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切尔夫人仍然重申她认为制裁将伤害黑人的观点。温妮·曼德拉对此愤怒地批评说:“玛格丽特·撒切尔居然胆敢告诉我们这些被压迫的南非人民,我们要求制裁是错误的!这位女总理对南非的母亲们在大街上到处收捡孩子们尸体的惨象竟然视而不见,真使我毛骨悚然。”
在10月的一个早晨,温妮和波琳·莫洛伊西来到比勒陀利亚监狱的墙外。南非政府不顾全世界的呼吁,刚刚将莫洛伊西太太的儿子本杰明处以绞刑。本杰明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一名28岁的成员,也是一个诗人,他与一个警察的被杀案有牵连。据那些长时间通过法律程序想拯救他生命的人所提供的证明,本杰明并没有真正参与谋杀。在执行绞刑的前夕,他的母亲和朋友们在索韦托的家为他守夜,警察竟往屋里扔催泪瓦斯驱散他们祷告仪式。翌日黎明时分,当她来到监狱,希望同儿子诀别,这一请求也被拒绝。莫洛伊西太太说:“这个政府是残忍的、真真正正地惨无人道。”
拉的访问者当中包括基督教卫理公会部长达德利·穆尔牧师,他曾在波尔斯摩尔的犯人中间工作。他在《每周邮报》上发表了一封信,谈及这段不可比拟的经历。他说,因为“我认为南非人民应该认识这个人,我所写的不是道听途说的东西而是根据我自己亲自对纳尔逊·曼德拉的了解。”他定期为曼德拉主持圣餐礼。他说:“前天,我为他举行圣餐礼。在仪式上,他花了些时间沉思,思索当年耶稣在客西马尼园被发现,得知自己即将被捕和被杀的紧张心情。”
军警甚至攻击葬礼的参加者。死亡的数字与日俱增:在21个月内近900人被杀。图图主教说:“象打死苍蝇似的,我们的人民被轻易地杀害,杀人后他们甚至不透露死者的姓名。”与此同时,军警也广泛使用严刑拷打来折磨人们。据由福特基金会资助的开普敦大学犯罪学研究所的研究报告,受采访过的被拘留者中有83% 的人说曾遭到过肉体折磨,肉体折磨在黑人中和在东开普省更普遍。在那里,保安警察的行为与他们的坏名声相符。于克拉多克葬礼后逮捕的一个13岁男孩,因头部受伤而死。来自斯蒂夫·比科家乡金斯伯格的3个人,被捕后几小时内就死去了。据一个地区的外科医生温迪·奥尔博士提供的令人信服的证明材料,这些被拘留者曾遭受过“蓄意的殴打和摧残”,此事导致最高法院下令约束东开普地区的警察行动。此后,奥尔博士很快被调走监护老年人家庭。
南非的商人团体对经济与政治危机作出反应,他们加紧要求政府和黑人领导人进行谈判,即使有些领导人仍在被关押中。南非商业协会很明显指曼德拉和西苏鲁。而当博塔总统对他们提出的上述要求置之不理时,两个很有影响的商会领导人率团去赞比亚同奥利弗·坦博、塔博·姆贝基(戈文·姆贝基之子)举行会谈。不久,作为议会反对党的进步联邦党又派出代表团和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国外代表及总书记艾尔弗雷德·恩佐会谈,会后发表了联合声明,表示双方都认为“迫切需要废除种族离开建立一个不分种族的民主的南非”。对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张加强武装斗争这一点,进步联邦党有异议,然而双方都认为必须先释放纳尔逊·曼德拉。
撒切尔夫人和她的部长们很关心投资问题,因南非是英国的重要贸易伙伴之一,他们重申不合逻辑的主张,即宣称制裁并没有作用,又说黑人将会是制裁最大的受害者;而认为对话——《卫报》称之为“正在枯萎的胡萝卜”——比大棒要有效得多。撒切尔夫人始终对加查·布特莱齐酋长印象深刻。布特莱齐经常访问西欧和美国,主张不要制裁南非。他说,制裁将会伤害给予他权力的夸祖鲁人民。《金融时报》的迈克尔·霍尔曼评伦说:布特莱齐的立场和联合民主阵线、阿扎尼亚人民组织、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立场大不相同。甚至连赞成他的战略(即从内部反对种族隔离)的人也对他本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似乎很难与其他反对种族隔离的组织找到实际的共同点,何况他“不能容忍批评”。
拉多克举行,人们以称赞曼德拉和坦博的方式表达他们对当局的蔑视;同时,人们还警告博塔要及时跟上历史的潮流。这次葬礼是为了悼念卡拉塔的孙子福特和一位沉默寡言的年轻校长马修·戈尼维以及另外两位社区领导人。这两位社区领导人是在参加完伊丽莎白港的联合民主阵线会议的归途中被杀的,他们的尸体被“暗杀队”残忍地肢解了。在从开普敦、约翰内斯堡和伊丽莎白港赶来参加追悼会的众多人中有阿兰·博萨克和南非教会理事会的领导人拜尔斯·诺迪。诺迪是一个阿非里卡人,曾是一个狂热的阿非里卡民族主义者和秘密团体兄弟会会员,后来他经历了理智上、政治上和精神上的巨大变化。参加葬礼的还有莫莉·布莱克伯恩,她是“黑绶带”组织和进步联邦党的成员,又是开普省议会议员,她是死去的4个年轻黑人的朋友,她参加追悼会代表了和黑人站在一起的白人。
制裁的威胁加上南非内部动乱引起了外国银行家们“在资金流入方面的犹豫”,从而使南非兰特暴跌。法国率先支持对南非进行一定程度的制裁,美国众议院也以380∶48票通过决议对南非进行制裁,里根总统命令采取一系列措施,虽然这些制裁措施比国会的建议和缓得多。即使这样,里根的命令也造成巨大的心理影响,正如南非外交部副部长路易斯·内尔所害怕的那样,担心他们会通过游说使世界各国都制裁南非。在西欧国家部长会议经过激烈辩论后,英国政府仍不同意对南非实行有限制裁。撒切尔夫人和她的外交大臣一直说,他们之所以反对对南非施加真正的压力,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动机,因为他们想保护那些将受制裁伤害的黑人。
由于没有电视机,曼德拉和他的战友们在波尔斯摩尔只能从报上看到这些消息并从中推测形势的发展:军警入侵城镇并从装甲车里对老百姓和孩子们开枪,好象他们正在狩猎一样。黑人或白人警察鞭打无论是黑皮肤还是白皮肤的抗议者;警察兜捕数以千计的人——社区的领导人、宗教界人士、工会活动分子、学生——他们被关进监狱的隔离室。群龙无首的民众从用石头打警察到烧死那些政府的“合作者”——其中包括黑人警察、市长、地方官员和通风报信的嫌疑人——人们对这些人的憎恨比对白人压迫者更甚。白人显得无动于衷,因为和黑人城镇隔离的白人郊区有重兵保护,对白人的保护不仅在身体方面,还有精神方面,播放电视须经审查,因而在电视中看不到警察鞭打白人学生而仅是看到黑人烧黑人的场面。
”。博塔说,政府正考虑这个问题。并且对已定为“家园”公民的黑人,将要(名义上)恢复他们作为南非公民的身份,并且可能成立包括黑人的四院委员会。从他所说的看来,这类似三、四十年代的土著代表委员会,在那儿,非洲人被嘲弄为“玩具大象”。
谴责上述袭击并表示同情的消息从国外传来,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谈到此事时说:“面对磨难,她表现得如此勇敢。”华盛顿14名参议员也给温妮赠礼,为的是帮助她重新购买屋里和药房里的东西。
也不废除;按种族建立学校也要坚持下去。博塔堂而皇之地说:“如果其他居民集团有权要求人道主义待遇的话,那么,白人也有资格要求得到公平对待”。可事实呢?按人口平均计算,1983—1984年花在每个白人孩子身上的教育经费达1964兰特;而花在每个黑人孩子身上才234兰特。
内斯堡商人观点的《商业日报》评论说:“由于全世界都在盯着,博塔的举动象一个土头土脑的政客”。博塔警告国际社会说:“不要将我们推得太远”。讲话后不久,南非货币兰特立即贬值到最低点。
6月份,在《自由宪章》发表30周年之际,在赞比亚非洲人国民大会召开了全国协商会议。非洲人国民大会在国外主要有两个政治工作基地,其中一个就在赞比亚在这次大会上,一些以前只能应邀列席非洲人国民大会执委会的非黑人,被正式选入全国执行委员会。乔·斯洛沃就是其中之一,还有麦克·马哈拉吉和另一个印度人,以及两个有色人。大会还重申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立场:当该组织的领导人仍关在监狱里的情况下,不和南非政府讨论谈判解决的问题;任何谈判必须讨论将权力转交给民主多数;建立统一的、民主的和不分种族的国家问题是不允许谈判的。
世界各地数以千计的市长、政党领导人、工会活动分子以及宗教领导人都成为这个运动的支持者。在南非,曾经与非洲人国民大会谈判过的商人和白人团体领导人也强烈要求无条件释放曼德拉。
南非国内外的批评家们要求博塔“释放曼德拉并与他进行谈判”,他们认为只有这样,现在的暴力循环才能停止并且不会再导致新的暴力,经济才能复苏。由政府资助的人文科学研究会建议与各个种族领导人进行会谈,从而建立对所有南非人开放的民主制度;该建议还强调指出,66% 的黑人赞成借助暴力进行改革,拖延改革将引起“灾难性的后果”。这个研究会说,治安法授予军警的过分权力“威胁着国家安全”。
当草拟“告人民书”时——这是60年代初以来他第一次有机会向人民表达自己的观点——曼德拉已经获悉温妮的姐姐尼吉韦·克萨巴死于意外事故,又得知她家里最近又有3人先后身亡。意识到温妮的极度痛苦,曼德拉的担忧和悲痛与日俱增,他给温妮写信说:
奥利弗·坦博也受到华盛顿和纽约一些重要团体的热情接待。坦博说,过去美国对非洲人国民大会一向是斥之为“恐怖主义或共产党组织”,但现在他发现里根政府的官员已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参与,就不能找到南非局势的解决办法。10月间,美国国务卿乔治·舒尔茨的讲话突出了美国这一态度。舒尔茨宣布:“现在,(在南非)唯一取代激进的、暴力结局的办法是在尚为时不晚之前进行政治上的和解。”他要求释放曼德拉并与非洲人国民大会举行谈判。里根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麦克法兰对博塔拒绝释放曼德拉的态度正式表示沮丧,认为黑人和其他种族集团应该进行“真正的对话”。
曼德拉和他关在波尔斯摩尔监狱的战友们给出席大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250名代表带去一份祝词:尽管铁窗高墙将被关押者和以前的同志们分隔多年,又“缺乏有效的联系途径”,但这两部分人都属于一个严密的组织。祝词强调说,团结,是非洲人国民大会建立的基础。多年来团结的原则始终指引着他们在探索中前进,“现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已将群众的政治觉悟提到空前的高度”。祝词最后说:“越过千里关山,我们紧握你们的手。”
“斯揣敦当政时,我们提出过同样的要求,再次没有被理睬。”
在本杰明被杀前几周,温妮·曼德拉在布兰德福特的房子也受到袭击。当布兰德福特的高中学生罢课时,温妮恰好在约翰内斯堡治病。学生们沿着街道前进,警察用警棍打他们并将他们赶到温妮的房子里,然后向他们发射橡皮子弹投掷催泪弹。此时,温妮的妹妹诺尼亚尼索·库马洛正在卧室里给她的孩子洗澡,她同这些学生们一起被捕并被拘留。但津姬20个月的儿子却不见了,这个孩子后来在邻居的车里找到。温妮和家庭律师伊斯梅尔·阿约布以及泽妮及时赶到,将这个孩子连同她家里的其他孩子一起送到约翰内斯堡温妮逗留的地方。诺尼亚尼索在布兰德福特被关押一个月。
温妮的话被看成是曼德拉发表的政治信息,南非司法部长警告说,政府要对“探视的做法和范围”重新考虑。他说:“根据我们法律确定的政策,犯人们不能发表任何声明……作为犯人的曼德拉也不能例外。”
文稿说:“多年来,以严格的意识形态控制和名目繁多的立法条文为其表征的种族隔离政权,在政治上正走向崩溃,但它的统治者却无视这一事实,同时他们也缺乏变革的勇气。”政府不能解决“我们国家的冲突和暴乱”,也不能摧毁“我们人民的精神和决心”。该文对曼德拉说:“你是人民真正的领导人,在你获得自由之前,我们将不会停止斗争。你同所有的政治犯的释放问题迫在眉睫,你们为人民所作的牺牲得到了人民充分的肯定。我们将为一个由人民治理的自由南非斗争到底。”
2月10日,星期日,南非联合民主阵线在索韦托杰布拉尼圆形剧场里召开盛大集会,庆祝图图主教荣获诺贝尔和平奖,曼德拉的女儿津姬借此机会在会上宣读了他父亲的“告南非人民书”,并代表曼德拉及他的战友们表达对联合民主阵线的感谢,以及表达对图图主教本人的热情问候。温妮·曼德拉不顾当局对她的禁令,也出席大会,从而得以目睹当津姬宣读曼德拉声明时广大群众所表现出的欢呼雀跃情景。津姬说:
沃尔特·西苏鲁、卡特拉答、姆贝基和其他关在波尔斯摩尔和关在罗本岛的利沃尼亚案犯一致拒绝博塔总统的释放条件。卡特拉答在给他伦敦的一位朋友写信说:
在约翰内斯堡,当人们为本杰明·莫洛伊西举行悼念仪式之后,就被大批警察包围,他们被激怒了,于是就在“白人”城市街道上闹起事来;在远离约翰内斯堡的开普敦,数千名学生发誓要为本杰明复仇;在卢萨卡,非洲人国民大会威胁说“要在我们土地上的每一角落”进行报复。
我父亲说:“我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一名成员;我过去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一名成员,我将仍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一名成员,直到我离开人世为止。奥利弗·坦博对我而言简直比兄弟还亲,他是我近50年来的挚友和战友。如果你们中有人珍惜我的自由的话,奥利弗·坦博比你们更为珍惜。而且我知道,为了我获得自由,他宁肯献出生命,我和他的观点完全一致。”
自从1980年起,“释放曼德拉”的运动一直在开展。早期,《世界报》的编辑珀西·科布扎主张:正像沃斯特总理明智地劝说罗得西亚和黑人领导人进行谈判那样,他应该释放诸如纳尔逊·曼德拉这样的人并同他们和谈。
温妮继续代表她的丈夫发表意见。8月21日,在约翰内斯堡她律师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她不顾政府对她的禁令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并发表谈话,宣称博塔是“傲慢而感觉迟钝的人”。看来这番话会招来“灾难性后果”。实际上联合民主阵线所有的领导人或以谋反罪受审、或被拘留。温妮对此评论说:“如果政府坚持奉行这样的政策:只要有谁要求召开国民大会,就把他们的领导人关押起来,那么南非人民唯一能与执政的阿非里卡人讨论的只能是要求他们交权。”
下一周,温妮的房子和卫生所被汽油弹击中,化为一片灰烬。当时,温妮、津姬和阿约布跑开了,回来后,只见到处是打碎的药瓶和设备的残渣,曼德拉的奖状和奖品被毁了,还有好多个人用品也被损坏了,连家里可爱的小猫也没有幸免。长期来,温妮想靠自己的力量建立一个中心,包括诸如编织、制陶,甚至提供法律援助等。对温妮来说,这个卫生所是实现计划的第一步。在描述她的计划时,她说:“好在目前还没有禁止人们空想的法律。”
“曼德拉仍然同我们在一起!”
在索韦托,一条醒目的标语写在墙上:
对阿伯蒂娜·西苏鲁来说,这种必然的拒绝就是克服艰难和折磨人的漫长故事里的又一次插曲。她用她微薄的当护士的工资将5个孩子抚养并教育成人,这些日子里他们一直处于饥馑和靠邻居周济度日状态。她的第二个儿子兹韦拉希是一个记者兼新闻工作者工会的领导人,已被拘留了几个月;她的大女儿曾被严刑拷打;自从60年代以来她本人一直被宣布为非法的人并处于半软禁状态。最近,由于在葬礼上唱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歌,她被判刑4年,在保释上诉后又再次被捕,作为联合民主阵线领导人之一被指控为谋反。她的丈夫可能在报上得知这次审判,因为犯人们在牢房里只能从报纸上才能得知每日发生什么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66xs.com。966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66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