无休止境的停滞和混乱。在他们内心中,不仅存在过去时代中那种很单调的生活,而且也包括像木头、干草和稻麦杆等那种流逝的东西。除了中国这个民族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民族能形成这样的历史了;也只有中国人的记忆才能将这样的记忆储存在他们宽厚的肚子里了。"(z-57)
接下来,让我们来听听理雅格博士在这个问题上的论述吧。在谈及中国23个正统的王朝历史时,理雅格博士说:
"没有其他民族的历史能如此完整和贯通了,并且就整体性而言,它是值得信任的。"
在谈及另一本伟大的中国文学选集时,理雅格博士说道:"我原以为这本著作是不会出版的。但事实上,它在乾隆最后执政的第九年(47)就编辑出版了,这是在两广总督阮元的督促和资助下(同时还有其他官员的资助)。如此大规模的出版物,这充分显示了当时中国高官具有一种公益精神和对文学的追求。这一点值得思虑重重的外国人学习。"
以上我表达了下述意思。不仅在东西方存在很多不同,就是在西方的理雅格博士、那个能看出中国官员热心文学的学者,和西方的阿瑟·史密斯牧师--那个为中国的约翰·史密斯所爱慕的人之间,也是存在很多差异。
一个大汉学家
"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48)
我最近翻阅了一下翟理斯博士所著的《翟山笔记》(49)。在读此书的过程中,我不禁又想起另一句话,那是英国驻华领事霍普金斯(50)先生所说:"在中国居住的外国人,在谈论起某某汉学家的时候,总是把他们当作傻瓜看待。"
翟理斯博士早已享受大汉学家的美誉。如果仅从其出版著作的数量来看,他不是浪得虚名。但是,我觉得现在是对其著作的质量和价值进行真正评估的时候了,而不能仅仅看其数量。
一方面,翟理斯博士与其他所有汉学家相比,具有特有的优势,即他具有文学天赋,能写出非常流利的英文。但在另一方面,翟理斯博士则缺少哲学洞察力,甚至有时候连普通常识都不懂。他能够翻译中文的词句,却又不能解释和理解中国的思想。在这个方面,翟理斯博士具有与中国的文人一样的特征。孔子曾云:"文胜质则史"。
对于中国的文人而言,书记和文学作品只不过是他进行写书所用的材料而已。他们生活、行走于书本世界,与现实的人生活的世界没有什么联系。对于文人来说,著述立言不是实现目的的唯一手段。对于真正的学者,著述立言和文学研究只是他们解释、批评、理解和认识人类生活的手段而已。
马修·阿若德曾言:"只有通过理解全部的文学--人类精神的整体历史,或者把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当作一个有机整体来理解时,文学的力量才能显现出来。"但是翟理斯博士著作中,没有一句话能表明他曾经或试图把中国文学当作一个整体来理解。
正是由于哲学洞察力的匮乏,导致翟理斯博士在他的书中,在组织材料方面显得那样的无助。让我们来看看他的那本大字典,它根本一点都不像一本字典,仅仅是一本汉语词句的大杂烩。书中他的翻译,没有任何选择与组织的标准,以及顺序与方法。作为一本为学者而著的字典,他的这本字典肯定是不如卫三畏(51)博士所编的旧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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