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佳是住在公安局的职工宿舍内,现在一切都没变,只是门口多了两名警察。龙佳家中也被搜查过了,她正在整理房间,见到二人,便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想问什么?”
韩峰拿出林凡他们画的数独表格,对龙佳道:“请你为我们破解这个。”
龙佳一看,道:“这是什么?数独!为什么拿这个给我?”
韩峰道:“这可是证明你无罪的大好证据,所以,请一定完成它。一定要亲自算,一定要算对哦。”
冷镜寒心中一愣,暗道:“韩峰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龙佳填的数字,就是他们的秘密联系方式,那只能证明龙佳有罪啊?为什么是证明龙佳无罪呢?”
龙佳道:“那好吧,我试试,呃,这个难度比较大,属于高难度数独题,给我一些时间。”
冷镜寒道:“我们就是没有时间了,你一定要在天黑前完成它。”
韩峰拉拉冷镜寒衣服,道:“喂,去吃饭。”
冷镜寒愣道:“怎么?你,你还没吃饭?”
韩峰双手一叉腰,道:“我就睡在你们刑侦处,你让我到哪里去吃饭?”
冷镜寒一拍头道:“糟糕,吃午饭的时候你还没起床,我忘了。现在我哪里还有心思陪你去吃饭,给你十块钱,自己出去吃。”
韩峰冷笑道:“十块钱?吃方便面啊?你也太抠门儿了吧?”
冷镜寒道:“不要拉倒。”
韩峰冷冷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吃了。”
“哎,等等。”冷镜寒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马上翻着衣兜,总算找了张百元大钞,恭恭敬敬的交给韩峰。龙佳注意到,韩峰走后,冷镜寒擦拭着额头的汗。
龙佳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签字笔,开始演算起来,她问道:“冷处,为什么容忍那个家伙自由散漫的呆在刑侦处里?”
冷镜寒道:“啊?你是说他睡觉的事?你不知道,那家伙,一定要保证睡眠的,如果没睡够时间,他就没有敏捷的思维。”
龙佳道:“为什么你要给他钱?难道你欠他什么?”
冷镜寒道:“唉,你不知道,那个家伙,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所谓的正义和道德,如果不给他钱,他就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冷镜寒不由想起这个案件刚开始时,请韩峰吃饭的事情,那家伙耍无赖,竟然当着服务员小姐的面脱衣服,想着想着,他忍不住一笑。
龙佳边演算边问道:“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冷镜寒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是他未曾想象过的恐惧,血腥,杀戮,阴谋,诡计,他最无法忘记的,就是韩峰那句平淡的话“我来自地狱”,每当想到这里,他都会忍不住打个激灵,好像身体已经习惯以这样的颤抖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恐慌,根本不受大脑指挥。
龙佳注意到这个细节,便追问了一句,道:“嗯?是很离奇的经历吗?”
“啊!”冷镜寒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和一个嫌疑犯对话,这个人只是曾经是自己的下属,他答道:“你专心破题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以后你会……或许还是没有机会的好。”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又摇了摇头,似乎不希望那段经历被人提起。
“看来韩峰身上的秘密,比自己想的还要大呢。”龙佳这样想着,不由露出了微笑。
冷镜寒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充满疑惑:“按理说,如果一个内奸被揭发出来,她因该感到紧张,恐慌才对啊,可龙佳竟然在笑,根本就不像是被怀疑的对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辆红色的商务车,停靠在江边,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他驻足江边,看着那滚滚波涛东去,这浩浩的大江,发源于青藏高原,最终将流进大海,大海,那似乎是万物的归宿,不管是什么,一旦进入大海,被找到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这时,那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手机里急促的金属询问声传来:“怎么样了?”
这男人答道:“很好,Y计划已经启动,一切顺利。”
金属声道:“好,就在今天晚上,从那个地方出发,向东偏南十九度航行,到时候有一艘巴拿马籍的油轮会在公海接应你们,祝你成功。”
这男人道:“你们的董事会因该结束了吧?我听到广播了,你们公司经过调查,好像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吧,现在股票的价格又开始攀升了,你也因该已经离开天涯市了吧?你现在在哪里呢?”
金属声音哈哈笑道:“你猜呢。”
韩峰这一餐,吃了足有两个小时,可是他回来的时候,龙佳依然没有破解开谜题,韩峰大声的招呼门口那两名警察道:“我回来啦,辛苦你们了。”就好像那两名警察在替他保管什么东西一样。
冷镜寒听到他声音,走到门口,却看见韩峰突然扬起拳头,准备击打其中一名警察,那名警察一把抓住韩峰的手腕,问道:“你要干什么?”
韩峰道:“看看你们是否穿了防弹衣。”
旁边一名警察道:“有你这么看的么?”
韩峰笑道:“我可提醒了你们哦,一定要注意哦。”
冷镜寒挥手招呼韩峰过来,然后看着龙佳,问韩峰道:“她还没做出来,刚才问林凡他们,他们也没做出来,怎么办?”
韩峰道:“走,吃饭去。”
冷镜寒一呆,问道:“又吃?你不是刚吃过吗?”
韩峰道:“刚才是午饭,现在吃晚饭,我们吃完饭回来,他们也就差不多做出来了。”
冷镜寒道:“现在不是做这种闲事的时候,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破译这个密码。”
韩峰轻松道:“喂喂,别生那么大气嘛,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破解了密码呢?”
冷镜寒一惊,随即道:“原来你已经破译了密码,为什么不早说?”
韩峰道:“还没呢,但是,只要回到刑侦处,我马上就可以破解密码。”
冷镜寒拖起韩峰就走,道:“那我们马上赶回去。你这个家伙。”
龙佳起身道:“冷处——”
冷镜寒走到门口,冷冷道:“这两天,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不要到处乱走,否则,就不会是这样的拘禁了。”
龙佳又无助的坐了回去,心道:“到底还是,怀疑我啊。”
冷镜寒加大的油门,拉响警笛,在马路上风驰电掣般往回赶。韩峰看着沿路城景,远处一栋高层建筑已初具雏形,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屹立在城中央,韩峰心想:“那就是潘氏企业的象征性建筑了吧?全市最高的建筑。对了,最近好像很多天都没看见可欣了,那个小丫头,虽然矮了点,不过还是很有情趣的。”他挠挠头,突然想到原来是自己不让潘可欣对这件案子进行跟踪报道的。
前面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朴素,冷镜寒开着车,那女子走在天桥上,原本只是一晃而过,可是韩峰脑海中一个激灵,好像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一样,他不由思索起来:“那个女子的背影,究竟给我留下了什么呢?”渐渐的,韩峰将那晚在天涯市看到的那个女人背影与刚才看到那个妇女的衣裳结合起来,大喊一声道:“我知道了!”
冷镜寒给他吓出一身冷汗,呵斥道:“你一惊一乍的,呼喝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了?”
韩峰道:“还记得我们在天涯市吗?我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个女人的。”
冷镜寒道:“嗯,你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了么?”
韩峰道:“是的,我想起来了,当时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她的衣服突然华丽起来,那个女人,就是我只见过一面的卢芳!”
“吱——”冷镜寒将车煞停在路边,只想用手掐着韩峰脖子,愤怒道:“你这家伙,你怎么现在才想起!”
韩峰用手指着前面道:“快,快开车,不然今晚就破不了案了。”
冷镜寒一轰油门,韩峰身体也向后靠了靠,他继续道:“可是,那天晚上我们看见她和陈天寿在一起,第二天在恒福银行门口,她却又和于成龙亲切的抱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呢?”
冷镜寒分析道:“看来,于成龙要对陈天寿下手了,你不是也说过,他的七宗罪还有一宗懒惰没有执行么?”
韩峰坏笑道:“是这样么?可陈天寿看起来,并不懒惰呢。”
冷镜寒心中不快,于是加快了开车的速度,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韩峰眼睛像狼眼一样开始闪光的时候,那表示,韩峰要准备认真了;而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韩峰坏坏的笑容,通常这种情况,表示韩峰已经知道一些真相,与别人想的不同,可他就是不打算告诉你,而且,他那种坏坏的笑容,可以让你恨得直咬牙。
到刑侦处门口时,韩峰叫道:“停停停停停,那不是可欣吗?她在这儿做什么?”
只见潘可欣一人在刑侦处门口低头沉思,冷镜寒将车开过去,打开车窗问道:“可欣,你在这里做什么?”
潘可欣一惊,抬起头来,欣喜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还担心碰不到你们呢,我打你手机又打不通,找你他们又不让进去。”
韩峰从另一头探头过来,问道:“找我们什么事?”
潘可欣道:“你让我监视的开元矿业公司,前天有好几辆密闭大车开出去。我想可能有什么东西运走了,所以我就跟上去了,发现车里全是人呢,他们都集中在东方国际码头。”
冷镜寒面色一变,韩峰忙问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潘可欣摇头道:“我想没有吧,我是跟得很远的。他们乘坐的都是大卡车,很容易跟的。”
冷镜寒对韩峰道:“与我们的结论一致。”
韩峰道:“怎么现在才说?”
潘可欣撅起嘴道:“我怕他们会坐船出海嘛,等发现他们安顿下来才想到告诉你们,可要和你们见一面比登天还难。是你叫我去监视他们的,我觉得他们的行迹很可疑,所以专程来提醒你们的,连一句好话都没有,下次不帮你了。”
冷镜寒道:“现在怎么办?通知老郭和陈团长他们?”
韩峰道:“不忙,没有布置妥当,会打草惊蛇的。待信息确定后再行动吧,既然他们已经安顿了两天了,那么他们不急于一时行动的。”
他对潘可欣道:“可欣,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啊,谢谢你,你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件事?”
潘可欣道:“什么事?”
韩峰道:“你以记者的身分,先去查一查丁一笑名下五家企业,不,现在因该是六家企业的帐目,货单,不要引起别人怀疑,就说是做企业调查报告吧。最近审计署的人也一定在那里,从他们嘴里套取一部分情况,再从企业财务人员那里得到一部分,这样比较准确,你知道该怎么做。”
潘可欣喃喃道:“那你们要做什么?还是不能让我参与啊?”
冷镜寒道:“可欣,现在正是最关键的阶段,以后这个案件结了,没有什么危险了,我们再让你来报道,好么。走吧,我们赶着回去呢。”
潘可欣走后,冷镜寒问道:“老郭那边已经对丁一笑的企业成立的专案组,为什么还让可欣去查?”
韩峰浅浅一笑,道:“这样不是多一层保险么,就可以防止他们内部也有敌人的内线啊。如果两边的情况符合,那么就更具有真实性。”
回到刑侦处,冷镜寒马上问道:“你说一回来就可以解开密码,现在说吧,打算怎么解开?”
韩峰先打声招呼道:“大家好,你们破解出密码了吗?”
夏末来不及拭去额头的汗,道:“还,还没有呢。”
韩峰道:“拿来,我看看你们的成绩。”
夏末填了三行数字,刘定强填了两行,而林凡呢,面前演算的草纸有一大叠,可他连第一行都没填出来。
韩峰道:“不用填了,有更方便的方法可以完成这张数独表格。”
“什么!”“什么!”“是什么?”算了一下午的三人一齐问道。
韩峰笑道:“其实,电脑里有专门破解这种数独表格的软件,用电脑来演算,可比你们算起来快多了。”
夏末痛苦道:“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早该想到的,没错,电脑上是有这种软件的,可我从来也没用过,竟然没想起来,我实在是太……”
林凡道:“你——你这家伙,你既然早知道,还让我们在纸上演算什么!”
韩峰道:“别生气,我这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吗,你快去开电脑吧。”
林凡打开电脑,刘定强道:“什么叫刚刚才知道?你起初并不知道?”
韩峰撇嘴道:“是的。”
刘定强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韩峰道:“你们啊,还有龙佳啊。”
夏末奇怪道:“什么?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林凡已经打开电脑,他打开百度搜索,同时道:“搜索一个破解软件,马上下载。”
韩峰道:“不用了,龙佳的电脑上有现成的,你找一找,因该不是很难发现才对。”他又转向夏末道:“是这样的,我并不知道数独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今天看见你们这么辛苦的演算,也没有算出结果来,而且,龙佳也算了一下午,依然没有结果。我就想,既然是即时通信,没有理由要算上一天才能破解密码啊,使用网络这样方便的交流工具来发送信息,本就是为了追求时间,要是只算密码就要用半天,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我认为,它因该有种破译的工具,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数字自动填入空格,既然是用网络来传送数独表格,那么破解的工具,自然也该在网络上有。”
冷镜寒道:“原来你说的回来就能破解密码,指的就是这件事啊。”
韩峰道:“我以为,这种破解密码的工具,是专门特设的,别的地方没有。不过,听夏末的说发法,好像破解软件到处都可以下载。”
夏末汗颜道:“是啊,我只是想着怎么快点破解密码,根本就没有想起用破解软件,都怪我,如果我能早一点想起,大家就不用白忙活一下午了。”
韩峰安慰道:“哎,别丧气,就算现在才发觉,也不晚啊。”
林凡道:“找到了。”
一个小型的破解软件,点开程序,便出现一张空白的数独表,将现有数独表上的数字按顺序填在空白的数独表格中,点击开始,电脑便开始自动演算,并将正确的数字填入空格,填完他们得到的数独表格,前后不到一分钟。林凡忿忿道:“该死,这么快就完成了,我们竟然——”
冷镜寒道:“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现在你们赶紧把密码对应的汉字找出来吧。”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响,他马上去接电话了。
冷镜寒从办公室里出来,林凡道:“已经破解密码了,它显示的是,明晚九点东方国际码头三号港一六三五号集装箱。这份密码是昨天传来的,明晚就是今晚!”
冷镜寒道:“和我们分析的一样,东方国际。刚才是陈团长给我来电话,说接到报案,有名店主在东方国际码头,看见有可疑人物向他购买食品,那些人,衣服内装备有武器。全体注意,马上换装准备,立刻出发!夏末,分发武器,林凡,通知各单位准备,刘定强,检查车辆!韩峰——”他语气一变,换了副笑容道:“你呆会儿再吃饭,好吗?”
夏末分发武器完毕,连韩峰也分到一只五四手枪,冷镜寒道:“行动中,要保持警惕,这次我们的敌人,是经过特殊训练,配备有精良武器的恐怖分子,现在各部门都已经分头调配兵力,我们要与他们配合好。林凡,你和向天齐一个小组,带领公安机构特警分队,你们是老战友了,配合起来容易一些,主要负责对残匪和小股武装抵抗力量的剿灭工作;夏末,你和部队的马营长一个小组,你们负责拦截欲图逃往海上的恐怖分子;刘定强,你去104号海事巡逻艇,一是你对案情比较了解,也负责监视过丁一笑,二是在巡逻艇上比较安全,你们的任务是追击已经逃到海上的恐怖分子,并抓获丁一笑他们。我会和陈团长以及郭局长一起指挥这次战役,韩峰,你——和我呆在一起。”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冷镜寒怒道:“我不是说过吗,行动的时候,任何人都必须关掉手机。”
大家一阵慌乱,纷纷查找自己的手机,可是,每个人的手机都关得好好的,只听那“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还是响个不停,大家仔细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从韩峰那里发出来的?
韩峰这才醒悟过来,在身上到处拍拍,唉,还真摸着一个硬东西,他把手机取了出来。
大家顿时傻眼,韩峰这家伙,连穿的衣服都没有,竟然有手机,而且还是三星最新款手机,原来,是韩峰顺手拿的启金运的手机响了。
韩峰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怒视着自己,他笑着挥手打个招呼道:“嗨。”接起了电话,只听他答道:“哦,已经找到了么?好的,暂时就放在我那里吧,明天我回来拿。是的,现在没有时间,行动要开始了。好,就这样,拜拜。”
冷镜寒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手机?”
韩峰若无其事道:“一个朋友的,我去上海时,让他帮我查一些资料,我一直不能确定,是不是于成龙做下的这些案子。上海那位朋友说,好像不是于成龙做的,不管怎么样,我要回去看了证据才知道。好了,现在还是抓丁一笑要紧,于成龙离我们太远了。”
冷镜寒一声令下:“出发!”
韩峰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大楼的门,他仰头望天,只见霞光满天,红似火烧,他喃喃道:“还没有完全天黑呢,难道就要开战了吗?”
城里的警笛已经四下响起,商家店铺似乎都知道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天还没完全黑,便早早关上了门面。林凡坐在后面,喃喃道:“连商店都全关门了。”
韩峰道:“装甲车都开上街了,想瞒是瞒不住的吧。”
走到十字路口,韩峰手机又响了,他听过电话后,问道:“是不是各路口的检查都撤了?”
冷镜寒道:“嗯,是啊,他们都去增援东方国际码头了,既然已经知道他们要在什么地方出海,就不用再设置检查站了吧?”
韩峰道:“知道了,最好别让所有兵力都去东方国际。”
冷镜寒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韩峰道:“是的,他们可能不会在东方国际码头出海。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林凡一惊,道:“不会吧?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内奸了,而他们也在无意中泄露的行踪,因该就在东方国际码头才对啊,而且,我们通知的警方已经封死了码头的出路,就算要转移他们也没有机会啊?”
韩峰道:“一开始,就不是在东方国际码头呢。”
“什么!”冷镜寒一惊,问道:“那是在哪里?”
韩峰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聆听了一会儿,道:“追踪到了,在武安路,是通往哪个码头的?”
冷镜寒道:“是——是滨海码头,海角市最大最现代化的集装货运码头,去年才修建完工的。他们会去了那里?”
韩峰道:“不错,我们转向吧。”
冷镜寒道:“那,我们的布置怎么办?重新布置已经来不及了。”
韩峰道:“继续往东方国际码头前进,我想,他们是在那里设下了陷阱,就像我们在开源建筑公司那里一样,通知大家小心点就是了。最后的武装恐怖势力,因该都集中在东方国际那里,而丁一笑,一定在滨海码头!为了不引起怀疑,让大家继续按原路线前进,而我们三人去滨海码头就足够了。”
林凡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滨海码头?”
韩峰道:“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冷镜寒道:“我们三人还是太单薄了,叫向天齐派一个小分队到滨海码头与我们汇合吧。”
韩峰补充道:“还有,我们这边的行动一展开,天涯市那边肯定会知道,让天涯市的陈局配合,将江永涛,于成龙等拘留起来,明天我们就赶过去。”
冷镜寒道:“什么原因呢?”
韩峰不耐烦道:“随便安一条罪名先,就说被举报私吞公款。总之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前面是十字路口,冷镜寒打过方向盘,车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很快手机响起,冷镜寒将手机递给林凡,刘定强问道:“冷处,你们是往哪里去?”
林凡道:“你们继续往前开,我们走另一条路,一切按计划进行,知道了吗。”
林凡又打电话给向天齐,告诉他们多加小心,并派一支小分队前往滨海码头。冷镜寒告诉林凡号码,让林凡拨通了天涯市公安陈局长的手机,他亲自和陈勇军通了话,向陈勇军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挂机后,冷镜寒长出了一口气,道:“他已经答应了,并马上行动,我说,你的计划能不能早一点公开,非到这个时候才说。”韩峰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开上三环立交桥,韩峰对林凡道:“你看!”
林凡往桥下一看,没有什么可疑情况,韩峰道:“那辆黑色捷达前面。”
林凡道:“是辆白色宝马啊。”
韩峰道:“丁一笑在里面。”
林凡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韩峰道:“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镜寒道:“坐稳了,我们追上去。”
冷镜寒加大油门,北京吉普大力追了上去。
前面的车并没有留意,只是以常速在开,不过毕竟相隔较远,追了三个街区后,才远远看到黑色捷达的背影。林凡道:“那辆黑色捷达也一直跟在后面,里面坐的什么人?是不是他们的手下?”
冷镜寒道:“不会,相隔太远,好像也是在跟踪。我们上去看看。”
两车相近了,冷镜寒驱车去那捷达车并相而行,林凡这才看清,捷达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响。林凡这才醒悟道:“哦,难怪,原来是李响通知的你。”他想一想,又问道:“李响怎么知道丁一笑在车里?”
李响给他们打了个招呼,放慢车速,掉到了后面,这样才不容易引起怀疑。韩峰道:“从矿场到码头,不管到哪个码头,一定会经过丽江大桥,而且,哪里也高速路收费处。我让李响守在那里,看着监控录像,丁一笑一定会出现的,果然逮住了。”
林凡道:“不对啊,你们分析出的结论不是丁一笑一路向南,向入海江靠近吗?那他早就通过丽江大桥了啊?”
韩峰道:“那根本就是障眼法,警方是通过丁一笑的手机发射信号来判断丁一笑的位置,不错,手机是丁一笑,可是手机是否在丁一笑手里呢?他完全可以把手机交给另一人,制造出他要通过环城游艇到码头的假象。至于指纹,是可以用模拟指纹膜的,看过007没有?里面特工常用的道具。我现在只是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只留下一个人的指纹,而不留下阿八的。”
冷镜寒道:“看,他们开进去了。”
前面的白色宝马车,径直驶进了码头,滨海码头刚刚开放不久,货运并不繁荣,现在已是罕见人迹。冷等三人下了车,也招呼跟在后面的李响停车,四人穿梭在集装箱之间,前面的宝马车停了下来,又有三,四人来接车。
车里走出丁一笑,黑色的体恤包裹着肌肉,紧接着,阿八也走了出来,穿了件花布格子短衬衣。来接车的四个大汉,都小心的将手按在腰间,看来都带着武器,远处还有三个人,正往这边赶。冷镜寒道:“他们人比我们多,先等小分队来了再说。”
韩峰环顾四周,道:“怎么没有人呢?”
林凡道:“这个码头刚开始营运不久,现在这个时候,船都靠港停泊了,工人没有活做,也都下班了。”
一阵海风吹来,韩峰打个冷战,冷镜寒道:“你别乱来,这个码头很大的,一旦他们分散跑了,谁都追不了。”
李响和林凡都看看冷镜寒,心中奇怪,冷处是在和谁说话呢?是韩峰吗?这个看上去有气无力,整天就想睡觉的瘦家伙,难道他还很厉害吗?
韩峰摸摸鼻头,蹙鼻道:“我只是有点冷,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枪。”
只见两名手下将车开走了,丁一笑和其余五名手下四处望望,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冷镜寒他们小心的跟在后面。韩峰倒退着走,仰望着四处高地,道:“还真有信心呢,连放哨的都没安置。”
林凡道:“如果安置哨兵,会被发现的吧?”
冷镜寒道:“噤声。”
只见丁一笑和阿八分走两条路,丁一笑带着几个人奔向私人游艇停靠的码头,阿八却朝一个集装箱区走去。冷镜寒道:“分作两组,李响和林凡去盯阿八。韩峰,跟在我后面。”
韩峰耸耸肩,对李响他们做了个“祝你好运”的手势,两队分开行动。
冷镜寒与韩峰离丁一笑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看见,丁一笑笑着和一名手下谈论什么,韩峰道:“肯定是在笑你们警方无能。”
冷镜寒道:“小声点,你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韩峰道:“他们要上游艇了,怎么办?”
冷镜寒望着码头入口处,道:“小分队怎么还不来?”
忽然,风中传来了“呜呜”的警笛声,只见丁一笑脸色一变,和那几名手下焦虑起来,冷镜寒马上跳出来,双手握枪,蹲好马步,先朝天鸣枪,然后大声道:“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岂料,那几个人,竟以飞快的速度钻进了游艇,并开始发动,冷镜寒甚至来不及放枪。
冷镜寒说了声:“追,”却见韩峰右脚往自己左脚上一靠,左手捏起拳头顶住自己额头,摆了个很酷的姿势。
冷镜寒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做什么?”
韩峰模范冷镜寒刚才的动作,蹲了个马步,双手做持枪状,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你直接开枪不就结了,你摆这么专业的姿势做什么,以为我没见过警方握枪的姿势,给我显摆显摆么?”
冷镜寒一跺脚道:“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快跟上。”
韩峰跟着冷镜寒跳进一艘气艇,这艘汽艇居然是插着钥匙的,冷镜寒发动马达,向海中追去。冷镜寒道:“快,与海事部门联系,一定要阻截他们。”并告诉了韩峰号码。
韩峰联系过海事部门后,道:“他们已经派出三艘稽击艇和两艘巡逻艇,正朝这边赶来,并进行网式封锁,不过——”
冷镜寒道:“不过什么?”
汽艇划过海面,留下白色的浪花痕迹,韩峰迎着浪花,思索道:“为什么,这艘汽艇刚好没上锁呢?”
冷镜寒道:“这是给阿八他们准备的吧?两艘船贴着呢。”
丁一笑他们乘坐的是大游艇,启动时比较慢,但是一旦启动,马力比韩峰他们的汽艇足。眼看离大游艇只有七八米远距离了,又被大游艇慢慢拉开距离,韩峰从冷镜寒腰间拔枪开了几枪,也没有多大效果。不多时,两艘游艇已经追出十几海里,码头早就遥不可及了,而天色,也渐渐没入黑暗。
冷镜寒焦急道:“他们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怎么没有看到巡逻艇呢?缉私艇也没有看见,他们到哪里去了!”
韩峰道:“好像已经进入公海了吧?”
“什么!”冷镜寒一声惊呼。
韩峰道:“根据国际法,是以沿海基准线,向外推进12海里为领海,我们现在已经在公海了。”
冷镜寒突然道:“看,那是什么——”
韩峰抬眼望去,远处,黑暗的海天交接之地,出现了闪烁的灯光,黑色遮掩不住它巨大的轮廓,一个庞然大物出现的地平线上,渐渐清晰起来。韩峰道:“是一艘远洋货轮,或许是油轮,因该在万吨级以上,他们是来接丁一笑的吧。”
冷镜寒发狠道:“就算追到船上,也要把他抓下来。”
韩峰道:“不是那么容易吧,你没有这个权力呢。”
正说着,汽艇“突突突”响了几声,停了下来,韩峰和冷镜寒向船身四周看,韩峰道:“怎么回事?你把船停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冷镜寒道:“我也不知道啊,它自己停了。”他一看仪表盘,大叫道:“该死,没油了。”
“啊!”这次韩峰也惊呼起来,他们的小汽艇,停在了前不粘天,后不着地的大海某处,四周全是茫茫的黑色海洋,眼看着丁一笑的游艇朝远处的大货轮开去,他们却无能为力。
韩峰笑道:“我说这艘船停在他们的船旁边,又没有上锁,肯定有问题吧。如果阿八要上船,肯定会上同一艘船。他们是故意将一艘没装满油的船停在旁边,好让追捕他们的人误以为恰恰有机会,事实上恰恰上当!要是我来的话,我就在旁边的小船上装炸弹,你一发动船就爆炸!”
冷镜寒道:“别着急,海事部门马上会派船来接我们。他们已经朝这个方向赶来了。”
韩峰抱胸道:“我当然不着急,这个案子破不破得了,都跟我没多大关系。但是我担心,这海岸线这么长,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到了哪里?他们又到哪里来找我们?”
冷镜寒摇晃着手机,道:“总会有办法的。”这时,他手机又响了,他接听手机,道:“是这样啊,也好,谢谢你,老陈。”
韩峰道:“谁的电话?天涯市?”
冷镜寒道:“嗯,老陈告诉我,江永涛今晚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没有抓到,只抓住了于成龙。”
韩峰斜眼思索道:“不知道去了哪里?”
冷镜寒道:“是的,他身边的文职人员都不知道他的行踪。是从下午六点离开公司的。”
韩峰摇头道:“抓住于成龙也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让这船动起来才是真的。”
十分钟后,丁一笑他们的船好像已经靠近了大货轮。同时,韩峰他们听到了船破水的声音,冷镜寒喜道:“他们已经找来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那货轮截住。”
韩峰愁眉苦脸道:“不对吧,你听听,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不是后面。”
冷镜寒一听,果然,他突然道:“糟糕,快跳海!”说着,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韩峰道:“冷兄,你这是做什么?说不定人家只是邀请我们去货轮上做客呢?”
冷镜寒在海里大叫道:“你这个笨蛋,还不快跳,还记得去梁兴盛工厂那夜我们被炸之后,夏末曾经说过什么,海陆空,我们只差被遥控小航模炸了。你再不跳可就没有机会了。”
韩峰哈哈大笑,道:“听那小子瞎吹,不可能的事,这么远距离,别说遥控小航模能不能开到这里,就算能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是不辩东西吧,操作航模可不像操作直升机那么简单,而且在海里要瞄准一件东西,也不像在陆地上瞄准一样东西那样容易。”
他话音刚落,远处那东西在距离他们汽艇二百码的地方停下了,借助月光,他们看见,是一艘气垫船,但是非常小,估计只有半个汽艇大小,里面没有人,头顶着一根天线。天线上面好像还有个喇叭。
那气垫船说话了,一种干瘪尖锐的声音笑道:“哈哈哈,你们感到害怕吗?在这茫茫的海中,无依无靠,任人宰割,你们现在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了吧?破坏我们计划的人,都得死!再见了,我们的警察同志!”
接着,韩峰从喧嚣的潮涌中听到了大量气体被释放的声音,不得已,他也纵身跳入海里。
韩峰刚入海,轰的一声,他们的汽艇被炸得粉碎,韩峰探出头来时,冷镜寒笑道:“你又推断错了。”
韩峰气极道:“可恶,竟然这么近距离放鱼雷。”他看着远处,又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前我没有见过啊。那好像是无人驾驶的武装船,那种东西,只有美国才搞得出来吧?”
冷镜寒道:“现在别管它是什么,你在水里能坚持多久?”
韩峰道:“不知道,怎么,你该不是想游回吧?”
这时,远处又有笑声传来,依然是尖锐的声音,笑道:“哈哈,这里离码头二十四海里,能游回去也算是铁人了,两位警官,你们就这样在水里泡着么?那我们可要走了。咦,怎么回事?……”
韩峰骂道:“岂有此理,他们看得见我们,那小气垫船上有摄像头,还带夜视功能的。”
冷镜寒道:“只要他们没有办法再攻击我们就好。”
只听船里另一个声音道:“你怎么弄的?快弄好它。”
那尖锐的声音道:“我正在找原因,怎么无法控制了呢?它,它完全是自动操作了。”
另一个声音道:“笨蛋,我们这是油轮,不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尖锐的声音道:“是,是,我正在调整程序。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韩峰突然一指前方,道:“快看,那船转向了。”
冷镜寒道:“嗯,它要回去了么?”
韩峰笑道:“可是,好像他们也无法控制那船了呢,呵呵,这就是高科技的好处。”
船上的另一个声音道:“你在做什么,怎么回事?它掉转过来了,它!它!它准备做什么!该死,快停下,快让它停下来。”
尖锐的声音道:“没有办法,停不下来了。没有办法了!”
韩峰突然道:“快快快快,快往回游。”
冷镜寒道:“又怎么了?”
韩峰道:“跟着我游就是了,如果你不想喂鱼的话。”
两人朝油轮的反方向游去,冷镜寒仍在后面问道:“究竟怎么了?”
他们还能听到小气垫船扬声传来的声音:“来了!天哪!”
韩峰道:“不要停,只管游,能游多远算多远,直到你完全游不动为止。”
“轰!”那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海洋突然被映红了,冷镜寒回头一看,只见巨大的油轮拦腰截断,就像喷火的怪兽,正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冲天的火光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一次比一次猛烈。那无人驾驶的小艇里,还不时传出阵阵尖叫和惊呼,那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时的惨号悲鸣。那艘小艇,也朝着油轮的方向驶去,消失在火光之中。
冷镜寒大叫道:“快看,那油轮爆炸了!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峰狂声疾呼道:“不要回头看,快向前面游,油轮沉没时的气旋,会把我们都拖到海底的!”
油轮慢慢沉没,虽然气旋没有到达韩峰他们的位置,但巨大的海浪还是将两人掀得一上一下,将两人折腾得够呛。风浪终于渐渐平息后,韩峰喘着粗气道:“总算熬过来了,这就叫风里来,雨里去吧?”
冷镜寒道:“刚刚拣回来半条命,你还有心情说这些话,快告诉我,为什么他们的船沉了?”
韩峰道:“因为,来接他们的船不是别的,而是油轮。就凭这一点便可以断定,那艘船会被炸沉。否则,这片海域,来往的国际型船只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派出一艘易燃易爆的油轮呢。”
冷镜寒看着海面的茫茫大火,道:“看来,他们逃不掉了。”
韩峰道:“这么剧烈的爆炸,就算跳海也来不及。”
冷镜寒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们早就该想到幕后策划者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的。现在我们怎么办?”
韩峰道:“虽然他炸死了自己的手下,不过也救了我们一命。”
冷镜寒道:“这又是怎么一说?”韩峰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当他们被巡逻艇救上船的时候,救援人员道:“如果不是看见起大火,我们还真的找不到你们。”
韩峰和冷镜寒换掉湿漉漉的衣服,冷镜寒问道:“现在码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水警道:“码头那边正激烈交火,我们有三艘舰艇过去增援了。听说东方国际那边打得更激烈。”
冷镜寒道:“好,我们马上回去看看。”
韩峰瘫在地上道:“我认为我们该去医院休整。”
艇长道:“好,我们派一艘汽艇送你们回去。”说完,他又指挥着船只搜寻幸存者,控制火势。
回到滨海码头,冷镜寒跳下小艇,询问参战人员道:“情况怎么样了?”
带队的警员姓张,他道:“局势已经被我们控制,击毙了大量恐怖分子,现在剩下的小股匪徒分散逃了,我们的人已经分头堵截去了。他们的基地竟然在一个集装箱里,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冷镜寒道:“走,去看看。”
被改造过的集装箱内,一地的烟头,四架三层铺的上下床占去了一半空间,一张安放有台灯的桌子,几个酒瓶,一些生活用品放在床下。集装箱墙壁上到处都钉着挂钉,看上去像放武器的,箱子一角还有大量未使用的弹药,警务人员正在清查。
张队长道:“我们还发现了这个,好像是他们来不及装运现钞,你们看看。”
说着,分别抛给韩峰和冷镜寒一人一捆,都是百元钞票,韩峰轻轻一翻,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些钞票,竟然只有头面上和最后一张是真的,中间全是只有边缘花纹的白色纸张。
张队长道:“不知道,我们抓获的犯罪分子交代,他们只负责看守这批钞票,并不知情。他们都是直接听命于丁一笑发号司令,别的情况还在审讯。”
冷镜寒道:“为什么会是假钞呢?难道真的钞票也被人转移了?”
韩峰道:“去看看俘虏吧。”
张队长道:“请跟我来。”
三人步出集装箱,部队的三辆装甲车,似乎刚完成任务,在码头空地上停了下来,其中两辆车上的队员跳下车来,向别的指挥官报告任务完成情况。
突然,冷镜寒指着远处道:“有人!”只见一个身影一闪。
张队长道:“是个小孩?”
韩峰道:“这个身影很熟啊?”
相隔太远,他们看得并不十分清楚。这时,李响左手按着右肩追了过来,大喊道:“是阿八,快追,别让他跑了。”
冷镜寒迎上去,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林凡呢?”
李响道:“我没事,别管我,林凡受了点伤,后面有警员在给他做急时处理。有几个匪徒跑掉了,我一直追着阿八,让他打伤了,那家伙,比上次又更厉害了。他也被我打伤了,跑不快的。”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欧宝轿车从警车的封锁中生生挤过来,一溜烟向前蹿去。韩峰和李响,几乎同时奔上一辆军部的装甲车,冷镜寒大喊道:“别让他开车!”
可是已经迟了,韩峰坐到了驾驶席,笑道:“我们会追上他们的。”车如箭。
李响捂着自己手臂道:“那家伙,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研究你说的八极拳,这次他不知道又改用了什么拳,技击性太强了。你们看见他跑哪里去了?”
韩峰道:“放心,这辆车肯定是去接他的,跟着它跑不掉。”
前面的欧宝车转弯时速度一慢,就看见一道身影“嗖”的钻入了车窗,随后欧宝车加大时速,向前疾驰而去。韩峰也动容道:“好快!”
李响道:“是啊,就是电影里也没这么快的动作。”
韩峰已经将推杆推到头了,可是看着看着,那欧宝车就没影了,韩峰急得直跺脚,问道:“这是什么装甲车!开这么慢!”
李响道:“ZSL92轮式装甲车,最大时速88千米/时,最大爬坡度32,过垂直墙高550毫米。”
韩峰道:“啊,时速才88公里,那怎么追得上?”
李响道:“可刚才那附近只有这种车啊,我们有5辆警车在战斗中被击毁了,他们火力实在太猛,否则也不用调装甲车来。”
韩峰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坐稳了!”
李响大叫:“你做什么!前面没路了。”
“谁说的没路?”韩峰加大马力,“轰”的一声,从一家小卖铺的门外冲了进去,撞塌半堵墙,又从后面冲了出来,来到另一条街区。装甲车剧烈的晃动着,他得意道:“这不是路么?”
李响瞠目结舌道:“天,你把人家店铺撞塌了。”
韩峰道:“是吗?坐稳了!”“轰。”又横穿一条街区。那辆欧宝车似乎也看到了韩峰他们的装甲车,两辆车成平行前进之势,所不同的是,欧宝车走的马路,装甲车一直是撞着民宅开出一条路来。
绕是如此,欧宝车还是比装甲车快速一些,李响道:“他们上了桥了。”
韩峰道:“没关系,追得上。”
李响惊呼道:“做,做,做什么!前面是入海江,没路了。”
韩峰道:“放心,哟嗬——”装甲车就像一只折翅的大鸟,从几十米高的防潮堤上,“扑通”一个猛子扎进了入海江。
一会儿,装甲车又从水里探出头来,底部“噗噗噗”冒出气泡,顺江而下,李响浑身湿透,吐着嘴里的江水,道:“虽然这是水路两栖,你也不能这样开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扎下来,要是翻了车怎么办!”
韩峰只顾开车,笑道:“这不还没翻么,相信我的技术。”
李响道:“你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有你这样开车的么?”
韩峰咬牙笑道:“抓稳了,我们上岸了!”
欧宝车见前面被拦截了,后面还有别的车追来,无路可走的它,一掉头钻进一个地下停车场。装甲车从停车场的另一面撞墙闯进去,毫不松懈的追赶。
总算追上了那辆车,韩峰将车停了下来,对李响道:“他们有武器的,你的枪呢?”
李响头搭在车窗旁,倒着酸水,只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心中暗道:“冷处说的话都有道理,以后再也不能坐这小子开的车了。”
很快别的车也追了上来,四下将出路堵住,有两辆车还打开探照灯,才有人下车喊话道:“喂,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下车投降吧!”
喊了三遍,没有反应,韩峰忍不住了,试着将装甲车靠近,还是没有动响,李响这才道:“里面好像只有一个人?”
韩峰定睛一看,里面一人,歪歪斜斜的靠着车窗,他道:“难道已经死了吗?”
李响道:“小心些,可能有诈。”
其余车里的人也慢慢靠近,都没有异动,韩峰跳下车来,走到欧宝面前,道:“里面没有别的人了。只有一个死了的。快,四处搜一搜,别让另一个人跑了,你们要注意,那人可能是个侏儒。”
他拉开车门,一个人便滚跌在车门旁,韩峰变了脸色,呼道:“是阿八!”他一摸阿八颈部大动脉,又道:“已经死了。”
“什么!”李响不敢相信,也跑上前来,果然是阿八,胸口血迹已经有些干涸,竟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
阿八的衣服已经破损,瞪着两只大眼睛,仿佛死也不相信凶手会杀死自己一般。
韩峰看了一眼,道:“一刀插进胸口,根本来不及反应,显然是熟悉的人干的,因该是上车之后马上就被干掉了,从血迹来看,至少已经死了二十分钟了。”
李响最是想不透,阿八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武学造诣完全在自己之上,虽然受了点小伤,可是要想伤他谈何容易。可韩峰却说他死时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凶手下刀时要多快的速度。韩峰朝车内扫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突然他鼻子猛吸几口气,一边对李响道:“快卧倒。”一面自己反身跃出,同时撑在李响头上,将李响也压倒在地,做完这一切,别的警员都还在十米之外。
“轰——”大地震动着,欧宝车先是垂直飞上天,落地后又炸裂为两半,所有人员纷纷卧倒。好半天,大家又才纷纷爬起,韩峰叹息道:“真可惜,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李响道:“刚才你发现什么了?”
韩峰道:“因该是阿八写的字,留在座垫上,我看见的是一个三字,正准备进一步查实,就闻到了火药味。”
李响道:“什么人,竟然杀了阿八。啊,哎哟。”他一激动,挥动了膀子,不得不又痛苦的压住右手手臂。
韩峰道:“看来,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李响道:“是啊,不知道夏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峰叹道:“可惜,真正的幕后策划者的手下都被他杀了。”
李响道:“什么?丁一笑也死了吗?”
韩峰道:“嗯,他们的船被炸了,大概是活不了了吧。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得先走一步了。”
李响道:“你不等冷处了么?另外一名杀了阿八的凶手还没找到呢。”
韩峰道:“找不到的,他走这条逃跑路线早就设计好了的,这个停车场好像有不少的出口,根本无法封锁。”
李响问道:“那你去哪里?”
韩峰咧嘴一笑,道:“我该去休息了。”
此刻,警局里一片静寂,几乎所有的警员都参与了晚上的行动,家属区里也是毫无声息。一条黑影钻入了警局的家属小区,刚刚上到六楼,突然发现,有两名警卫站在楼道里,站得笔直,黑影退了退,将一根管状物装在了一把枪上。
“嗤嗤”两声,还来不及反应,两名警卫纷纷倒地。那黑影将两名警卫拖至楼角垃圾箱旁,用垃圾桶装了,再上六楼,602室,室门紧锁,他掏出一串铁丝,悄悄捅开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黑影持枪进屋,环顾屋内,没人!
屋里开着灯,卫生间里也有灯,这是一个马脸小须的人,紧着黑色体恤,手里拿了把消音手枪,他轻轻的,一步一步,向卫生间挪去,猛的拉门指枪,还是没人,卫生间内还有积水,看来屋里的人刚刚洗过澡,那么——,那马脸持枪者将头转向了卧室,卧室的门关着,但从门缝里还是透出光来。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呢?持枪者犹豫了一番,就在此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他马上跨过客厅,在黑暗的阳台上躲了起来,拉过半块毡布盖在自己身上。
又是一阵悉嗦的声音,又有一人轻轻的推开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这次进屋的人又瘦又高,穿着一件被烧得千疮百孔的白色体恤,一头乱发,就像刚打过越战回来的人。那持枪者心中一惊,暗道:“韩峰!”
韩峰也四下张望了一番,喃喃低声道:“看守的警卫都跑哪里去了?不过也好。”他在客厅看看,只见卫生间亮着灯,卧室也有灯光透出,不由欢喜连连,搓手道:“原来刚刚洗过澡,那可太好了。”
持枪者以为韩峰会去卧室,岂料他也径直朝阳台走来。持枪者将枪口的位置对准了出阳台的门,心想:只要稍有不对,先解决他再说。
韩峰来到阳台,显然没有发现持枪的人,他只是俯身向阳台外看了看,面有喜色,自言语道:“太好了,果然阳台外就是邻楼的天台,待会儿被发现了就从这里跳下去,她肯定看不到我。”
持枪者几次准备开枪,可那韩峰一刻也不得安生,身体上就像被装上弹簧似的,不住来回摇晃,如果不能一枪致命,那就会惊动屋里的人。韩峰片刻也没停留,蹑手蹑脚又朝卧室走去,持枪者稍微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先给自己找好退路。这家伙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只见韩峰趴在卧室门缝上,眼睛紧贴着门缝,看得津津有味,持枪者心中冷笑道:“原来是来偷窥的。最好就爬在那里别动,让我一枪结果了你。”
他将枪从毡布里伸了出去,对准玻璃窗户,瞄着韩峰,这时,韩峰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卧室里的人马上警觉,呵斥道:“是谁!”
只见韩峰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卧室,想也不想,一下就从阳台跳了下去。持枪者全都看在眼里,心道:“这到是条逃生的好路子。”
突然看见一名女子,手捏着浴巾从屋里冲了出来,头发上还挂着把梳子,看来刚刚是在梳头。持枪者明白,这名女子就是他的目标,刑侦处的女警官,龙佳。
龙佳来到客厅,周围都没有动静,屋门被打开了,她从门缝往外一看,看守自己的两名警察不见了踪迹,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准备提高警惕,有人低声道:“就呆在那里别动。”
龙佳稍稍偏头,看见一马脸汉子站在阳台门口,正拿着消声手枪对着自己。那持枪者一手握枪,左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来,对了一下,微笑道:“对不起了,龙佳警官。”
“叮”突然阳台外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有人从楼上往下扔什么东西,持枪者一分神,龙佳哪里会放过这机会,她一伸腿,将沙发踢了过去,跟着顺手就将头发上的木梳扔了过去。沙发撞在持枪者腿处,持枪者吃痛,马上射击,但是打偏了,跟着一把梳子砸在手上,也不知怎么的,枪就掉了。而此时,龙佳已经两步跃上沙发,飞起一脚,踢在马脸汉子下颌上。马脸汉子仰面后倒,跌在阳台上,他站起来靠着阳台时,龙佳手里已经握着枪了。
龙佳冷冷道:“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马脸汉子“嘿嘿”冷笑,也不答话,突然身子向后一仰,一个倒翻便跃出了阳台,他知道,阳台下面就是相邻大楼的顶层天台。
龙佳面色一变,制止道:“别跳!”已经迟了,约摸过了三,四秒钟,只听“啪”的一声,就像一个大水袋,从六层楼高度,直接掉在了马路上。龙佳并不急于去追凶手,没有人能从这么高掉下去还不死的,更何况那人是倒着下去的,她面无表情道:“出来吧,韩峰!”
没有人回答,龙佳又道:“如果你不出来,我就用这枪打断你的手,让你和刚才那杀手一样的掉下去。”
“嗯——”疑问声拖得又大又长,只见阳台的栏杆上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着栏杆,接着,一个大头带着尴尬的笑容,露出半张脸来。韩峰跳进阳台,拍拍手道:“唉,怎么又被你发现了。”
龙佳冷冰冰的答道:“偷看别人换衣服,除了你,没有人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吧。”
韩峰答道:“不管怎么说,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报恩也不用给我这幅表情吧?”
龙佳咬着下唇,高举起手枪,想了想,才换作左手,狠狠的在韩峰头上敲了一击,道:“不是为了你,我也不用吃这么多苦,连今晚的任务都没法参加!”
韩峰挤出笑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这个案子,说到底,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嘛。我说过,只是开头会痛苦一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龙佳黯然道:“现在连冷处都怀疑我了。”
韩峰道:“是证据太充分,没办法不怀疑你吧。”
龙佳眼角涌出泪花,凄冷道:“你总是欺负我。”
韩峰忙道:“怎么是我欺负你呢,你是柔道五段,你不欺负我就算好的吧。”
龙佳道:“可是现在,杀手也在追杀我,处里的人也都怀疑我,要是到时候你也不承认,那我……”
韩峰大为怜悯,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也知道那杀手为什么要杀你,这你不用担心呢。”
龙佳问道:“他怎么会自己跳下去的?”
韩峰道:“刚上楼,就发现了看守你的警察同志的尸体,我提醒过他们要穿防弹衣的,他们就是不听。杀手把他们藏在过道的垃圾桶里掩人耳目,却忘了那些垃圾桶都很破烂了,血是可以渗出来的。我上楼时又看到了有人正慢慢的关门,门缝透出的光正慢慢消失,我怕他对你不利,所以走出脚步声。开门后,我一眼就发现那家伙躲在阳台上,他用一块破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却将自己的头发露在外面,于是,我故意到阳台上去说,这阳台外面就是另一栋楼的天台,一跳就可以跳过去,而且,我还亲自跳了一遍给他看,他便信以为真了,唉,是个笨蛋杀手。不过,这个杀手的枪法确实很准,那两名警察都是一枪命中头部。”
龙佳长吐了一口气,准备去拣地上的木梳,一面道:“那需要给警方打一个电话。呀!”她皱起眉头,轻呼了一声。那杀手枪法非常准,虽然打偏了,只是偏离的致命的部位,还是打在龙佳手臂上,龙佳手一动,就露出了痛苦的面容。
韩峰立刻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关切道:“你受伤了?”
龙佳如临大敌,娇呼道:“你别过来!”同时后退一步。韩峰那一步,正好踩住了龙佳的浴巾,龙佳一退,那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浴巾,“哧溜”一声就滑落在地,龙佳那玉洁的酮体,完全暴露在韩峰眼前。那一霎那,韩峰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几乎忘记了呼吸,呆若木鸡的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被定格在那里。
龙佳反应已算迅速,她在第一时间,并没有遮掩什么地方,而是马上举枪命令道:“闭上你的眼睛,否则我开枪了!”
这句话本来极具震慑力,但是对韩峰似乎没有什么效果,韩峰的眼睛鼓得比铜铃还大,别说让他闭上眼睛,恐怕就是用针来缝也缝不上吧。龙佳将枪一扔,啪的一击耳光,韩峰面不改色,依然目不转睛,唯恐眨一下眼睛,眼前一个大活人就会变没了似的。
龙佳这才伸手拿起浴巾,挡在胸前,可是那钻心的疼痛,竟然让她无法握稳,浴巾又掉在了地上,她第三次准备拾起浴巾时,韩峰先她一步,握住了浴巾。
龙佳抬起头来,看着韩峰,韩峰也正看着她,丝毫没有眨眼的意思,两人对视良久,龙佳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只感到心脏“嘭嘭嘭”的跳,不,是全身都与心脏一起,被一种什么冲动带动着,在“怦怦怦”的跳着。
韩峰贪婪的多看了两眼,再缓缓的将浴巾搭在龙佳胸前,龙佳已面如火烧,韩峰的手指每次接触到她的肌肤,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韩峰看了一眼龙佳的伤口,子弹因该是击在防盗门锁上,反弹入龙佳的左后肩部,并卡在了里面。韩峰看了看龙佳背脊,子弹并没有打穿,可是那光滑如缎面,洁白如润玉的背脊,韩峰又不忍心将浴巾完全的包裹住龙佳了。
韩峰只觉得口干舌燥,五心不做主似的,他的手一抖,那浴巾又从一头滑落,韩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手竟然不受控制,手指轻轻弹动着,他总算明白了,食指大动,竟然是这种感觉。
韩峰颤微微的手拎着浴巾的一角,手不知道又碰到了什么地方,龙佳羞不可抑,细声道:“你还没看够么。”
韩峰一时口吃,竟然答道:“没,没有。”
“你——”
韩峰道:“我,我还是先帮你把子弹取出来吧。”他将龙佳拦腰抱起,横放在床上,手中又是一阵滑柔之感。龙佳始终闭着眼睛,就好像任凭韩峰如何摆弄她,她都默默的认可了。
韩峰放下龙佳,马上冲进厨房,用自来水浇在自己脸上,头上,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不管怎么冲凉,始终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气,令身体非常难受。
韩峰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拿来了一个瓷碗,酒精,小刀和镊子。进入房间时,龙佳轻咬住下唇,娇美的横了他一眼,韩峰打了一个激灵,道:“别这样看着我好吗?我的手会发抖。”
龙佳温顺的闭上眼睛,韩峰竟然也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开始动刀,他说道:“忍着,有点痛。”
龙佳将浴巾咬在嘴里,红唇白齿分外妖娆,她缓缓转过身去,那浴巾等同若无,那是一具成熟女人的酮体,完美的展现在韩峰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动人的魅力。韩峰将伤口消毒两遍,用小刀轻轻一挑,拔出子弹来。“啊!”龙佳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韩峰道:“好,好了,得去医院打针。”
龙佳转过头来,看着韩峰手里的东西,用青霉素瓶子装着的有酒精的棉球,带钩的镊子,纱布棉条一一俱全,她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是医生吗?”
“啊——这个么——”韩峰答道:“因为今晚要火拼嘛,我怕会受伤,所以自备了一些应急处理工具。”
龙佳微微一笑,道:“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那样神秘?有时像什么都会,有时又像什么都不会。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么?我去过你住的地方,那里的老板娘告诉我,你到那里去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而你的房租,几乎都是冷处帮你交的,她们几乎从来没见到过你外出活动,也没见过你与什么人联系,你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很少做别的事情,看电视你从来都只是看新闻和各种广告,每天睡觉的时间在十四个小时以上,你从来不劳动,如果没有人给你送饭,你可以好几天不吃东西;你也从不讲卫生,再乱再脏的地方都没有关系,你住的那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堆。我从老板娘那里得到这些消息时,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那种环境中生存。你躲在那种地方,是在逃避什么吗?以你的本事,好像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不是那么困难吧?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龙佳扭头一看,韩峰含笑看着自己,就像在打量一尊唯美的艺术品,她这才想起,浴巾被自己压在身下,自己的背脊根本就是光溜溜的暴露着,毫无遮羞物。龙佳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唯恐韩峰看出自己内心的秘密一般。韩峰的手指从龙佳颈项顺着脊梁一直滑下,如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遍全身,他的目光炙热起来,俯身在龙佳脸庞轻轻一吻,龙佳的面颊早已如天边的红霞……
此时,丁一笑的律师事务所里,一个黑影正检查着丁一笑的个人电脑,他喃喃自语道:“哼,丁一笑,你这头养不熟的狼,竟然背着我攒了几千万了。早知道这样,今晚真不该炸沉那艘船,虽然几千万只是个小数字,但是还是蛮让人心疼的。”
这时,手机响了,那黑影看了看,喃喃道:“傅凯得手了么?”他摸出一支笔一样的电子发声器,将它凑在自己喉部,再接打手机时,声音就如机械的电子发声了,那拿手机的手,纤细得像女人的手一样。他声音尖锐道:“什么!你竟然失败了!”
电话另一头有气无力道:“对不起,老板,本来我就要得手了,韩峰突然进来了。”
金属声音道:“你是说,韩峰突然闯进房间破坏了你的行动?”
傅凯道:“嗯,我刚进屋他就跟了进来,偷看那女警换衣服,并且还惊动了那名女警,害得我没有得手,还骗我从六楼跳了下去。”
金属声音道:“不可能啊,他现在如果不在码头,就该在地下停车场,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他怎么会突然回到警局家属宿舍去的?”
傅凯道:“不知道,可是真的是他回来了。我从六楼摔下来,幸亏四楼的遮阳板挡了一下,又被二楼的衣架挂住,这才捡回一条命来。我早就提醒过你,请黑网才是万无一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金属声音道:“笨蛋,请黑网要花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他气愤的关掉手机,坐在丁一笑的电脑椅上闭目养神的靠了一会儿,疑惑道:“不对啊?难道他已经看出了什么破绽?不可能啊。偷看龙佳换衣服?哼,那家伙,找到了龙佳心里防线的弱点吗?只是想趁虚而入吧?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既然这样,那可没有办法了,趁他还没有发现前——”
黑影熟练的输入网址,电脑一片闪烁的黑色屏幕,黑影移动着鼠标,输入方式,选择【中文】,随后在暗杀目标一栏中,填入了“龙佳”两个字。幽兰色的光芒照亮屏幕,映照着一张嘴,正狰狞的笑着。他心道:“韩峰肯定追问龙佳是什么人要杀她,可龙佳只能咬定牙说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啊!这样一来,只会更大的增加韩峰的猜疑了,哈哈!”想到得意处,那人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
韩峰拥着龙佳腰肢,睁着眼睛,昨晚仿佛是一场梦,可龙佳温柔的躺在自己怀里,发丝粘在自己脸上,脸旁余香。韩峰手轻轻一动,龙佳便醒了,她只是不愿睁开眼,也不愿移动,唯恐稍许的动作,破坏了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全身都在温泉包裹之中,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情愿让这种感觉永远的保持下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另一个陌生的生命。韩峰摩挲着龙佳的光滑的背,轻声道:“既然醒了,还想装睡么?”
龙佳睁开眼,看着韩峰那一张大男孩似的脸,将手搭在韩峰肩膀,问道:“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韩峰笑道:“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你的心跳和呼吸都发生了改变,这么近距离的变化,是骗不过亲密的人的。”
“如果不是亲自到过韩峰的住处,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住在那种地方吧,韩峰,你因该是比别人更优秀的,可是,你究竟想隐藏着什么?”龙佳幽幽的想着,她贴在韩峰胸膛,问道:“韩峰,你愿意改变吗?为我。”
韩峰亲吻着她额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改变。”他仰望着天花板道:“说不定哪一天,我会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呢。”他长叹一声,道:“其实,做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人活在这个世上,只要开心就好了,是这样的吧?”
龙佳不禁又好奇的问道:“那么,以前的韩峰,到底是什么样呢?”
韩峰搂龙佳的手紧了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冷镜寒会成为我朋友么?”
龙佳摇头,韩峰道:“那就是因为,他从来不问我的过去。虽然他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也并不比你们知道的多多少。”
龙佳有些失落,问道:“连我也不能知道么?”
韩峰道:“不是不让你知道,而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你知道么,冷镜寒要接受我存在的事实,也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时间还早呢。”
听韩峰这样一说,龙佳心里乐开了花,偷偷捂嘴窃笑。看着龙佳露出女孩的模样,韩峰大是爱怜,手指梳理着龙佳那柔顺的秀发。龙佳轻声问道:“就算那样,难道你不能穿戴一下么?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追到女孩子啊!”
韩峰笑道:“我不是追到了么?”
龙佳道:“你这个人,如果换了别的环境,根本不可能有女孩子与你接触吧。”她点了点韩峰的额头,娇嗫道:“你是以这样另类的装扮,来吸引别人的注意么?”
韩峰道:“你是知道的,我通常不与别人接触,我还没学会怎么和别人交往呢。”
龙佳道:“那你怎么和我又,又和我……”
韩峰道:“我计算过了,你喜欢我。”
龙佳脸色一变,道:“这个也要计算?你怎么计算出来的?”
韩峰笑道:“不能告诉你,说穿了你恨死我。”
龙佳抓住韩峰的手,放在嘴边,作势欲咬,道:“你说不说!”
韩峰道:“我说我说,但是说了你可不能咬下去哦。”
龙佳道:“如果说得不好,看我不咬你。”
韩峰深吸一口气,道:“其实,男人和女人,那是注定了要相互吸引的,这是作为种族遗留的基本因素,谁也改变不了。接触是慢慢产生的,从一开始摸摸头,搭搭肩膀,如果对方不表现出特别的反感,那就是一种接受的表示,随着身体接触的频繁增加,可以刺激异性双方的荷尔蒙分泌增加,甚至发展到一看到对方就产生兴奋效应,以现在的道德观点来说,如果亲吻,抚摸都可以接受,那么……那么……,也就可以那样了。从平时接触你的反应,你对我交待事情的态度,以及平时的言语,不难推断出,你是确实喜欢我的,虽然或许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但是你对我的出现和靠近,身体会做出明显的反应。首先,你的瞳孔会出现收缩后放大,那是体内植物神经做出应激的条件反射,而后,你的呼吸心跳都会改变频率,只要细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不管你怎么掩饰,身体是不会说谎的。由于长时间的接触,你我和身体接触部分的分子会出现相互融合,负离子会和正离子相互吸引。而且,更进一步说,你的生理周期是每个月27号左右,在生理周期的前15天,就是你的发情期,那是作为动物存在时而遗留在每个女性体内的,也是为了繁衍而必备的条件。到了发情期,你的体温会超出平常体温1-2度,荷尔蒙分泌出现峰值,对感官刺激的兴奋点和刺激平台,都会超越平时的阈值,而兴奋的缓释区缩短,兴奋时间延长。在这种时候只需要轻微刺激,都不用什么言语挑逗,你会难以自持,也就是说——”韩峰嘎然而止,感到身边一股强烈的杀气,他甚至不敢直视龙佳的目光。
龙佳冷冷道:“用这种推理算法,你得到了不少女人吧?”
韩峰喉头发出“咯”的一声,竖起两根指头,道:“没……没有,你,你是第一个,我发誓——我……我发誓!”
可是韩峰竖起那两根指头,怎么看也像是一个胜利的手势,龙佳道:“有你这样发誓的么!”说完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啊——”韩峰惨叫一声,再抬手看时,伤心道:“流,流血了。”
龙佳抚摸着那手上的伤口,露出牙齿,问道:“疼么?”
韩峰强笑道:“不,不怎么痛。”
龙佳幽怨的看了韩峰一眼,怅然道:“我知道,你原本和我们不是同类人,我不可能留得住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常常想起我。”
韩峰捧着龙佳的脸,一双大眼睛看着龙佳,道:“为什么这样说呢,好像我一定会离开你似的。”
龙佳微微一笑,转而一脸惆怅,楚楚可怜道:“那还用说么。我曾一直幻想,我将把自己托付给怎样一个男人,我本不希望他很优秀,也不希望他长得如何,只希望他平平淡淡的,有一份比较安稳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和家庭,最重要的是要爱家,爱我,也就足够了。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克制自己,每当你做出思考的时候,我都叹息自己不能跟上你的思维。当你和别的,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无缘无故的发怒,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着魔了一样,你的身份太过神秘,你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你的一切,想知道你的过去,想知道你的生活。明明知道你是一个大坏蛋,可是还是那样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能共同待上一天,我便立即死去,那也足够了。”龙佳说到这时,已经有些哽咽,她伏在韩峰身上,轻轻捶打着韩峰的胸膛,嘤嘤哭道:“韩峰是个坏蛋,坏蛋,大坏蛋!”
“呵。”韩峰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紧搂着龙佳,贴着她的脸,温柔的许诺道:“放心吧,虽然我或许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但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两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龙佳谈着她的过去,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受到的关爱和照顾,她轻轻道:“小时候,福利院里的老师们,虽然她们年纪都有些大了,相貌也可以说不是很好看,但她们都有一颗慈爱的心。在我的童年,她们既是我老师,又是我亲人……”
韩峰的手在龙佳脸庞掠过,道:“你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
龙佳一抬头,看见韩峰充满疑惑的表情,问道:“怎么啦?我就是说小时候福利院那些老师们,又像我老师,又像我家长啊。”
韩峰道:“不知道,我觉得我再什么地方听到过同样的话,但我想不起来了。到底是谁说过这句话呢?”韩峰捋过一丝秀发,让那淡淡的幽香留在鼻端,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他问道:“佳儿,你可知道,为什么会有刑侦处的存在?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没有刑侦处,独独海角市有?”
龙佳的嘴凑到韩峰耳边,吐气若兰道:“不知道。”
韩峰道:“那是海角市特殊的地形决定了的。海角市三面环海,剩下一面又被大山脉和原始森林占据,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极易越过边境。所以,海角市就成为了各国犯罪分子涉足中国的门户城市,也成为各种违法违禁品的集散地和中转站,特别是九七香港回归之后,它更是一跃成为东南亚最大也是最活跃的犯罪市场。这是一座罪恶之城,震惊全国乃至震惊世界的大案特案,这里,往往都是首发地,为了有利的打击犯罪,才在八十年代末特别成立了刑侦处,类似于香港的重案组和日本的特高科,它是一个独立于执法部门之外,又有权调动执法部门的,专门针对超重大特殊案件而设立的执法机构。它的前身叫特别侦查大队,九九年改名刑侦处,它的成立,确实遏制了一些毁灭性的犯罪,可是,就算如此,世界各国的罪犯们,依然视这里为他们的天堂。因为现在,全亚洲或者是全世界最大的市场,就是中国,对普通商品如此,对非法商品亦是如此,而这个港口城市,就是他们将黑手伸向全国的唯一大门。”
龙佳愕然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韩峰道:“冷镜寒说了一些,另外我知道一些。总之,这个地方,处处都是犯罪现场。”
龙佳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这里当侦探的吗?”
“侦探?”韩峰哼哼一笑,叹息道:“我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查案子呢,没想到会碰到这样棘手的案子。唉,看来案子太小了没意思,太大了也麻烦,弄不好小命都不保了。”
龙佳笑道:“我可以保护你啊,别忘了我是柔道五段。”
韩峰靠在龙佳胸膛,幸福道:“我知道,有你在身边,我好安全的。”
“波”的一声,龙佳在韩峰头上敲了一击,心中暗道:“这算什么男人。”
韩峰“哎哟”一声,叫道:“我以为我们关系有所改善,你下手还是那么重,跟打仇人似的,脑子会被敲坏的。”
龙佳道:“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我问你,那个进行跟踪报道的记者,为什么这几天没看见了?”
韩峰一愣,谨慎的看看龙佳,正看到杀气腾腾的目光,心道不好,这个时候,回答一定要小心,稍微说错一个字,就有无妄之灾。他“哈哈”道:“她呀——,我把她赶跑了。”
“为什么?”龙佳淡淡问道。
“因为……因为……”韩峰嗫嚅着,突然道:“因为她没有你长得漂亮。”
龙佳本来板着个脸,也忍不住笑了一笑,她马上恢复严肃道:“她没有来,跟她和我谁更漂亮有什么关系,胡说八道。”
韩峰继续道:“虽然她的模样很乖巧,但是喜欢装饰,并不像你,比较朴素,有一种天然的美,她的美那都是化妆的效果;她热衷于社交场所,她有时比较随便,但是这也暴露了她的个人生活肯定有问题,就不如你那样清纯;她是富家小姐,除了生活奢华外,也比较开放,我可以断言她曾肯定拥有很多男朋友,她的自理能力与自我保护能力也不及你。你们两人虽然都很美,但无论从气质还是素质上,她都还比你差得远。”
龙佳终于笑道:“你嘴上涂了蜜糖啊,贫嘴。你什么都用推理的么?”
韩峰心中早捏了一把冷汗,这时一块石头才落地,暗叹一声:“过关。”
龙佳突然惊呼道:“哎呀,昨天晚上那两名警官你有没有报警?”
韩峰翻着白眼道:“忘了。”
龙佳道:“快起来,马上要通知公安局。还有,你一晚上没回去,冷处他们肯定到处找你呢。而且,你也该替我洗脱冤屈了吧。”
韩峰道:“是这样啊,不过,我认为你暂时还是被怀疑的好。”
“什么!”龙佳不满道:“你说过的,抓住丁一笑后,你就能找出那个真正的内奸,然后替我说清楚,洗脱我的嫌疑。你想说话不算?”
韩峰道:“别着急,我还需要利用你的身份替我查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只能暗中调查的,你的事,我会对冷镜寒说,但其他人还是要保密。记住,你要调查的事,对整个案子都很重要。”
龙佳道:“什么事很重要?”
韩峰道:“你去查一查……”
龙佳动容道:“为什么要查这件事?”
韩峰道:“你别管为什么,到时候看守你的警察会放你走的,我们今天可能会去天涯市,我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查清楚了。记住,你查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龙佳点点头,道:“嗯!”
韩峰起身道:“我走之后,你再打电话报警,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别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处理。”
韩峰走到门口,“韩峰。”龙佳叫住他,含情脉脉道:“你小心点。”
韩峰露出自信的微笑,道:“放心吧。”他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霞,充满了希望道:“这个案子,在我眼中,已经结束了。”
韩峰回到刑侦处,冷镜寒正急得团团转,看到韩峰回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喝道:“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韩峰伸了个懒腰,道:“案子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就回去睡觉去了。”
冷镜寒道:“怎么就叫告一段落了。你知道吗,你跑了之后,我们又和小股武装发生了枪战,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韩峰指着冷镜寒布满血丝的眼睛道:“看你眼睛知道了,一晚没睡啊,今天还能出远门吗?其他人呢?”
冷镜寒道:“一夜激战,战后又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战斗途中,又有两名队员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叫我怎么睡得着。连张艺都回来帮忙了,大家都没睡呢。”
韩峰道:“两人失踪,哪两个?”
冷镜寒指着韩峰道:“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夏末。”
“嗯?夏末不见了么?什么时候不见的?”韩峰问道。
冷镜寒道:“据陈队长说,夏末是带领一支小分队沿后面包抄的,与匪徒交火后不久,就与他失去了联系。战斗结束后,只有副队长回来了,副队长说一接上火,他们分队就打散了,夏末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联系的。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先了解一下昨晚的全面战况,然后跟我去一趟医院,昨晚的所有俘虏,好像都不大对劲,和我们在矿场俘虏的三名嫌疑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还有,昨晚追捕阿八时,你是第一目击证人,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重要的线索没有提供出来吧?我先去和老郭老陈开个碰头会,你自己整合整合信息,看看对案子有什么帮助。”
韩峰道:“好吧,我先去实验室看看。”冷镜寒走路带风的出门而去。
刘定强忙着尸检,看见韩峰进来,道:“两具尸体,阿八,和车后备箱一具,骨龄十岁,估计是梁小童,不过,已经面目全非了。”韩峰挥手制止道:“你忙。”
林凡正拆卸着一台什么仪器,韩峰道:“那是什么?”
林凡道:“不知道,是在你们去的滨海码头发现的,已经被完全炸毁了,现在看起来,好像一个控制平台。”
韩峰疑道:“控制平台?那看来昨晚正是某人利用这个平台操纵并炸沉了油船。”
林凡道:“而且,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巧合。”
韩峰道:“巧合?”
林凡道:“是的,我们在控制平台上,取得半枚残留的指纹,恰恰在昨晚被炸毁的车零件上,也发现了残留的指纹,其中有一枚指纹,与这半枚指纹完全吻合,但都不是阿八的指纹。”
韩峰道:“也就是说,操纵控制平台炸死丁一笑,和在车上杀死阿八的,是同一个人?”
林凡道:“可以这样说。”
韩峰道:“凶手有没有前科?”
林凡摇头道:“没有,指纹库里没有这枚指纹,但是这指纹也有个特点,你看看。”
韩峰看着林凡拿来的塑料指纹膜,道:“有点像女人。”
林凡点头道:“不错,从指纹的横断面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手指纤细,指肚不大,通常情况下,男人的手不呈现这种细而长的手指形态。那么,这就带出一个问题。”
韩峰道:“一个女人,杀死了攻击性很强的阿八,而且,还是一刀致命,这确实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林凡道:“从李响两次与阿八接触的情况来看,那是一名经过超强训练的武技者,别说女人,就算一个强壮的男人,要想一刀击毙他,也是不可能的。”
韩峰道:“会不会是趁他上车时,那一瞬间发出的攻击?要知道,那时他身体卡在车窗,双手要按住窗框,很容易受到攻击的。”
刘定强道:“但是这种死法被排除了。因为那时下刀的话,伤口不是这个样子的。很明显,凶手是等他坐稳之后,突然刺入的,阿八甚至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心脏就停止了跳动。而心脏在受到突然刺激停止跳动后,刀被拔出,胸腔内甚至没有积血。”
韩峰一鼓眼,道:“好快的刀!”
林凡道:“我们甚至怀疑,只有机器才能做到这么快的频率。”
刘定强道:“你是最先发现阿八死亡的人,现在他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只有看你有当时有什么发现了。李响说,你看见阿八在座椅上留下了痕迹?”
“嗯。”韩峰点头道:“好像是个三字,但是,如果是手落下时在座椅上顺势画出的,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刘定强摇头道:“你错了,那个字肯定是用手指写的。”
“什么!”韩峰一惊。
刘定强道:“你来看。”他拿起半只手臂,是阿八的右手,也正是留下痕迹的那只手。刘定强指着手指道:“五个指头,只有食指蘸了血迹,绝不是顺势落下时画出的痕迹。心脏被扎之后,虽然停止了跳动,但是人的意识并没有丧失,他是用手蘸了自己胸口的血趁凶手不注意留下的痕迹。而且,我在他的手心还发现了胶状物质,经测定,与汽车的方向盘上的皮套表面物质相同。”
韩峰道:“你是说,他被刺后,还和凶手抢夺过方向盘,并不是刺后就死了?”
刘定强道:“虽然西医学理论心脏停跳后,人也就失去了意识支配身体的能力,但是阿八是一个受过传统武学训练的高手,从中医学的观点看,一个武林高手,完全可以在心脏停跳的情况下,自己封住自己的经脉,保持意识的空冥,而延长大脑缺氧缺血时间,并能指挥身体作出相应的动作。更有甚者,有的高手,在心脏停跳之后,还能一击击杀敌人,那就是常称的最后一击,也称绝杀。当然,那只是在武侠小说中出现过,可我在实习时,真的见过一名八卦掌宗师,在心脏停跳后五分钟,等他儿子赶到时,还和他儿子说了最后几句话,而且在临床中,也常有吊着最后一口气这些说法,只是从西医角度找不出科学的依据来罢了。”
韩峰道:“你们搜集到多少残留的肢体?”
刘定强道:“不多。如果多的话我早就分析出当时发生了什么状况了。虽然刚才我说的有一定科学佐证,但是,从他身体的其它部位来看,他心脏停跳后,不像是做过激烈搏斗的样子,所以就算抢方向盘也只是突然一下而已,后来就没有力气了,只能趁凶手不注意,在汽车颠簸时偷偷用自己胸口的血留下了最后的痕迹。所以你一定要仔细的回忆起当时你看到的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韩峰闭上眼,想了想,道:“没错,是个三字,只是最后一笔有些上提。”
刘定强取来一张纸,模糊写了三划,问韩峰道:“是这个样子么?”
韩峰道:“大致差不多,最后一笔没有那样斜,要平一些。”
林凡道:“有些像三,但也可能是某个字的一部分。”
刘定强道:“这个写法有点像斜王旁。”
韩峰道:“不会,王字旁是先写两横,然后写一竖,这样的写法不合乎笔画顺序。而且,如果这是阿八留下的信息,他一定会想向我们表达什么,而最直接的表达方法,莫过于将凶手的名字写下,我们目前调查的人员中,也没有姓王的或是带王字旁的姓名。”
林凡突然道:“如果笔画短一点的话,可以看作三点水,江永涛!”
刘定强眼睛一亮,仿佛有所突破,道:“嗯!在无力的情况下,无法准确的控制手指移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发生,或许他想写的就是江永涛。”
韩峰道:“未必未必。如果是麦字呢?有可能是麦迪,他也是恒福银行董事之一。”
韩峰这样一提醒,林凡也道:“如果是想写个丰字呢?也有可能是丰秋实。”
刘定强道:“如果是毛字的话,毛小琴也有嫌疑。”
林凡仰天叹道:“唉……,以为你能给我们带回什么线索呢,结果还是一头雾水。”
韩峰道:“谁说的,起码我们可以根据这一条线索,偷偷取得所有嫌疑人的指纹,如果真是他们,只需要做个比对就真相大白了。还有,可以查一查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还在天涯市,那么再看看他们在机场是否做了登记,这样就可以排查很多人了。”
林凡道:“我马上去办!”
刘定强道:“夏末那小子不在,现场所用的炸药什么的,我就没法确认了。”
韩峰道:“没关系,你继续作你的尸检就好。”
刘定强道:“好的,前晚的那三名死囚,我也正准备给他们三人做一做尸体解剖。”
韩峰拍拍刘定强的肩膀,走出实验室,张艺吊着左手,仅右手在电脑上操作着,韩峰道:“你在查什么呢?”
张艺道:“我正在搜索根据冷处形容初步画出来的那个无人驾驶汽艇,网络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现在是在与我们内部情报系统联络。”
韩峰左右看看,奇怪道:“怎么才你们三个人了?李响呢?”
张艺苦笑道:“那家伙进医院了,他还想硬扛,可是身体吃不消呢,肋骨断了一根,否则我也不会吊着个膀子在这里帮忙了。真是的,我出来,他进去,对了,龙佳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看过她?我觉得你对龙佳的怀疑,啧,怎么说呢,反正我始终觉得龙佳不像那种人,但是你又找出了那么确凿的证据,唉……怎么会这样的呢。”
韩峰将脸扭向一边,背对着张艺道:“龙佳?我没看见她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张艺转过身来,就会发现韩峰满脸坏笑。
韩峰的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他看见冷镜寒铁青着脸回来了,他问道:“这么快就开完会啦?”
冷镜寒道:“我还没有走呢,我刚刚接到老郭一个电话,他说龙佳报了警,昨天晚上看守她的两名警察被杀了,还有凶手想袭击她。我估计,他们是要杀人灭口,好让我们完全不能从龙佳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可龙佳又什么都不肯说……”
韩峰心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说什么。”嘴上笑道:“不用着急,加强保护就可以了。”
冷镜寒道:“现在碰头会暂时取消了,我们先去医院吧。”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冷镜寒接听电话后,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韩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突然向实验室暴吼道:“刘定强!带上工具,走!出现场!”
刘定强大声回应道:“来了!”
张艺微微一颤,冷处发怒的样子,还是这样恐怖啊。韩峰毫无惧色,问道:“干吗瞪着我?难道你今天才发现我这么帅么?”
冷镜寒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指着韩峰,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指,道:“待会儿再和你说,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韩峰将眼睛睁得浑圆,一副无辜的样子,道:“说什么啊?你别以为你马着个脸我就真怕你了,看你那样,就像我偷了你老婆似的。”
冷镜寒回头看了张艺一眼,张艺赶紧扭头看电脑,心中寒道:“冷处真的发怒了,韩峰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
刘定强拎着工具箱出来,道:“好了,我们走吧。”
冷镜寒拽着韩峰就往门外走,同时吩咐道:“刘定强,你开车,我要和这小子谈一谈。”
车上,韩峰嬉皮笑脸道:“我们不去医院了?去哪里啊?停,停,是可欣。”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潘可欣道:“总算等到你们出来了。”冷镜寒对刘定强道:“先等一下。”他也下了车。
潘可欣将她调查的丁一笑企业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将一份报告交给韩峰。韩峰点头道:“唔,看来审计局的同志调查得挺仔细的。”
潘可欣道:“审计署的同志将丁一笑名下的企业都查处了,你看,这就是他们发现的。”
韩峰看着资料,惊讶道:“果然不少啊。”
潘可欣道:“不错,丁一笑名下的五家企业都是小型企业,就算马力全开,十倍盈利,也不可能凑到这么多钱的。仅仅是几家企业的私立帐目,就有好几千万,而且酒在前几天,突然将这笔资金全调走了。”
“哦”韩峰眼神有些怪异,他翻动着报告道:“看来就是集中在矿场的那笔资金了。”
潘可欣道:“真不敢相信,丁一笑利用转帐倒帐,一来二去,就从帐目中扣除下一部分,存在自己的私人金库里,还不用上税。”
韩峰摇头道:“因该不是这个原因,仅仅是逃税吗?你看前面的账单,虚报账目,可是他们却不是报少了,而是报多了,他们哪里是在逃税,分明是在增税呢。”
潘可欣不理解道:“可是,一面在账目上做手脚,从帐目中克扣下一部分私藏,另一面也是在账目上做手脚,增加交税的数额,这太奇怪了。”
韩峰笑道:“毫不奇怪,丁一笑这样做,本来就有两个目的。”
冷镜寒动容道:“两个目的?”
韩峰扭头道:“还记得吗,在你们安装监视系统的时候,我说过,丁一笑是被另一股势力监视着,他的身份很特殊,一方面幕后策划者需要他来帮自己完成在海角市的工作部署,另一方面幕后策划者又很不放心丁一笑,要把他监视起来,还派了一个名为保镖实为看守者的阿八,一直跟在丁一笑身边。所以,丁一笑从反复倒帐的程序中扣下一部分,就是为了瞒着阿八和那个幕后策划者,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俗话说得好,连老百姓都知道给自己留点棺材本儿呢,丁一笑这种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回。不过,他没想到背后的黑手比他的动作快多了,他还没有离开海角市,他的后台老板就对他下手了。”
冷镜寒道:“那第二个目的呢?”
韩峰道:“你看看,这些帐目,在丁一笑名下的五家企业中来回倒帐的同时,账目越来越大,而这些企业的实际生产能力根本没有这么大产值,有一部分钱是从外面加进来的,他想让它们合法化,方便企业运转和资金流动而已,他们的目的是——洗黑钱!”
潘可欣张大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们那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吧?”
韩峰道:“看来你的信息掌握得还不够清楚呢。你不知道,他们生产武器呢!而每年几十吨的钢铁,那么多武器,他们用得过来吗?有更多的武器,通过他们的手,转卖给了别的犯罪分子,这就是那批资金的来源,也只有这种暴利生意才能给他们积聚那么多财富。”
冷镜寒道:“原来是这样。等一等,先让张艺将丁一笑名下企业的调查报告整理出来,看看对老郭他们那边的政府受贿案有什么帮助。”
冷镜寒再从刑侦处出来时,脸色又沉了下来,潘可欣低声问韩峰道:“冷伯伯怎么了?”
韩峰道:“更年期综合症。”
冷镜寒拉着脸,对韩峰道:“上车!”
潘可欣道:“你们要去哪里啊?我也要去!”
冷镜寒看着潘可欣执着的眼神,本来憋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潘可欣一笑,跟着钻进了警车。冷镜寒坐在了副驾驶座对刘定强道:“直开。”
冷镜寒看看路面,没有多少车辆,才严肃道:“你知道吗?夏末死了。”
“嘎——”刘定强一声刹车,冷镜寒命令道:“没有你的事,你继续开车!走泰安路。”又转头对韩峰道:“刚刚才接到的消息。”却瞅见潘可欣圆睁双眼,愣在那里。
韩峰头向后一靠,虚着眼蔑视冷镜寒,道:“我不知道啊,你干吗凶着我?好像我杀了他似的。”说着,他毫不介意的将手搭在了可欣的肩上。
冷镜寒板着脸道:“发现夏末的死亡现场,你决对想不到是在哪里。”
韩峰轻蔑的笑道:“哼,我当然知道。”他停了一停,再一字一句道:“就在我家里!”
“嘎——”刘定强第二次刹车,“啊!”潘可欣也发出惊呼声来。
冷镜寒道:“你现在先听着就可以了,开车要小心点。”又问韩峰道:“你早就知道了?你小子,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韩峰无奈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我没想到他会死啊。”
冷镜寒道:“说详细点!”潘可欣急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夏末会死在你家里?”
冷镜寒对潘可欣道:“可欣,现在很多情况你都不了解,你暂时别说话,听我们说就可以了。韩峰!你说,你刚才知道夏末死在你家里,是怎么回事?”
韩峰道:“你刚才说夏末死了,我就知道了,他肯定死我家里了,否则你也不用那么样瞪着我了。不错,是我设计让夏末去我家里的,但是我忘了一件事,我家里养着一条饿了好几天的蛇呢。它多半也饿得心急火燎了,夏末那一去,它明知道自己吞不下,也会忍不住想咬几口的。”
冷镜寒急了,道:“我让你说正事,夏末为什么会去你家的?”
韩峰慢条斯理道:“因为他去过我家,他认识路呗。”把冷镜寒气得七窍生烟。
韩峰挥动双手道:“别,别生气。这事说来话长,首先我们要从另一件事情说起,那就是——龙佳不是内奸!”“你说什么!”冷镜寒和潘可欣同时惊呼。
“嘎——”刘定强已经是第三次刹车了,韩峰对车前的刘定强道:“强哥,你是法医,你知道的,老是这样一惊一咋的,容易让我们血压升高,你就当没听见不行么?”
汽车继续前进,韩峰解释道:“那晚是我和龙佳在演戏。我早就怀疑了,幕后策划者习惯用种种隐晦的信息提示我们,凶手就是某某人,但是,同样的招数,对我用第二遍就不灵了。你还记得吗?洪阿根的事,通过他我们找到了开源建筑公司,结果上了当,吃了大亏,所以,当凶手还想用同样的方法让我们怀疑龙佳时,我先他们一步与龙佳接触,并在那晚给真正的内奸演了一出好戏,让我们的对手以为我已经上当了。”
冷镜寒道:“你是说,那真正的内奸是——”
“对。”韩峰道:“真正的内奸是夏末。
“对。”韩峰道:“真正的内奸是夏末。但是我一直没有证据,所以,在拘留龙佳后,我特意在行动出发前布了个局。我让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份可以证明于成龙不是凶手的证据,放在我家里。当时行动已经开始,我不留给内奸有考虑的时间,就像我们去矿场时一样,内奸根本没有机会通知丁一笑撤离,因为我是突然从城里的象棋案件中抽出身来,调查丁一笑名下的企业,并破解了梁兴盛厂被盗之谜。内奸考虑到那份证据会对他们不利,而且一旦我接触到那材料就会知道内情,而东方国际码头离我家恰好又很近,所以枪战开始后,趁人不备逃离战场,去我家里拿了资料再回来参加战斗也不会引起人怀疑吧。这就是我布的局,真正的内奸在那样的情况下听到那样的消息,虽然谁都没有留意,但他只有一个机会能比我先拿到资料,那也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他却不知道,所谓的材料根本是子虚乌有。”
冷镜寒道:“这只是解释了夏末为什么死在你家里,可是你对龙佳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啊,根本就没有破绽,你是怎么发现龙佳只是被人陷害的呢?”
韩峰道:“不,里面有破绽。但是他们也确实非常细心,从这个案件一开始,就一直设计让龙佳成为主要被怀疑对象。正如你所说,如果稍微调查,就知道龙佳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她和丁一笑有相似的经历,或许这就是她被选为替罪羊的原因吧。然后,从龙佳开车送我到你家里,我们被直升飞机炸开始,一系列的证据都对龙佳不利,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她是头号嫌疑犯,但是我从来就没怀疑过她。”
冷镜寒道:“为什么?”
韩峰扭头对刘定强道:“不许刹车了!”然后警惕的看了看潘可欣,才背着可欣对冷镜寒悄悄道:“因为她好漂亮,我好喜欢哦。”
这次刘定强没有刹车,但是看得出来,他全身微微一颤,实在是无法控制。
冷镜寒无语道:“这样的白痴理由。”潘可欣竖起耳朵,但好像没有听清韩峰对冷镜寒说了些什么,她皱起了眉头。
韩峰道:“事实上,我不怀疑她的原因就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好复杂的。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如果龙佳是内奸,她干吗那么着急在送我们回去当夜就命令下手,这样不是引人怀疑么?如果她是内奸,她不会有意提到丁一笑那一环节,没有丁一笑,我们的案件现在还是无头公案呢,好多线索都会因此中断。如果她是内奸,她何必自己将那个手机号码写出来?如果她不将调查的手机号码写在报告书上,我也不能联系上手机号码的问题。如果她是——”
冷镜寒打断道:“好了,你停一停,我来问你,如果夏末是内奸,那么,他怎么知道我住的小区?”他知道,韩峰要找起理由来,没完没了。
韩峰道:“很简单,他虽然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可是他毕竟也是来这里四年的人了。如同龙佳知道我住在哪里一样,他也可以通过询问知道你住在哪里。”
冷镜寒道:“好吧,那么你指证龙佳的第二个嫌疑,梁兴盛的工厂被盗,我们被第二次袭击,夏末不可能事先预见吧?他怎么知道你们那天就去了梁兴盛的工厂?那时他可是在全力监视丁一笑。”
韩峰道:“这件事,是我强加给龙佳的,根本就是一个巧合,龙佳接到老郭的电话,纯属偶然,而我们被袭击,则是凶手早就计划好了的,我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分析过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冷镜寒点头道:“那好,龙佳去你家里放蛇,是我们一起询问老板娘的,这件事,夏末又怎么能——”
韩峰哈哈笑着打断道:“正是这件事,你还记得吗,我们为什么排出了可欣的嫌疑?就是因为她身高不够,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伪装,就是身高不容易伪装。那么,夏末的身高——”
冷镜寒讶然道:“和龙佳差不多!”潘可欣指着自己鼻子道:“什么!你们怀疑我?”
韩峰笑道:“那是以前嘛,我对接触的每个人都要怀疑的,我连他都怀疑过,现在如果还怀疑你,就不会让你帮着我们调查那些证据啦。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穿啦。”
冷镜寒沉着道:“别打岔,你听着就是。”
韩峰道:“不错,他戴上假胸罩,臀垫,伪装一个女警岂不是非常容易,而且,那时候他在医院,也有足够的时间作案。他又是到过我家的,轻车熟路。”
冷镜寒道:“那好,你最终指证龙佳的证据,就是那手机短信,而且,当时我们也拨通了手机,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韩峰道:“这个也是他们事先设定的圈套,同时是他们留下的破绽。你想,哪里有破不急待的回答为经确认的手机信息的人,再怎么说也要先听一听龙佳说话然后才会回答吧?其原因就是,丁一笑已经知道,我开始对龙佳产生了怀疑。”
冷镜寒道:“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韩峰道:“我事前在夏末面前,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了,我已经开始怀疑龙佳。”他转向刘定强道:“那时候你也在场,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对龙佳,一直怀疑,中间我停下了。”
刘定强道:“嗯,后来你说是怀疑龙佳喜欢你啊?”
韩峰道:“那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内奸,真正的内奸,已经能从我的话里领悟到我的意思,所以,他们准备开始行动。那天我刚刚出你们实验室的时候,龙佳正好收到一条短信,那时候,他们就准备进一步提升我对龙佳的怀疑程度,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呢。那时候,夏末是不是在实验室打了个电话呢?”
刘定强道:“好好像是的,我没怎么在意。”
韩峰道:“你当然不会在意,谁又会想到,夏末是打电话给丁一笑,而丁一笑又发信息给龙佳呢。”
冷镜寒道:“可是,龙佳为什么又会与丁一笑联系呢?”
韩峰道:“她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那是个神秘电话号码,以前谁都没见过,不是么。他们是利用了龙佳的调查,因为龙佳一直都在调查我,还有李响,刘定强他们几个,夏末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丁一笑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就利用了人的好奇心这个弱点,他们发送的第一条短信是,想知道韩峰的过去吗?这些短信,在我揭发龙佳之前,我早就看过了,所以我才会设计出和龙佳的那场演戏。如果龙佳真是内奸,她会蠢得将凶手的号码保留在手机上么?恐怕早就删除了吧。当时我的心里和那个真正的内奸恐怕是同样紧张的,我恨担心有人会在那个时候把疑点提出来。不过还好,那时候大家都非常疲惫,而且处于强烈的临睡眠状态,没有人考虑到这些问题。”
刘定强忍不住问道:“可是,还有那么多别的信息啊,我们在龙佳的电脑上查找到的数独解码,字码表,这些东西可都是龙佳才有机会接触的啊?”
韩峰道:“哦?是这样么?你知道的,龙佳可不是普通的数独迷,她早就不满足于那些经典的数独表格了,所以她做的数独表都是别人制作发送给她的,所以,如果凶手想让我们相信龙佳就是内奸的话,自然从那时候起便开始制作带密码的数独表,龙佳只是解题而已,她当然不会发现自己填的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问冷镜寒道:“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叫你去看看龙佳,让她来解读数独表吗?”
冷镜寒道:“你不是——”
韩峰道:“不,并不是因为龙佳是破解数独表格的高手,如果她真的是内奸,这样做不是很明显的告诉她,我们已经发现了数独表的秘密,她完全可以拖延时间。而事实上,我第一眼看见数独表,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游戏,这需要应用到数学上的高等理论,不是短时间就可以破解的。我把你叫走,是为了让凶手有时间在龙佳的电脑上安装破解数独器,否则他们的设计就不合逻辑了。我们走后,夏末是不是单独去看过龙佳的电脑?”
刘定强道:“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
韩峰道:“看来是早就装好了,难怪信心十足的。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破绽。破绽一,虽然电脑上的数独表,看起来很隐蔽,增加了神秘感,也让我们经过努力破解后,有一种确信无疑的感觉,但是,既然他们通过短信联系,那么又何必再通过电脑传递信息呢?这不是多此一举。破绽二,龙佳如果真的利用破解器破解了数字谜后,需要用到字码表,她自然会将这些明显的线索仔细收藏,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了,还藏在书里,那不是告诉我们快去怀疑她么。”
刘定强道:“难道那些字码表——”
韩峰道:“你别忘了,是谁争着去取的那些书籍。”
刘定强道:“夏末!”
韩峰道奥:“不错,他完全可以在取书的途中,将那些早准备好的字码表藏在书里。”
冷镜寒道:“难怪那天晚上,你会突然改变目的地。”
韩峰道:“不错,他们利用了三条暗线,第一条,通过丁一笑的手机信号,让我们在地图上发现他们可能会从东方国际码头出海,第二条,故意让人在东方国际码头隐约暴露自己藏有武器,让我们更加确定他们从那里出海,第三条,也就是通过龙佳的电脑解密读出的密码内容,清晰的写着在东方国际码头等她。有了这三条线索,没有人会迟疑他们的企图,肯定立即将重兵部署在东方国际,他们就可以轻松的从滨海码头出海了。而且,他们也确实派了大量的人力守护在东方国际码头,所以连我们安插的暗哨潘可欣小姐也上当了。”
冷镜寒摇头叹道:“太狡猾了,弄这么多玄虚,竟然还是骗人的。”
韩峰道:“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丽江大桥上设置电子眼,并派李响二十四小时监视着。”
冷镜寒道:“可是,你怎么能判定,丁一笑一定会走桥上过,而不会走水路呢?”
韩峰道:“哼,丁一笑这个人,小心谨慎,而且,胆小得紧,之所以他不敢走水路,那是因为,他不放心自己的钱暴露出来,那么大一笔钱,他一定要亲自带着才放心呢。”
冷镜寒道:“到了。”
屈燕早等在巷口了,看见韩峰他们下车,马上迎了上去,快语连珠道:“唉呀,我说韩峰,你们到底办个什么案子啊,连死人都死到你家里来了,还好是在楼上啊,要是在楼下,你叫我怎么做生意啊。我一发现不对劲,就打电话给公安局了,他们说转给你们,总算等到你们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要自杀也不用找到这里来啊?你看都这时候了,我还不敢开门,按摩小姐也都不敢去后面了。”
冷镜寒赶紧道:“燕姐燕姐,你听我说,我们就是来把他移走的,你别担心,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屈燕眼珠一转,道:“这个月加房租!”屈燕看着潘可欣亦步亦趋的跟在冷镜寒身后,心中纳闷道:“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妞儿真是冷处养的二奶?”
冷镜寒苦笑。刘定强就纳闷儿了,这韩峰住的地方加房租,冷处苦笑,韩峰好像没那回事儿,这怎么回事?屈燕和潘可欣不敢看死人,送三人到楼梯口便不敢上楼。
二楼,推开房门,刘定强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灰,连连咳嗽,冷镜寒早就用衣袖遮住了嘴巴。夏末横躺在地板上,灰迹明显的看出有挣扎过的痕迹,眼睛圆凸,脸色晦暗,在颈背部还留有清晰的蛇齿印。刘定强很快做出判断,道:“被蛇毒死的,没什么好怀疑。”
韩峰却在床下,墙角搜索起来,边找边问道:“我的蛇呢?我的蛇到哪里去了?唉,在这里了。”
一条绿色的尺长小蛇从床下游了出来,刘定强看的分明,他心中狂颤,惊呼道:“快躲开,别碰!”话没说完,韩峰已经将蛇捉在手里,问道:“怎么了?你认识这种蛇?”
刘定强出了一身冷汗,道:“你怎么捉住的?真是太玄了,这蛇就是竹叶青,现在已经濒临灭绝了,原产于四川云贵一带,生活在亚热带温季季风气候带,喜好潮湿叶密的环境。因为身体碧绿,好似竹叶而得名,它的毒性,绝不在五步,眼睛王蛇之下。”
“哦。”韩峰看着手中的蛇,惊讶道:“这蛇有这么毒么?”
刘定强扶了扶眼镜,道:“现在各大医院,通常都有常用解蛇毒的血清,但没有哪一家医院有解竹叶青蛇毒的血清。这竹叶青本身稀少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有人,能活着赶到医院去的。就算被咬伤后,马上做常规吸毒,压迫止血等处理,那人的生存极限也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内配不到血清,必死无疑。像夏末这样被咬到后颈的,恐怕十秒钟也挨不到吧。”
韩峰出门在走廊上大声问道:“燕姐!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屈燕在楼下答道:“今天早上!”
韩峰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吗?”
屈燕道:“不知道。昨天没有人来啊!”
韩峰走到屋内,看了看被打开的窗户,道:“好家伙,爬窗进来的。”
冷镜寒皱起眉头,道:“别拿着那条蛇晃来晃去的,要是不小心咬着我们了……”
韩峰笑道:“怎么可能。”他捏着蛇嘴,递给冷镜寒看,说道:“你看,没有毒牙了。蛇都是生倒齿的,咬了夏末后,夏末用力把它摔在地上时,已经把毒牙扯掉了。”
刘定强道:“别!别到处递!虽然毒牙断掉了,但是毒腺还在,它可以不用毒牙而直接喷射毒液的。”他打开一个塑料盒子,对韩峰道:“把它交给我吧,我带回去做实验。”
韩峰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你把它说得那么危险,我也不敢养着它了。夏末怎么样?”
刘定强道:“死得很痛苦,不过从地面的痕迹来看,他并没有挣扎多久。”
冷镜寒道:“唉,真没想到,他竟然被自己放的蛇给咬死了。他也是一个跟了我四年的老队员了,怎么会这样呢?”
韩峰细眼斜睨,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冷镜寒手机响起,他接听后,说道:“医院里的犯人们,都快不行了。”
刘定强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医院吧。”
韩峰道:“难道他们还是什么都没交代?”
冷镜寒道:“走,去看看再说,这次他们都交代了,可是他们交代的对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了。”
韩峰在后面追问道:“为什么?他们都交代了什么?”
潘可欣道:“等等我!”
屈燕在门口道:“你们怎么又走啦?”
冷镜寒道:“里面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们有要事先走。”
屈燕跺脚道:“我这里什么时候才可以开门啊?”
冷镜寒已经上车,韩峰道:“你们白天哪里有什么生意,今天关门算了。”
宜兴人民医院,所有犯人都在监护室里,潘可欣举起数码相机,冷镜寒劝解道:“案子完了才能发。”
潘可欣道:“知道啦。”
张副院长介绍道:“昨天晚上送来的死了十四个,今天送来十七个。我们也只是尽力而为,因为他们身体受到的是不可逆损害,根本没有办法挽救。”
冷镜寒不明白道:“不可逆损害?”潘可欣习惯的拿出笔记本速记起来。
张绍东道:“嗯,是的,就是一些器官受损伤后,由于它们自身的修复功能极差或者根本不具备自我修复功能,那样的损害,便是不可逆的,无论怎么努力,只能延缓病情或者控制病情,而不能治愈,像糖尿病,高血压,这些都是现在比较常见的不可逆损害疾病。”
韩峰道:“那么,他们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呢?”
张绍东指着头道:“这里,大脑组织被破坏了。而神经胶原组织,正是毫无再生能力的一种。”
韩峰道:“你认为是什么造成这样的损害呢?”
张绍东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道:“是一种药物,那种药物破坏了他们大脑内部细胞结构。但是你们因该知道,大脑组织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用我们现在的知识来解释大脑出现什么样的损伤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还是不能够的。我们在他们的血液中分离出了一些变异细胞,正在做基因排序工作,希望能从中获得什么发现。”
张绍东介绍道:“这位是吴承开老师,我们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也是,我的老师。”
韩峰道:“如果是药物的话,血液中因该可以分离出来的。”
吴承开道:“如果是类抗体药物,经肝肠循环后,几乎是没有药物残留的,因为它们作为抗体补体,已经全部成为细胞的一部分了。”
韩峰道:“如果用基因修补和对比检测,因该可以查出来是哪部分被改变了吧?”
吴承开这才将目光从病人身上转移到韩峰身上来,观察了好几分钟,才道:“国际医学领域最权威的机构,对这种提法尚且处于理论研究阶段,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哪个医学院校毕业的?”
韩峰赶紧咬住了自己舌头,看看冷镜寒,然后答道:“我,自学的。”
吴承开马上道:“不可能!这种提法,在任何杂志,任何学术会,都没有提出来过,我也是上周在德国召开的医学研讨会上,才第一次听到这种提法,如果你没有参加那个研讨会,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基因修补检测这种理论。”
韩峰急得拼命挠头,想了好半天,才突然道:“你——胡说!早在六年前,德国的普林顿实验室就已经提出来了,基因可以修补,细胞可以再造,只是因为太前卫了,所以没有引起人们注意。”
吴承开动容道:“哦,是吗?他们发表在哪本杂志上的?你,你还记得吗?”
韩峰道:“我,我哪里还记得住。很多在当时太前卫的科学,都需要几十上百年,才被人们逐渐认识了解并应用的。”潘可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韩峰,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吴承开赞许的点了点头。冷镜寒问道:“李响在哪里?我们去看一看他,马上就要走了。”
张绍东带路道:“跟我来吧。李警官左胸第七肋骨线形骨折,多处软组织受伤,不过都不是很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昨天晚上是因为太疲劳才会晕厥,他的身体条件很好,休息了一晚后,就像没事一样。今天他一醒来,就吵着要出院呢。”
冷镜寒对韩峰道:“他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和你正好相反。”
李响在病房里守着窗户,显得非常不安,看到冷镜寒和韩峰进来,兴奋道:“冷处,你可来了,我身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就让我出院吧。”
韩峰道:“好啊,我们就是来带你出院的。”
冷镜寒道:“长时间的疲劳状态,你的身体需要恢复,我觉得,你还是休息几天比较好。”
李响苦恼道:“我哪有什么问题,呆在这里和坐牢一样,我出去做点杂活也好啊。”
张院长道:“他可以做一些轻体力活,只要不做激烈的运动,因该没问题。”
冷镜寒道:“ 哦,既然医生说你可以出院,那好吧,昨天晚上的案子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张艺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忙。”
李响敬礼道:“收到!”他飞快的去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这时,一名年轻医生进入病房道:“张院长,总算找到你了。”
张绍东道:“什么事?”
那医生道:“梁医生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很多病人对此都有意见。”
张绍东问道:“梁医生?哪个梁医生?梁清儒?”
那医生点头道:“啊,是阿。”
冷镜寒的手机响了,他走到窗边去接听手机。
张绍东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梁医生的作息时间又他自己安排,他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他没来时把休息的牌子挂上不就可以了?”
那年轻医生道:“可是,病人意见很大,我们解释他们也不听啊。”
张绍东道:“这种事情,你们想办法解决。”
韩峰道:“那位梁青茹医生,很漂亮吗?享有这么多特权。”
张绍东笑道:“哪里,他是名男医生,清水的清,儒家的儒,他是我们从法国聘请回来的整形外科大夫,拥有很高的国际声誉,属于我们医院整容整形科的权威专家,不给特权不行啊。”
冷镜寒已经打完电话过来,对韩峰道:“于成龙被保释了,刚刚离开天涯市公安局。”
韩峰惊道:“什么!连二十四小时都无法拘留么?”
冷镜寒道:“他在天涯市关系很复杂,陈局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现在我们马上赶过去吗?”
韩峰道:“是的,事不宜迟,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马上查一查,去天涯市最快的班机什么时候起飞。”说着,他们向张绍东告辞,快速的离开了医院。潘可欣收起笔记本,跟在后面跑。
在院门口,碰到李响,李响问道:“你们这么急,去哪里?”
冷镜寒道:“我们去天涯市,现在我们这边的情况基本已经进入尾声,可是天涯市那边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韩峰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么他们准备开始收线了,如果于成龙死掉的话,很多信息都会被隐藏起来,通知陈局,秘密保护于成龙,他是我们找出那个幕后指挥者的最后的线索。”
潘可欣毫不犹豫道:“我也去!”
冷镜寒道:“你有你的事情。”
韩峰道:“你去告诉李响,就说我们先走一步了。”
潘可欣拿出手机,摇晃着手机道:“可我有买到特等票的方法哦。”
韩峰笑道:“我们回来,马上向你汇报!”
冷镜寒也道:“可欣,不是我们不带你去,而是这次去天涯市确实太危险,带你真的不合适。你帮我们联系好票,我们马上就走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么。”
潘可欣跺脚道:“好啦,就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需要人家帮忙时,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不用需要了,就把人家当累赘踢到一边去。韩峰就是这样的人!冷伯伯也是!”
冷镜寒微笑道:“不要这样想嘛。下次?下次有案子一定带你去!你快些帮我们联——”
潘可欣噘着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给你们联系机票就是了。”
三人去了机场。登机后,韩峰向潘可欣作着再见的手势,突然想起什么,对冷镜寒道:“对了,我差点忘了,现在既然龙佳不是内奸了,是不是放她出去,我有些事要让她去办。”
冷镜寒道:“可是,你的证据只能证明龙佳有嫌疑,并不能洗脱龙佳的嫌疑啊。”
韩峰道:“笨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你因该相信龙佳没有嫌疑了吧,她依然在你们警方的监控下,但是她可以有一些行动自由,好让她可以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你知道因该怎么的,这方面你比我熟悉嘛!”
冷镜寒摸出了手机,韩峰催促道:“快点,飞机要起飞了!”……
三个小时后,天涯市,陈勇军等在门口,道:“我们确实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人家业务繁忙,取保外出,我们也没有办法呢。他究竟和你们的案子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要拘留他呢?”
冷镜寒道:“可能是这起案件的另一个执行者。如果他回去了,恐怕对我们查案不利。”
陈勇军道:“没关系,我已经派人把他监视起来了。另外,江永涛今天早上回到刑侦处了,由于没有证据,我们现在也只是把他监视起来而已。”
冷镜寒道:“于成龙他现在在哪里?”
陈勇军道:“放心,我已经派江浩去监视他了,绝不会有意外发生。既然你们说他们有重大嫌疑,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啊?”
李响望着冷镜寒,冷镜寒望着韩峰,韩峰抓耳挠腮,最后道:“没有。”
陈勇军道:“你们一点证据都没有,怎么查他们呢?”
冷镜寒看着韩峰,问道:“你不是又跑了上海北京,又说发现了很多证据,怎么现在说没有了?”
韩峰道:“那都是陈年旧事,只有口头证据,没有真凭实据啊。”
冷镜寒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查到些什么啊?在海角市的时候,你说要等海角市的案子做一了结后再告诉我,现在正是时候。”
韩峰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在上海,启运金的家里,父母都是死于癌症,而且都是非常罕见的变异症状。所以,我怀疑,他家里有放射性物质。我让他请来环境质量监测局的人作个空气质量检测,他打电话通知我,他家里的氡严重超标,而污染源正是于成龙买来送给他父亲的一张大理石桌。”
陈勇军面色凝重,沉思道:“用这样的方法来杀人吗?我以前到是从来没听说过。”
冷镜寒和李响的表情,又何尝不是如此。韩峰解释道:“这是间接杀人法,不直接致人于死地,但是危害却更大,直接杀人,被杀者不感到痛苦,而这样的杀人法,却要让你受尽病痛的折磨后死去。就算没死,等你发现潜伏在身边的危险时,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而且,不容易让人掌握证据,就算警方抓住嫌疑人,他可以拒绝承认,他不知道那石桌含超高的氡啊。以你们的法律,很难定他的罪。但是,这样的凶手在杀人前,首先必须自己掌握足够的知识,其次要有足够的耐性。有个很典型的例子,他没有杀人,他用的间接夺妻法。说的是甲,乙两家邻居,关系很好,常在一起吃饭;但是乙看上了甲妻,他并不是杀甲夺妻,而是在饭里放入少量的雌激素,久而久之,甲的性功能减退,身体特征女性化,加上乙的耐心追求,两年之后,终于甲妻与甲离婚,和乙在一起了。后来是乙在酒后吐真言,否则甲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冷镜寒道:“现在的人心真是越来越险恶了。”
韩峰道:“好了,还是说正事。后来我去了北京,查孝礼的妻子吴氏,已经改嫁给当时的经理助理麦迪。查孝礼据说根本就不管事,恒福银行在北京的业务,基本上都是麦迪在替他打理,所以我要说他是死于懒惰。他是怎么死的呢?他死于意外,前年有一架支线客机发生意外,你们还记得吗?他就是死于那次空难。可是,他生前喜欢养花,而又是于成龙送给他很多的铁脚海棠和银盏凤仙花。”
陈勇军道:“这又有什么讲究?”
韩峰道:“铁脚海棠和银盏凤仙花,它们的气味和花粉,都是极意导致鼻咽癌的物质。这种致癌杀人法,分为两种,有药物致癌法,放射性致癌法,利用植物致癌,属于前者。而从时间上分,慢的是接触性致癌法,快的有注入式致癌法,不管哪种方法,都极难发现。”
终于,陈勇军也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峰一撇嘴,一皱眉,赶紧向冷镜寒使眼色。
冷镜寒忙解释道:“哦,他呀,他是个私人侦探,以前专门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他就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虽然出道晚,但是我都不得不承认,在一些我们尚未涉及的方面,他确实也取得了一些进步。”韩峰暗中向冷镜寒竖起了大拇指。
陈勇军道:“原来是私人侦探,那就更了不起了,真是后生可畏啊。那么,这两起案件都对于成龙不利啊。”
韩峰道:“不止,还有我们上次来天涯市的时候,孙向贤的车祸案,事发突然,虽然死者家属不同意作尸检,但是我们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急性中毒。而事发前半个小时,也是于成龙到过死者的病房。还有庄庆隆之死,三年前的案子,他死于心脏病突发,但是根据我们分析,那是有人故意引诱他的心脏病发作,又故意拿走了他随身携带的救心丸,导致抢救无效死亡,当时紧挨着庄庆隆坐的人,就是于成龙!”
陈勇军道:“他设计杀的人,可都是恒福银行里的老董事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韩峰道:“所以这件事我才要和江永涛联系起来,那时的江永涛还根本不是董事长,他手里的股权也少得可怜,所以派于成龙四处行凶,将别的十大股东中的股权恶意收购过来,不惜一切手段,好让他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可他还不满足,他设计的七宗罪谋杀案,还没有杀够七个人呢,他还要继续想办法弄到别的股东的股权,利用股权分置改革的机会,抛出大量股票,从中获取巨额利益。从他明面上拥有的股权,和他暗中操纵着的股权,等恒福银行股改之后,他只须留够继续作董事长的股票数,其余悉数抛售,估计可以从中获利三百多亿元,纯利!”
陈,冷二人目瞪口呆,韩峰接着道:“而且,这还只是他现在完成了计划的,我不敢肯定他会不会继续杀下去,直到将恒福银行的十大股东统统杀光。”
陈勇军道:“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韩峰道:“这次,在杀林政的问题上,他可谓煞费苦心,设计了诸多谜团,企图拖延我们查案的时间,能争取到一天算一天,只等股改消息一发布,就万事大吉!所谓的梁兴盛工厂偷盗杀人案,疯子杀人案,四合院陷阱案,武器制造案,以及我们刚刚告破的偷渡出海案,都是他为了拖延时间而给我们设定的一系列障碍,而且,他的线收得非常好,至今为止,我依然只是在凭空推测他的目的和计划,我根本没有一点点证据。他在海角市的所有部署,都由丁一笑代为打理,那些武装恐怖分子也都听从丁一笑指挥,所以丁一笑一死,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我怀疑于成龙与多起杀人案有关,可有些案子时间太久,有些案子因为海角市局面完全失控的关系,我都没能掌握到有力的证据啊。”
冷镜寒道:“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逍遥法外!”
陈勇军道:“放心,如果江永涛将大量的股权转移到自己名下,审计局的同志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韩峰道:“不是那样容易的,他会通过种种途径,掩饰自己的行为,在做帐上面肯定也有非常高明的手段。”
陈勇军还准备说什么,电话响了,他接听电话,面色一变,道:“恒福银行有名董事,死在华美大酒楼了。”
“什么!”冷镜寒和韩峰同时惊呼起来。“叫什么名字?”韩峰问道。
陈勇军道:“叫陈天寿,市中区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赶往现场了。”
韩峰道:“快,我们也去,叫他们保护现场。”
陈勇军招呼二人上车,一面用手机与现场的警员取得联系。
车上,韩峰喃喃道:“这么快就开始收线了么?比我想的城府还深呢。”
冷镜寒问道:“收线?这次收的是什么线?”
韩峰道:“不知道,我们还没有调查到那里去,唉,都怪这个案子涉及太广,有时候有些地方被忽略了。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看见了陈天寿,我肯定是他没有错,而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卢芳!”冷镜寒突然惊叫起来,那个女人是在林政之死一案中扮演过重要角色,而后又失踪的女人。
韩峰道:“不错!因为是回到海角市我才想起那个女人是卢芳,一时没有把陈天寿和整个案情联系起来,但是凶手害怕我们会从陈天寿那里查出什么来,所以先下手了。要是我早一点想到这个人就好了,可他一共就在我眼里出现过两次。啧……”韩峰伸出两根手指头,似乎很不满意。
这时,陈勇军道:“要保护现场好像不太可能了,据说已经有很多人去房间里参观过了。”
“嗯?死人还有这么多人参观?”韩峰不太相信的问道。
陈勇军道:“不知道,我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他们赶到现场时,还有很多人想挤进房间看一看,不过都被警察拦住了,韩峰他们看到现场,也是大吃一惊!
人死有很多种方法,可陈天寿的死法有些特别,一男两女,赤身裸体,同时倒在床上,也难怪很多人在警察赶到前就进入房间参观过了。派出所的副所长耿一名亲自带队,和七名民警执行着守护工作。
韩峰看着与陈天寿一同死去的两名女性,变了脸色道:“难怪要掐断这条线,这里面可隐藏着十分重要的线索,可惜我们没有早点注意到。”
冷镜寒道:“这两个女人是——”
韩峰指着左边一具酮体,道:“卢芳。”
冷镜寒道:“哦,那这个是?”
韩峰道:“单燕飞,也就是继承启开华股权的那个女人,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们三人会在一起?”
三具尸体分开蜷曲着,嘴里有唾沫,但从床上的凌乱和污物来看,三人死前发生过性行为。这时,一名拎着工具箱的中年男子走进案发现场,他一进门就呵斥道:“你们几个,为什么离尸体那么近?这样会破坏现场的,你们不知道吗?”
韩峰回头打量来者,三十四五,一米七左右,尖嘴猴腮,圆形高度近视眼镜,瘦骨嶙峋,拎箱子的手,掌骨和韧带都看得一清二楚。韩峰心中道:“太离谱了吧,竟然有比我还瘦的人。这是怎么长出来的?”
那人一看见陈勇军在那里,马上换了副笑脸,道:“陈局,我不知道你会亲自来现场,真是不好意思。”
陈勇军不介意道:“这位就是我们公安局的首席法医汪莫良,当然没法跟你们行侦处的法医相比。莫良,这位就是海角市刑侦处的冷处长。”
汪莫良放下箱子,伸手道:“原来您就是冷处长,幸会幸会。”
冷镜寒道:“你好。”
陈勇军又道:“这位是韩峰,私家侦探。也是冷处长的好朋友。”
汪莫良只是点了点头,韩峰心道:“这家伙,竟然比我还高傲,什么玩意儿!”
汪莫良又问道:“冷处长,听说,曾在海角医学院教学的刘定强,刘教授在你们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冷镜寒道:“不错,是在我们那里。他是海角市的首席法医。”
汪莫良肃敬道:“原来刘教授真的在你们那里啊,请代我向他问好,我是他的学生。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拜访他。”冷镜寒点头。
韩峰心中唏嘘道:“切,原来是胖子的学生,我还以为是什么来头呢。”
陈勇军道:“客气话稍后再说,开始工作吧。”
汪莫良边开始检查一边报告结果道:“死亡已经十小时以上,是昨天晚上死亡的。死前发生过性行为,初步断定,是药物中毒致死。没有挣扎痕迹,是在睡梦中死亡的。”
“没有挣扎痕迹?”韩峰问道:“如果没有挣扎痕迹,他们不会这样光秃秃的躺在这里吧?至少因该有一张床单搭着吧?”
汪莫良道:“或许,或许是前来看热闹的人弄丢了。这里,床下不是吗。”
趁汪莫良不注意,韩峰将一张酒店免费提供的擦手小餐巾放入了口袋中,冷镜寒看到了。
韩峰对冷镜寒道:“这种死法我们见过。”
冷镜寒道:“啊,你是说那些被抓的犯人。”冷镜寒想起来,那些犯人口吐白沫,但死前非常痛苦的挣扎着。
汪莫良还在收集毛发,指纹等证据,韩峰已经对冷镜寒道:“走吧,请陈局长带我们去于成龙那里。”
陈勇军道:“怎么,不等莫良的检查结果了么?”
韩峰道:“不用了,这里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开始收线,就一定会对于成龙下手,我怕去晚了,又落后一步。”
陈勇军道:“不用太担心,江浩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干警,你也看到了,他那一身肌肉,而且有十多年的办案经验。要想从他那里杀人,还需要动一些脑筋的。”
陈勇军坐在驾驶员副座,韩峰和冷镜寒坐在后面。三人上车后,冷镜寒才道:“你刚才拿的什么?”
韩峰掏出手巾,白色的手巾上面用血迹写着两个字“淫欲”。
冷镜寒道:“还……还是七宗罪,竟然一次杀了三个人!”
韩峰道:“陈天寿才是主角,而卢芳和单燕飞都只是配角而已。我们遇到一个非常狠的对手呢,即便是对自己的手下,也是以欺骗和设计对待,毫不留情。”
陈勇军道:“七宗罪?不是已经杀了七个人了么?”
韩峰道:“不知道,可是我们目前真正掌握了的只有暴怒,傲慢,和这次的淫欲,其余的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能肯定。”
冷镜寒道:“如果陈天寿是淫欲,那么林政就不是淫欲了,他又是为什么死的呢?”
韩峰道:“不知道,或许也没有什么原因,现在那个幕后策划者已经不用计较什么七宗罪了,他只是想尽快清除所有我们已经掌握的知情者,一旦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也就没有线索了。于成龙,是我们所掌握的最后一条重要的线索,仅次于丁一笑,他们没理由放过于成龙。啊!我总算想起来了!”韩峰摸出一张小纸片,就是于成龙写给他的手机号码,他拿着号码道:“这个号码,正是林政死前接听的最后一个手机号啊!”
陈勇军笑道:“放心,这次一定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到于成龙那里。”他一面笑着,一面接听刚打来的手机,听着听着,那笑容就僵固在脸上,随后目光变得深沉,韩峰低声对冷镜寒道:“情况不妙。”
果然,陈勇军最后一脸歉意道:“江浩来电话说,于成龙死了!”
“什么!”冷镜寒惊呼,韩峰张开五指,将脸遮了起来,发出叹息声。
“他怎么死的?”冷镜寒大声问道,陈勇军摇摇头,用手一指路旁道:“就在前面了。”
“他怎么死的!”韩峰大声问道,一名眼镜警员答道:“我们一直跟踪于成龙到这里,他进屋后就一直没出来。我们就在他楼下守着,后来我们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女人,大热天的带着墨镜和纱巾,进了对面的大楼。当时我们谁都没注意,后来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江局说对面有人,马上让我们分作两队,一队去对面四楼查可疑分子,另一队则跟着江局冲上去。我们上来看时,于成龙已经中弹了。另一队在对面大楼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G3SG1的弹壳,现在江局正在那里。”
陈勇军顿足道:“江浩一向都很小心的,为什么发现可疑人员,却不拦下检查。”
那警员道:“那可疑的人出现时,正好江局,江局离开了一会儿。”
“什么!”陈勇军一瞪眼,那警员赶紧道:“他,他去买烟了。”
陈勇军摇头道:“这个江浩,什么都好,就是烟瘾太大,特别是这几年,烟瘾越来越大,一天就是一包烟。早告诉过他,要戒,他就不听,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唉……”
韩峰怀疑道:“他为什么要自己去买?”
陈勇军解释道:“你不知道,他总说现在卖假烟的多,他从来就是自己买烟。这次看我不批评他!”
两名警员抬着于成龙的尸体下楼来,韩峰道:“咦,法医都还没来,人怎么就抬下来了?”
两名警员一愣,抬在后面一名稍矮的警员道:“大家都看见的,枪击身亡,还,还用法医吗?”韩峰看了看于成龙的伤口,头部中枪,子弹贯穿头颅,前额穿进,后脑打出,韩峰又凑上前去,闻了闻伤口,挠了挠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明白。
韩峰转向冷镜寒,问道:“你们的规矩都是怎么定的?”
冷镜寒道:“这个……”
“是我让他们抬下来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江浩,那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阔步走来。
不知怎么的,韩峰看着江浩,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肌肉实在是凸得太厉害了,已经发达得有些变形。那江浩在韩峰面前一站,韩峰就更像根压榨过的甘蔗了。江浩道:“现场已经勘察过了,也留了人形图,我是怕引起人们的恐慌,所以才提出及早处理尸体的。趁现在还没人看见,快,抬车上去。”
两名警员赶紧抬着于成龙的尸体向车走去。
陈勇军道:“这样也好,如果让市民知道发生枪击案的话,尤其是你们海角市刚刚发生过特大暴力案情之后,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韩峰道:“我上去看看。”
陈勇军道:“我们在下面等你,江浩,你带着小刘陪他上去。”
于成龙的家在四楼,内跃层,韩峰进门就问道:“门给打坏了?”
江浩道:“是我开的枪。当时我心里着急,冲在前面,他们都没跟上,我敲了三次门,没反应,我就直接开枪了,然后冲进去,就看见于成龙躺在地下,就在那儿。”很多警员都表示,听到了枪声,那时他们还在二楼呢。
韩峰道:“不是吧,你们怎么跑这么慢!”
小刘道:“你不知道,我们江局可是参加过市锦标赛的短跑冠军,在爬楼上速度更是快,他上一层楼只需要两步。人家有草上飞,水上漂,我们江局真正的是楼里飞。”
江浩笑道:“哪里,都是以前追捕毒贩,在原始森林里跑惯了。”
外面是一个露天阳台,有个小花坛,种了些花,花坛正下方就是警察守候的地方,韩峰趴在花坛栏杆向外看,还可以看到楼下警察忙碌着。整个露天阳台都用玻璃窗装饰起来,人形图表示,于成龙就躺在窗下,显然是在阳台上看风景时被枪击中的。韩峰指着南面酒店四楼道:“凶手是在那里开枪的吗?”
江浩道:“对的。当时我们都听到玻璃的碎响,因为于成龙回家前,没有人进入过房间,我马上想到可能是狙击手干的,所以就向对面大楼四楼看了一眼,也只看到人影一晃。我马上派人包抄那酒楼,但还是让那人跑了。”
韩峰看着玻璃上的枪孔,问道:“你们都听到玻璃响声了吗?”
几名警员都道:“是的。”
韩峰又问道:“你们都看到对面楼上有人影吗?”
几名警员相互望望,有的沉思,有的摇头,还是那眼镜警员道:“只有江局看见了,我们都没看到。”
江浩道:“嗯,我发现得很快,而那凶手离开得更快,我都只看到一个背影。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她是女的。”
韩峰道:“是名女性?你肯定?”
江浩点头,韩峰又问道:“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江浩迟疑道:“她裹着头巾呢,不过,我想想,因该是长头发,嗯,是长头发。”
韩峰又问,“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一名警员接口道:“是金黄色的。”
韩峰道:“你这么肯定?”
那警员道:“嗯。她在楼下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韩峰看看房间环境,又问道:“你们找到子弹没有?于成龙的头部可是被击穿了的。”
警员道:“还没有找到。”
江浩指着阳台另一头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子弹直线飞行,那边的窗是打开的,很有可能飞出去了。”
韩峰四下走了一圈,点头道:“嗯,没有什么了,我们再到对面去看看吧。”
临走时,韩峰看了一眼客厅电视机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韩峰趁人不备,将照片连相架一同取走了。那是一张,于成龙与卢芳的合影。
酒楼四层,韩峰趴在窗台上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他问道:“子弹壳是在哪里发现的?”
江浩道:“那里。”他手指之处,是一个装饰用的大花瓶。
韩峰道:“花瓶后面?”
江浩点点头。韩峰突然探出头去,在窗户外面的壁缝里取什么东西,大半个身子都悬空在窗户外。韩峰眼看要够着那东西了,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脚,他低头一看,江浩正握住他的脚呢,江浩道:“小心点,你快掉下去了。”
韩峰退回来,对江浩道:“我看见上面有什么东西,我想把它取下来。”
江浩道:“我来吧。”
韩峰在一旁指挥道:“上点,上点,再上去点,对,就是那里,是什么?”
江浩道:“是一枚钉子,可能是修房时留下的。插太深,拔不出来。”
江浩也退回房间里来,道:“就是枚铁钉,有小半截露在外面,全是锈。”
江浩也退回房间里来,道:“就是枚铁钉,有小半截露在外面,全是锈。”
韩峰又探头看了看,道:“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铁钉,铁钉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江浩道:“没有了。”
韩峰点头道:“好了,谢谢你。”
江浩道:“哪里的话。”
韩峰下得楼来,在街角处,仰头看看,那墙角因该是铁钉的正下方,他蹲下去,用手指捻起地上的一撮灰。这撮灰,除了尘土,还有一丁点儿铁锈!
韩峰拍干净衣服,回到陈勇军他们那里,冷镜寒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韩峰摇头,冷镜寒叹息道:“这样一来,我们的线索又全断了。我们真的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韩峰忽然笑道:“也不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证据,还是有一点的。”
江浩正好下楼来,听到最后一句,问道:“你找到什么证据了?”
韩峰道:“不是这起凶杀案的证据,我的证据,是指正江永涛的。”
江浩不是很明白,问道:“指正江永涛?恒福集团董事长?他有什么问题?”
陈勇军将韩峰的分析大概说了一遍,江浩道:“啊!这可糟糕了。”
韩峰敏感的问道:“怎么啦?”
江浩道:“去监视江永涛的是阿龙,那小子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如果江永涛真的是主谋,他肯定会想办法逃走,阿龙多半要跟丢。”
陈勇军道:“车站,机场,海关,边防,都已经布下罗网,不怕他想逃,就怕他不逃!”
韩峰道:“最好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免得我们又白走一趟。”
陈勇军马上摸出手机来,道:“喂,我是陈局,阿龙,你们那里跟踪监视情况怎么样?什么?他进了香奈儿俱乐部?进去多久了?有没有人跟进去?要会员卡?你们难到没有出示证件吗?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进去那么久了,你们竟然没有想到去打听一下!马上进去查!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
韩峰摇头道:“看来已经跟丢了。”
陈勇军道:“江永涛进入了香奈儿俱乐部,那是一个高级俱乐部,需要会员证才能进入,他们跟到门口,就守在那儿。可是,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他们既没想我汇报,也没有进去查看,这个阿龙!他怎么办事的。”
手机响了,陈勇军赶紧接听,他勃然大怒道:“什么!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马上打听清楚,江永涛到底去了哪里!”他又对江浩道:“马上派人,去江永涛常去的地方查!”
冷镜寒提醒道:“还有没有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
陈勇军道:“不可能,他只有这么多条路。他是在香奈儿俱乐部失踪的,那里离火车站最近,他会不会乘火车离开?”
韩峰笑着伸手,道:“手机借来用用。”
他拿过陈勇军的手机,拨通后问道:“喂,是我韩峰。看见江永涛董事长没有?……哦……一直单独呆在房间里吗?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没什么,我们有点事,想找他谈谈……好,我们马上过来。暂时不用通知他。……好,拜拜!”
冷镜寒道:“跟谁打电话?”
韩峰将手机交换,道:“上车。希望江永涛别作傻事。”
陈勇军问道:“去哪儿?”
韩峰道:“恒福银行——总部大厦!”
江浩也上车道:“大家都去,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几辆警车呼啸着,鱼贯而过。
车上,冷镜寒道:“刚才那人是?”
韩峰道:“晓军。”
冷镜寒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江永涛会回到总部大厦去?”
韩峰道:“很简单,他逃得太仓促了,连丁一笑都知道携款潜逃,江永涛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走了吧?因为今天一直是被监视着的,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回到总公司,为了不引起警方怀疑,还不能太着痕迹。所以,他选择靠近车站的地方失踪,好让警方着急寻找,替他回公司调集资金争取时间。”
冷镜寒道:“这些人也太笨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先逃了人要紧。”
韩峰道:“那是你的想法,对于一个处心积虑多年,精心设计一系列谋杀和经济阴谋的人来说,钱,比他们的命更重要。”
他们来到恒福银行时,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也开到恒福银行门口,警察和医生几乎同时下车,韩峰苦笑道:“又来晚了一步吗?”
庄晓军在门口,看到韩峰他们下车就跑了过来,急着对韩峰道:“你给我打电话后,我也觉得事情不对,江伯伯从马来西亚考察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昨天晚上又有警方来询问。刚才你又突然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我想直接去问江伯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可是他……”庄晓军抽泣起来,道:“他竟然服毒了!”
韩峰道:“别着急,我们去看看。”
冷镜寒道:“你快带我们去!”
庄晓军在前面带路,一众警察跟在后面,韩峰蓦然发现,一个金发窈窕身影,正往他们反方向走去,韩峰微微一笑,调头而去。
冷镜寒他们与医生们一起,走进了房间。
江永涛伏倒在桌上,办公桌上的东西七零八落,一名医生上前去探探鼻息,听听心跳,又摇摇头,冷镜寒上前问道:“能判断出是什么中毒吗?”
医生道:“要作分析。”
陈勇军道:“看来,他也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才畏罪自杀吧。”
冷镜寒看着江永涛的尸体,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最后的主谋,竟然这样容易轻身?你说呢?韩峰。韩峰?人呢?”
江浩道:“我以为他一直跟在我后面,你们看见没有?”
其余警员都说没有,最末一名警员道:“大家都想早点到案发现场,没有注意到他。”
冷镜寒道:“快找,那杀人凶手说不定有武器!”
地下停车场,秦怡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心道:“一群笨警察,等你们搞清楚江永涛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时,我早就自由了。”
前面便停着她心爱的法拉利跑车,可车旁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高而瘦弱,双手抱胸,面带微笑,双眼一直凝视着地板,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径直道:“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让那帮笨警察去查江永涛的尸体吧,等他们查明白,我早就远走高飞了。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秦怡愕然道:“韩……韩峰!”
韩峰道:“门口有大量警察,而楼上的警方也会很快察觉江永涛不是自杀的,他们会封锁这座大楼并盘问所有员工,到时候,你很容易就会因单独进入过董事长的房间而被查出。地下停车场的门开在总部大厦另一侧,这里是你唯一的逃跑路线了。”
秦怡笑道:“逃跑?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逃跑?我刚刚联系了一名权威医生,他让我开车去漠河路接他,你拦在我车面前作什么,要我送你一程么?”
韩峰也笑道:“不用演戏了,如果真是要江永涛永远闭嘴的话,是不可能有机会让他再次开口说话的吧?就像你们杀死庄庆隆一样!”
秦怡环顾左右,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什么杀死庄庆隆?他是我很尊敬的一位老董事,我怎么可能杀死他呢?我对庄晓军也一直都很不错,我说警察先生,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韩峰道:“如果我脑子真有问题就好了,可惜,它有时候太好使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记住了那么多东西。哦,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年了,或许你已经忘了,那我来告诉你好了。三年前,你们设计杀死了庄庆隆,因为他不仅是财务总监,也是恒福银行的创行元老之一,还是十大股东里股权拥有仅次于董事长的大股东。要想侵吞恒福银行的资产,你们就得从他下手。你们知道他有心脏病,又喜好美食,所以在食物中选用了美味的黑伞菌,与酒精混合后,使庄庆隆的心脏受不了。而后又在他身后将空调开至低温,使他的心脏负担更加加重。诱发心脏病后,将他的药物藏了起来,使他病情恶化。但饶是如此,庄庆隆当时的身体素质,坚持到救护车前来,因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吧?可他为什么死了呢?关键因素就在于你!你当时非常热心的第一个拨打了救护车,是因为你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坚持到救护车赶到现场。你那么主动的做胸外按压,表面上看,你是想救他,而事实上,你是在杀他!我说得对吧?”
秦怡眼里闪过寒光,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峰道:“是吗?那我就再说得详细一点好了。心外按压,是在没有仪器时,抢救心跳停止的人的最佳办法,与人工呼吸同用,被称做复苏,可是,它同时也是柄双刃剑。当人的心跳还没有停止时,使用心外按压,如果与心脏保持同一频率,尚且可以减缓心脏负担,如果与心跳的频率相反呢?心脏想要舒张时,你拼命往下压,抑制心脏跳动,最终使心脏不堪重负,停止了跳动!当你感到庄庆隆的心跳停止之后,增加按压频率,却减少按压力度,使心外按压形同虚设,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终于,庄庆隆在你的心外按压下,等不到救护车开来就死掉了!而后,你们又故意将他的救心药物扔在他来时乘坐的汽车上,同时想要将线索指引道于成龙头上,因为与庄庆隆同时乘车来的人里面,就有于成龙!这也只是你们想为后来陷害于成龙打下的伏笔。那时候,于成龙是庄庆隆的助手,他当然会和庄庆隆在一起。我起先一直有一点疑惑没有想清楚,你怎么能接近庄庆隆的车并把他的药物偷去而扔在车里呢?但是,你们自己告诉了我答案。”
秦怡目光闪烁,淡淡道:“哦?”
韩峰道:“当你自认为计划已经完成,开始收线的时候,那些对你没用的人,自然就在你的清除之列。所以,我还没有调查过的人,你认为他们对你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还是将他们除去了。陈天寿就是这样的牺牲品吧?还有卢芳和单燕飞。你认为他们一死,就再也没有线索可以指正你了,你可以堂而皇之的带着巨款潜逃。但是,你这样的做法,恰恰暴露了一些我未曾考虑到的线索。当单燕飞与卢芳同时死在陈天寿的床上时,我就明白了,单燕飞也是你们的人,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解释庄庆隆的药物为什么会掉落在他自己的车内了。警方的调查报告上写着,与庄庆隆同车的人,有于成龙,启开华,和他的秘书!而他的秘书,当时就是单燕飞!她就有机会在车上便动手脚,拿掉庄庆隆的药!同时,单燕飞的死,也解开了我心中的另一个谜。那就是,于成龙为什么要送那张致癌的大理石桌给启开华夫妇。当时,庄庆隆死后,他想升迁,就必须联络所有的董事,而要接近董事,必须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于成龙找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启开华的秘书兼未来的儿媳——单燕飞!单燕飞自然可以指导于成龙,启开华夫妇喜欢大理石制品,并引导他购买那你们早就准备好的,含有放射性元素的桌子。如果当时于成龙没有那么冒进的话,送石桌的人就是单燕飞了吧?”
秦怡嗤之以鼻道:“哼,有意思。”
韩峰又道:“同样的方法,你利用麦迪给于成龙建议,查孝礼喜欢养花,所以送他铁脚海棠和银盏凤仙,只可惜,查孝礼是车祸身亡,才没有在痛苦中死去。所以我看到陈天寿的死因,马上给麦迪的夫人,查孝礼曾经的妻子打电话,确认麦迪的行程,你们开完董事会,他根本就还没回去,或许尸体被掩埋在哪处了吧?正是因为分开犯案,而于成龙这只无头苍蝇又到处乱闯,才成为了你们的替身道具。所以,每次案件的明面,都有于成龙的身影,而你们自己的人,却很好的掩藏了起来,我说的对不对呢?”
秦怡摇头道:“无稽之谈!你凭什么怀疑我?于成龙是个没有修养,为人处事很世俗的家伙,你们和他见过一面,因该知道,他是个很惹人讨厌的家伙。每一起案件,他都是最大的嫌疑人,你为什么不怀疑他呢?”
韩峰道:“当孙向贤死的时候,我确实怀疑过于成龙,因为当时只有他有作案时间。而且,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和孙向贤的关系很差,而两人的脾性又都很冲,两人在公司的分工,有明显的利益冲突,所以,他也有作案动机。而后,这个人的名字又一再出现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虽然每次他都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可是——”韩峰顿了顿,道:“他的行为太冒失,也太明显了。好像他生恐别人不知道,他就是凶手似的。就拿启开华的案子来说,只要有人怀疑到房屋内的环境有问题,一查就能查出问题出致大理石桌。而于成龙并没有掩藏什么,反而是大事宣传,唯恐别人不知道石桌是他送的。这与我们调查的一系列案件中的那个幕后主使人的脾性一点都不符合,还有林政的案件,他非常明显的跟踪林政和卢芳,还故意向服务员小姐提起林政和卢芳是夫妻,还说,迟早要杀了那对狗男女。这等于是在告诉警方,如果林政死了,他于成龙绝对就是凶手,别作他人想了。以后的调查,于成龙出现的次数越多,他犯案的嫌疑越明显,我对他的怀疑就越小。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没弄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在你们想利用他的时候,充当你们的替死鬼。直到今天,他死了,我才终于知道,你们所用的一系列手段,真可谓高明!”
秦怡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道:“哦,那是怎么回事呢?”
韩峰道:“那就要从林政之死和他转移股权这件事说起了!”
秦怡也不向前了,斜靠在石柱上,也学韩峰般双手环抱,如小女儿般轻咬住下唇,得意的笑道:“说说看。”
韩峰道:“林政是因为汽车里加入了易燃易爆的低燃点油,并且路面上涂抹了一层聚热材料,终于汽车的油缸被路面的高温所点燃,汽车自爆而导致死亡。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想明白,林政为什么就要把他的百分之五的股权转交到梁兴盛手中,他为什么就要走那条老国道。直到我来到天涯市,住进那家属于你们银行控股的五星级酒店,并接触到那服务员小姐,我才明白。林政与卢芳交往之后,可谓如鱼得水,深陷男欢女爱的激情生活而不能自拔。可是,林政自己知道,他的出头,他的地位与名誉,全凭他妻子以及他妻子家族的势力,而他现在做的那件事,是绝对见不得光的。一旦东窗事发,他失去的将不仅仅是名誉和地位,身份或工作,他将失去所有,他所拥有的一切。他会从巨富和商界名家,变得一贫如洗。林政为了不被他夫人发现,所以谎称每周要到天涯市开一次会议,其实只是幽会佳人。他觉得,两地相隔这样远,因该不会被发现了吧?可是,他只注意到了妻子,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其他同事,所以,他的行踪,终于被你发现了。而事实上是,从他认识卢芳一开始,他的行踪都在你们掌控之中吧,你让他往西,他就不曾往东走过。于是,你在适当的时机出现,揭穿他的家庭背景,并威胁要告发他,他不得不向你妥协,只得听你的吩咐。林政不甘心,他本不是受制于人的人,可是,一面是带给自己名誉金钱和地位,并为自己生育了两个子女的妻子;另一面是带给自己激情,快乐,满足自己欲望,已经和自己好的如胶似漆,自己再也不能离开的情人,林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难以作出抉择。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情人——卢芳,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将股权转让到梁兴盛头上,并告诉他,梁兴盛早年夫妻不和,早已离异,但是只有一个儿子,现在梁前妻已死,那个孩子是个孤儿,如果她卢芳,已抚养的名义领养那个孤儿,她就成为梁小童唯一的监护人,一旦梁兴盛死亡,那百分之五的股权,还是在他们手上!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那时,他们就算一无所有,可手里还握有百分之五的股权,等到恒福银行进行了股权分置,那百分之五的股权就可以变成几十亿。”
秦怡忍不住拍手道:“精彩!”
韩峰一口气说下去,道:“但是,林政确万万没有想到,卢芳只是一个情欲工具,被你们利用来勾引那些自命风流的男人上当的蛇蝎美女,与她的交姌,常常伴随着致命的危险。被林政认为已经想绝了的办法,只是你们随意布下的一步棋子,不错,梁小童是在卢芳手中,可他并不是给林政储备金钱的工具,他是给你们用来储备金钱的。所以,梁兴盛一死,林政也得死,他根本就享受不到什么。”
秦怡道:“你说的这个故事很精彩,可似乎和于成龙没有什么关系。”
韩峰道:“你忘了?我前面说过,于成龙也曾在酒店里追踪到了林政和卢芳,并告诉服务员小姐说他们不是夫妻,还扬言要杀了那对狗男女。于成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那是因为,卢芳在接近林政之前,原本是于成龙的女友!”
韩峰从怀里摸出了在于成龙家中找到的照片,说道:“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于成龙总会出现在你们想让他出现的时候了。这张照片是自带日历的,它上面的时间显示,早在三年前,于成龙就和卢芳的关系非常密切。于成龙到什么地方,给什么人送礼,都是出于卢芳指点。而卢芳,正是你们的肉体工具,她周旋于众多男人之间,利用美色和高超的性爱技巧勾引那些自控能力低下的男人。你们利用这一工具,往往事半功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于成龙是最近才得知,卢芳和林政在一起的,所以,他跟踪到林政和卢芳后,非常愤怒的表示,要杀了那对狗男女。可是以后,林政死了,卢芳又回到于成龙的怀抱,因为于成龙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那天,我才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和于成龙拥抱在一起。同时,卢芳还担负着勾引并控制陈天寿的任务,但是陈天寿是个大色鬼,仅凭卢芳还不足以控制他,所以你们有搭上了单燕飞,可那家伙还不知足,最近竟然直接向你发起攻击,不知道你是不是也……”
秦怡柳眉一横,道:“哼!”她停了停,突然转换话题道:“你说了这么多,生拉活拽的非把我强加入林政的案子里,你的调查,哪条证据表明,我参与了林政的案件?”
韩峰道:“不错,你一直隐藏得很好,几乎滴水不漏。可是,自从我知道了于成龙与卢芳的关系,那么,于成龙也只是一个被你们利用的人,他就不可能是设计杀害林政的凶手,那么,除了于成龙,还有谁接触过林政呢?林政的座机电话,是有谈话录音的,里面有一名女子,曾在他死前与他进行了最后的通话,虽然通话没有涉及到什么地方去,可是却隐晦的指出,她有林政的尾巴,林政不得不听她的话。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就是见过你之后,我也不能将那女子与你联系起来。”
秦怡自信的笑了,她抛了个媚眼儿,对韩峰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
“刚才。”韩峰淡淡道:“就在你杀于成龙的时候。虽然你伪装得很严密,又披了纱巾,又带了墨镜,可还有警察注意到,你那金色的头发。由于在我目前了解的女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是染了金发的,所以我很快联想到你,加上发现了于成龙和卢芳的合影,让我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尾随林政和卢芳。而且,昨天晚上你杀阿八的时候,阿八并没有立即死去,他在座椅上留下了三横,虽然我猜不出那是个什么意思,但我们已经锁定那是某个字的一部分,而你的秦姓,正好是三横开头的,于是,顺藤摸瓜,我便想起了我依然疑惑的孙向贤的死!”
秦怡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眨着眼道:“孙向贤的死?那可是意外事故,就算是他杀,也只可能是于成龙干的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韩峰淡淡道:“那要先从车祸说起。那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车祸,被你们巧妙的伪装成自然发生的车祸,是这样吧?”
秦怡撇撇嘴道:“是吗?”
韩峰道:“当你知道我们与于成龙见面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因为这次我们是带着上级领导批准来的,你们无法拒绝,为了拖延时间,你便开始准备这起意外的车祸了,对吧?因为孙向贤是公司员工,所以你们对他的身世背景都很了解,对你们实施计划也就非常有利。你们知道,孙向贤刚学会开车,你们便开始在开车上作文章。车祸普遍高发人群,便是年轻男性,在情绪波动或是醉酒之后,由于是大白天,还不到进餐时间,于是你们要想办法使他情绪波动。而你们事实上也成功了,我去云南时,孙向贤的妻子告诉我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在孙向贤出事前一小时,有人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说电信局线路检测,请他妻子配合关闭手机一小时,随后家里的座机又响了,说他们家电话号码中了奖,请他妻子去电信局兑奖,并且规定了兑奖时间。通常情况下,这是一种骗子行骗的手法,可是用来杀人,也毫不含糊。由于孙向贤他们家里有位老太太耳朵不好,他儿子刚满周岁,所以他妻子一定带着孩子出门,又关上了手机,孙向贤在那一小时内是无法与家人联系的。我可以想象,你们马上匿名打电话给孙向贤,说他家里出了大事,或许人命关天。孙向贤,这位初学开车的年轻人,情绪波动了,这是第一步!”
秦怡捋着耳际的金发,饶有兴致的听着,韩峰竖起两根指头,道:“第二步,引起开车者的注意力!你们当时将货车停在那里,在货车车厢上挂上孙向贤妻子的巨幅照片,而他妻子长得非常像一名影视明星。当我去询问一名当事老奶奶时,她曾向我提到这一细节,可当时我认为她眼花了,没看清楚。不过,幸好这个大脑有时记性好得惊人,我第一眼看到孙向贤妻子时,马上就想起了老奶奶的话,我开始意识到你们的杀人计划。作为一名初学车司机,在情绪本身极不稳定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自己妻子的照片出现在大街上,他无疑会被吸引过去。所谓眼为手向导,当他看见那个方向时,他的手也就不经意的转了过去,这时候——”
韩峰竖起三根指头,道:“第三步,转移注意力,那幅画或许用了橡皮绳,或许是拉簧,总之突然就弹了起来,是自动卷了起来,也就是老奶奶告诉我的,嗖的就不见了。孙向贤的注意力马上重新由那照片集中到马路上来,他发现自己开错了方向时,前面马路上,出现一名儿童。你们可以用扔小球,扔纸飞机,或是别的很多办法,诱使那孩子跑去马路中间。作为一名正常人来说,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第一反应便是避开儿童,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人的大脑无法做出全面的判断,他的思路完全集中在一点上,也就是别撞人!由于孙向贤的尼桑车使用自动档,就只有左右两个脚踏,一个刹车,一个油门,这种自动档也是最容易出错的。在那种情况下,孙向贤情绪不稳定,视觉受到冲击,路面出现突发事件,他大脑判断出错,将油门当作刹车并一踩到底,汽车就像箭一样蹿向了货车。也正是因为情况分为紧急,所以孙向贤才会死命的踩着油门,以致髋关节脱位。”
秦怡握小挎包的手紧了紧,道:“明明是一起意外事故,你非要说成是蓄意谋杀,那我也没办法。”
韩峰道:“听我说完,你原本以为,孙向贤因该死在车祸现场,可惜事与愿违,孙向贤侥幸捡回一条命。眼看他在医院的救治下渐渐苏醒,只要他将电脑密码告诉你们,你们的戏就唱不下去了,也就无法继续拖延我们的时间。所以,你们又计划了对孙向贤的第二次谋杀,就是医院里的那次!”
“关于那次谋杀”他仰头望天,稍稍回忆了一下,才道:“好像于成龙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他理所当然的是最佳嫌疑人。可是,如果是利用胶囊,延长毒药在胃内扩散的时间的话,一是通过鼻饲管不容易灌入,二是毒药发作首先是在胃内,因该先出现非常强烈的胃部刺激症状,而不是直接出现全身休克症状,而家属又强烈要求不做尸检,所以我们不知道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事后,我单独去云南调查过,孙向贤的家属告诉我,他们确实受到过公司的变相威胁,当时尸体已经火化,我好像也不能从尸体中得到什么线索。”
韩峰说到这里,看了秦怡一眼,秦怡笑道:“对呀,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而拥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人,也只有于成龙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韩峰斩钉截铁道:“不对!还有一个人有作案时间!”他抬起手来,缓缓指向秦怡,道:“那就是你!秦小姐。我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你独自靠近死者,并凑到他耳边,想听他诉说什么,然后他突然心跳和脉搏就发生了变化,医生赶到时,急救也来不及了。而事后,虽然没做尸检,可是警方人员给尸体拍摄的照片,照片上十分清楚的显示,在孙向贤的颈部,有小小的红斑。你在凑近孙向贤的时候,用身体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用事先准备好淬过毒的针,刺入了他的颈部动脉。由于颈部动脉是给大脑提供血液的,如果你用的是氰化物或神经毒素一类的毒药,那么药一入脑,就可以直接破坏人的中枢神经,导致心跳和脉率出现强烈的变化,加上本身刚被抢救回来的孙向贤,身体本身就虚弱不堪,所以很快心脏就停止了跳动。而你,根本就是当着我们的面在杀人!”
秦怡眼里放光,就像得到了极高荣誉的赞扬一般。
韩峰接着道:“那时毒素根本就只停留在大脑,所以末梢采血,根本查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化学的药剂。而出现在尸体旁的那张小纸条,写着傲慢的拼音,也是你事先就准备好了的,纸条上有弯牙型的压痕,那是因为你害怕留下指纹,用两只指甲掐住纸条,趁医生进入房间,混乱时放在孙向贤的身上的。而你的目的,就是让孙向贤永远不能开口讲话。因为那时候,你们只是想把我们留在天涯市里,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可是你们没想到,我们在天涯市的调查,会对整个案件有重大突破,所以后来,你们又频频在海角市制造事端,就是想让我们赶回海角市。我承认,你们确实做到了,可是,我所掌握的信息,也已经超出你们的限定范围了。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林政那起案子,卢芳在你的安排下,先后接近于成龙,梁兴盛,林政,利用她那特殊的身份,将这三人都带入了你们早已设好的圈套之中。当你们需要于成龙出现在酒店的时候,你只需要不露声色的透露出,看见卢芳与林政在酒店,于成龙自己也会去那里的吧?而那个手机号码,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借用于成龙的手机打给林政,对吧?用同样的方法,你们利用单燕飞来对付启开华,利用单燕飞和卢芳来对付陈天寿,还有江永涛身边那秘书,想必也是为了他老人家而特意准备的吧?麦迪则是为查孝礼准备的,至于背后是利用谁在操纵麦迪,我也就没有兴趣知道了。”
秦怡颔首道:“你无凭无据,只是靠想象推测罢了。我姑且当作,听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韩峰道:“哦,你认为我真的没有证据吗?其实,如果这些股权都落入一个人口袋,只需要核实银行上的账目,就一清二楚了吧?还有,当你去海角市杀丁一笑的时候,机场那边,总会有出入记录的吧?而且,你认定我们不会查到你头上来,竟然狂妄得留下了指纹。这些,不都是证据吗?”
秦怡叹息道:“难怪有人说,你是个很可怕的人物!一点证据都没有,仅仅凭猜测,就能将我们两三年前的办案手法说得八九不离十。你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同开创我们的事业。那天晚上,我已经向你做过表示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人。”
韩峰冷笑道:“不错,我承认你的姿色对我来说是一种诱惑,难以抗拒的诱惑。”
秦怡温柔的望着韩峰,轻轻伸出舌尖舔着上唇,极尽诱惑。韩峰脸色一沉,道:“但是!我最讨厌用两性的关系来做买卖。对于女人,我有我自己喜欢的标准,你的那种美,太过妖艳,说实话,我看不上眼。”
秦怡眉头一皱,拉下脸来,露出了凶相,恶狠狠道:“你的眼光好高啊!”
韩峰笑道:“不是我的眼光高,是你长得不入流罢了。”
秦怡突然怒目举手,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黑黝黝的女式手枪,她奸笑道:“你那么能推测,难道就没推断出我的武器是随身携带的吗?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但你都不领情,既然这样,那可不能怪我。”
韩峰毫无惧色,笑道:“你开枪试试,可要打准了,你这种小手枪,只有两发子弹,要是没能打死我,又惊动了上面的警察,可能会被抓个现行哦。”
秦怡道:“说实话,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跟着我们干,迟早会发大财的。真可惜,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费唇舌了。”
“砰——”枪响,但是倒下的却是秦怡,韩峰愕然抬头,江浩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枪口还冒着青烟。秦怡挣扎道:“命运选择了你,怎么能改变。我本……”她还想说点什么,终究没了声音。
江浩喘息着过来,道:“好险,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我们找遍了整个大楼,还以为你遇害了呢。”
紧接着,又有几名警察顺着枪声找过来,冷镜寒和陈勇军也到了。冷镜寒看见秦怡的尸体,惊讶道:“怎么会是她?”
韩峰道:“是啊,怎么会是她呢。还是先搜查一下她的随身物品和她的办公室吧,看看有什么发现。”
陈勇军马上安排警察去搜索,韩峰将他的推理重复了一遍,冷镜寒道:“真是没想到,原来背后搞鬼的竟然是她,你一开始不是就说,这起案件的幕后主使者,不可能是女人吗?现在怎么自己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呢?”
韩峰道:“她要控制那么多下属,原本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使用了毒品,那情况又不一样了。如果她使用的是一种只有她那里才有,别的地方买不到,普通毒品吃了也没有效的新药的话,那她控制别人就相对容易得多了。而且,她非常善于利用女人自身的优势,毒品加性欲,用来控制男人,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冷镜寒道:“你看这个,江永涛办公室里搜到的。”
物证袋里,写了一张悔过书,内容全是江永涛忏悔自己,曾妒嫉同为四大董事的刘天鹤,庄庆隆等人,设计杀死了庄庆隆和刘天鹤,自己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由于权力的欲望日益增大,所以想控制更多的股权,加上最近股权改革迫在眉睫,一旦改制后,很多大股东都可以通过股票交易市场的收购和并购,超越自己而成为董事长。由于自己不甘心,所以设计杀害了自己看不顺眼的董事。末了,说由于穷途末路,警方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为了不连累家人,所以只好一死了之。
冷镜寒道:“我们询问了几个与江永涛关系密切的办公室成员,都认定这就是江永涛的笔迹,如果不是你在别处有发现,我们似乎就要在江永涛这里画上句号了。”
韩峰道:“看来她还是个模仿笔迹的高手。”
冷镜寒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妙龄女子,竟然有这样深的心机和这样狠的手段。”
韩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可以结案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陈局长他们办理吧。”
两人回到海角市,潘可欣来接机,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到了停机坪,不等韩峰他们走下悬梯,潘可欣早已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冷镜寒乐呵呵的给她解释, 一路上潘可欣不住的提问,冷镜寒和韩峰一人答她一句。潘可欣兴奋道:“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它写成最好的纪实报道,刊发出去,肯定会惊动全国的。这真是一起旷世奇案啊,这个案件太大了。”
回到刑侦处,大家都在,只是少了夏末一人,张艺汇报道:“在丁一笑家查出一本帐簿,那家伙,死了也会咬人一口,根据那账目记载,仅我们海角市,收受他贿赂的市政府官员,就有三十多人,还不包括其它地方的行政人员。没想到,田副市长竟然也和他们有联系。”
韩峰道:“早就该想到了吧,竟然没想到?”
李响也道:“查过根据你们回忆画出的那小艇了,根据我国机密信息处提供的信息,那不是美国生产的,而是以色列生产的,代号拉斐尔的无人驾驶巡逻艇,配备有武器,夜视摄像头等先进仪器,操作人员可以远程操作。但是,这种巡逻艇至今还处于实验阶段,属于以色列的秘密产品,估计要到十月份才会面世,不明白他们是在哪里买到的。”
刘定强也道:“夏末的尸体经过检查,确实死于蛇毒。那些犯罪分子,一个都没抢救过来,现在医院还在对血液进行分析,希望能提取出那种我们未知的药品成分。”
龙佳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欣喜道:“你们回来啦!”但进门一看,却看到潘可欣站在韩峰身边,立刻停住了脚步,依然笑道:“你们回来啦。”
韩峰看看潘可欣,又看看龙佳,勉强点了点头,笑道:“回来了。”龙佳仍站在门口,脸上神色有些扭捏,韩峰拍拍手,张开双臂,向龙佳招了招手。龙佳终于一个箭步,飞身扑入韩峰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再也不愿失去他一般。潘可欣站在一旁,立刻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已经失落了什么。李响看着龙佳那种神情,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有什么希望了。
冷镜寒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我把结案报告交上去,领导审定了,那才是万事大吉呢。韩峰,快进,帮我回忆一下细节。龙佳,把以前的报告都拿进来……”
韩峰吃着泡面,气愤道:“现在已经结案了,怎么还吃这个!”
冷镜寒道:“我们就抓紧一点时间,把这个案件的结案报告交上去,然后你就可以随意休息了。”他看了龙佳一眼,又道:“你想让我的哪个队员放长假,我也可以答应你。”
龙佳的脸腾的就红了,却拉了拉韩峰的衣角。冷镜寒笑道:“这个条件不错吧?”
韩峰端着面桶,佯作思索道:“唔,还是那句老话,知我者,冷兄也!”
下午三点后,总算把结案报告整理好了,冷镜寒道:“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省府吧。”
韩峰道:“为什么要陪你去?”
冷镜寒道:“因为那里才有,你向往已久的罗记炒田螺,不去那里,我怎么请你的客呢?”
韩峰笑道:“好啊!总算能吃你一顿了!”
出门时,做跟踪报道的潘可欣又来了,四人便一起去了省府。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霞光如缎带挂在天边,阵阵凉风从江中吹来,铁手站在一栋十八层的高楼顶端,他喜欢享受这阵阵晚风,生命,本来就是用来享用的,如果不懂得享用生命,那么,在生命结束时,岂非一无所有。铁手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他可以享用他想要享用的任何东西,但是,他这种享用,却是建立在对别人生命剥夺的基础上的。他是一个杀手,顶级的杀手。他曾经创下亚洲一个小国家内最高的刺杀赎金记录,但是,他在他们的组织里,就算不得什么了,因为组织里,像他这样厉害的杀手,实在太多了。
他,是黑网中的一名杀手!
此刻,铁手擦着手里的枪,一把非常漂亮的……枪,对着阳光,他开始欣赏自己的手,这是一双非常稳定的手,握住枪的扳机一动不动,可以坚持三小时以上。最佳的时机,最佳的位置,最佳的角度,这只手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那时,一切便已经结束。
省公安厅六楼,韩峰倒退着走在前面,潘可欣和龙佳在中间,冷镜寒走在最后,公安厅采用的是栈道式楼道,栏杆外面是巨幅玻璃墙。夕阳将影子斜斜的投到楼道中来,天空一片碧蓝。
冷镜寒笑道:“怎么样?韩峰,你不是说只查惊天的大案么?这种普通车祸的小案子还对你胃口吧?”
韩峰无力的挥手道:“算了,算了。以后我再也不查这种大案了。我告诉你,以后什么命案,谋杀啊,都不要来找我;谁家的小狗走失,钱包丢掉了,我只查这样的案子了。”
冷镜寒哈哈一笑,随即道:“我干了几十年刑侦,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大,涉及金额这样多的案子,可你小子,才第一次查案,就碰到这样的案件,以后更不可限量啊!”
韩峰看着冷镜寒擦着额上的汗,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擦汗的时候啊!这次算完结了吧?”
冷镜寒长出一口气,道:“不错,这个案子暂时就这样了,其余的事情我都可以转交给老郭去办理了。”
潘可欣道:“原来,你们只负责破获案件的关键环节啊?”
冷镜寒道:“不是,是因为这个案子涉及面太广,如果要将案子全部了解的话,没有两三个月结不了案的,可是目前,我们又有那么多案件积压了,所以剩下的任务只有转交给老郭了。”
龙佳道:“而且,我们只有六个人,现在的涉案人员已经不能用几十来数了,至少涉及上百人,十几个省市,这个时候转交案件,是最合适不过的。”
韩峰道:“唉,交都交了,还讨论那些做什么。冷兄,说说,到哪里去吃东西?”
冷镜寒道:“你就关心着吃,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你和龙佳什么时候搭成默契的?就是你指正龙佳是叛徒之前,你们可没有时间来商量那件事啊?”
韩峰笑道:“就在揭发佳儿的前一天啊。我们还排演了好多遍,才能演得那么逼真呢。”
冷镜寒疑惑道:“不对啊?那天我们都在刑侦处,各自回各自的房间,难道你跑到……”
龙佳的脸微微有些红了,潘可欣指着龙佳的脸道:“哦,龙佳承认了!”
冷镜寒微微一笑,不料,韩峰道:“没有,我们是在浴室排演的。”
冷镜寒一愣,潘可欣“啊”道:“哇,原来你们。”
龙佳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韩峰笑道:“你哇什么哇,你好像还欠我什么东西呢?”
潘可欣疑道:“我欠你东西?我欠你什么?”
韩峰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个案子开始前,你答应过我的,让我亲一下!”
冷镜寒心道:“这种事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龙佳脸色一变,眼里杀气腾腾。
潘可欣指着自己腮帮子道:“奇怪,我记得好像已经亲过了。”
冷镜寒又开始擦汗了,龙佳眼里杀气更盛,韩峰目瞪口呆道:“什……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潘可欣撅起嘴道:“你忘记啦?在你家里!”
韩峰道:“啊!原来是那次啊!那也能算?好像事先我们商量的是让我亲一下吧?”
潘可欣笑道:“我是没问题啊,可是你要当心哦,我劝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吃东西,否则回去后可能会吐。我们这里可是有为柔道五段哦!”
韩峰哈哈大笑,蓦然神色一变,后面的三人都看到,韩峰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变得说不出的狰狞。他突然狂暴的吼了起来:“趴——下!”
铁手的手指动了,子弹带着火药的气息旋转着飞离枪管,奔目标直线而去。铁手站起身来,准备收枪回家,没有任何疑义,他对自己的枪法拥有绝对的信心。
“哐……”玻璃墙被击穿了,子弹夹着玻璃的碎屑穿了过去!韩峰睁大了眼睛,身体还在半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穿透了龙佳的头发。“不——”他发出了绝望的吼声!
此时,冷镜寒身体刚刚有屈身的动作,韩峰一手拔出了挡在他身前冷镜寒的佩枪,对着对面的大楼顶部,疯狂的开枪射击,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搂过了龙佳的身体。虽然子弹根本到不了对面大楼顶部,但韩峰毫不犹豫的打光了所有的子弹,玻璃墙被打得成块掉落。而此时,冷镜寒才刚刚倒在地上。韩峰喊道:“佳儿!佳儿!回答我!你没有事的!快叫救护车!快呀!”
冷镜寒已经惊呆了,韩峰拔枪接人,开枪射击,直到他吼叫着找救护车,他才摸出手机来。
潘可欣更是被韩峰那种疯狂的表情完全震慑,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突然像野兽一样的疯狂,比闪电更快的动作,比兽嗥更恐怖的叫声,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潘可欣再看冷镜寒,拿手机的手竟然微微颤抖,她心中更是惊奇:“就算韩峰现在情绪有些失控,冷伯伯也不用怕成这样啊?”冷镜寒心中的震撼,却是潘可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战栗着,因为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悲恸,使韩峰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呼喊道:“回来了!他又回来了!那个地域深处的恶魔!难道已经无法克制了吗?韩峰,不要让愤怒令你失去理智啊!”
就在此时,韩峰搂着龙佳脖子,拇指一按颈旁,惊喜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医生什么时候到啊?你快点啊!”此刻一脸惶然,六神无主,再也没有那睿智的眼神,他又呼唤道:“佳儿,佳儿,你没事的,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回答我!佳儿——”他嚎啕大哭起来。
潘可欣没想到韩峰说哭就哭,而且是毫无遮掩的放声大哭,只觉得这个男人突然伤感,那种恸哭,好像可以感染身边的人一样,潘可欣只觉得自己鼻尖一丝酸楚,抬眼望时,天边残阳,血一样的红着。
“啊——”韩峰发出了一阵阵咆哮,就像那莽原的苍狼,一声比一声凄厉!那一刻,潘可欣清除的看到,韩峰的眼中布满血丝,眼神如恶狼般凶悍,残忍,冷酷,她从未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眼神,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医院,张绍东摇着头,指着龙佳的Ct片说道:“你们看,子弹穿入头颅,现在嵌在这个位置,而从子弹入口,到子弹停留的这个位置中间,脑组织完全被破坏了。现在都是知道的,大脑是人体最复杂,最精细的器官,一条脑部毛细血管被堵塞,都可能造成中风,轻则身体不适,重则全身瘫痪,更何况这次是子弹直接造成的伤害。”
韩峰哭道:“张医生,张院长,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你们一定行的,你们不是海角市最好的医院吗?你们也是省里最好的医院啊!”
张绍东道:“说实话,她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能被子弹直接击中头部后还没有死亡的。我想,她一定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吧。”
韩峰眼里噙着泪水,回想起龙佳躺在自己胸口说的话来“哪怕只能共同待上一天,我便立即死去,那也足够了。”他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医生,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别的医院呢?别的医院有没有希望?”
张绍东道:“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但是只能把子弹取出来,受损的脑部组织,那是不可能再恢复了。现在国内最好的脑外科医院,一是上海的协和医院,一是北京的301医院,我们已经将脑部Ct片传入网络,请两家医院的专家会诊过了,他们说……”张绍东长长的出了口气,似乎极不愿意将那话说出来,终于道:“没有希望!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现状!”
冷镜寒问道:“张院长,你的意思是,她会成为植物人?”
韩峰入坠冰窟,突然一把将张绍东的衣领抓了过来,红着眼睛,如魔似鬼,颤声道:“张院长,你!一定要想办法!她,才20岁啊!不能让她一直这个样子活下去的!”
张绍东只感到心中的寒意,这个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男子,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那么可怕!他艰难的哽咽道:“不是,不是我不想办法!而是,现在的医学只有这样的水平,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我会打电话给我在德国的老师,请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韩峰那通红的眼睛,好似快要滴血一般,周围的人都望而却步,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他。潘可欣这才发现,那个成天嘻哈笑乐的大男孩一样的人,会变得如同魔鬼一样可怕,她心中狂乱的疑问着:“他到底是谁?他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这样可怕?”
冷镜寒劝慰着:“韩峰,接受事实吧,不用太难过了,她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有希望!”
韩峰转过身来,那凶恶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表情,冷镜寒不禁退了两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他心中颤道:“韩峰,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以前那个样子吧?请你,千万不要啊。”
张绍东马上安排手术,手术之后七天,韩峰一直在医院,除了上厕所,没有离开龙佳一步。龙佳恬静的躺着,好似睡着了一般,每天仪器都显示,她的呼吸,心跳,血液,多么正常。韩峰却知道,龙佳这次,要睡很久,她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再也不能敲自己的头了,也不会脸红了。潘可欣来看时,韩峰双颊深凹,面色焦黄,双目无神,形同槁木。潘可欣每天都要来看他们三次,每次都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从那个叫秦怡的女人家里,搜出了几份转让协议,果然,都是死去的大股东们写下的转让给秦怡的股份,加在一起好几百个亿呢。那女人,太厉害了,真是不可思议。而她所做的和你推论的完全一致,你更不可思议呢。”
“田副市长已经被正式拘捕了。”
“被捕的罪犯已经交待了,他们被迫服用了一种叫命运的药物,听说十分可怕呢。”
“胡金诚在山西被抓住了。”
“傅凯被抓住了,他交待了曾经暗杀龙佳的事。”
“那些匪徒们都死了,医院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无济于事,那种毒品真可怕!”
“今天正式对海角市的行政机关受贿人员提起公诉。”
“恒福银行的账目审计工作已经结束了,从账目上来看,除了几亿坏账外,其他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我为这个案子写的专题报道已经刊发了,我知道,你不想上报,我隐去了你的名字。虽然很多地方做了改动,但还是引起了轰动呢。”
“韩峰,我给你唱个歌吧?”
“韩峰,冷伯伯说,案子就快结束了,公审结果一出来,这起案件就算彻底结束了。”
韩峰的反应很淡漠,有时嘴角不经意的抽动,好像是笑了,但那双眼中,却不再有曾经明亮的眼神。潘可欣也常常从护士那里听到一些韩峰的事。
“他对他妻子真好,他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吗?”
“每隔两天要换一次导尿管,每天要灌肠一次,翻身,擦洗,他都是自己做的,我们还很少看见这样的家属。”
“他不上班的吗?他是做什么的?他的操作很专业,他是医生吗?”
“不仅如此,他每两天还要用针刺穴位,接通电流作理疗。中医部的主任都常常亲自来看,他说,那个人刺穴的手法和对穴位的认识程度,远在他之上呢。”
“从来没看到他离开过床边,就是睡觉都趴在那里睡的。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垮掉。”
“真是很羡慕,要是我能找到那样一个老公就好了。”
第七天,张绍东又一次来到监护室,韩峰还是那样坐在那里,只是精神更差了,张绍东道:“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同情,但是你知道,每天要这样维持,需要很多的费用,嗯,那个,你是不是先把一些费用补交了?”
韩峰猛的抬头,张绍东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一惊,他勉强笑道:“你也因该理解我们的难处,医院不可能无缘故的支出这样大一笔开支,如果每位病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医院也就关门大吉了。”
韩峰眼神一秉,道:“我没有钱。”他转过头来,逼视张绍东,问道:“难道钱真的有那么大用处么?”
张绍东心中奇怪,勉强笑笑,却比哭还难看,说道:“因为金钱,那是衡量一个人实际价值的体现,它的多少,决定着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的价值到底有多少。”
韩峰冷冷道:“胡说。”
张绍东道:“可是你生活在一个靠金钱衡量价值的社会中,并不只是你一人,你要想得到社会的认同和别人的帮助,就必须证明,你有创造价值的能力。而这种能力,要换成实体物质,才能和别的能力作等价交换,金钱,有幸成为这种实际载体。你的观点是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韩峰刚张口,门开了,这次不是潘可欣,而是冷镜寒,他带着笑容道:“案子结了,这起案件,共涉及一百多名政府和非政府人员,涉嫌五百多亿元的资金挪动,如果不是你,他们造成的破坏到底有多大,还不知道呢。上级给我们拨了批专项资金,你知道,本来照规定,破获这样的大型经济案件,是给与百分之一作为奖励的,可是这次案值实在太巨大了,上级只能给我们拨了五十万。”他拿出一张纸条,那是张写着两十万数值的现金支票,递到韩峰面前道:“这是你因得的。”
韩峰看也未看一眼,两指夹住,转手递给了张绍东,冷冷道:“先预付这么多,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哪天没有了,提前一个月通知我。”
张绍东笑道:“好的,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张绍东走后,韩峰漠然问道:“那个人,有没有找到?”
冷镜寒叹息道:“没有,不过从手法看,或许也是黑网做下的,你知道,他们本就和黑网保持着联系。”
韩峰冷漠道:“知道了。”
冷镜寒道:“我看,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你看你自己,才几天功夫,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韩峰闭上眼睛,拿起龙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如若无人道:“知道了。”
冷镜寒又说了一些话,不过看韩峰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又摇着头走开了。冷镜寒走后,韩峰只感到好累,好累,他从来没有这样疲惫过,那是种精神上的压抑,不是睡眠就能缓解的压力。他枕在龙佳床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龙佳在远处轻盈的飘着,轻轻的呼唤着他:“回去吧,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回去吧,回去吧……”那身影,越飘越远,声音却一直回响在耳边。
韩峰猛的惊醒,只见龙佳平静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的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韩峰轻轻道:“佳儿,你说的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管是谁向你开的枪,我们都该加倍的让他偿还!”他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道:“我会来看你的,你等着我!”
他向护士和医生们交待清楚后,赶回刑侦处,冷镜寒道:“终于肯回去了?”
韩峰对冷镜寒道:“将有关黑网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
冷镜寒道:“我们这里有关黑网的资料,都交给国际刑警去了。我们自己留下的,都是些碎片,没有多少价值啊?”
韩峰道:“那送我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冷镜寒道:“想办法可以,但是你不要乱来啊!”
韩峰回到发廊,屈燕惊讶道:“你们查的什么案子?你人都变形了。”
韩峰双手搭在屈燕双肩,恳切道:“燕姐,这几天,你不要和我说话,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我好累!”
屈燕道:“好好,我不和你说话就是了。”
韩峰回到房间,屋里竟然整洁了不少,原本随处堆放的书籍被整齐的码在了一起,桌椅板凳也被擦过了,韩峰看着房间奇异的变化,眼睛又落回了床上,他一屁股坐下,喃喃道:“还是自己的床躺着舒服啊!”他一头躺下去,马上“哎哟”一声又坐了起来。
韩峰掀开枕头一看,枕头下竟然被人垫了块砖,而砖的下面,压着几张纸,韩峰将纸抽出来,看着纸上龙佳的娟秀字迹,眼里的火焰开始燃烧,愤怒道:“原来是这样!”
屈燕看着刚上楼的韩峰,突然间换了个人似的冲了下来,抓起电话筒就开始拨号。
韩峰道:“喂,是国际机场吗?我想问一下,十五号和十六号抵达和离开海角市的航班都有哪些班次?请替我查那两天中,有没有一位叫秦怡的旅客,对,秦朝的秦,心旷神怡的的怡,女性,二十来岁,身高一米七四,金发,是卷过的。哦,没有啊,好的,谢谢!”
韩峰又拨通另一个号码,道:“喂,华东机场吗?我想问一下,十五号……”
韩峰又与庄晓军取得了联系,他问道:“晓军吗?”
庄晓军惊喜道:“韩峰!”
韩峰道:“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一星期前,就是江永涛死的前一天,你和秦怡见过面吗?”
庄晓军道:“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韩峰道:“你不管为什么,只管回忆一下,看看你是否还能想起那天的事情。”
庄晓军道:“我想想。哦,想起来了,那天我们一起在世豪吃的晚餐,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秦怡姐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韩峰惊呼道:“晚餐!你再想想,千万别记错了。”
庄晓军道:“不会错的,因为她答应我,第二天还带我去世博园,可是第二天她就……”
韩峰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去吃的?”
庄晓军道:“晚上九点左右吧,我记得天黑了我们才去的。”
韩峰道:“果然是这样的。”
庄晓军道:“你说什么?”
韩峰道:“哦,没有什么。谢谢你。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来天涯市的时候,你们不是刚开过一次董事会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董事会的内容?”
庄晓军道:“这个,这个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韩峰道:“那次会议,和整个案件有非常重要的关系,你回忆一下,你参加了董事会的吧?因该知道的。”
庄晓军道:“……”
屈燕不知道这小子又怎么了,她摇摇头,注意力又被电视吸引去了。没多久,就听见韩峰急匆匆的说道:“燕姐,快,帮我办一张去天涯市的机票,我马上去天涯市!”
天涯市,安康小区,也就是于成龙的家所在小区,同一单元,三楼的住户门被敲开了,屋内的莫大爷有些迷糊,这年轻人是谁啊,都没见过,又瘦又高。
莫大爷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那人掏出一小本儿,道:“我是侦探,我叫韩峰。大爷,我找你问点事情。”
莫大爷扶正老花眼镜,看着那绿色小本儿上的名字,怎么没照片的?他再抬头看看小伙,那自称韩峰的家伙一双大眼睛倒是显得满真诚的。
韩峰道:“大爷,在一周前,也就是7号,下午你是否在家?”
莫大爷想了半天,朝屋里喊道:“老伴儿啊,上周三下午,我们没去什么地方吧?”
出来一老奶奶,围着围腰,揩着手道:“瞧你那记性,上周三我们参加了老年门球大赛,还得了个第三名呢,你忘啦!”
莫大爷一拍脑门道:“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我们不在家,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竟然把我家窗户玻璃打碎了。你说我们三楼上也有这么高啊,谁扔石子也不可能扔这么高吧?喂,小伙子,你怎么就走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四楼,于成龙家的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韩峰看着阳台上的窗户,窗户上那个枪口还留着,他仔细的看了看那枪口,最后点点头,好像已经找到什
公安局,在陈勇军办公室。陈勇军笑道:“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韩峰四处打量,道:“没事儿,来玩玩儿,怎么,不欢迎?”
陈勇军道:“说笑了,说笑了。我可是一直欢迎你们海角市刑侦处的同志来的。你们每次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思维,一些新的办案理念,这就是传经授道来了嘛。”
韩峰道:“对了,那位大块头局长呢?怎么没见他?”
陈勇军道:“大块头?哦,你说江副局吧,他啊,他去马来西亚讲课去了,他是缉毒模范嘛,常去周边国家教当地警方一些缉毒要领。”
韩峰“哦”了一声,又开始闲聊……
第二日,海角市刑侦处,所有的人都出去查案了,只有刘定强一人还在做实验。蓦然门声一响,刘定强很惊讶的看着韩峰站在门口,他心悸道:“哇,这么不声不响的突然站在门口,想吓死人啊。你知道,我是搞尸检的,我还以为诈尸了呢。”
韩峰道:“帮我取一样证据,关于恒福银行那个案子的。”
刘定强道:“什么?”
韩峰道:“听说在秦怡家里发现了各个大股东临死前签下的股权转让书。”
刘定强道:“对呀。”
韩峰道:“我想看一看。”
刘定强道:“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又想起什么了?”
韩峰道:“那你不用管。”
刘定强道:“你等一下,我先洗手。”
一会儿,刘定强拿着几个物证袋出来,疑道:“咦?你看这个证据,怎么没有了?”
韩峰拿起那个物证袋,看着物证袋上面写着:“未知丝线。”
刘定强补充道:“就是那天晚上,你在怀疑是丁一笑出现过的地方取的,垃圾袋里取得的那丝线啊!你看,不见了。”
韩峰道:“或许是有人拿去检验,忘了拿回来了吧。不管它。”他话是这样说,还是仔细看了看袋子,塑料袋里好像有些液体,韩峰放下那袋子,拿起另一个,里面是一份麦迪写的将股权转让给秦怡的转让书。韩峰道:“通过墨迹的残留量和化学变化,鉴别文书是什么时间书写的,这个你会吗?”
刘定强道:“如果年代久远,好鉴定,但如果时间太短了就不好办了。我们通常可以精确到月份。”
韩峰皱眉道:“这么粗略?”
刘定强突然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交给我的同学,她是痕迹鉴定专家,我国的绝对权威,我可以让她过来,或者快递给她寄去。”
韩峰道:“需要多长时间?”
刘定强道:“两天。”
韩峰道:“全部作一个时间鉴定。”
刘定强看着几分股权转让书,问道:“全部吗?”
韩峰已经走远了。
繁忙的建筑工地,韩峰看着那高楼大厦,一名工头模样的人走过来,呵斥道:“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没看见那牌子吗?”他所指的,是一块“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韩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工头的态度大为改观,陪笑道:“呵呵,原来是……原来是……,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贵干呢?要不,我把徐总工程师还有张经理他们都叫来?”
韩峰道:“不用,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小问题。这大楼什么时候动工的?还有多久才能完成?”
那工头献媚道:“是前年,好像是一月份动工的,现在已经进入扫尾工程,大概还有三个月便可以交付使用。”
韩峰道:“怎么是好像?”
工头疑惑道:“怎么,您不知道?大楼去年不是停了近半年时间吗。我们是今年四月才接手的。”
韩峰问道:“为什么停工?”
工头转头望向即将完工的大厦,有些感怀沧桑的说道:“据说去年,公司的东南亚的事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几乎陷入资不抵债的局面,公司就要破产,上层的老总们,哪里还有心思和能力来完成这么大的建筑。都说风云突变,事事难料,谁能想到蒸蒸日上的事业,能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毁。不过他们公司的老总也真是厉害,据说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取得银行的贷款,没有那笔贷款,他们公司彻底玩完儿,更别说现在东山再起了。照理说,您对这些情况该比我了解啊,哎——”工头再回过头来,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暗道,难道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韩峰与一名慈祥的中年妇女亲切的交谈着,他拿出两张照片,问道:“您帮我看看,认识她们吗?”照片正是秦怡和单燕飞的。
那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咦?”的吸了口气,向身后招呼道:“小玲,小玲,你过来一下。你看看,这两人是不是有点象秦二妹和单丹啊。”那位叫小玲的年轻女子看了看,也疑惑道:“是有点像以前在我们这里的护工,但是又不像,她们没那么漂亮呢,可是,神态又有些像。”
韩峰微笑着收起相片道:“哦,好的。对了丁院长,我可不可以再看看梁小童的资料。”
中年的丁院长道:“上次你们不是有位女记者已经来过了吗,她还把资料复印了一遍。”
韩峰解释道:“是的,但是最近比较忙乱,那份资料一时找不到了,所以我想来这里再看一看。”
院长叫另一名护工取来资料,韩峰眉头皱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的?”他仔细看过,将资料还给院长,并表示感谢。
韩峰抬头看看古老的门楣上几个斑驳的水泥字迹“天赐福利院”,他带着冷漠的笑意,渐渐离开。
火葬场,两名叼着烟的领导般人物正在办公室翻找资料,一边找一边对韩峰道:“潘小姐不愧是做记者的,人又长得漂亮,小伙子,你可……嗯……呵呵。”说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韩峰点头。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领导般的人物拿出一叠纸质存单,道:“诺,你要的那几天死亡名册,都在这里了。”
韩峰细细的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冷镜寒发现,韩峰似乎又慢慢变回去了,他回到了他家里,虽然也常去看龙佳,但也常与潘可欣一起出去,冷镜寒对韩峰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感到吃不消。韩峰常常突然失踪,然后又突然出现,连潘可欣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一天,韩峰突然拿了个东西找上门来,对冷镜寒说让张艺给他改装一下,只交待严格保密,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能说。
当晚,公安系统开了个小小的聚会,庆祝恒福银行特大金融案成功告破,作为专题报道记者,潘可欣也来了。在一旁,潘可欣悄悄的问冷镜寒道:“冷伯伯,你觉得韩峰,这个人怎么样?”
冷镜寒道:“韩峰?他就是他啊,有什么怎么样的?”
潘可欣不好意思道:“我是说,你觉得我们两人怎么样?”
“不,不,不。”冷镜寒将头摇得像波浪鼓,连声道:“如果你们在一起,觉得激情涌动什么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可是如果你想和他一起,那绝对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看他的屋子,你不知道,他懒得出奇,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而且,他是出了名的一穷二白,你知道吗,他住那个地方,每月的房租,都是我给他出的。”
潘可欣道:“那有什么关系嘛,他穷,我有钱啊。他懒,可以请佣人嘛。我觉得,他真的很有才华,而且,对人也蛮不错的。”
冷镜寒道:“你知道多少,你对他的过去又知道多少?他这个人,反正和他在一起,你绝不会幸福的,你也因该看到了,他是个浪荡公子,别看他现在对你好,只要是漂亮的女孩,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潘可欣道:“可是,你又对他知道多少呢?冷伯伯?”
冷镜寒一愣,只听潘可欣道:“他只是多情的人,并不是薄情的人。你可知道龙佳在病房中,他是怎么照顾她的吗?你可曾见过,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所做的事情?那不是能装出来的吧?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也未必就能做到像他那样,何况他和龙佳也没有交往多久啊?他是真的很喜欢龙佳的,虽然有时行为有些过分,那只是他表达喜爱的方式与普通人有所不同而已。我看他这几天渐渐恢复了一些,已经和他约好,出国去旅游一趟,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慢慢总会知道的。”
这时,李响过来邀请潘可欣去跳舞,潘可欣欣然接受了。
冷镜寒不明白,韩峰到底有什么好,这些小姑娘对他那么钟情,他摇了摇头,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张艺端着饮品,走了过来,道:“冷处,没去跳舞啊?”
冷镜寒没回答。
他掏出一块东西,像一小块瓦片,橡胶做的,两寸长,一寸宽,交到冷镜寒手里,道:“东西做好了,在五百米以内有跟踪效果。而且,我还加了个东西在里面。”
冷镜寒若有所思,点点头,出神道:“唔。”他接过那东西,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还是不明白,韩峰用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张艺猜度冷镜寒的心思,道:“在想什么呢?韩峰吗?他今晚没来。或许,或许他在医院里。我认为他会在那里的。”冷镜寒道:“嗯,那个家伙,与以前相比,变了很多呢。我都没想到,为了龙佳,他会那么伤心。”
张艺啜着饮料,道:“冷处,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说,如果没有他的加入,这个案子,我们能破吗?”
冷镜寒自信道:“当然。那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有他这样快速而已。破案对于他来说,又和呼吸空气有什么区别呢。”
张艺“噗”的一声,随后大声咳嗽,显然是呛住了,他喘息道:“冷处这样说,未免太夸张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他掌握了超越我们常用手段的侦破理念和侦破技巧。你看,他对法医学的了解,他对痕迹侦探学的了解,他对犯罪心理学,技巧杀人,以及对各种枪械,武器的了解,使我相信,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类似特工的人物。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几乎又完全不具备特工的能力,他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敏捷的身手,听他们说,他不了解股市,甚至连下象棋都不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冷镜寒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协议,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过去。”他看了张艺一眼,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也是从小便被训练观察各种现场和各种痕迹,我想,你也能做到他那样好的。”
张艺感兴趣道:“怎么?难道他从小就被作为侦探来培训的吗?”
“侦探?”冷镜寒轻轻一笑,用含糊不清的话回了一句:“事实上恰恰相反。”舞曲旋律渐渐更加优美,更加激情,正如同那个冷雨夜,冷镜寒面色一寒,不愿回忆!
同时,医院内,龙佳的监护室里,除了仪器的响声,静得似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韩峰看着天上的明月,伫立良久,又回到病床前,亲吻着龙佳的手臂,缓缓道:“佳儿,今天新闻都公布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公安系统开了个庆功会呢,他们邀请我过去,我没有去。我只是想多陪陪你。现在,除了凶手,就只有我们两人,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了,这个案子并没有结束呢。”
他抚摸着龙佳微暖的面颊,道:“傻瓜,竟然将报告放在我床上,如果我不回去了呢?岂不是一直都发现不了它?谢谢你,谢谢你最后的调查报告。”
两行泪,无声滑落,韩峰擦干滴在龙佳手背的泪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掩藏自己的感情,总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你瞧,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可是,马上就要下雷雨啦,谁知道呢,天气永远都是变幻莫测的。这个案子,也该做个了结了。”
他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慢慢道:“我答应你,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他穿了件很奇怪的衣服,就像笔筒一样的风衣,黑色的丝绒般光滑,从颈部到膝盖,一共十三颗纽扣,韩峰离开病房时,扣好了最后一颗纽扣,正好将自己脸完全遮挡在衣领内。一名换药护士从他身边经过,竟然打了个冷战,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他进来时就像个落魄书生,有气无力的样子,而现在这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寒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潘可欣和一些住得较远的人已经回去了,但聚会仍没结束,冷镜寒和老郭闲聊了几句,送走了老郭,正准备回屋子,突然呆住了。好熟悉的气息,那来自深寒之处,涌上心头一阵战栗,好像死神降临一般,冷镜寒呆在门口,他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了韩峰。
冷镜寒看到韩峰这身装束,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冷雨夜。冬季的冷雨,比雪还寒冷,在那地下的舞厅,却如盛夏般闷热,疯狂的音乐和眩目的灯光,仿佛要让人迷失在这人流之中。那个侍者,将代表座位的号牌交给自己时,号牌背面有这样一句诗不像诗,偈语不像偈语的话:“他从黑暗中走来,带出地狱的色彩;他走进黑暗之中,好似那一阵寒风。”
随后,他便看见了,那个有一双大眼睛的大男孩,脸上挂着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虽然做了最坚强的心理准备,冷镜寒还是大吃一惊,这就是那幕后的主谋?那个犯罪不留痕迹,有如魔术师般诡异的家伙!那深如海的城府,数学家般缜密的思维,多如冷雨的计谋,灵动如艺术般的犯罪技巧,简单却不得不令人佩服的心理诱导,难道真的就出自这样年轻的头脑?
“我叫寒风,来自地狱。”他便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当他们双手相握时,冷镜寒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虽然强忍着没有动弹,可他的内心,是一直颤抖的。这个大男孩,笑容是那般无邪,看上去是那般瘦弱,可冷镜寒知道,眼前这个人,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的让舞厅里的所有人死亡。
这是个,永远抓不住的罪犯!
那冰凉的手,指骨分明,仿佛要将自己带入地狱。当时,他就是这身衣裳,是的,长而窄的黑色风衣,刚好遮住膝盖以上的部分,共有十三颗纽扣,完全系上的话,衣领甚至可以将脸遮掩起来,只露出死神般的眼睛。
突然一道闪电袭来,闷雷滚滚而至,韩峰那无情的脸,在闪电的映衬下更加惨白,冷镜寒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他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难道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终于还是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了么?他想做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屋内灯火通明,不住传来欢声笑语,韩峰冷冷道:“给我吧。”
冷镜寒摸了摸口袋,自从东西做好以后,冷镜寒就一直猜测这是个什么,可他还是没能想到。冷镜寒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下,韩峰重复了一遍:“给我!”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却冷酷得让人无法拒绝,冷镜寒手一动,将那东西抛给韩峰,寒风并不伸手,只略一侧身,那东西便顺着抛物线落入了他的口袋,韩峰沉着脸,默默的往来的方向走去。
“寒风!”冷镜寒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很可怕的,他全力喊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杀人了!”
韩峰停下来,滞留片刻,转过身来,冷冷道:“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别把人的性命,看得那么高贵,他们,在我眼里,仅是一种动物,仅此而已,不管什么人!既然他们从我这里夺去一些东西,我就会让他们失去更多!” 说完,韩峰转身而去,风驰电掣的奔跑起来,没有见到人,绝不想不到,竟然会是那样的奔跑速度,风撕起那黑色的衣摆,发出裂帛之声。韩峰的身影,就像一只黑色的嗜血蝙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冷镜寒去机场送行,在潘可欣登机的前一霎那,冷镜寒才看清,韩峰给他们的那东西,不就是潘可欣脚下穿的,那高跟鞋的瓦状鞋跟么?
回到刑侦处,冷镜寒越想越不对劲,突然间,他猛的拍案而起,叫道:“不好,那家伙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他想独自解决。”
适时,只有李响和刘定强留在刑侦处里,两人闻声而来,几乎同时问道:“怎么啦?冷处?”
冷镜寒道:“走,去韩峰家看看。关于恒福银行的案子,一定另有内情!”
回到刑侦处,冷镜寒越想越不对劲,突然间,他猛的拍案而起,叫道:“不好,那家伙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他想独自解决。”
适时,只有李响和刘定强留在刑侦处里,两人闻声而来,几乎同时问道:“怎么啦?冷处?”
冷镜寒道:“走,去韩峰家看看。关于恒福银行的案子,一定另有内情!”
一个小竹篓,一堆纸制品的灰烬,“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有时就算在垃圾里,也能发现意想不到的信息。”这话本是韩峰说的,现在冷镜寒正照着做而已。
李响却伫立在窗边,他发现了什么?窗户下的蛛网内,李响发现很多报纸的碎片,是谁撕碎了这些报纸,上面又写了些什么?李响拈起一片,上面是“伯鲁克患”,又拈起一片,写着“老”,还有“马里兰”,“罗定市”,但是这些碎片,却怎么也拼不到一起。
烧成灰的纸张什么也看不见,韩峰能从灰烬中辨认字迹,但那需要纸灰保持完整,那需要一双很稳定的手才能做到。冷镜寒不能,他只能从未完全烧毁的纸片上获取信息。一部分是刑侦处内部专用的打印纸,每一张上面都有归档的编号,现在只有两张纸片上还有些许字迹,一张上只有一个字,是“股”字,另一张则有五个字,加上两端还可以辨认的两个残字,因该是“给东南亚地区造”。刘定强几乎将头伸进那竹篓里,他在看灰烬上残留的字的痕迹,冷镜寒让他这样做的,因为他知道,这位法医有着鹰一样的眼睛。
刘定强辨认了半天,只能认出前面一个时间,2004年12月26日。冷镜寒凝神道:“你确信是这个时间?”
刘定强仍微微有些气喘,但肯定道:“没错。”
李响转过身来,喃喃道:“12月26日,我怎么觉得这时间很熟悉?”
刘定强半肯定道:“是上帝的生日??”
“那是——”冷镜寒虎躯一震,随着他一声喝,刘定强和李响也都马上醒悟过来,同时感到身体微微发颤。那是一场足以载入人类史的大灾难,数千万人流离失所,数不清的尸体陈横,它汹涌而来,它无人可挡,它改变了一切。但是冷镜寒不明白,那场大灾难和这起银行的股权变更案有什么关系呢?韩峰究竟有没有在潘可欣的鞋上安装跟踪器呢?如果有,他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一想到潘可欣,冷镜寒双目一瞪,呆呆的看着那竹篓,他马上把那场大灾难联系起来了,终于明白了!
那场大灾难,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又岂非同样改变了许多企业的命运呢。冷镜寒一想明白这件事,心头又沉重起来,韩峰那家伙,到底还有多少事没说出来呢?
李响见冷镜寒愁眉深锁,忙问道:“怎么啦?冷处?”
冷镜寒语重心长道:“我担心那家伙,会干出不理智的事来。”
“谁?韩峰吗?他能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刘定强笑笑。
冷镜寒却笑不出来,扭头道:“你不明白的。”
李响道:“难道冷处想说,他很厉害?那个瘦得还剩一把骨头的小子?”
冷镜寒正色道:“他的厉害就在于,当你知道他很厉害时,你已经死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回想起和韩峰在一起那段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韩峰,以及那些追杀他的人,他们都不是人,是魔鬼,来自地狱的魔鬼!冷镜寒多么想忘记,可他忘不了。
“啊?”刘定强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怀疑。
冷镜寒露出类似怜悯的神色,看着他,淡淡道:“还记得夏末死的时候,韩峰去抓那条蛇吗?你非常惊恐的阻止过他。”
刘定强马上回想起来,道:“是啊,当时真是危险万分,我现在想起来,还为韩峰捏把冷汗,要是他没抓牢,被那蛇咬上一口,除非当时就把被咬的地方切掉,否则,恐怕挨不到医院呢。”
冷镜寒这时却摇头道:“完全不是那样的。他根本就不怕那蛇。”
刘定强一愣,心道:“难道他事先注射了血清?”
只听冷镜寒继续道:“因为他的手,比蛇快。”
小木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刘定强屏住呼吸,一双眼睛分外突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冷镜寒说的这一切,让人难以置信。“他的手,比蛇快!”这几个字,在常人听起来没什么,捉蛇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那些人岂非都比蛇快?
可刘定强知道,完全不是这样。捉蛇的人,通常借助工具,也会绕蛇走,在它背后,趁其不备下手,没有人,会在蛇蓄势准备攻击的时候捉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可能比蛇快,永远不可能!而作为一名武道的职业军人,李响更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怀疑的看着冷处,与其让他相信这句话,不如让他相信世界末日到了,可能性还要大些。
马六甲市往南,青云亭,又名观音亭,是中国式庙宇,据说庙内的雕像,木器都是从中国运来的。观音阁内,一男子正虔诚膜拜,久久不愿离去。一老僧过来,正为佛像点上香油,突然目光注意到那名跪着的男子,他高而瘦的身材,一身薄风衣非常打眼,衣领已经将脸完全遮掩起来,可是,真正吸引僧人的,是那双眼睛。那漆黑的瞳孔,仿佛装着整个宇宙,那人在这大殿之中,整个大殿仿佛比别的地方凉很多,不,那是不一种凉意,那是一种寒冷,发自心底的寒意。
老僧走过去,用马来语轻轻说道:“施主……”
那人扭过头来,老僧竟然抵不住那眼神,手握降魔杵,搁在胸前,才能压制住那股邪恶的气势。那人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老僧夹着降魔杵,双手合十,改用中文道:“施主,你身上杀气太重,还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那男子冷笑,站起身来,并不说话,望了观世音菩萨的眼睛一眼,迈步走出大殿。
老僧顺着那男子眼神望去,大惊失色,那观世音菩萨像,眼睛竟出现了裂纹。老僧只觉气血上涌,心头翻滚,竟然站立不稳,左右摇晃一下,两名小沙弥赶紧过来,一左一右扶住老僧,同时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老僧将左右小沙弥推开,朝着那男子离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喃喃念道:“我佛慈悲,大慈大悲,普渡众生。南无哦弥陀佛,南无哦弥陀佛,南无哦弥陀佛……”
马来西亚,吉隆坡,别的旅行团导游介绍道:“‘吉隆坡’马来语的意思是‘泥泞的河口’。1857年,华侨来此开采锡矿,后逐步发展为城市。1896年成为行政首府。吉隆坡市内风景秀丽,巴生河以东为商业区和住宅区,以西为政府机关区,城市街道整齐,典型的穆斯林建筑和中国式住宅交……”
潘可欣照了几张相片,对韩峰道:“我想,我想上洗手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她左右顾盼,又道:“啊,那里有标志,你去不去?”
韩峰摇摇头,潘可欣把手提挎包交到韩峰手中,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潘可欣刚走。韩峰就摸出一个小仪器,上面清晰的显示着一个小红点,正顺着潘可欣走过的路线移动着……
潘可欣没有去厕所,而是绕过厕所,突然加快速度离去,韩峰微微一笑,也招来一辆出租车,顺着仪器的指引,跟随而去。红点的移动停止了,韩峰下得车来,眼前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便是吉隆坡最高的建筑,双子塔了。
司机用流利的中文道:“我们吉隆坡的双子塔,高1483英尺,88层。这两座高楼于1998年完工,也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双子楼。”
韩峰下车,将潘可欣刚替他买的一个玉制扳指当作车费递给司机,随后离去,不理会司机在后面大喊:“喂,这是暖玉的,我不能要这个东西,太贵了!”
韩峰径直向双子塔走去,一边走一边系上衣领上的纽扣,笔挺的风衣,终于将脸完全遮掩起来。
左塔,正大门有不少旅客和旅游团体进出,旁边一道小门,却厚重而诡秘,这道门,是不对游人开放的,通往双塔金融机构的隔离通道,潘可欣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出示卡片,进入电梯,直达86层。走过安静而幽长的走廊,潘可欣推开两扇镶金白玉门,如同宫殿般的房间就呈现在眼前。汉白玉的石柱,猎奇的巨大鹿角和熊头挂在两边墙上,正中是一方大如乒乓球桌的铸铜办公桌,一张电脑椅背靠在办公桌前,后面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墙外只有蓝天白云,再看不见别的建筑了。
背对着潘可欣的电脑椅发出了声音,询问道:“没有被跟踪吧?”
潘可欣微笑着,踢掉高跟鞋,柔情似水的答复道:“没有呢。人家怎么也是你亲自训练过的,被跟踪还能不知道。”
电脑椅道:“那他呢?”
潘可欣笑道:“他?韩峰?他身上又没有钱,让他在马来西亚自生自灭好了。”
“呵呵,也只有你能想出这种办法。”电脑椅背后的人笑了。
潘可欣绕过电脑椅,伏下身去,似乎已躺入电脑椅上的人的怀里,呢喃道:“为什么叫我们到这里来呢?难道你准备在这里建立——”
电脑椅上的人打断道:“不,这里不是我们的基地。我是没有办法……”说着,语音一变,恨恨道:“当初杀林政时,没想到他背后的关系那么复杂,如果早知道那些情况,我是不会对他下手的。”
潘可欣道:“什么组织?竟然迫得你也……”
电脑椅背后的人道:“不要提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不过,这里的保安公司,是我暗中集聚的,现在我们暂时比较安全,可恨的恒富银行,我们为计划准备的几个转帐资金程序被锁死了,怎么也破译不了,否则我早就拿到钱,去发展我的王国了。”
双子塔楼下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拦住韩峰,用马来语查询道:“证件。”见韩峰没反应,左边的警察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道:“请出示你的通行证。”
那警察看到这个遮住脸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笑了!突然,他右边的同伴瞪大了眼睛倒下,他的第一反应,毫不迟疑的握住手中的枪,他的手指刚碰到枪托,就看到了——拳头,不,那是闪电!随后,他与他的同伴,以同样的姿势倒下!
三十六层,是管理中心的指挥系统,保安的调配和监测都在这里完成。主管叫卡帕,皮伯特,熟悉的人都管他叫伯特。他走遍世界,学习过各种竞技技艺,包括中国散打,美英拳击,柔道,跆拳道,甚至瑜伽,加仑,泰拳等等。他曾是以武学第一作为自己一生的修为,参加过各种比赛,连续几次被别人击败后,才静下心来,受石油公司的重金聘请,出任双子塔金融系统的保安总管。助理是强生,一个美籍黑人,宽脸阔口,虎背熊腰,身高两米,体重一百一十八公斤,曾取得过重量级拳王的资格。
当大厦内的警报器响起来的时候,强生大步跨过来,吼道:“怎么回事?谁触发了警报?”
伯特拍着强生的肩,让他安静下来,这管理室里也只有他能让强生安静下来了。伯特淡淡道:“每个保安的衣服上都配备一个抗震仪,一但身体受到超常规的攻击,就会自动记录下信息。如果超过十名以上的保安受到这样的攻击,警报系统将自动启动。”
一阵“呜——呜——”声中,所有保险柜闸万自动上锁,安全通道自动打开,所有金融系统的人员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
安全系统管理室中,几名保安正紧张的盯着他们面前的显示屏,大厦中每十步便有一台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旋转,每名保安监控五层楼。屏幕画面快速切换着,但所有的保安瞪大了眼睛,只看到撤退的人,没有发现可疑分子。
八十六层,那只手抚摸着潘可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潘可欣蜷缩在一人的腿上,眼里充满了惊恐,道:“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椅上的人说道:“是他来了吗?”
潘可欣肯定道:“不会的,不可能的!决不可能。”
大厦里的人们已经从安全通道撤离,大厦的警报依然如鬼哭神嚎般响个不停。
两名保安拎着防暴棍从侧面闪出,从后面夹风袭来。韩峰似乎早有准备,不偏不倚,后退一步,刚好闪过棍击,两只持棍的手臂砸在他的肩头,保安自己擒拿不稳,棍子脱手。与此同时,韩峰的双肘已经击在二人小腹,痛觉未过,他双拳后扬,两名保安面门中拳,顿时失去知觉。而更多的保安,已经聚拢过来……
韩峰目无表情,复仇的火焰已经熊熊燃烧,那压抑已久,来自黑暗的潜伏在体内的邪恶力量,早已蠢蠢欲动,此刻,终于再无拘束的爆发出来。“砰砰”两拳,又两名保安的太阳穴被击,如同去了骨架的稻草人般软倒下去,韩峰闪身反击,又一名身后的保安倒下。保安们相互呵斥,也不知说的什么,韩峰一律用拳头回答,在拳头的世界里,语言是共通的。
三十六层,强生与伯特盯住摄像头,看着电视屏中那团黑色的烟雾,所到之处,必有人倒下,而无论如何的铜墙铁壁,那黑影总是一闪而过。伯特心中一悸,暗道:“那是一个人吗?不,简直就是一阵风,那密不透风的人墙,于那人竟视若无物。是什么怪物来的?”
黑影停下,那一层楼的保安已经全数被击倒,强生和伯特这才看清,这是个黑发黑眼的黄皮肤人。那人穿着身套筒般的黑色长衫,只露出头发和一双眼睛,当他直视摄像头时,强生和伯特同时感到了凛冽的寒意。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透过电视屏,直视到他们心底,要夺取他们的灵魂,将他们带向地狱。蓦然,屏幕一抖,变成了雪花。强生道:“倒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慢镜定格,只见那双眼睛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接着屏幕便花了。强生不解道:“怎么会这样的?”
伯特冷冷道:“是拳头。我们看见的,是极快的拳头发出时,肩部耸动的模糊图像。”
强生喃喃道:“摄像机每秒抓拍二十四帧图像,竟然拍不到清晰的图像,好快的拳头……”
伯特道:“我们需要更多的人。”
强生一把抢过扩音器,大声道:“他们在三楼,底层附近的保安,马上赶到三楼。”
另一名保安也叫了起来,道:“我看到了,他在六楼!”
伯特惊呼道:“这么快!调出来看看!”
只见屏幕上黑影闪过,只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向上,画面定格,也只能看到那人一袭黑色的衣服,一头黑色的头发。伯特道:“怎么?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他在八楼!”
“他在十四楼!”
强生道:“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
伯特道:“这么快的速度,还有那么多拦截的保安,他真的是一个人吗?”
消息仍然不断报来“他在十八楼。”
“二十”“二十一”两个分管不同层次的保安同时叫出来。
伯特道:“知道了,通知所有保安,在三十层集结,快!开启电梯,送他们到三十层!一定要拦住他!”他看了强生一眼,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啊?”
强生则兴奋的压着指骨关节,笑道:“好啊,好久没有和这样的人动手了!”
保安都集中在楼梯上,韩峰几乎没有看过他们一眼,不管是谁,伸手到他面前,只一击,无比迅捷的一击。那是可以封住毒蛇攻击的速度,对方的拳迎面攻来,韩峰的手就像蛇一样绕了上去,随后他的手臂一伸一拐,对方的手臂便折为三截;对方飞起一脚,韩峰握住那脚踝,一拉一推,那只脚就一时不能走路了;从后面攻击的,韩峰或肘击额头,或掌切气管;更多的人,只是感觉到颈部一凉,自己就无法动弹了。试图攻击韩峰的人,要么躺下惨号,要么失去知觉,不管对谁,韩峰都只出手一次,一次,便足以让挡路的人丧失攻击的能力。
韩峰依然保持着高速向上攀爬,身上又涌出了那熟悉的阵阵快感,这些人,在他面前,都只是软弱的动物,根本不堪一击。他带着冰冷的寒气,散发出可怕的凉意,毫无顾忌的走在楼道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复仇者的血,正在他体内沸腾,而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
三十层,保安组成的人墙已经堵塞了楼道,形成一道道铜墙铁壁。韩峰依然是那样的速度冲了上去,那道墙,如大水决堤般,被生生撕裂一道口子。在韩峰面前的人,不管与他有没有身体的接触,无一例外的倒了下去,尚未出手的人,看着韩峰身后,那由惨叫的人铺成的地毯,全都吓傻了。敌人只有一个,但他就像幽灵一样,看得到,摸不着,只能感受他带来的阵阵寒意。当他经过的时候,这炙热的夏天,仿佛一下就进入了冬季,那人简直就是一道风,寒冷的风!
保安惊呼道:“他已经突破三十层的所有拦击了。”
强生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保安一看屏幕,那人站在一间房间门口,房间内人头涌动,电子仪器和屏幕闪个不停,保安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韩峰,就站在门口!
“啊!”几十名保安呼喊着,冲了上去,随后倒在韩峰身边,倒了一圈,就像英国庄园的麦田怪圈一样,整整齐齐的朝一个方向倒下。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看到那人是怎么出手的。
强生怪叫一声,蛮力涌出,大力一拳击去,他的拳头,拥有三百公斤的力度!伯特却看到,在强生接触到那黑衣人之前,他硕大的身躯,就像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的飞出门口,飞过楼道,直接飞下了楼梯。那黑色风衣的男子,摇了摇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伯特的手摸在腰间的手枪上,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枪是否能在那人过来之前拔除来。
伯特从来没有像这样紧张过,在日本试割时,他曾面对近三十个魁梧大汉,那时他非常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可以战胜他们。可现在,他手中有枪,却无法感到安全,自己的生命好像掌控在对面那人手中,灵魂如剥壳的蜗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手中握着枪,心里却反复的呼喊着:“为什么手发抖,为什么手发抖!”那黑色风衣里裹着的,简直不是一个人,那是魔鬼,来自地狱的魔鬼!
蓦的眼前人影一闪,伯特感到什么力量斩在自己后颈上,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下了,那人穿过自己时,充满怜悯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双眼睛,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啪——”屏幕一片雪花,电脑椅上的人淡淡道:“不是他还是谁呢,他将三十六楼里的管理中心毁掉了。奇怪啊!他为什么只是让他们丧失了战斗力,而不把这些人都杀了呢?这不是他的性格呢。”
潘可欣想要坐起来,那人的手轻轻的压在她头上,绕弄着她的头发,道:“不要害怕,他本来就不是你能摆脱得了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怀疑你的话。可是,他为什么会怀疑到你呢?”
潘可欣急得都快哭了,忙道:“我……我不知道啊!”
那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潘可欣头发,呵呵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他按下一个键制,说道:“他上来了,现在是看看你有多强大的时候了。拦住他!”
潘可欣却吓得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了,她知道,他微笑和蔼说话的时候,往往便是最可怕,最凶残的时候。
管理室里已经没有一台控制器是好的了,韩峰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拍拍手,又继续向上,偶尔还有零星的抵抗,他毫不介意的让那些抵抗者失去活动的能力。
八十三层,已经没有新的保安出现了,但有一个庞大的身影横在楼道间,韩峰的脚步停了停,看着那肌肉发达的背影,淡淡道:“不用装神秘了,看你的肌肉就知道了,很难伪装的吧?江浩!”
那高大的背影微微一震,淡淡道:“你怎么知道的?”
韩峰冷冷道:“你杀秦怡的时候,眼神里的那一丝悲哀出卖了你!你本不该悲哀的,秦怡是你的情人吧?你也无法摆脱女人的诱惑呢。你杀于成龙的时候,我就发觉不对劲了,但是还不能肯定。在天涯市调查江永涛时,他的家人都送出国了,而你的女儿和妻子,也都出国了,那个时候,我就更怀疑你了。于是,联系起我以前未能解开的谜团,如果把你也加上去,一切就都能解开了。”
江浩道:“以前没解开的谜团?”
韩峰道:“不错,从庄庆隆的案子开始,从后面的几宗案件来看,凶手每犯下一起案子,都会给被害者留下象征七中罪的标记,可庄庆隆没有。那是因为,那时候你还不能完全明白你老板的意图,在办案的过程中将那标记消毁了吧?并且,草草结案,也是怕露出什么破绽吧?还有,孙向贤的案子,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搞清楚,你也不该那么快就让家属领走尸体的,你是怕我们回来,让事情节外生枝吧?而孙向贤的车祸案,你更是隐瞒了最重要的细节没有告诉我们,就是孙向贤的家属提到的他们的手机被骗关机一事,那可是引发孙向贤车祸的重要线索,你偷换了笔录纸张,伪造重新编排了一份询问笔录,又借故将笔录员调到外地,都是想隐瞒可能对我们有用的证据吧?你的这一隐瞒,让我推迟了好几天时间才想明白,孙向贤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后来,查抄秦怡家的时候,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把一切罪过都嫁祸给她,那几封伪造的法律文书,也是你放在她家里的吧?虽然很难发现,但是痕迹鉴定专家却告诉我,那几封文书,都是同一天,同一个人,仿照不同笔记写成的。我差点忘了,你就是痕迹鉴定科里的呢。”
江浩冷笑一声:“哼!”
韩峰负着手,说道:“如果不是你接到命令,仓促之间要杀死于成龙,还真的很难发现明显的破绽呢。”
江浩凝眉道:“明显破绽?杀于成龙留下了明显的破绽吗?”
韩峰道:“不错,或许你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但是在我看来,破绽实在太明显了,只是当时,我一心思索着那个幕后操纵的人到底是谁,根本就不关心于成龙是怎么死的而已。让我来说说你的计谋吧,对于成龙的家,你肯定是观察过的了,因为你担负着随时要杀死于成龙的任务。所以,你当然知道丁字形路口的酒楼四层,有极佳的射击位置,你就是利用射击位置,来制造假象,迷惑别人的,连所有的警员,都被你骗过去了。当时,你借买香烟的机会,偷偷的潜入酒楼四层,利用墙外的锈铁钉和橡皮绳,制造了一个小的弹弓发射器,使用石子一类的设备,发射器的另一头,用细绳栓着,细绳一头拴橡皮绳,一头绑在窗户上,中间缠绕着一节点燃的蚊香。然后,你将事先准备好的弹头扔在明显的位子,布局便大功告成了。”
江浩“嘿嘿”冷笑两声。
韩峰继续道:“巧合的是,那时恰巧有一个穿着很神秘的女子出现在警员的视线之中,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相信你刚回到你们的监视点时,警员就告诉了你这一不寻常的人吧?你在于成龙家的楼下,等着听声音,一听到声音,你马上向全体队员灌输于成龙已经中弹的信息,同时说看见一个人影,大致就把其他警员怀疑的那女人作为描述对象,并把警员分作两组,还派一组去酒楼搜查。你自己则一马当先,你必须有比别人快很多的速度,正好你有这个身体优势,所以,当你跑到于成龙门口的时候,警员们都还在二楼。你用枪打坏门锁,那时候,于成龙在家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马上装上了消音器,将于成龙击晕,然后将于成龙拖到露天阳台上,对准他的脑门,开了一枪。那一枪穿透于成龙的头颅后,又打穿了阳台的玻璃,那时候,一部分警员还在去酒楼的途中,另一部分警员也在楼梯间,所以,他们都没听到窗户第二次破碎的声音。别的警员赶到时,只看见你勘查着尸体,说于成龙已经死了,根本就不会想到,于成龙就是你杀的。然后,你又马上赶到酒店,趁人不注意,打扫干净窗台上的灰烬和剩下的橡皮绳,这样一来,再勘查现场时,谁也发现不了你的作案方法了。”
江浩道:“明显的破绽又在哪里?”
韩峰道:“虽然一切都做得很巧妙,但是你观察得还不够细。首先,于成龙的家和酒楼都是四层,你想当然的认为两边的高度因该是一样的,可是,你没想到,酒楼只是普通楼层,而于成龙的家却是内跃层式,酒楼层高三米三,这是楼层通用高度,而于成龙他家的楼层高五米,同样是四层楼,相差却有七米,这样的差距,不管是什么枪手,在酒楼射杀于成龙,子弹穿过于成龙的颅骨时,也不可能是平行飞行的吧?可于成龙的头颅两侧弹孔,分明就是水平直线。第二,现场没发现子弹,因为你是从内向外射击,子弹已经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但是,SIGI3的子弹造成的伤痕,根本就不会是那样,那分明就是手枪弹造成的伤痕。而且,于成龙的枪伤处,还残留有火药的气息,那根本就是被人用枪抵在头上开的洞,不可能是从百米以外的地方射击的。第三,虽然警员没有听到第二次玻璃破碎的声音,但是,作为痕迹鉴定科的你也该知道,子弹从内向外穿越和子弹从外向内穿越,给玻璃留下的痕迹,是不同的吧?第四,你把布置过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可是房间外却忘了打扫,楼下有铁锈,而窗缝里也有香灰,而门的下方,也留下了线头烧过的灰迹。这些破绽,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哈哈哈!”江浩仰天大笑道:“有人一直提醒我,你才是我们最大也是最可怕的敌人,我一直都不相信,你看上去,只不过象一个吸毒已深,精神萎靡的没落青年。现在我才算知道了,你果然很厉害!”
江浩转过身来,他胸口插着三支针筒,药物早已经注射完了,显然利用韩峰说话的时机,他已经将药物完全吸收。韩峰扬眉道:“兴奋剂!”
江浩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别把我当作楼下的保安,强生,伯特那些人,我都还没放在眼里。”
江浩的肌肉注射药物之后,显得更加可怖,硬如钢筋,更多的地方皮肤胀裂开来,露出鲜红的肌肉,颈部的血管象树根一样扭曲着爬满颈项,直到脸的下三分之一处,脖子以上,象醉酒一样憋得通红,他爆发出可怕的嚎叫,整个人已经如同野兽一般!
江浩看着自己布满青筋的拳头,自己仅用左拳,就击败过那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强生。“当”,肉臂和钢制的楼道扶手相碰,扶手竟然变了形,他挥动着手臂,将墙壁砸得“嗡嗡”直响,大块大块的水泥从墙上剥落,他向韩峰展示着肌肉和力量,同时道:“来啊,来!”
忽然,不知怎么的,韩峰就从楼下出现在江浩面前,江浩一拳击出,却感到拳头落空了,只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过,那韩峰,不知道怎么的,就从自己面前穿了过去。江浩突然觉得脖子象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魁梧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翻滚下楼,身体,身体竟然无法动弹!江浩看着在黑色风衣包裹下的韩峰,他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那眼神,落寞,孤寂,凄凉,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啊,仿佛看穿世间的悲凉,只把生人带向地狱。
只听韩峰冷冷道:“没有用的,不是你自己的力量,再多也没有用,你无法驾驭,更不配拥有!”
江浩不服气,怎么会这样,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就这样败了?他想动一动,只活动一根手臂,他要自己站起来,他还要和韩峰战斗,他不甘心,这么瘦弱的一个年轻人,自己怎么会无法战胜?这绝不可能!
江浩咬牙切齿,让自己的肌肉在自己的意识下收缩,让自己做出自己想做的动作。韩峰道:“没用的,在你颈动脉的后方,风池穴的旁边,有一根神经,它负责将大脑发出的指令传递给你身体的肌肉,并让肌肉做出相应的反应。如果它被麻醉了,你虽然清醒,但你的身体无法动弹,连一根指头,也无法动弹。一个小时后,你才能恢复。”
江浩狂怒的喊道:“不——啊——啊——啊——啊——”突然,他瞪大了眼睛,身体有节奏的抽搐起来。
韩峰继续道:“如果你要强令身体动弹,只会导致脑部血管的爆裂,你将会进入极乐世界!”韩峰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只留下江浩仍在继续抽搐的身体!
电脑椅上坐着的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唠叨道:“韩峰那家伙,将监控室终端给毁坏了,他现在到了哪里呢?不知道有没有遇到江浩啊。如果我是江浩的话,因该早早的逃掉才对,不能去惹那个地狱里来的魔鬼。”
潘可欣蜷缩在这人腿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担忧的问道:“他真有那么可怕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电脑椅上坐着的人道:“那正是他的可怕之处,等你看出来时,一切都晚了。我都差点上他的当,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们的计划,还真有可能无法完成呢。看来丁一笑果然厉害,他早就劝过我,不要去惹那个家伙,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难道真和传说中是一样的吗?”
“当……当当”声音在门口响起,那是警棍落地的声音,电脑椅上的人并不转身,只是道:“没想到你这样快,从三层到八十六层,仅用了十五分钟时间,还要干掉数以百计的保安,韩峰,你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厉害!早就听闻韩峰的格杀技,只需要一击,不管多强大的对手,便会失去行动的能力,而且还不会死。以为你疏于练习,早就不会使用了吧,没想到,技艺还是这样娴熟。那么,二十分钟内警方便会赶到,你还剩多少时间呢?”
韩峰伫立在门口,淡淡道:“转过身来吧,不用故弄玄虚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他一字一顿道:“梁,小,童!”
“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一只金属发声笔被扔在地上。电脑椅上的人转过身来,赫然便是梁小童,他那带着孩子气的脸,和那双与年纪不符合的眼睛,而他的腿上,赤身裸体的蜷曲在上面的,不是潘可欣又是谁?潘可欣第一次在韩峰面前毫无遮掩,她似乎也没料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她想拿什么东西挡住自己,可梁小童抓着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梁小童笑道:“没想到吧?你得不到的女人,只能象奴隶一样被我玩弄于股掌,我让她趴着,她就不敢坐着,我让她躺着,她就不敢站着。”
韩峰不说话,看着潘可欣,看着她的眼睛,潘可欣也看着韩峰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是愤怒?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潘可欣竟然流下了眼泪,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小童笑道:“韩峰,喜欢看吗?那就看个够吧。这只是供我娱乐的一只宠物罢了,你何必那样大费周章的讨好她,看这肌肤,吹弹得破,看这奶子,丰腴沉甸。这样好的宠物,我原本想送给你,又怕你太穷了,养不起,啧啧啧,养宠物是很费钱的。”
潘可欣早已泪流满面,她忍受不了这种讥讽和羞辱,终于大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害羞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本来就是一只脱光了衣服,供人玩弄的母狗!”梁小童站起身来,潘可欣滚落在地,梁小童踢了她一脚,将她踢到韩峰脚下,笑道:“我早说过,韩峰比我高大,人才也比我好,他比我聪明,又比我有本事,可是你不信,那我可没办法了。”
潘可欣不敢直视韩峰的目光,只盯着韩峰脚面,哭泣道:“韩峰,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砰,砰,砰”梁小童毫不犹豫的连开三枪,潘可欣顿时横趴在地,不再动弹,梁小童开到第三枪的时候,韩峰淡淡的说了句:“够了!”
梁小童收枪,笑道:“既然你说够了,那就够了。你知道的,没有用的棋子,我向来都不懂得怜惜。”
韩峰注视着梁小童,开始解开衣领上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那张掩藏起来的脸,出现在梁小童面前。韩峰淡淡道:“这起案件,一开始就是针对我来的吧!”
梁小童道:“哦,终于发现了吗?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非常失望。我甚至怀疑,你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人吗?但是,你进入角色非常快,很快就让我感兴趣了。特别是在林政之死的谜团上,你破解得比我想象的更快。你到天涯市调查的时候,我认为,你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主动权还是掌握在我手中。当你开始怀疑龙佳时,我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却找不出来,那时候,攻守已经开始转向,是这样的吧?直到你设计杀死了夏末,我才知道,你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再和你周旋下去,我很可能被暴露出来呢。幸好我收线够快,那时候你依然没有怀疑到我头上吧?”
韩峰道:“不错,一开始,你制造的小型车祸案,确实不能引起我的什么兴趣,像那样的案件,每天发生一百次也不算过分吧?可是,当我察觉到那不是简单的车祸骗保案的时候,我开始佩服你,这个案件的设计者了。”
梁小童左手按着胸口,谦卑道:“能得到你的佩服,我三生有幸。”
韩峰接着道:“我马上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接着便是林政之死,当时,我确实费了番脑筋,才弄明白你是怎么把林政烧死在车内的,虽然十分隐蔽,可不管什么方法,都会有迹可寻?”
梁小童微笑道:“专门为你准备的,我想看看,到底那个传说中的高手,需要花多少时间来理解并掌握一种新的杀人伎俩。”
韩峰道:“后来梁兴盛的工厂失窃案,是为了防止我发现你们制造武器吧?那时你们只有偷运出的一条生产线,所以武器的制造量并不大,所以丁一笑担负着将梁兴盛的工厂收购过来的任务。那时候你已经开始急了。”
梁小童道:“是的,我知道,我们就算二十四小时开足马力生产,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当你在丁一笑的钢厂查过账本后,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方面派出武装分子骚扰治安,一方面转移已经加工好的成品武器,你们警方查获的武器和那些武装人员,只是一小部分,我真正的力量,已经转移到国外了。”
韩峰动容道:“就在马来西亚?”
梁小童道:“我没有那么蠢,他们分布在亚洲的某个小国家里,你找不到他们的。”
韩峰道:“你们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为什么生产那么多武器,为什么训练那么多民工?是学校的计划?还是你自己的计划?”
梁小童一愣,转而笑道:“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那是我自己的计划,我花了三年时间来准备的计划呢。寒风学长!”
韩峰道:“原来是这样,可惜我后来才想到,类似的手法,因该来自那里。”
梁小童道:“我很奇怪,学长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学校里出来的呢?”
韩峰道:“还记得开源建筑公司吗?你使用了蓝牙制造的炸弹。虽然是蓝牙早期制造的,但那种炸弹,已经没有人能拆卸了。我知道,世界各国的军方力量,都在收购蓝牙的炸弹,那种炸弹在军火市场上也有销售,但那还只是引起我的猜疑而已。真正让我怀疑你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是,那天晚上,冷镜寒告诉我,那个幕后凶手的犯案手法,与我曾经的作案手法,极其相似。我马上意识到,你也许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第二天便提审了洪阿根,他交待出接受训练的细节,毫无疑问,你只是在照搬学校那一套办法。那种通不过训练便处死的淘汰制训练法,也只有学校还在沿用吧。所以,我去天涯市查案时,一切就容易多了,你的杀人方法,全都是教科书上的内容,你甚至懒得去变通。”
梁小童道:“噢,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那一切都只能证明我是来自和你同一个地方的人,并不能告诉你我是谁啊,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呢?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呢。”
韩峰梳理了一下头发,平静道:“我承认,在这个案件中,我怀疑过我所接触的每一个人,唯独就是没有怀疑到你,你的身份,成为了你最大的伪装。”韩峰伸手挤捏着眼内角,慢慢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梁小童,你也不只十岁,对吧?”
梁小童持枪的手上下挥动着,说道:“说下去,说下去。”
韩峰道:“你长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你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那种病,与普通的侏儒症不同,侏儒症是人的内分泌腺受到损害,破坏了生长激素,使人的躯体停止发育,但那人的四肢,头颅,还是会像成人一样的变化,最终看上去,就有些怪异。可是你得的这种病,同样是破坏了生长激素,却是使整个人都停止了发育,你的生命,被定格在十岁那一年。这种病,现在医学上还无法拿出明确的解释,只是把它称作‘不老症’。”
梁小童黯然道:“果然不愧是寒风学长,连这种病都知道。”
韩峰凝神道:“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很明白,在开源建筑公司,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绑在那里?用生命来冒险,这不是你的做法。”
梁小童得意笑道:“绑在我身上的那个炸弹不会爆炸的,所以我并不担心。至于动机嘛——,呵呵,我只是想看看韩峰学长你而已。我希望看到,你那迷惑的眼神,慌乱,不安,学校里高高在上的学长啊,你被一个差劲的拖尾生玩弄于股掌呢。你可知道,与你面对面而不被你发现,那种兴奋是多么的刺激。而且,如果那时候不被你怀疑的话,我就更有信心瞒过学长你。”
韩峰道:“正是因为你是这一罕见疾病的患者,所以才一次次从我眼皮下溜走,否则我早该怀疑你了。也不用通过潘可欣,费这么多周折来找你!”
梁小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潘可欣的呢?她是隐藏得比秦怡还要好的,几乎就没露过什么破绽。”
韩峰道:“错了,她有破绽,要怪只怪冷镜寒那个老东西,反复向我强调,潘可欣不可能是内奸,所以我才没有去怀疑她。我也懒得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美色,懒惰,看来你十分清楚我的弱点呢。”
梁小童道:“错了,是极度的好色,懒得出奇。”
韩峰冷哼一声,道:“我来告诉你,她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你从一开始,就设计陷害龙佳,像陷害于成龙一样,所以一切责任,都打算推到龙佳头上。可是,我既然相信了龙佳,——”
“等等!”梁小童制止道:“我一直就很奇怪,夏末本是不可能被你发现的,而且,你对怀疑夏末的解释也十分牵强。当时出发前,你就已经肯定了内奸便是在剩下的几人中,不是吗?当时李响也不在场吧?”
韩峰道:“哦,看来你们对我们整个案情了解得挺透彻嘛?”
梁小童哈哈笑道:“潘可欣是一名出色的记者,她对你们案件的报道也是非常的详实呢。”
韩峰道:“不错,我一早就开始怀疑夏末了,而且,我知道,夏末只是从医院出来以后才开始工作的,前面的工作全都是潘可欣做的。当你们意识到案件继续发展,潘可欣不太有机会近距离深层接触这个案件时,你们就想好办法,需要重新安插内线在刑侦处吧?那个夏末,可是你们另找人替代的呢。”
梁小童道:“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韩峰道:“早在案件开始之初,我和李响去章玉玲夫人家的时候,夏末负责单独调查林政的外围关系。我和李响在回程途中,发现一个背影和夏末十分相近的人,可是,他对我们的招呼置之不理,那时我们认为是认错人了,可事实上是,那时候你们就准备将夏末换掉,对吧。只是因为被我们发现,而且没有更好的机会,所以,你才利用了开源建筑公司那起案子,将夏末换掉了吧?我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同时留下来的两名警员都死掉了,唯独夏末只是头部受伤,而且伤势并不很重。所谓的间歇性遗忘,逆行性遗忘,那只是为了掩饰夏末记忆力的不足吧。因为你们那个夏末,所拥有的关于夏末的信息,只限于潘可欣给你们提供的材料呢。我问你,真正的夏末在什么地方?”
梁小童微笑道:“你因该知道的,失去了用处的棋子,那只能被掩埋。学长不用太在意,忘记学院的教条了么?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人和老鼠,原本是没有区别的。”
韩峰眉头微微一皱,喃喃道:“难道!那废墟中的人体骸骨就是——”
梁小童满不在乎道:“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好像我们并没有带走夏末,当时他因该还留在开源建筑公司里,不过那时他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了,一点也感觉不到恐慌,痛苦。可是,假夏末与真夏末,到底有什么不同呢?竟然让学长看出了端倪。”
韩峰道:“你那个计策非常巧妙,利用头部受伤而制造让人遗忘的假象,可是,有些东西是不会被遗忘的。诸如习惯——”
梁小童一皱眉,凝神道:“看来我在人体学上的知识还有很多欠缺,没有学长了解得那么详细呢。”
韩峰道:“习惯,又称为身体记忆,是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后,由身体细胞直接记忆下行动流程,大脑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回想,那也是最深层次的记忆。如果连习惯都忘记并发生了改变的话,那么,那个人也就没留下什么记忆力了。由于你们的夏末,只是根据潘可欣描述而练习出来的夏末,所以他有些细节,根真实的夏末并不相同。这就是你们所未知的地方,夏末小时候调试剂时,拿烧杯的左手曾被炸伤,所以后来一直都是右手拿烧杯,左手拿玻棒,可你们那个夏末,很明显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也就是那个时候,对他产生怀疑的。而后来他暴露之后,我依然隐瞒了他是替身的事实,是因为,我还不能确定,是否只有他一人被安插在刑侦处里,而且,潘可欣一直是我的怀疑对象,我不得不小心些。”
梁小童道:“这样一来,我就算明白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潘可欣又是如何暴露身份的呢?”
韩峰道:“我既然相信龙佳,并排出了龙佳的嫌疑,那么,梁兴盛工厂失窃案时,以及冷镜寒住处的爆炸案,就只能从潘可欣想起了。但是她的身份又十分特殊,整起案件都是围绕着一个钱字在转,如果真是从钱字下手,潘可欣确实是嫌疑最小的一个。”
梁小童道:“那为什么还怀疑她?”
韩峰道:“那是因为,我们一直把这起案件的涉及的金额,设定在几百亿这个范围内,在这个范围,潘可欣的嫌疑是最小的,可是,如果超出这个范围,她的嫌疑,就由最小上升为最大了!因为,她曾经亲口向我提起过一条线索,那条线索,正是让我识破她真实面目的关键所在!”
梁小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潘可欣,轻蔑道:“原来是她自己暴露了自己,可到底是哪一点呢?”
韩峰道:“潘可欣为了打消我的猜疑,曾特意带我去她们家族正在修建的海角市最高的建筑,想向我炫耀他们家的财力。殊不知,一旦猜疑到她,那栋建筑,就是她最值得猜疑的地方。”
韩峰低头看着潘可欣道:“大象体型庞大,可是若一条腿坏了的话,它便无法移动,只能待在地上等死!那栋建筑,对投资的需求,恰似让潘氏家族的金融大象迈入一条腿进去。我派人去调查了那栋建筑的投资情况,潘氏家族在投资修建那栋建筑之前,原本是资金丰裕的,可恰好建筑开工后的半年,爆发了谁都没意料到的印度洋海啸!潘氏企业在东南亚投资修建的酒店,旅馆,开发的旅游线路,几乎全面受到打击,同时股市上风云波动,有人故意打压,导致潘氏控股的企业股价全跌到净资产之下,股指面临崩盘。那个时候,潘氏家族八方请求援助,可银行拒绝贷款,下级经销商拒绝付款,下级供货商拒绝供货,全都是落井下石的人呢。唯一能够支撑潘氏家族,并让潘氏家族在短时间内复苏的,便是修建在海角市繁华路段的那天威大厦,可那建筑需要追加投资,第二阶段,投资额四十亿,那时潘氏企业到哪里去找四十亿的资金?这个时候,恒福银行伸出了援手,四十亿,我想,你也是那个时候控制了潘可欣的吧?为了家族的荣誉,不得不放弃一切,人格,灵魂,尊严。”
梁小童拍手笑道:“哈哈哈,果然不愧为寒风学长。只是他们不知道,在股市上打压他们家族控股企业的,就是我!我需要一个人,来打入海角市警方内部,也需要一个人来接近学长你,否则,我怎么能掌握案情发展的主动权。可欣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为了她们家族,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呢。”
韩峰皱起眉头,只听梁小童道:“你认为你是怎么加入这个案件的?为什么潘可欣邀请你参加的舞会上,会有人使用和卢芳同样品牌的香水?为什么梁兴盛的尸体火化了,可他的衣物却留在了警察局?以至于后来的林政死亡现场剩下那一小撮聚热材料拼写的贪婪两个字,梁兴盛工厂那个看门老头手里的半截零件,那都是我想让学长加入这场游戏而特意安排的,为了学长,我特意将计划做了少量修改呢。”
韩峰道:“从一开始,我就察觉,你是在挑衅,但我一直认为,你是在向当地警方挑衅,没想到,你是在向我挑衅呢。我认为你在冷镜寒家里实施的爆炸,是针对冷镜寒来的,可事实上是,每次刺杀行动,都是我与冷镜寒在一起时发生的。而且,当我怀疑你和我是来自同一地方的人之后,你的行动针对迹象,越来越明显,当夏末在我家放蛇之后,几乎就可以肯定,那是针对我来的了。”
梁小童道:“我只是想试探学长,是否已将体能训练荒废了,没想到学长身手还是那么敏捷,反应还是那么迅速。我只是不知道,学长从什么地方怀疑到我的身上的。”
韩峰道:“从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是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既然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不过那时候,我依然没有确定的目标,恒福银行的几个董事,都有重大嫌疑对象,特别是于成龙。直到排出了龙佳的嫌疑之后,我不得不怀疑潘可欣,所以,我让龙佳替我做了最后一项调查,也是最重要的调查。”
梁小童道:“就是怀疑潘可欣的调查么?”
韩峰道:“不错,龙佳留给我的最后一份调查报告,非常清楚的证实了,潘可欣的家族与恒福银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潘可欣的嫌疑,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龙佳查到潘可欣的资料后,非常的惊恐,因为潘可欣与冷镜寒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她害怕冷镜寒也参与其中,所以将材料放在我家床头枕下。她知道,那肮脏的床,除了我,是不会有第二个人去睡的。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她还特意在材料上压了一块砖。回家发现那份调查报告后,一切就得从头开始。因为我懒,常不愿意亲自去询问调查,只是依赖潘可欣或龙佳得出的调查报告,所以,既然潘可欣不可信,那么她做的一切调查报告都必须重新经历一遍。很幸运,我调查的第一个地方,就发现了问题。”
梁小童笑道:“哼,是天赐福利院么?我以为你不会去查。”
韩峰道:“是啊,谁会查一个在案件中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孩呢。可我查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哦”梁小童露出怀疑的神色。
韩峰道:“我看过的你照片,上面有两点可疑之处,其一,你的外形相貌,与梁兴盛夫妇不和,其二,你的眼神,与你的年龄不合。这是暗藏的疑点,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可是,在天涯市调查时,我从两个不同的人那里,得到了一组相同的信息。庄晓军和启运金都告诉我,秦怡和单燕飞,这两名女子对他们,即像亲人,又像老师。而龙佳也曾告诉过我,她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感觉那些阿姨就像自己的妈妈,又像自己的老师!这些毫不起眼的信息,却告诉我,福利院,可能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而且,将你从福利院里领出来的人,不就是我们重点查找对象卢芳么。”
梁小童笑。韩峰道:“当我去福利院时,得到了惊人的结果,福利院院长交给我的梁小童原始档案,其照片与潘可欣交给我的你的照片,完全是两个人。而且,福利院院长还告诉我,曾经有两名助养师,在梁小童离开后不久,也先后离开了福利院。看了照片后,果然,秦怡和单燕飞曾经是福利院的助养师,她们改了名字,做了美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这样一来,你就成为重点怀疑对象了。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不管在哪个国家落脚,都必须先找一个身份。你是用梁小童这个身份来借尸还魂吧,真正的梁小童,一直被你们监禁起来,也就是洪阿根他们看守的那个小孩。后来,被你们放在汽车后备箱里成为你的替死鬼。”
梁小童扁嘴道:“仅凭福利院里的信息,是不足以怀疑我的吧?”
韩峰道:“不错,可是,如果将你放入已经发生过的所有案件中,那些一直都不能解开的谜团正好迎刃而解。我们去开源建筑公司时,是你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你在那里放了炸弹,蓝牙制作的炸弹。我知道,那样的炸弹不能拆卸,也不能移动,但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过了那么久才爆炸?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你也在那里,你害怕过早的爆炸,自己也无法逃脱。还有,李响追逐的一个黑色身影,他曾坚信不疑的认为,那人就是阿八,可是后来从监视中发现,阿八手背并没有留下李响所说的伤痕。击伤李响,并且被李响击伤的那人,是你吧?而通过那次你与阿八的会晤,你觉得,赋予丁一笑的权力太大了,那时就下了除去丁一笑的决心了吧?”
梁小童道:“丁一笑那个人,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他很善于伪装,他没有通过专业学习,但他的计谋几乎可以和我们相媲。在海角市,他帮过我不少忙,他与别的人不同,我们是属于分摊合作的形式,而别的人,都只是我们的奴隶。他的能力很强,有时强大得我也有些吃不透,所以不得不派阿八监视着他。就如那句常言,刀,磨快了好使,但是容易折断,也容易伤到自己。说实话,我至今都还觉得,杀他太容易了,他不该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人。”
韩峰道:“那阿八呢?他只知道你要杀丁一笑,却没想到你连他也要杀吧!”韩峰脸色一寒,问道:“我问你,阿八,是不是也来自那里?是你的同学吗?”
梁小童眼神一变,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峰道:“阿八曾和李响交过手,单从武技而论,他因该是在你之上的。”
梁小童道:“那个特警,果然是受过非同寻常的训练,我没想到,在外面也有这么难对付的人。”
韩峰道:“你知道,除了你,没有别的人能杀得了阿八,因为从同一个地方来,你才能把最放心的人安排在丁一笑身边,而阿八做梦都没想到,你会突然对他下手!如果不是阿八,最后要确定疑凶,还真是很难。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身影,因该就是你吧?而那时,开车的才是阿八,由于阿八要集中精力开车,又全然没想到你会对他动手,所以才被你一刀刺穿了心脏吧。你或许不知道,阿八在死前,留下了三横的记号,我曾怀疑过那是江永涛的江字,也想到了那或许是秦怡的秦字,后来才发现,梁小童的梁字,也是三点水开头的。”
梁小童仰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死人还能留下信息。因为他是放在明面的暴露者,不除去他,你会穷根追底的从阿八那里得到我的信息,我也是没办法呢。”
韩峰道:“你没想到事情还多着呢。自从怀疑到你之后,我对整个案件又有了新的怀疑,因为你本身没有直接出面成为恒福银行的董事,所以转换股权看来只是你的一种需要,要将他们全部变现并且安全销售,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也不知道那一天何时会到来。但是你的杀人计划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那么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整个案件用了三年时间,你利用七总罪杀了七个人,那七个人因该全都是恒福银行的十大股东,并且都是恒福银行的董事,担任着银行的重要工作。庄庆隆,暴食;查孝礼,懒惰;启开华,暴怒;林政,贪婪;孙向贤,傲慢;陈天寿,淫欲;江永涛,嫉妒,这才是完整的七总罪,对吧?”
梁小童道:“不错,看来学长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呢。”
韩峰道:“那要感谢秦怡,因为她曾嘲笑过我,说我不懂股票,于是我不得不花了近一天的时候,专门来钻研中国的股票市场和恒福银行的董事机制。三年前开始,每隔三个月,股票交易市场上就有一次很隐蔽的收购行为,收购恒福银行的股票,而后,公司的董事开始遇害,他们手中的股票被平分到大股东手里,加上变相威胁和非法转让,你们就是利用这些让江永涛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吧?而这只是你们开始第一步,接着,别的董事也被你的人替换掉了,江永涛开始在马来西亚考察项目,修建新兴工业城?不,那只是你们的幌子,你替换掉别的董事,其目的就是在董事会议上,以超过三分之二的投票通过那项修建决议吧?所以,你必须换掉至少七名董事,因为那是一项动用金额占恒福银行储蓄总额百分之十的大项目,什么专款专项,那都是借口,你的真正目的,就是将那一笔钱,转入你的私人账户,我说的没错吧?其准确的数额是,两千七百六十三亿九千八百三十四万零六百七十五块三毛二,也只有这样的数额,才能满足你的胃口吧?有什么比利用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来掌控一家银行更划算的事情呢。”
梁小童情不自禁的拍手道:“学长就是学长,我辛苦经营三年的计划,学长不到三周时间,就完全破解了。不错,为了那个项目,我规划了三年。”
韩峰冷冷道:“拿那么大一笔钱,准备干什么呢?”
梁小童微笑道:“我招募了两千多人,在海角市制造事端,被抓获的有三百四十八人,他们都属半淘汰品,本来就准备放弃的。我有近千吨的轻武器,全是枪械,绝对不包括装甲等重型武器。那些人和武器,都在亚洲某个小国家里。实话实说,我打算成立自己的帝国,我不仅需要人,武器,和钱,我还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如今的国际市场上,中国的人民币汇率稳定,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地位正逐步提升,而它的股票市场和各种新兴的私营企业又十分的不成熟,有很多漏洞。所以,我看中了中国货币,并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进入了中国市场。由于仅仅是制造金融风波,太平淡,太无趣了。所以,当我在制造第一起命案时,也就是杀庄庆隆的时候,就留下了明显的罪证,希望有人能陪我玩一玩。可是,江浩那个笨警察,竟然没能领会我的意思,还以为有人走漏的风声,把我写着暴食的字条给藏了起来。后来我又不停的设计杀人,并不停的留下信息,可是竟然没有一起案件能引起警方的高度怀疑,就算怀疑了,也只停留在表面。”
梁小童说着,神色黯然道:“我很失望,这么有意思的游戏,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加入进来。我是准备在海角市杀林政时,每一个公安系统的人员我们都要摸一摸底的,听说海角市有个刑侦处,独立于公安系统之外,又比公安局还要厉害些,所以我们重点查了一下他们的底细。在调查一个叫冷镜寒的人时,我无意中发现了,寒风学长竟然也藏身于海角市。当时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人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直以为,寒风学长离开学校后,早就该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可一直都没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前些年,911事件爆发,我就以为是寒风学长的杰作,没想到不是,后来,车臣的武装冲突,我又认为是寒风学长在幕后策划,结果又不是,我甚至怀疑去年的印尼大海啸是寒风学长制造的,但是都不是。我一直很困惑,我们学校最出色的破坏者,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一点音讯都没有呢?我有时想,是不是学长的手段太隐秘了,以至于没有人能识破。可当我在海角市看到学长那副模样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那竟然会是学长,那就是传说中来自地狱的人吗?远远的看是不够的,我想近距离的看看学长,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邀请学长加入了这次的游戏。”
梁小童长出一口气,赞道:“随着学长对这个游戏的态度越来越认真,我也渐渐感到了压力,学长的反应速度太快了,我设计的计谋跟不上学长的思维。终于被学长发现了所有的秘密,还被学长发现了我的身分。学长果然是学校里的高材生啊,加入我们吧,学长,我会让你成为风云天下的人物。如果有学长作我的军师的话,我们建立的帝国,将改变现在世界的版图,不,有学长在的话,我们征服世界也没有问题吧。”
“哼哼——”韩峰轻蔑的笑道:“看来你还没弄明白,我来找你的目的吧?”他的眼神冷峻起来,道:“金钱,权力,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对我的了解,仅停留在传闻阶段,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是作为一名复仇者而存在这个世上的,我找寻自己想要找寻的东西,只是当我从那里离开以后,没有想到,复仇竟然那么容易。复仇之后,我开始感到那种无尽的空虚,我一直所探索的,人,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为什么要活着?我们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我们是因什么而存在的?”
梁小童答道:“我们不就是为了破坏这个世界而被培训出来的吗?我们是毁灭者,我们是终结者,我们在残忍的条件下被训练杀人技巧,密谋陷害,我们生存的意义何在,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吗?”
韩峰道:“是这样吗?或许我不这样想呢?不过,就现在而言,那些事情,我已经没有兴趣去想了。可是,你既然邀请我来参加这个游戏,我当然就要把游戏进行到底,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梁小童大惊,道:“难道,难道学长竟然是来抓我的么!”
韩峰笑道:“你说呢?本来,以你的身体条件,是不足以控制这样多人为你做事的吧?所以,你在海角市安排了丁一笑代替你出现,而在天涯市,是秦怡吧?为了控制众多的手下,你选择了——毒品!我想,江浩也是在缉毒的时候,被你用毒品控制了吧?”
梁小童黯然垂头,暗自冷笑,道:“不错,你不知道,当一名曾经的缉毒干警,在毒品面前交出自己的全部灵魂时,那种快感,真是无以复加。”梁小童摸出一粒胶囊,黑白的外壳颜色,他微笑道:“这种新药,可以带来更大的快感,更持久的时间,而且,前期戒断症状和前期疑似毒物症状都相对很轻,几乎无法察觉。一旦察觉到这种药物的效用时,你已经一辈子离不开它了,它将跟着你进入坟墓。只要你沾染上它,要么自杀,要么选择它,这就是你的命运。这种药物,它的名字真是极具哲理性,它就叫命运。所以,不管江浩也好,秦怡也好,卢芳,单燕飞也好,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依靠毒品活下去,还是离开这种药物而痛苦死亡。他们最终,选择了命运呢。”
韩峰喃喃道:“原来,被命运选择,是这个原因。可是,一旦离开这种药物的控制,没几天好活吧?”
梁小童得意道:“不,你说的是那些被俘虏的武装分子吧,他们所服用的,只是第一代药品,那种药物还不是很成熟,一旦停服,只可以坚持五天。死亡的时候异常痛苦,如果不是手脚被束缚,他们会咬噬自己的躯体来减轻这种痛苦。在训练新兵的时候,我总要选一两个被淘汰的学员,让他们在新学员的面前表演断药症状。啧啧,看着他们自己撕开自己的胸腹,掏出自己内脏来吞噬,真是惨不忍睹啊!不过,这样一来,新学员总是会听话很多。听说洪阿根在监狱自己撞墙死了吧?他肯定是害怕毒发时自己无法忍受,所以才选择逃避呢。”
韩峰道:“那江浩他们呢?”
梁小童道:“他们服用的是第二代新产品,副作用小,吸收快,进入兴奋时间短,持续时间长,而且,它还有额外的功效哦。女人吃了它,都会越发娇美,而男人吃了它,便会越来越强健。你看到江浩了,还有我那些士兵,个个肌肉都很发达,那就是药物的功效了。还有秦怡,单燕飞,卢芳,这些女人,能不算美吗?”
韩峰道:“想不到你还会调配药物——”
“呃,不!”梁小童狡黠的笑道:“不是我制造的,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本事。这些药,都是我买的。”
韩峰一皱眉,梁小童摇头啧啧道:“学长真是越来越孤陋寡闻了,那生产药物的公司,可是与黑网齐名,并称为世界三大犯罪集团中的一员哦。真不知道学长这么些年都在做什么。我需要这些药物,而他们也需要一批试验品,实验品嘛,我有的是。说到这里,我不得不问学长一句,最近有没有感到性欲高涨啊?”
真相
韩峰道:“什么意思?”
梁小童道:“学校里教过,不要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的生活细节,学长似乎忘记了呢。学长不是说每天要喝一杯奶吗?那奶水里,可也是含有命运成分哦。”
韩峰冷哼一声,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才不喝奶呢。对不认识的身份可疑的人,我从来没有真话可说。”
梁小童变了脸色,道:“那你每晚还叫牛奶?”旋即笑道:“哦,学长是怕受制于我,所以不肯承认吧。没有关系,那命运,只需要沾一丁点,绝对会产生终生效应,而且不可恢复。”
韩峰若有所思道:“我是听人家说,仙人掌喝了牛奶长得特别壮,所以每天叫一杯奶用来养仙人球了。可惜,它们吃惯了素的,吃不惯荤的,全都死了,真是失败!”
梁小童眼里放着光芒,道:“不管学长的推理多么高明,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呢。毕竟我已经将两千多亿转到我的户头上了,而且,我也不在中国,我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国家。在那里,开疆拓土,兼容并蓄,屯垦发展,日益壮大,吞噬邻国,然后,然后,然后将这一切,完全掌控在我手中!”
韩峰无奈道:“你在做梦吧?你有那个能力去享受那一切吗?”
梁小童垂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原本以为,学长知道了一切,会很欣喜的站在我这一边。”他突然抬头举枪,开枪的速度可谓快如闪电,“砰砰砰”三枪,几乎只发出同一枪的声音。随后“哗啦”一声,他身后的落地玻璃墙坍塌了一片,八十六楼外猛烈的风刮进的房间。
冷风如刀,梁小童手里举着枪,他的右手握枪处,虎口已经开始渗血,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可以在这么近距离躲开子弹的人。第一枪,韩峰头向左一偏,避开子弹,第二枪时,他顺势滚地来到门后铁椅旁,第三枪,韩峰已将铁皮椅扔出,擦伤了梁小童的手,又将那玻璃墙砸落一大片。
梁小童惊恐的看着韩峰,韩峰那一双闪亮的眼睛,像来自地狱的幽灵,可以洞穿一切内心,梁小童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战胜的,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地方学习,但两人间有着绝对的差距,他心中一颤,回想起来,内心震动道:“是真的,传说是真的,那竟然是真的!”他仿佛又回忆起那些曾经萦绕在耳边,像咒语一般的对寒风的评价:“他,是来自地狱的一股寒风,是被地狱的魔王所惧怕所诅咒的人,是连地狱的魔王也因害怕而要驱赶的人。他只带来杀戮与血腥,他是邪恶与恐怖的化身,他所走过的地方,都将变成冰凉的地狱。”
梁小童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学长要……”
韩峰道:“原本,你要设计从恒福银行调走两千亿的金额,那与我和干,你要杀死恒福银行的董事们,要破坏海角市的治安,也都跟我没关系。可是!”韩峰突然提高了音量,道:“你请来的蹩脚杀手,那一枪为什么不能打准一点,兴许一枪打死她,还会好一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苦的活着!”
梁小童这才醒悟道:“是……是龙佳么?那个女警?”
韩峰眼里,双瞳如妖冶的星辰,他黯然闭眼道:“她可是,我的女人!你当时一定认为,我依旧在怀疑佳儿,只是想趁她精神受到打击时,趁虚而入吧?所以,如果我质问佳儿那个杀她的杀手是谁,她一定无法回答,那样,我就只会更怀疑佳儿,对吧?佳儿一死,内奸也除掉了,我的线索也全断了,就是这样简单的想法,促使你一定要请杀手,趁早杀死她吗?你没想到,我从来就没怀疑过她吧?”
梁小童颤声道:“我,我没想到!我原以为,学长,学长是不会动情的。学……学长怎么会,怎么会对一名普通的人……,它们都是低等的生物,只是一些化学方程式和有机物的融合体而已。我们,我们,我们才是生物链里进化的顶端,我们最优秀的生命体,我们接受过最残酷的生存训练,学校外面那些人,根本就只是被淘汰的对象吧。它们在我们眼里,那就是老鼠,就是蚂蚁啊。”
韩峰淡漠道:“是吗?那你又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一只长不大的怪物,你别忘了,在我眼中,你和老鼠也没有什么分别。”
梁小童点头哈腰道:“是,是。在强大的学长面前,我原本和蚂蚁就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作为学校里的骄傲,拥有最优秀破坏能力的学长大人,怎么能对一名普通人动情呢?学长拥有最强大的破坏力,最完美的杀人伎俩,难道,学长不打算用它们来杀人,反倒想用它们来救人么?学长,我所崇敬的学长啊,你原本是最凶恶的豺狼,难道只因为掉进羊圈里,吃了几天青草,你就认为自己是羊了么?你别忘了,你还是一只狼,你需要羊的血肉,来满足你饥饿的野性。”
韩峰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是吗?原来我是狼吗?那么,狼是怎么样的呢?在我面前说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野性!”他向前迈进一步。
“不!”梁小童心胆俱寒,尖叫道:“别过来!”他突然跪道:“我知道错了,请你放过我!那个杀手,那个杀手是黑网里的,我可以替你把他找出来。我知道错了,请学长放过我!”
韩峰又向前迈进一步,道:“不需要,黑网,我迟早也要去找他们。不仅是那一个杀手,他们全部,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梁小童心中又是一阵颤抖,凭一人之力,去挑战国际化杀手网络,那个连世界各国刑警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比基地组织更可怕的恐怖组织,也只有寒风,才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吧。梁小童站起身来,赶紧退了一步,惶恐道:“你不能杀我,我,我也是学校里的,我是你学弟!按照学校的规则,你是不可以杀害同学的!”
韩峰笑道:“哈哈,规矩?别忘了,我可是从学校里叛逃出来的,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规矩!”
梁小童站上高凳,狂乱的吼道:“不!我不甘心!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我可以支配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要有学校,为什么要训练那么多同学,如果只有我一个,如果只有我一个,我就可以控制一切!控制一切!”他鼓圆了眼睛,看着韩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那样优秀,为什么你们可以塑为铜像让所有的学员来膜拜!为什么我却注定了是被淘汰的命运!”
韩峰淡淡道:“所以说你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呢。让我来告诉,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当皇帝吧。你先天残疾,身体永远也长不大,在成长的过程中,肯定受到许多另类的目光,辱骂和嘲讽,你不甘心,所以在训练的时候,也是怀着一定要成为可以命令他人的人这样的思维来训练的吧。可惜,身体条件的限制,你注定了只能当一名差等生,也注定了必须在学校忍受屈辱和冷眼的日子。你知道,你在学校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当你出来的时候,便想要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力,想控制更多的人,让他们成为你的奴隶,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哼,真是愚蠢的想法。你以为,你成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就在你营营算计的时候,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时间!就算你侥幸成为某国的国王,你也享受不了多久了。你知道么,像你这样的病症,根本就不可能存活太久。你的生命已经显出终末的迹象,而且,没有任何办法制止你的死亡。更何况,你也根本当不了皇帝,游戏,结束了!”
真相
梁小童忙道:“学长,寒风学长。我可以,我可以让你当上王,至高无上的王!我已经打好了基础,只要学长愿意,我们就可以干一番大事业,让我做你的助手也好,我会成为一颗,非常好使的棋子。”
韩峰道:“笨蛋!我已经告诉过你,金钱和权力,那是我最不感兴趣的东西。还有,你以为你真的成功了么?”
梁小童不明白道:“什么?”
韩峰的手指从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滑过,道:“你以为,你真的有两千多亿了么?我来告诉你好了,在我第一次去天涯市的时候,由于秦怡暗示过我,说我不懂股票,所以那时我就查询了很多书籍,并考察了恒福银行在股票市场的股指波动,虽然当时还没有清晰的线索,但是我怀疑你们必将进行大规模的资金调动。非常凑巧的是,我碰到了星辰……”
梁小童喃喃道:“星辰?十八塑像中的星辰?那个号称电脑幽灵的人?”
韩峰回忆起那夜的情景,天涯市内,狭长而无光的小巷,韩峰和星辰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星辰没有变,依旧一头卷曲的棕色短发,方面阔耳,短鼻厚唇的端正五官,微黑的古铜色肌肤,深深凹陷的眼窝内,藏着一双棕色的瞳仁,他身上有着印地安血统,人亦如祖先一样热情奔放。他比韩峰矮上一些,约一米七,八左右,但身体壮实,孔武有力,没人能想到,那双布满青筋的虬龙大手,可以创造每秒掀动按键八十四次的纪录。星辰激动道:“我真的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你,听说,他们一直追逐你到中国境内,才失去你的下落。这些年,你还好吗?”他说的是德语。
韩峰笑道:“你看呢?”他亦用德语回答。
星辰的眼睛放出光芒,细细打量后道:“你瘦了,高了。但精神不错,不像吃过苦,受过伤的样子。我还担心过,你会不敌学校派来追杀你的人,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韩峰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答道:“我给你一万次机会,你也猜不出来。我现在是一名侦探。”
“啊!”星辰微黑的皮肤沁出细汗,在夜色中如黑得发亮,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韩峰,眼珠快凸显出来,就好像韩峰脸上正长出一朵花来。良久,才喃喃道:“这不是真的吧?”
韩峰含笑点点头,星辰才张圆了嘴,捂着胸口,吃惊道:“噢,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噢!我不是在做梦吧!”随即看着韩峰,同他一起大笑起来,笑得喘息道:“如果学校里那群老头子知道,他们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犯罪天才,竟然成为了犯罪克星,他们会气疯的!哈哈哈哈!你怎么会……,你,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只听说,你在寻找一样东西,你找到了吗?”
韩峰神色黯然一变,回避道:“不讨论那个问题,即然你找到了我,不如帮我做件事吧。”
星辰道:“什么?”
韩峰道:“明天,审计局的人会到恒福银行查帐,他们一定会要求银行确认电脑终端信息,我想你帮我编一个木马,它的功用要是这样的……”
韩峰看着梁小童茫然的眼神,道:“木马拦截程序,直接注入恒福银行的核心电脑,所有的大额转帐业务,都被记录在案并制造假象,要解开木马后才能重新被确认。你看到的成交记录,都是假的,你分作十三次转移到你私人账户的两千多亿元,其实并不在你的账户内。很遗憾,在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将那些交易删除了,你还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梁小童声嘶竭力道:“不,你不能这样!我花了三年时间!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啊!”
“欸!”韩峰眨巴眨巴眼睛,道:“你事先没告诉我。不过,那些东西和生命比起来,好像你因该更担心你目前的处境吧?我想过了,现在我不打算杀你了。”
梁小童道:“好吧,我认栽了,看来丁一笑说得不错,我本不该惹学长的。”
韩峰道:“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我打算把你交给警方!”
梁小童道:“如果是交给警方的话……”
韩峰道:“没有证据是吧?你又错了,你忘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暴露,所以非常明显的在海角市行动呢。在拉斐尔无人巡逻艇操作器,已经被炸毁的阿八乘坐的汽车里,都留下了你的指纹,是你的吧?在中国,这两条罪,随便一条都够判死刑吧?而且,你这样的病人,对医学来说——”
梁小童这才呆住了,他惊惶的退道:“不,我不想被他们当作老鼠,关在实验室里,不!”
“别动!”韩峰突然身形一动,人如疾风一般荡了过来,梁小童双眼透着惊恐,又向后退了一步,恰好退到了窗边,脚下一踏空,整个人向下坠落。韩峰跃出墙外,脚背勾住地板,他的手指,勾住了梁小童的手指,烈风袭人,两人就贴在八十六层的高空墙壁上荡秋千。
“为什么?”梁小童吊在下面,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也感到,手指与手指之间,正慢慢的滑落。
韩峰道:“虽然你杀了你的同学,但我还没这个习惯。到时候你的教官找我要人,呐,我最怕那种麻烦的事情了。”
梁小童微微一笑,那手指终于无法坚持了,整个人快速向下坠去,他反而没有了害怕,张开双臂,用熟练的手语打出手势道:“你本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韩峰倒吊在双子塔外,气愤的挥动着拳头,到底还是没能抓住梁小童。他双手贴在玻璃墙上,向下一撑,脚一曲,整个人忽然倒立着站回了八十六层。他斜靠在玻璃墙边,看着梁小童的身体渐渐变小,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云里,心中暗道:“手语?该死,竟然是残部的人,这次捅到马蜂窝了。得了这种病也能算残疾么?”
他转过身来,潘可欣依然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这办公室里的字画文件被风吹得四处乱飞,整座双子塔大厦,此刻竟然死一般寂静,到处都是躺着的人。韩峰看着自己的手,心道:“佳儿,对不起。这是一双杀人的手,要杀人,是那么的容易,杀多少都可以;要救一个人,却那么的难!不管是自己想救还是不想救的人,竟然一个都救不了。”
“嘀嘀嘀……嘀嘀嘀……”梁小童办公桌上的电话这时响了,电话铃声夹扎着风声,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些让人惊心。韩峰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起手机来,只听手机的另一头,一人用熟练的中国话说道:“你以为你找得到我,我就找不到你么?我不要别的,我只要我的那份……”
韩峰心头一惊,这个声音好熟悉,就在这时候,地上的潘可欣悠悠醒转,呻吟道:“韩峰,救,救我——韩峰!”
电话那头,马上挂掉了电话!韩峰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无奈的放下电话,转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潘可欣依然微弱的喊着:“救我,救我,韩峰!”
韩峰长长的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回头,将电话放在潘可欣面前,把话筒搁在潘可欣嘴边,低声道:“这是当地的急救系统,你自己跟他们说吧。”说着,他将潘可欣的衣服披在潘可欣身上,最后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丑陋的一面。”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仿佛已听到,警车的鸣笛声……
后记
“新华社最新消息,一辆巴拿马籍万吨级油轮在我国南海触礁沉没,所幸并无人员伤亡。我国海事部门在第一时间派出了救援船只……”冷镜寒看着新闻,微笑莞尔。旁边一女人织着毛衣,四十岁左右,眼角有些鱼尾纹,烫过的头发卷曲着,容貌依然很娇好,这就是冷镜寒的妻子,孙梅婷女士了。她问道:“是你们办的那个案子么?”
冷镜寒道:“是啊,报道成这个样子了。”
孙梅婷道:“唉,可欣和那个叫韩峰的,到底去了哪里?今天可欣她爸爸又打电话来问了。”
冷镜寒道:“是去东南亚一带旅游吧,据说是刚经历了海啸,现在那边有很多优惠旅行者的措施,加上他们潘氏名下有很多企业在那里,因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老想着潘可欣那天穿的高跟鞋,到底韩峰那家伙要对可欣做什么呢?他起身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刑侦处一趟。”
孙夫人道:“今天不睡午觉了?”
冷镜寒道:“今天不睡了。”
孙夫人道:“才清闲几天哪,这就又忙上了。你年纪已经大了,别老像年轻人那样。唉!你的水杯,天气这么热,坐出租车去吧。”
冷镜寒笑笑,挥手道:“知道啦!”
冷镜寒来到刑侦处,这时正是午休时间,刑侦处里多少有些冷清,冷镜寒想起龙佳和夏末,这一个案子就牺牲了两名部下,虽说以后还会有新人来,但毕竟还是老队员好啊,都已经合作惯了,大家都彼此熟悉并了解了。冷镜寒在刑侦处大厅走了一圈,突然想到:“自己到底到这里来做什么呢?”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韩峰,像只大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韩峰又换上了那有些破旧的体恤,一截平角短裤,光着脚丫,就像从哪里逃饥荒的难民。
韩峰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对冷镜寒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冷镜寒低声惊呼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欣呢?”
韩峰将头扭向一边,道:“她啊,她要多玩几天才回来。”
冷镜寒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但他不点破,只是说:“去看看龙佳吗?”
韩峰坐起身来,道:“去吧,去看看,然后你送我回去,我已经累了。”
三天后,冷镜寒到发廊时,屈燕和小姐们正看电视。“新华社国际时讯:前日,马来西亚著名的双子塔石油大楼响起了警报,大厦内的所有金融机构均安全撤离。事后,当地警方称,那是一次对石油大厦安全系统的测定,并没有恐怖袭击,没有人员伤亡……”
冷镜寒径直向屋内走去,到屈燕身边时,问道:“他还在吗?”
屈燕吸了口烟,道:“还在睡觉呢,不过他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了,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冷镜寒不答,直接上二楼。
冷镜寒又来到韩峰那个所谓家的地方,韩峰依旧躺在床上睡大觉。冷镜寒敲醒他,说道:“别当我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你什么时候才肯说出真相?”
韩峰眯缝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冷镜寒晃动着右手,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仅有拇指指甲大小,他道:“这是一盘磁带,高密度磁带,可以记录长达一百八十分钟录音,就放在你交给我的那只鞋跟里面。一旦跟踪器被打开,这个录音带也自动开始录音。除了我,目前还没有第二个人听过这盘录音带,我想让你听听!”
说着,冷镜寒拿出一个特殊的放音器,将小磁带放进去,磁带里放出了潘可欣的脚步声,与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上路声和电梯声,随后是和梁小童的对话音,冷镜寒放完前面一段,关掉放音器,道:“后面,就是你和梁小童的对话了,不用我再放一遍了吧。”
韩峰躺在床上,掏着耳朵道:“那又怎么了?反正那个案子已经结了,你何必弄那么清楚。”
冷镜寒忽然凑到韩峰耳边道:“学校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向我提起过。那个假梁小童,那个策划了整起案件的人,那家伙是你同学吧?你们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吧?”
韩峰道:“学校?学校就是读书写字的地方啊。这不到处都有学校吗?哪个国家没有学校。”
冷镜寒道:“你们那学校,是专门教人如何杀人,专教人如何设计陷害人的吧?”
韩峰白冷镜寒一眼,没好气道:“都知道了还问。”
冷镜寒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透露点吗?”
韩峰反问道:“你能打得过李响吗?”冷镜寒不再言语,韩峰的话很明白,他们学校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是李响都不是对手,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如果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那么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冷镜寒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可欣她……可欣她爷爷通过关系,已经将可欣带回国了。”
韩峰淡淡道:“哦。”
冷镜寒道:“可是,她下半辈子,或许都得在轮椅上渡过了。”
韩峰眼里闪过一抹忧伤,怅然道:“哦,那她恨死我了吧?”
冷镜寒道:“不会吧?我想,她因该知道她自己做了些什么,这种惩罚对她来说,已经很轻了。”冷镜寒坐在韩峰床头,拍着韩峰肩膀道:“总之,谢谢你!”
韩峰翻起白眼道:“你不用谢我,这个案子还没完呢!”
“什么!”冷镜寒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
韩峰望着冷镜寒,道:“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丁一笑,他并没有死。”
冷镜寒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丁一笑没有死?不可能啊,那天我们是看着他上的船,那船在我们眼皮下爆炸,那种程度的爆炸,根本没有人能活下来!”
韩峰道:“是啊,那天我们是看家丁一笑上船了,但是,那个丁一笑,是假的,整容来着。”
冷镜寒急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韩峰指着冷镜寒手里的录音带,说道:“在后面一点,你因该听到了,我接了一个电话,那是丁一笑打来的,他找梁小童,是想分他应得的那部分钱。梁小童可以利用替身换掉了夏末,丁一笑为什么就不能利用替身来换掉自己呢。这样一来,我心中最后的谜团也都全部解开了。”
冷镜寒道:“怎么回事?”
韩峰道:“还记得吗,在开源建筑公司,我们被袭击的那一晚,李响被梁小童所伤,他说,他自己也伤了阿八。后来,在他们的监视录像中,我们发现,阿八的手背上并没有伤,反而是丁一笑的手背有包扎的痕迹,而且, 他一直有意掩藏自己手背的伤痕。那天我去找丁一笑时,恰好在天元大厦内碰到一名医生,拎着器械箱。实际上,那是丁一笑做整容手术前,需要试皮,在手上,看看需要换上的皮肤与他自己的皮肤是否会排斥,他之所以要掩藏,就是怕我们或梁小童看出其中的破绽。后来有一起看似与我们查的案子无关的案子,就在临安路的小区那里,还记得吗?现在肯定还没结案吧?”
冷镜寒点点头,道:“嗯,老郭告诉我,那案子快成悬案了,因为混杂在众多的暴力案件中,一时也无法清理出头绪。”
韩峰道:“有人说看见了加长的奔驰车,所以怀疑是丁一笑,而那时我认为,丁一笑根本就不可能在城南,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同时出现两个丁一笑。他们就在那个小区做了整容手术,那张大桌子不是乒乓台,而是手术台,所以到处都是丁一笑的血液,而不是被杀死那人的。之所以丁一笑不仅要将死者面部毁容,还要将那双手也毁去,是因为外科医生的手指,常常会留下打绳结的线迹,他怕我们从那细节推断出死者的身份来。而尸体的僵硬时间提前,除了天气因素外,还有就是,手术本来就是一项异常非体力的活儿,一台精细手术下来,不亚于同时间的一场网球赛。所以那具尸体,提前僵硬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做手术的医生就是梁庆儒。”
冷镜寒道:“没错,梁庆儒医生失踪好多天了,家属和医院方面都已经报警,只是这一断时间要清理的尸体就是成百上千,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梁医生的尸体。”
韩峰道:“后来,我们不是在丁一笑曾经待过的房间发现了他的指纹和一些别的东西吗?我找到了一些黑色的丝线,一直装在证物袋里,后来那些丝线突然不见了。那不是有人偷走了,而是因为,那本来就是面部整容手术常用的可降解包埋于皮下的手术线,因为当时线上沾有血迹,所以丝线自己被溶解了。而我们去滨海码头时,发现那些武装分子看守的钱币,全都是假钱,也正是因为真正的丁一笑早把钱币转移了,那笔钱就是他的命根子,他不可能丢在别人手上的。”
冷镜寒动容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他了。”
韩峰微笑道:“或许是因为在监视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太好了吧。事实上,正是我们的监视,给他提供了条件。”
冷镜寒不解道:“为什么?”
韩峰道:“你想啊,原本他被梁小童派去的阿八牢牢盯着,根本就不敢妄动。可是,当他们知道警方也开始监视他们的时候,阿八就会因为警方的监视而有所顾忌,丁一笑利用这个机会,多次单独外出。因为警方一直监视着的,所以阿八不敢拿他怎么样。而警方对他们两人的监视,又使阿八不敢轻易暴露身份,不能直接采取行动,所以丁一笑才能多次外出呢。”
冷镜寒道:“果然很狡猾啊,他现在在哪里?”
韩峰摇头道:“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在国内了。他带着那笔钱,可以去任何国家,总之够他生活一阵了。而且,这个案子再追查下去,也不是你能追查得了的。”
冷镜寒道:“什么意思?”
韩峰叹息道:“中国股市,仅上半年,就发生了十三起上市公司高管侵吞公司资产的案件,其中,七人外逃,携款总计三十多亿,如果不是证券监管部门的不严格和法律法规的不健全,梁小童也没有机会制造那么大规模的资金转移,我也就不用动用别的力量来解决恒福银行的问题了。中国股市,从零二年开始,就一直低迷,百分之三的股票跌破其发行的净资产,资金缩水已经接近一万个亿,今年的股改固然是导致股指再创新低的一个原因,而市场机制尚不健全,上市公司良莠不齐,不法分子有机可乘,那便是另一个原因。国家经济持续增长,股市持续走低,这种两极分化,在股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这些事,你管得了吗?”
冷镜寒面色一赧,道:“这,这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确实管不了,不过,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韩峰伸着懒腰道:“那不知道要哪一年去喽!而且,事态的结果可能比我们想象得更为严重。”
冷镜寒凝目皱眉,问道:“怎么说?”
韩峰打着哈欠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在海角所清理的恐怖分子,只是梁小童不需要的残兵败将,本来就要被他淘汰的人。而他的精锐部队,已经潜伏到亚洲某个国家里去了。而丁一笑极可能知道那批部队的下落,说不定已经接过了那批部队的管理权,加上他本身携带的几千万元和对可能他命运药丸之情,未来亚洲的局势……很难预料啊!”
冷镜寒擦拭着额角的汗水,愣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口气,无奈道:“那我先去找老郭,先把那两件未了结的案子结了。”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对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林教授女儿林茜被绑架那个案子,已经过去两周了,绑匪再也没提出什么要求,也没和教授联系过了,我们怀疑,人质多半已经受害,但是警方一点线索都没有,你——是不是去看看?”
韩峰盯着冷镜寒,看了半晌道:“关我屁事!睡觉!”他拉过被单,将脸遮住,只露出一个鸡窝似的头来。冷镜寒叹了口气,终于再没说什么,转身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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