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南靠在科伯特小姐椅子上方,胳膊搭椅靠背上,对露西说着。
“我一直想跟上你的思路,德斯帕德夫人。”他说,“你的表情泄露了很多。我一开始向你抛出问题时,你显得很惊讶。不过你很快就想起史蒂文斯夫人。越想,蛛丝马迹就越多。你很气自己没能早想到,不过你无力阻止。然后有人提起舞会衫裙,提到没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赶制出一模一样的。那让你松了口气。你认为史蒂文斯夫人与此无关了。不过现在你又不敢肯定。我推测得对不对?”
“我——”露西说,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抱起双臂,“哦,这太可笑了!我怎么知道?你来应付他,特德。”
“别担心,我会的。”后者说道,“我可以交互提问吗,队长?”这纯属虚张声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你有问题可问的时候,随时可以。”布伦南说,“现在我们说回正题,科伯特小姐。史蒂文斯夫人什么时候问你买砒霜的事?”
“大概三周前。我记得是个周日下午。”
“详细讲讲,把整件事都告诉我们。”
“史蒂文斯夫人、德斯帕德夫人和我当时坐在餐厅。我们坐在燃着的壁炉前,当时是三月底,还刮着大风。我们吃着肉桂黄油面包。当时报纸上有则关于加州发生的谋杀案新闻,我们聊到那件事。然后我们开始聊谋杀。德斯帕德夫人问我毒药——”
“你是说史蒂文斯夫人?”布伦南说。
“不,我不是。”后者反驳道,转头狠狠盯了他一眼,“目前我要说的就是德斯帕德夫人。你可以问她。整个过程中史蒂文斯夫人一言未发。哦,除了有一次。我当时正跟她们讲起实习时候遇到的第一起病例,是一个喝了马钱子碱的男人,我告诉她们那男人的反应。史蒂文斯夫人问我是否认为那男人遭受了巨大痛苦。”
“啊,我正想知道这个。当时她举止如何?看起来怎么样?”
“她看起来很美。”
布伦南恼火地瞪瞪眼,看了看笔记,再次抬起头:“这算什么回答?你不明白我问话的意思?漂亮。这算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我能实话实说吗?”
“当然,为何不?”
“她看起来,”证人冷冷地,镇定地说,“看起来像一个为情欲所困的女人。”
史蒂文斯心里划过一阵怒火,在体内像是爆炸开来,或者说像烈酒般灼人。不过他仍然镇定地看着她。
“等一下,”他插嘴说,“这么说有点过分了。科伯特小姐,你能不能说说在你脑子里,为情欲所困的女人该是个什么样?”
“行了!”布伦南厉声说道,护士脸上羞得绯红,看起来简直闪闪发光,“悠着点!有点绅士的样子!你没有理由侮辱她。她只是——”
“我并不想侮辱她。如果我的言行真造成了这种印象,我深表歉意。我提到这个词并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普通的词汇。我是真想知道她的意思。你想怎么指控都行,不过别把这件事弄成该死的精神病学病例。我们长话短说吧,科伯特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太太是个疯狂杀手?”
“够了。”马克·德斯帕德气恼不已地跳出来,“我搞不懂正在发生的事。听着,队长,如果你认为玛丽·史蒂文斯有嫌疑,为何要对我们说?为何不去找她?特德,你为何不给玛丽打个电话,让她到这里来,亲自回答问题?”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没错,”那声音说,“哦,没错。问他,问他为什么不。”
奥戈登·德斯帕德从门口走进房间,深深地点着头,长长的下巴都抵到领子上去了。他并没揭下驼毛帽子,也没换衣服。他审视着史蒂文斯的表情绝谈不上愉快,不过很显然他正得意自己震住了满屋子的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布伦南,”他说道,“我想问这家伙几个问题。对你来说只有好处,因为我保证一分钟内就让他缴械投降。好吧,史蒂文斯,你怎么不给她打电话?”
他等待着,恰如一个等待答案的小孩。史蒂文斯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要流露出内心的怒火。他不介意布伦南盘问,布伦南是个好人。但奥戈登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你瞧,他不回答。”奥戈登说,“看起来我不得不强迫他回答了。因为她不在家,不是吗?她逃跑了,对吗?她今天早上就不在小屋里,对不对?”
“没错,她不在。”
“然而,“奥戈登睁开眼追问道,“今天早上七点三十分我到舍下时,你却对我说她还没起床。”
“你撒谎。”史蒂文斯平静地说。
奥戈登吃了一惊,足足有十分之一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习惯于确定自己的假设,然后一条一条抛出来,他习惯于了解受害者何时开始吐露真言,习惯于他们立刻开始为自己找理由,这让奥戈登立于不败之地。现在,他挥出去的拳头遭到了反击,这倒是个新体验。
“接着说,”他屈尊道,“但别撒谎。你知道自己说过,而且有人听到你这么说,所以最好还是承认。他说了,不是吗,科伯特小姐?”
“我真不知道,”护士沉着道,“你们俩当时在厨房,我没听到他怎么说的。所以,我没法作证。”
“好吧。不过你承认她不在家,那她去哪里了?”
“她今早去费城了。”
“哦,她今早去费城了,不是吗?去干吗?”
“去买点东西。”
“我就想听你这么说。她一大早的,七点半不到就爬起来,为了赶着出门去买点东西。你指望别人相信?”奥戈登下巴在领子上转来转去,讽刺地环视众人问道。
“玛丽·史蒂文斯在她一生之中有没有这么早离开温暧的床铺过,还是去‘买点东西’?”
“不,从没有过。我想我当着科伯特小姐告诉你了,我们俩都一晚没睡。”
“然而她就是想一大早去购物,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周六,商店中午就关门。”
奥戈登假笑道:“哦,今天是星期六,不是吗?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她从你身边逃开。你怎么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心里清楚她昨晚逃走了,对吗?”
“如果我是你,”史蒂文斯责难道,“我就不会一直这样追问,也不会问到这个份儿上。”
他看看布伦南:“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队长?没错,我太太今早到城里去了。不过,如果她下午还不回来,我愿意承认谋杀。我一贯就不怎么相信我们的朋友奥戈登的话。顺便说一句,他就是那个给你写匿名信的人,假借你的名义发电报的也是他,所以你看得出他的话有多可靠了。”
布伦南的脸色无疑十分阴沉。他看看奥戈登,又看看史蒂文斯。
“每次我说到重要的部分,都会被打岔,这样下去不行。”他怒道,“不过至少这次打岔的方向还算值得探询。——是真的吗,小伙子?是你写信给我,然后给所有其他人拍电报,让他们赶紧回来?”
不管奥戈登这人其他方面如何,至少他不缺乏勇气。他退了两步,仍然镇定地看着众人。他精明的脑子里显然在琢磨应对方式,但表面上不露声色。
“你知道,你没证据。”他耸起一边肩膀说,“如果我是你,说话就会小心些。你这算是诽谤吗?我记不清具体术语,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讲话。”
布伦南视线锐利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布伦南保持着沉默,粗粗的手指玩弄着口袋里的硬币。然后他摇了摇头。
“小伙子,在我看来你在模仿自己心爱小说里的侦探角色。实话告诉你,这一套老掉牙了,而且也不对。如果我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警察,马上就会把你关起来。就证据而言,这不算太难。我们能查出拍电报的人是谁。”
“学学法律吧,狡猾的老袓父。”奥戈登强笑着摇头道,“那些电报构不成伪造罪。根据法律,要构成伪造,嫌犯必须要从中直接获得个人利益。如果我写信给美联储主席,说:‘特向阁下介绍我的私人送信员,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请交给他一万美元。’而且我署名为‘约翰·D.洛克菲勒’的话,那就构成了伪造罪。如果我写:‘特向阁下介绍奥戈登·德斯帕德先生,请以礼相待。’那就不算伪造。这点很重要。电报中的每个词都经得起检验,不会让我被起诉。”
“所以确实是你发的电报喽?”
奥戈登耸耸一边肩膀:“我什么也没承认。你别耍这种花招。我很自豪自己非常强硬,我确实强硬。”
史蒂文斯看了眼马克。马克懒懒地靠在壁炉旁的书橱上,手揣在灰色毛衣口袋里,显露出拳头轮廓。
“奥戈登,”他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露西是对的,你以前没这么糟。也许分到迈尔斯叔叔一小笔财产让你冲昏了头脑。不过如果我们单独待会儿,我倒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强硬。”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贸然尝试。”奥戈登一跳似的猛转过身,说,“我知道自己对世界的价值。我对世事感兴趣,仅此而已。比如说我认为你把汤姆·帕丁顿叫来就是件蠢事。从过去的经验看,他在英格兰过得可不差,把英格兰的酒吧都要喝干了。他从不吸取教训。不过现在,他也许可以从简内特·怀特的一事学到点什么。闹那么一次还不够吗?你还想再来—次?”
“谁是简内特·怀特?”布伦南飞快问道。
“哦,一位女士,你不认识的,不过我可相当认识她。”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布伦南怒道,“不过关于本案你知道什么吗?还有什么?没有了,你肯定?好吧,如果真没有了,我们得继续——说关于史蒂文斯夫人和砒霜的事情。科伯特小姐,你刚刚说到,三周前的周日,你们说到毒药的话题。请继续。”
护士回忆起来。
“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得去给迈尔斯·德斯帕德先生送牛肉浓汤。我进入走廊,里面光线不大好,史蒂文斯夫人跟着我走了出来。她赶上前来,抓着我的手腕。她的手火热。然后她问我在哪儿可以买到砒霜。”科伯特小姐犹豫道,“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一开始我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开始她说的不是砒霜。她说是某人的‘药方’。某人的药方——我忘了是谁。好像是个法国名字。然后她解释了自己的意思。当时德斯帕德夫人刚走出餐厅,我想德斯帕德夫人也听到了。”
布伦南不解地问:“某人的药方?你知道详情吗,德斯帕德夫人?”
露西不安地皱起眉头。她看向史蒂文斯的目光中包含着恳求。
“我知道的也不多,虽然我确实听到了。我忘了那个名字了,好像是字母‘G’打头,类似GLACE,但不知道具体意思。而且,她说得太快,我没听清楚。总之挺奇怪的。”
听到这儿,马克·德斯帕德转过头,缓缓四顾。他像被强光照射般眨着眼,想要让眼睛适应这种光线。他的双手从口袋里抽出,举起其中一只挠挠额头。
“你们俩,谁都行,”布伦南坚持道,“能否想想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你们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吧?”
“确实忘了,”护士略显困惑和恼怒,“有些含混,她说话的方式很怪,正如德斯帕德夫人所说。她说的类似:‘如今谁有那些毒药?我住的地方很容易搞到,但那老头死了。’”
布伦南一直用铅笔记录着,这时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他抱怨道,“我不明白——等等!你是说她说话不流畅?你说她叫玛丽,而且用了一个法国名字。那她是法国人喽?”
“不,不,不。”露西说,“她英语说得像咱们一样好。她是加拿大人,当然,是法国后裔。我记得她告诉过我,她出嫁前的名字是玛丽·德·奥布里。”
“玛丽·德·奥布里——”马克说道。
他脸上呈现出一派恐惧。他向前走了两步,笨拙但清晰地说着,每说一个字食指就动一下。
“我希望你想想,露西,好好想想,事关重大。‘某人的配方’会不会是‘格莱塞的配方’?是不是?”
“没错,我想是的。但这跟你又有何关系?”
“你和玛丽最熟,”他用那种专注的神情继续追问道,“比我们大家都熟。除了这次,你还有没有发现她的其他怪异表现?任何引起你注意的事情都行,不管听着多荒谬!”
值此期间,史蒂文斯只觉得像是站在了铁轨上,一辆髙速列车疾驰而来,他无力挪动身体,也无力从火车头那对眼睛般的车灯上移开视线。他能听到火车的呼啸。纵然如此,他还是插了嘴。
“别傻了,马克。”他说,“听说发傻会传染的,想想那句老话:‘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比你们都清醒。’据此,我将证明屋里的人都疯了,特别是你。”
“回答我,露西。”马克说。
“从来没有,”露西立刻答道,“我肯定从没发现过其他怪异之处。特德有件事没说错,你才是那个行为怪异,应该被调查的人。我知道玛丽认为你对凶案审判的兴趣很病态。不,我从没注意到她任何行为有什么怪异的。当然,除了——”
她突然住了口。
“除了——”
“没什么。她不敢看漏斗。亨德森夫人有次正在厨房里做准备,在榨果汁,然后……怎么说呢,我从来不知道玛丽眼角有那么多皱纹,也不知道她嘴巴可以张成那种形状。”
一阵沉默,一阵几乎能让人感觉到冰冷的沉默。马克仍然用手遮着眼睛。当他把手拿开时,表情又是激动又是直率。
“听着,布伦南先生。这件事最简单的处理办法是向你和盘托出。——我希望你们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下,除了特德和队长。请别提出异议,走就是了。奥戈登,你可以帮个忙,去亨德森处把他叫起来,他好像还在睡觉。告诉他带上那把童子军斧头和凿子。我想厨房里还有把大斧头,我用那把就好。”
从布伦南的表情来看,他正在怀疑马克是不是脑子搭错神经了。他神情有些警惕,之后又带了一丝蔑视,不过从肩膀的姿势看,布伦南准备好了迎接一切。无论如何,众人乖乖照马克说的做了。
“不,我不打算用斧头砍死任何人,”马克说,“现在,我们可以找个建筑师来检查迈尔斯房间的墙,有窗户的那面,看看是不是真有密门。不过那又要耽搁,麻烦多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动手,亲自检査一番。”
布伦南深吸一口气:“很好,很好!如果你不介意破坏房间——”
“不过,请容许我问你一个问题。迄今为止,你关于案件的理论都还是支离破碎,干巴巴的。我不会说出来,但我希望你自己去推理。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我们在墙上,或者房间的其他地方都没发现密门,到时候你又怎么想?”
“我会认为亨德森夫人撒了谎。”布伦南飞快答道。
“没有别的了?”
“没了。”
“到时候你会不会认为玛丽·史蒂文斯是清白的?”
“这个,”布伦南小心翼翼地缩着肩膀,“我不会贸然下结论——不过,没错,我大概会。总之那肯定会推翻之前很多假设。如果你的明星证人有被人指控为骗子的危险,你总不能贸然向法庭起诉吧。我可以向你保证,人类不可能穿墙而出。”
马克转向史蒂文斯。“这倒是好消息,不是吗,特德?”他问道,“我们走吧。”
三人一起走进阴暗高挑的走廊。马克赶回厨房,取来一篮子工具和一把短柄斧头。在此期间史蒂文斯和布伦南都没有说话。
在二楼画廊上楼方向的右手边是迈尔斯·德斯帕德的房间。史蒂文斯留神看着画廊墙上的画像,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到他感兴趣的那一幅。马克打开迈尔斯房间门,三人站在门口向屋内观察了一阵。
房间有二十平方英尺大,不过和大宅的其他房间一样,遵循十七世纪晚期的风格,天花板较矮。地板上铺着蓝灰条地毯,不过已经弄脏并且褪色了。地绝边上露出不怎么平整的地板。墙面包着八英尺高的胡桃木板,更高的部分除了橡木粱之外,则和天花板一样漆成白色。向门内看去左手边的两面墙交界处,放置着一个巨大的衣橱。柜子是橡木纹的,装置着铜把手的门微微打开,看得到里面挂着整齐的套装,放置着一排排塞好楦头的鞋子。
左手边的墙就是整间大宅的后墙,墙上开着两扇小格子窗。在两扇窗户中间摆着一把黑橡木质的高背査理式椅子。墙上挂着格乐兹所作的头像画,画中人是一头卷发的小孩。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灯槽里插着灯泡。远处的窗边放着柳条椅。
面对众人的墙边放着床,床脚靠在通向走廊的门边。这面墙上还挂着长柄暖床器和木刻画,在这扇墙和右边墙壁的交界处就是通往阳光房的玻璃门,门上还挂着棕色天鹅绒门帘。右手边的墙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样丑陋的,高高的瓦斯炉(房间里没有壁炉〉,旁边就是通往护士房间的门,门上还挂着迈尔斯的蓝色条纹晨袍。最后,在靠着走廊的墙边,放着一个几乎塞满各种领带的橱柜。
不过,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挂着画、放着椅子的那扇后墙,显得如此不协调。墙板上曾经有门的地方凸起着,仿佛是门框的轮廓。
“你瞧!”马克指着说,“我跟你们说过,这扇门过去通往大宅某一部分,那部分在十八世纪早期已毁于一场大火。他们用砖把门砌了起来,还钉上了墙板。因为门框是石头材质,所以现在还看得到轮廓。”
布伦南走上前去,细细地看着墙,还用拳头敲了敲。
“看起来还挺结实的。”他四下看着,说道,“该死的,德斯帕德先生,如果这说不通——”他走到另一扇墙边的玻璃门前,仔细检查着门帘,认真比画着,“现在挂着的帘子就是亨德森夫人偷看时挂的那幅?”
“是的。我连实验都做过了。”
“缝不大嘛,”布伦南狐疑地咕哝道,来回打量着,“比铜板大不了多少。你不会认为她看得到其他墙上的门吧,是吗?比方说衣橱的门?”
“完全不可能,”马克说,“你可以自己试试。从缝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亨德森夫人声称看到的部分:人物肖像、椅子顶端、门框在墙壁上的凸起。不管你怎么转动脖子,也看不到其他角度。即便没有画像、椅子和门框作参照,你也不会把衣橱门和密道门混起来,要知道衣橱门是向屋内打开的,而且上面有铜把手……怎么了,队长?你不会不敢动手了吧?”
马克脸上带着残忍的愉悦,抱着斧头向前走去。似乎这面墙对他造成了伤害,他看着它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活物。当他挥起斧子砍向墙板时,人们仿佛听到了大宅的哭泣。只听有人遥遥说道:
“你满意了吧,队长?”
屋子里笼罩了一层薄雾,还有砖泥被敲碎的剌鼻味道。薄雾和窗外那抹淡淡的雾气一模一样,透过雾气能看到低陷的花园、碎石路以及庄园内茂密的树丛。木板和底下的墙壁都凿出了洞。扯下木板之后,为了一探究竟,众人使劲凿掉底下的砖块,好把墙壁彻底挖开。从几处被挖通的地方射进了淡淡的日光。
然而,并没有密门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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