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戍变法前,梁启超过武昌投谒,张之洞命开中门及暖阁迎接,而且问巡捕官:“可鸣炮否?”巡捕以恐骇听闻对,乃已。盖朝廷定制,钦差及敌体官往见督抚者,才能鸣炮开中门相迎。梁一举人耳,何以有是礼节?皆因其时已有康梁柄国之消息,张之洞特预为媚之耳。
左宗棠驻军汉口,奉命去镇压新疆叛乱时,恰好哥老会头目(人称大龙头)犯法逃到汉口。左正准备从汉口开往西安,忽见队伍自动集中,排成十几里的长队,非常诧异。不久接两江总督的文书,说有巨匪要从汉口逃往西安,着地方查办。左摸不到要领,无计可施时,忽见队伍更形活跃,说是去欢迎大龙头,左更莫明其妙。幕僚说:“军中士兵上至将官都是哥老会中人,所谓‘匪首’就是他们的大头目。”并建议:“大帅最好加入哥老会,做大龙头。不然,我们无法到新疆。”左听后便去开山,做起大龙头来,收留会党,这才平平安安地到了新疆。新疆因此有了哥老会。
康有为在京师创立强学会,朝士集者百数十人,又赴上海设分会,请张之洞列名,张发电报说:“群才荟集,不烦我,请除名,捐费必寄。”乃助会款五百两,拨公款一千两。
辛亥革命后,作为革命对象的皖抚朱家宝(他镇压了熊成基起义),不但没有被动“一根头发”,反而摇身一变,坐上了皖省首任都督的宝座。孤云说这些人是:“清廷而在,则摇尾为奴;虏社既颠,则涂面革命。”
章太炎看到孙中山在广州护法的事“难就”,就想应云南督军唐继尧之招西行。孙派人劝说:“今人心不固,君旧同志也,不当先去以为人望。”章回答说:“此如弈棋,内困则求外解。孙公在广东,局道相逼,未有两眼,仆为作眼耳。嫌人失望,以总代表任仆可也。”孙从之。
袁世凯曾向梁士诒说:“财政窘迫如此,交通部总要帮忙才好。”梁答说:“只须大总统吩咐,吩咐多少,就是多少!”袁称:“每月须有四五十万才好。”梁立即爽快答应:“就是五十万可也。”
北大开教授会时,会场较乱,各人纷纷发言,蔡元培也站起来预备说话,辜鸿铭一眼看见首先大声说道:“现在请大家听校长的吩咐!”周作人说,这就是辜的语气,他的精神也充分地表现在里边。五四运动时,教授们在一起应付事件,其中就是挽留蔡元培,大家都说了好多话,对挽留没有异议。辜鸿铭却说出他自己的特别理由:“校长是我们学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
张勋复辟期间,陈宝琛极为活跃,他对溥仪说:“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使溥仪感到惊奇的是他在处理黎元洪问题上表现出的激烈态度,陈当时脸色铁青,几乎失去了控制地对溥仪说:“梁鼎芬见黎元洪力劝他离开总统府,遭到拒绝,他这样拒不受命,请皇上赐他自尽吧!”溥仪以为过分了:“民国对我不是也优待过吗,我刚一复位,怎么能就赐黎元洪死,这是绝不应该的。”陈气呼呼地说:“他岂但不退,还公然拒绝梁鼎芬劝告,赖在总统府不走,乱臣贼子元凶大憝,焉能与天子同日而语。”
民初,冯玉祥将军驱逐溥仪小朝廷,遗老旧臣们多方求援。载涛之子溥佳对罗振玉等人的表现印象深刻,罗矢口不谈什么借助外力(暗地里与日本人联系),两度去天津向段祺瑞求援。每次由津来京时,总说是没回家就来到北府,向溥仪和王公们报告他在津与段会见的经过。当时溥仪以及王公们对他那种不顾年迈不辞辛苦的精神都一致表示赞许,他总是装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气说:“君辱臣死,我只有鞠躬尽瘁而已。”大家因此把罗看成一个“忠贞可嘉”的人物。
张宗昌有急智,当年在张作霖手下混事的时候,张作霖委托洋学堂出身的郭松龄整肃军队,郭早就想拿张宗昌开刀,一次视察张宗昌的部队,两下一碰,话说岔了,郭张口便骂,操娘声不绝于口。谁知张宗昌接口道:你操俺娘,你就是俺爹了!随即给郭松龄跪了下来,害得比张宗昌年轻好多岁的郭松龄红了脸,整肃也就不了了之了。
谭延闿在国民党内以处事圆滑、八面玲珑著称,人们称其为“药中甘草”和“伴食宰相”。宋子文等不同意蒋介石追求其妹宋美龄,谭受托劝戒:“儿女婚事当不应多管,何况长妹,徒伤感,且落口实。”宋子文只好归顺蒋介石。
1928年胡汉民从欧洲回国,提出“成立五院实行法治”的主张,以便再度与蒋介石合作。当时曾有人力劝胡不要再去南京供蒋利用,胡回答说:“自古武人只能马上得天下,没有文人就不能马下治天下。汉高祖还要有个叔孙通帮他定朝仪。现在只要做到不打仗,就可以用法治的力量来约束住枪杆子。我即使不去南京,也自会有人去受他利用。”
邓文仪是一个“拥蒋狂”和“反共狂”,狂到几乎难以令人理解。他的口头禅是:“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即是理论!”他做蒋介石的侍从秘书,蒋喜怒无常,他毫无怨色,还对人说:“谁能离得开自己的领袖呢,在他身边是在他身边,不在他身边也还是在他身边,这便是所谓精忠的那个精字。”
1942年系《南京条约》一百周年,蒋廷黻的演讲以中英文在重庆发表,立法院长孙科在国民党中央会议中引用了蒋的讲词,并且表示同意蒋的看法,一个与孙不和的人攻击蒋是英国帝国主义者的辩护人。该案竟至呈蒋介石核夺,蒋认为学者的演讲和写作应该自由,党方不必过问蒋的文章。
抗战期间,政府财政困难,物价高涨,公务人员的生活很困苦,情绪低落。严家淦时任福建建设厅厅长,有一次他去一朋友家中,见客厅有一帧奇怪的照片: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人跪在他面前,仔细一看,跪的和坐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朋友本人。严百思不得其解,问朋友,答说:这叫求人不如求己。
1944年,哈里森·福尔曼访问延安,毛泽东向他解释中共与苏联不同。福尔曼问:“可是你们既不实行共产主义,那末为什么叫你们自己为共产党呢?”毛答复说这一名字是从往日沿袭而来:“你在这儿已经看到很充分的事实来证实我们所说的话,”“充分的事实使你明白我们不再是苏联所谓共产党这个字的意义了。”福尔曼坚持说:“那末为什么你们不改名呢?改为属于民主政治范围的‘新民主党’,或其他这样一类的名称呢?”毛摇摇头:“我们或别的人所称呼我们的政党的名称,对于我们,或我们的天良上,并不关重要。……所重要的,是内容与实施,不是名称!”
戴季陶在日本同蒋介石同嫖共赌,终生与蒋关系密切。他原名戴良弼,清末时改名为戴天仇(与满州不共戴天之意)。革命成功后,跟陈果夫、蒋介石在上海一起开交易所时,一心发财,想做陶朱公,又改名季陶。后来说中山先生是继承周公文武孔子的圣人,他自己以贤人自居,故又名传贤。他使蒋决心杀邓演达,他的书房正桌上,挂着观世音像、中山先生像和他的母亲像。1949年初,他从南京逃到广州,同于右任同住招待所,于责备他,蒋的许多罪恶,他应负责任,因他同蒋是密友,可以无话不说,他对蒋不但不加规劝,反而助纣为虐,使蒋叛党祸国之罪更大。戴因国民党政府大势已去,就在2月22日吃安眠药而死。
王芸生以《大公报》闻达社会,中共建国,他仍难以放下架子。有一次,在各报负责人的会议上,谈起一件小事,时为华东新闻出版局副局长的张春桥夸夸其谈一通,说得完全不对,王芸生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说:“唉!不是那么回事。”同时,习惯性地用手往上轻轻一挥。谁知张春桥勃然变色,冷嘲热讽说:“我是打仗进上海的,原是土包子,不像王先生那样和大人物往来,见过大世面。说错了,请你王先生指教。”此语一出,举座无言。
张群的朋友评价他说:“众友呼岳军,只能呼之为蒋之使女,而不得称为如夫人,以如夫人尚有恃宠撒娇时,而张并此无之,惟有唯唯诺诺,欲如何便如何,无一丝违抗。”
张群在日本时,有人曾问他:“岳公,你追随蒋先生最久,和他关系也最密切。大陆失陷,你是否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负一部分没有及时进言的责任?”张群坦率地说:“我只是个厨子,主人喜欢什么菜,我做什么菜。”
沈昌焕深得宋美龄信任,时人戏称沈为宋英文秘书。当沈昌焕的朋友祝贺他就任台湾国民政府“总统府”秘书长时,沈的直言可掬:“我主要是在这里接电话的。”闻者莞尔。沈接电话颇得宋美龄“欢心”:你说上海话,我答上海话;你英文,我亦英文,应对自如。
秦孝仪早年做过蒋介石的侍从秘书,后来当过国民党中央副秘书长。他的声名大噪乃是蒋介石遗嘱所赐,“秦孝仪承命受记”从此成为他的注册商标。遗嘱内容无论用典、用词都一度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资。秦后来官至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
20世纪60年代末,《纽约时报》有报道说,宋美龄是蒋介石的第三任夫人,而非元配,宋当时正好在纽约,看后怒不可遏,马上命令驻美大使周书楷前去交涉,要求该报更正、道歉。周以为此事难办,且报道属实,拖延久之。因此惹恼了宋美龄,将周叫到寓所,宋斜躺在床上问周何以不照令办事。周说这是在美国,让人家更正道歉很难,宋不依不饶,争执之下,周耐不住性子,说:“我是中华民国的大使,不是你的仆人!”宋美龄听后马上从床上跳起,打了周一耳光,尖声吼叫:“我就是中华民国。”
严家淦任“总统”时,蒋经国任“行政院长”。一次蒋要亲自去找严商量事情,先由“行政院”秘书打电话给“总统府”秘书:“蒋‘院长’有事想到‘总统’府看‘总统’,请你向‘总统’请示一下,过半个小时‘总统’有没有时间见蒋‘院长’?”不久,严家淦的秘书打电话到“行政院”:“‘总统’说他有事要出去!”“行政院”秘书愣了一下,接下来听到的是:“‘总统’说他出去会顺道到‘行政院’看蒋‘院长’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请转达蒋‘院长’。”蒋经国曾说:“凡事有静波先生在,我就省了好多心。”
聂卫平战胜日本棋手后一段时间,哪儿都找他去,领导找他,群众也找他。聚会的时候,上千上万的人围着他,他傻乎乎地笑,人家说他和熊猫一样是国宝。有人私下问他:“你的棋怎样?会不会退?这是你的根呀!”他苦笑着回答:“退倒不会退,可也不会进,我没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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