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笛呆在医院里,起初,他很奇怪,为什么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都管他叫小烧饼。但是,他当时没想到问一问,为什么会叫他这个怪名字。他的智力由于脑震荡而有些迟钝了,脑袋不象过去那么好使。后来,他的智力渐渐恢复,可是他已经不知不觉地习惯了新名字,所以,过了好几天,他自己已经认为他就叫小烧饼了。当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有时候哆嗦,没有立刻答应。似乎他得先想想,这叫的是他呢还是谁?
医生小绷带发觉了小警笛这个奇怪的举动,但是他认为这是一种病态,它对神经系统起了兴奋和抑制作用。他继续用自己的一套办法,也就是用笑的方法,进行治疗。可是起初,所有的玩笑对病人都没有起到作用。不过,后来小警笛的智力逐渐恢复了,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会心的微笑。顺便说说,这证明了小人儿们懂得笑话的能力,取决于他们的智力发达的程度。
大夫小绷带发现了小警笛的脸上越来越多地露出微笑,便决定转入第二个医疗阶段,也就是不讲笑话了,用朗读有趣的书来代替。为了这个目的,他给小警笛读完了一本著名作家小橡皮带写的《三十三个快乐的小乌鸦》。小警笛听了这本书,大声地笑了。这大大地鼓舞了大夫小绷带。他决定,现在可以让病人自己阅读了,他给病人带来了一大堆报纸,上面登了大批的关于民警小警笛失踪的笑话。
但是,所有这些笑话,都没有使民警小警笛觉得好笑。他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后,想起了自己本人就是这个失踪了的民警小警笛,而根本不是医院里的人叫他的小烧饼。小警笛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全不知挥动魔棍,派出所的墙壁就倒塌了。小警笛把报纸扔在一边,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是大夫小绷带说:“躺着,躺着,小烧饼!您这是突然想到哪儿去?”
“我根本就不是小烧饼,而是民警小警笛。”小警笛回答说。“我必须尽快地回到岗位上去抓住那个魔法师,夺下他的魔棍。他用魔棍毁坏了房,还可能给居民带来很大的危害。”
医生小绷带知道,有一些病人由于脑筋错乱,爱胡思乱想,好象有巫婆、巫师或者恶毒的魔法师在迫害他们似的。因此,他耐心地向小警笛解释,什么魔法师都没有,可是小警笛却肯定说,他亲自见到过魔法师毁坏了派出所的墙壁。
“这个魔法师是什么样子的呢?”医生小绷带微笑着问。
“就跟所有的小人儿一样,只不过他穿的裤子是黄的,手里拿着魔棍。”小警笛回答。
“嗳,这些显然都是您的错觉罢了。”
医生小绷带说:“哪儿见过小人儿穿着黄裤子?没有这样的时装!”
“没有倒正好,根据这黄裤子,就可以很容易地认出他,把魔棍夺过来。”
医生小绷带遗憾地摇摇头,把手伸到病人额上,想知道他是不是发烧了。然后说:“您大概头疼吧?”
“我一点儿也不头疼!”小警笛生气地回答。
“这不过是您觉得它不疼罢了,其实它是疼的。”小绷带说。“我们在您头上放上块冰,您立刻会觉得舒服一些。”
医生小绷带把护士叫来说:“护士,给小烧饼头上放冰。”
“我已经向您说过了,我不是小烧饼,我是民警小警笛!”
“那好吧,好吧。”小绷带安慰他说。“病人在脑震荡以后常常把自己想象成各式各样的著名人物,您这是在报纸上看到著名民警小警笛,就认为自己是小警笛了。”
“不,我本来就是小警笛。”
“好吧,那您看看自己的证件,就会确定您是小烧饼,而不是小警笛了。护士,把小烧饼的证件拿来。”
护士拿来了小烧饼的短外衣,从衣袋里取出一本汽车司机执照。
“好吧,我们看看,这里写着什么。”小绷带说着,把执照拿在手里。“您住在通心粉街?”
“对。”小警笛肯定地说。
“在门牌37号的房子里?”
“在门牌37号房子里。”
“这就是说,您就是小烧饼。”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您瞧,这儿黑字写在白纸上,‘小烧饼’……瞧见了没有?一一‘小烧饼’。”
小警笛拿过执照,看完了上面写的,不明白地问:“您瞧,真的:‘小烧饼,家住通心粉街三十七号、66号房间……’不过请允许我问一下,为什么是66号房间?其实我住的房间是99号。”
“嗳,这看来是你的脑子给撞坏了,变得有些颠倒了。”小绷带说。“您把66号颠倒过来,那不是99号吗?”
小警笛把执照颠倒过来,笑着说:“您瞧,真是99!那我要是小烧饼,我就不是小警笛;就是说……见鬼!我不是小警笛,我就是小烧饼!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小绷带肯定说。“不过您别着急,最好是尽力让自己睡着。当您醒来的时候,您就会忘掉小警笛的一切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让您读这些报纸。”
小警笛逐渐安心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医生小绷带在这次谈话以后,就开始考虑了。他不是怀疑小烧饼不是小烧饼。不!他深信,小烧饼就是小烧饼。可是他心里总还是不放心。拿起汽车司机的执照,动身到通心粉街37号去,上了四楼,在66号房间的门前按了电铃。小玩笑给他把门打开了。
“请问,这儿住着小烧饼吗?”医生小绷带问。
“是的,请进。”小玩笑回答。
医生进了房间,小玩笑对坐在沙发上的小烧饼说。
“喂,小烧饼,有人找你,我可不是开玩笑!”
小烧饼起身迎接小绷带。
“那么,您就是小烧饼了?”小绷带看见面前真正的小烧饼,感到挺奇怪。
“对,是我。为什么我不是小烧饼呢?”
“是的,是的,当然罗!”小绷带连忙表示同意。“为什么您不是小烧饼呢?……但是问题在于,我们那儿已经有了一个小烧饼,也就是……见鬼,……您说,您没有偶然丢失过自己的汽车驾驶执照吗?”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小烧饼高兴极了。“我丢了……不,就是说没有丢,是那个在这儿过夜的怪人把它和我的短外衣一起拿走了。”
医生小绷带从衣袋里拿出执照,给小烧饼看。
“是我的,一点儿不差!”小烧饼看到执照,叫喊起来。“它怎么到您手里的?”
医生小绷带向小烧饼和小玩笑谈了小女孩儿小罂粟花送到他们医院里去的那个小人儿。小玩笑和小烧饼也告诉医生,那天晚上,那个小人儿不知怎么在他们的房间里睡着了,走的时候,还错穿了小烧饼的短外衣。
小玩笑和小烧饼拿起小警笛的外衣,和医生一道上医院去。他们一看见睡着的小警笛,立刻就认出来,并且肯定说,这正是那天晚上他们在家里碰到的那个小人儿。他们拿起了小烧饼的短外衣就离开了,还请求第二天来访问病人,好,仔细地问问他,那天晚上是怎样闯到他们房间里去的。
小玩笑和小烧饼刚走,医生绷带就开始仔细地动起脑筋来:
“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小烧饼并不是小烧饼,要是他不是小烧饼,那他毫无疑问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民警小警笛。”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医生小绷带给报纸编辑部打了个电话说:失踪的民警小警笛根本就没有失踪,而在他们的医院里。报社的记者立刻到医院来了,他先和医生小绷带跟民警小警笛谈了话,然后去访问小玩笑和小烧饼,了解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一切。然后又到小女孩儿小罂粟花那里,向她详细地询问了有关情况,最后,到了民警派出所,参观了倒塌的地方,并且和民警小哨兵进行了谈活。
第二天早晨,报纸上就详细地报道了民警小警笛失踪的经过,整个城市都为这个意外的新闻震动了。居民们把报纸从手里抢来抢去,那上面登着,轰动全市的民警小警笛终于找到了。所有的人都谈论着这个小警笛。
全不知大清早就到象棋城去,和自动下棋机‘野人’下象棋。他发现路上到处是一群一群的小人儿,他们一边读报纸,一边热烈地谈论着什么事情。全不知觉得很奇怪,很想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但是下棋把他吸引住了,他不想放弃已经开始的棋局。这时候小线儿跑来了,她跑得飞快,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报纸。
“全不知,”她远远地看见了全不知就叫了起来,“小警笛找到了!”
“哪儿还有什么小警笛?”全不知不明白地问。
他已经把小警笛忘了。
“嗳,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小警笛嘛。”
全不知立刻全都想起来了。他飞跑到小线儿跟前,从她手里抢过报纸,读了起来。报纸上有小玩笑和小烧饼的谈话,有小罂粟花的叙述,有民警小哨兵的介绍,还有医生小绷带的讲话,也有小警笛自己说的一切。小警笛肯定说,毁坏民警派出所墙壁的,是那个穿淡黄色裤子的魔法师。根据这一点,很容易找到他,好把那害人的魔棍从他手坐夺下来。
全不知读完小警笛的这些肯定的谈话,简直害怕极了。他脸都吓白了,坐在长凳上,用报纸遮住自己的淡黄色裤子。小线儿看到他这个举动,不由得笑起来。
“您怎么啦?全不知。”她问,“啊,我明白了!原来您也穿着黄裤子,您怕别人把您当成魔法师,是吗?”
“是的。”全不知承认。
“您怎么不害羞?全不知!”小线儿嚷着说。“难道您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魔法师吗?”
“为什么小警笛说他瞧见了魔法师呢?”
“那是胡说罢了!”小线儿同答。“小警笛有病,他在说胡话,脑筋错乱了。您看看医生小绷带是怎么说的。”
全不知开始看报纸上登着的医生小绷带的谈话。医生小绷带说:民警小警笛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他的智力在大脑受到震荡以后还没有完全复原,他的脑筋也还是错乱的,所以病人在胡说什么穿黄裤子的魔法师。也就是说,他以为自己看见过魔法师。但是,他的确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什么魔法师。不过,病人的这种情况会过去的。目前,他还需要住院,因为这样说胡话的病人对周围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全不知从报纸上知道了小警笛还不会很快地出院,这才放心一点儿,可是他甚至不敢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他觉得大家都在看他的黄裤子。
“您真是怪人!”小线儿说,“好象只有您才穿黄裤子似的。您瞧瞧周围!”
全不知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有许多小人儿都穿着黄裤子。
“您记得,你们在我们工厂参观的时候,美术家小钮扣设计了一个黄裤子图样吗?”小线儿说。“现在工厂已经做这种裤子了,从昨天起,黄裤子已经在各个商店摆出来了。现在,这是我们这儿最时髦的颜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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