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德命黄忠与魏延将所部人马部署在已夺取下的两处营寨,镇守涪水一线,自己则返回了涪城。
此时,有探子归营,报告西川之外的时局变化。
“东吴孙权派出密使前往汉中,展开谋略——据说是称东吴对汉中满怀同情,将不惜一切予以兵力军需之帮助。张鲁受其煽动,野心大为膨胀,驱汉中之兵再度对葭萌关发起进攻,企图一圆夙梦。”
刘玄德听了吃惊不小,脸色都变了,立即请来庞统商议:“倘若张鲁占了葭萌关,西川与荆州之间的联络即被掐断,我西征大军进又进不得,退又无路可退,事情就大大不妙了!先生以为宜派何人去防守?”
“孟达应该合适。”
于是叫来孟达。孟达又献计请准另一位大将随行:“先前在荆州官至刘表麾下中郎将霍峻眼下正在阵中,此人为人低调、不煊赫,之前虽无盛隆显扬的军功,但在下只要得此人同往,必定万无一失!”
“就命他与你同往。”霍峻得了令,当日便与孟达二人一同急赴葭萌关守备。
这一日,庞统送走了孟达、霍峻二人,回到下榻之处,刚刚坐定,侍卫急急进来报告说:“来了一位古怪的客人!”
“古怪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简单地说,似乎像位身强力壮的壮士,身长七尺余,形貌堂堂,倒也称得上伟岸……古怪的是,头发截得短短的,披垂于颈上……”
“到底是谁呀?”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的庞统只得自己出门来看个究竟。
只见门前玄关的地上,仰天躺着一个人。曾经有过多年流浪经历的庞统立即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瞠目而视:“喂,这位先生!”
“哦,你就是这儿的主人?”
“姑且算是主人吧。足下到底是何人?”
“你难道不懂得尊敬客人么?你得对我礼数周全,我才可以与你谈论天下大事。”
“嚯,这可有点儿吓唬人哦。”
“何唬之有啊?你庞统也会害怕么?”
“啊啊……先请起吧!”
“你先给我弄点儿吃的喝的来!”
“已经备下了。”
“那便不客气了。在哪里?”
“请跟我来吧。”
庞统将来客引入厅室,请他上座,然后劝起酒食来。对方也不谦让,饱吃了一顿,又豪饮了一通。
然而,吃了喝了,就是没听见他谈什么天下大事,他倒是自顾自喝酒,喝罢便往旁一横,呼呼大睡起来。
“竟有这般无耻的家伙!”正在恨得不行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时候,闻听得法正恰好来到营中。心想法正对蜀地人事一定多有熟悉,于是即刻派人去请法正过来。
“呀,劳先生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个喝得大醉倒头便睡的人,究竟是何人哩?”
法正上前觑了一眼那人的脸,随即一拍手道:“是永年!他就是蜀中的活宝永年呀!”
听到说话声,永年翻起眼皮子,咕哝着慢吞吞爬起身来。
“哟,法正!怎么是你哩?”二人对视着,相互拍手笑了。
庞统睖睁了片刻,才问道:“你二人是好友?”
“是呀,是呀!”法正得意地回答,随即向庞统介绍道,“这位姓彭名义,表字永年,乃蜀中名士。只因为向主君刘璋直言进谏,惹怒了刘璋,被削去官职不说,还被断发充作苦役哪!哈哈哈!”
“哈哈,哈哈!”永年好像在说他人的事情一样,也快活地大笑。
进兵西川之前,只闻听说蜀中乃羸弱小国,国力不强,又乏人才。谁曾想大大出乎意料,非但良将多,士卒强,且人才济济。真正的国力,不遭遇一场大的变故,轻易是无法探知的。
庞统不禁暗自感慨,并郑重其事地向贵客永年施礼,随后对法正道:“永年先生今日好不容易光临此地,我想让刘皇叔也会会他……”
法正问好友:“你看如何?一同去趟涪城?”
永年爽快地说:“当然去,我就是有事相告才来的嘛,若是能见到刘皇叔就更好了呀!”于是人即刻上路往涪城而去。
永年见到刘玄德,立即敞开心扉侃侃而谈起来:“老实说,小生拜见刘皇叔的此时此刻,涪水一线的荆州将士正处于生死绝地哩!刘皇叔可知道么?”
“你是说黄忠、魏延二将的营寨?”
“正是。”
“险从何来?”
“那一带乍看好像地势平坦,山野广袤,故不易觉察到。仔细研究一下地形则会发现,其实就如同处在大湖的湖底一样哪!”
“哦,湖底?”
“不错。周遭数十里长堤形成围堰防护着涪江之水,倘使长堤一旦决口,自然水往低处流,那一带顷刻间便成为深一丈余的湖底,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刘玄德霎时间大吃一惊,庞统也一下子恍然醒悟。
“多谢先生忠告!”刘玄德又请永年担任幕宾,并派人即刻乘快马驰往黄忠与魏延的阵地,密告二人:“须时刻巡警,以防长堤决水!”
听从提醒,黄忠与魏延商议,派兵士轮流监视长堤的动静,如遇敌军即相互通报,一刻也不敢松懈。故此,雒城的锄锹别动部队一连数夜欲前往掘堤,却始终不得下手。
这一日,天空刮起烈风,暴雨如注。
“今夜务必成功!”锄锹部队趁着墨水般的黑夜悄悄出动,摸近了涪江大堤,抡起锄锹便开始掘堤。
蓦地,身后伏兵四起。突如其来的伏兵加之伸手不见五指,摸不清对方究竟多少人马,稀里糊涂的五千锄锹部队竟自相残杀起来,待瞎摸瞎撞逃回营寨一瞧,混乱之中竟丢了大将冷苞!
原来冷苞在逃奔途中,被魏延候个正着,生擒了去。
蜀军吴兰、雷铜二将闻听后,一心只想夺回冷苞,便出城来追,半路上又遇着黄忠设伏,昏天黑地厮杀一阵,终被逼退回城。
第二天,两度被俘的冷苞被解送至涪城。刘玄德痛斥其失信:“我对足下以武士之礼相待,又秉着仁义之心宽宥足下,怎料你竟如此反报我!今日砍下你的首级,就如拍死一只苍蝇一样,不会有丝毫的怜悯!”说罢,当下命将士将其拖出城外,砍了头颅。
魏延、黄忠二人各自得赏。
刘玄德将结果告知幕宾永年,说道:“先生一言救了我大军无数性命啊!”从此厚待有加。
处置停当,荆州方面的使者马良也恰好来到。马良是奉了留守荆州的孔明之命,将一封书信嵌在身上,历经千难万苦才来到此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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