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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失踪的金字塔

        虽然我已经将那能放出“透明光”的奇异矿物的来龙去脉弄得相当清楚,但是那又有甚么用呢?我的目的并不是在研究古印加帝国何以会突然消失之谜,而是要找出那种“透明光”照射过的人,如何才能复原的办法。

        我的进行,似乎一直都很顺利,但是到了要解开那些古象形文字之谜的时候,我触了礁,搁了浅!

        我怀著沉重的脚步,出了大学的校门。

        在以后的三天中,我藉著现代交通工具的方便,出入于埃及著名的古老的寺院,寻访寺院中的僧侣,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认出那些象形文字来。

        因为我知道,在埃及的寺院中,不乏有学问的僧侣,他们对于古埃及文字的研究,成绩只怕绝不会在葛地那教授之下的。

        在每一间寺院,我都受到僧侣有礼貌的接待,甚至年纪最老的长老,也出来接见我。

        但是,我所得到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我们不认得这是甚么文字,这可以说不是古埃及的文字。”

        三天下来,我几乎是失望了,我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间中,我已经决定,如果我实是找不到解答这些象形文字之谜的话,那么我便决定离开开罗了。我将自己关在房中,便是想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中,找出一些头绪来。

        但是我却越看越是头痛,当我看得久了时,那些奇形怪状,扭扭曲曲的怪文字,就像是一个个小魔鬼一样,在我眼前不断地跳跃!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才记起我自己一天没有吃饭了。向窗外看去,暮色使神秘的开罗,更添神秘。

        我按铃召来了侍者,吩咐他为我准备晚餐。侍者退了出去之后不久,又敲门进来。

        我懒洋洋地望著他:“我似乎没有再叫过你!”

        侍者满脸堆下笑来,道:“舍特,先生,叫我舍特。”我十分不耐烦,道:“甚么事?你不妨直说。”舍特仍然笑著,道:“我没有事,有事的是你,先生。”

        我跳了起来,舍特向后退出了一步,道:“先生,你今天一整天未曾出门,那不是说你正有著极大的烦恼么?先生,舍特自己虽然不能代人解决烦恼,但是却会指点人们消除烦恼之路!”

        我挥了挥手:“走,走,我不是到开罗来看肚皮舞的。”

        舍特仍然不肯走,他双手捧在胸前,作表情十足之状:“噢,先生是中国人,中国和埃及是同样古老的国家,是同样有著许多神秘的物事的。”

        我终于给他的话,打动了我的心,道:“你知道开罗有甚么神秘的物事?”

        舍特搓著手,兴高采烈地道:“多著啦,多著啦。”我道:“越是古老,越是好。”

        舍特点著头,道:“在一个游客不经指点,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有著一个能知过去未来的星相家隐居著,他──”

        舍特未曾讲完,我已经挥手道:“别说下去了,我相信那星相家的住所,本地人是绝不会去的,去的全是游客!”

        舍特的面上,红了起来,现出了尴尬的神色,他接著又说了几件所谓“神秘”的玩意儿,但都不外是骗游客钱财的把戏。

        我不耐烦地赶了他几次,可是他却仍然不走。突然,他以手加额,道:“不!你一定不是要追寻那失落的金字塔!”我呆了一呆,道:“失落的金字塔,甚么意思?”

        舍特张开了手:“整整的一座大金字塔,在沙漠中消失了,整个埃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可是要听听那神秘的故事么?”

        我心中陡地一动:“在哪里可以听到这故事?”

        舍特摇头道:“啊,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的,先生,你将它忘记算了吧!”

        这是十分拙劣的手法,故作不言,以显神秘,但目的无非是想要更多些赏钱。我取出了一张五埃镑的钞票:“你说吧!”

        想不到舍特这个胖子,却立即胀红了脸,大声道:“先生,你以为我贪甚么?”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想得到钱么?”

        舍特现出极度委曲的神情来:“为甚么每一个人都以为我要钱,而没有人知道我是为了不使外国人感到在我们埃及枯燥乏味?”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肃然起敬,忙道:“舍特,我向你道歉。”

        舍特摇著手:“先生,刚才我讲的话,你不要记得。我在五年中,已曾先后指引五个百般无聊的游客,去听那失踪金字塔的故事,那些游客听了之后,便到沙漠中去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再回来。据说,那人的故事,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会不由自主要到沙漠中去寻找那座失踪金字塔,我已发誓不再向人提起的了。”

        我在一听到舍特,提起“沙漠中失踪金字塔”之际,我便想到了在葛地那教授读到的那一段有关“索帕族”的记载来。

        那段记载之中,便提到一座金字塔,在沙漠之中,失去了踪迹。

        金字塔的失踪,自然不是金字塔生脚跑走了,而是大沙漠之中,每一天,每一小时都在发生著的变迁,使得它湮没了之故。它可能被埋在百丈黄沙之下,也有可能,金字塔的塔尖,离沙面只有几时,我知道那座金字塔,是和索帕族有关的。

        舍特所说的那座失踪的金字塔,是不是这一座呢?

        我觉得我在绝望之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

        我连忙道:“舍特,那个能讲神秘故事的人,在甚么地方,你快告诉我!”

        舍特忙道:“先生,我求求你,听完了之后,你千万不要与以前那五个人那样,到沙漠中去,再也不回来了,你先要答应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舍特,我很抱歉,我没有法子答应你。如果我所要寻找的东西,和那能说出神秘故事的人所说吻合的话,那么我就一定要到沙漠中去寻找那座金字塔的!”

        舍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我真不明白,为甚么人们总要冒著生命的危险,去追求其他,要知道只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我不去理会他:“你快找人带我去。”

        舍特瞪大了眼睛:“先生,你刚才吩咐下去的精美的晚餐──”我道:“你将晚餐推来了之后,就在这房中将它吃了吧!”

        舍特吞了一口口水:“多谢了,多谢了,我们有一句话,道:一大堆黄金,不如一大堆可口的食物,我去找人带你去!”

        他跳著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带著一个十分瘦弱的埃及少年来,那埃及少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舍特指著他向我道:“这是我的侄子萨利,他会带你去的。”

        我走到门口,在萨利的肩头上拍了拍,表示友善:“好,我们走吧。”

        舍特在我背后道:“先生,你可允许我的妻子,和我一齐来享受你所赐的晚餐么?”

        我笑道:“当然可以,愿你们好好地享受!”

        舍特笑得双眼合缝。我和萨利,走出了酒店,萨利十分沉默,一路上一言不发。天色越来越黑,我不知道自己已来到了开罗的哪一角落。只觉得所经过的地方,实是简陋得可以,那些大酒店,大夜总会,不知跑到甚么地方去了。我所经过的地方,甚至连街灯也没有,只是黑沉沉的一片。

        萨利十分熟悉道路,在岔路口子上,他毫不犹豫地向应该走的路走去。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我已经饥肠雷鸣了,恰好经过了几个熟食档,我买了两大卷熟饼,熟饼档主人在饼上涂抹著一种黑色的酱汁,也不知道是甚么东西。

        我递了一卷给萨利,萨利也不客气,和我一面走,一面大嚼起来。那种黑色的酱汁有著一种又鲜又辣的味道,可口到了极点(遗憾的是,到如今为止,我仍不知道这样可口的东西的名称和它的成份!)

        等到我们两人吃完了熟饼,萨利向一条暗巷指了一指,我向前看去,那条暗巷的两旁房屋,高而且旧,而那条巷子极窄,一股阴霉的味道,从那巷子中传了出来。

        我向萨利作了一个手势,询问他这里是不是已经是目的地了,萨利用简单的英语回答我,道:“是的。”

        我跟著萨利,走进了那条巷子,我敢肯定,如果有外国人走进过这条巷子的话,那么我一定是第六个。

        以前的五个人,都已经消失在沙漠之中了,而导致他们消失的开始,就是经过了这条暗巷,这条暗巷,看来倒当真是一头硕大无朋的怪兽的喉管,可以将人一直送到胃中,将之消化掉,一点痕迹也不留!

        我一步一步地数著,数到了四十二步,便到了暗巷的尽头。

        萨利向右转去,我跟著转过去。

        一转过去,便可以看到一点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在前面,有著一间简陋到难以形容的小屋子。

        那小屋子根本没有窗、门,只是有著一个门形的洞,供人出入。

        从那个算是门的洞中看过去,我可以看到一个老人,正伏在一张桌子上,在数著一些玻璃瓶、洋铁罐头。

        这些东西的来源,自然是垃圾桶了。我不禁摇了摇头,但是萨利已向前走去,我没有法子,不得不跟在他的后面。

        我们两人先后进了那门形的洞,那老者仍对著油灯在照看著一只玻璃瓶,像是那瓶中藏有天方夜谭中的妖魔一样。

        萨利上前叫了那老者一声,那老者才拾头向我看来,想不到他居然能说英语,道:“先生,你想要甚么?”我趋前一步,站著,我没法子坐,因为屋中只有一张断腿凳子,那老者自己坐著。

        我道:“听说你知道一个金字塔在沙漠之中,神秘失踪的故事?”

        那老者坐直了身子,那张他坐著的断腿椅子,也因之而摇了一摇,他道:“你想知道么?”我点头道:“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找你的。”

        那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讨厌的笑容来:“我可以向你索取一些报酬么,先生?”我道:“可以,你要多少?”

        那老人凑过头来,道:“一镑怎么样,先生?”我几乎可以听到那可怜的老者的心跳声,对他这样生活的人来说,一镑的确是十分巨大的数字了。我不愿意表示得太痛快,我来回踱了几步:“我怎样才能知道你的故事,可以使我满意呢?”

        那老者搓了搓手:“先生,你一定会满意的,因为每一个人都满意,我虽然不识英文,也不识那种古怪的文字,但是我知道,先生,你既然是来探索秘密的,你就一定会满足。”

        我想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你所知道的故事,并不是由你讲出来,而是你向我出示一种记载来取信于我,是不是?”

        那老人连连点头:“不错,正是那样。”

        我取出了一埃镑,交到那老者的手中,又取了几枚辅币,给了萨利。萨利向我鞠躬而退。那老者将一镑钞票就著灯火,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才将之折成一小块放好,他退开了一步:“先生,你自己看罢,随便你看多少时候!”

        他在叫我看,但是他却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来。刹时之间,我以为那是一个低能到了这种程度的骗局!但是我立即看到那老者伸手指著那块他用来当作桌子的大石,而我也看到。在他指著的这一面上,刻满了文字!

        我心中陡地一动,拿起那盏油灯来,凑近去,只见上面所刻的文字,全是我所看不懂的古埃及象形文字。那块大石缺了一角,我立即可以断定那缺了一角,就是我在那三厚册巨书中曾看到照片的,上面刻有“索帕族人带来了看不见”十个字的那一块。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现在我至少知道了进一步的事实了。当年,在沙漠中发现了那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一定不是只敲下了金字塔上的一块石角,而是搬来了一大块石头。

        那一块大石,就是我眼前的这一块。不知是为了甚么原因,这一块大石竟会湮没在这样肮脏的地方!而那块大石上断下的一角,却被当作宝贝,放在博物馆中!

        我准备将那些象形文字抄下来,去交给葛地那教授翻译,但是我随即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在那些象形文字之下,刻著有英文。英文字刻得十分浅,可见刻的时候,十分匆忙,大约因为年代久远,有几个字已经剥蚀了,要凭藉著猜测,才能知道它们是甚么字眼。

        我一口气将那些刻在石上的英文看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住了作声不得。

        如今我知道,为甚么以前五个外国游客在到了这里之后,便直赴沙漠了。的确,正如舍特所说,这件事的本身,有著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去进一步探索它,即使明知大沙漠是吃人不吐骨的凶魔,也都要去。

        我将那块大石上的英文译成中文,那些英文,当然是翻译了石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的。

        “索帕族人带来了看不见的神,使得宫廷大为震惊,在真神之外还有别的神,法老王下令将这件事保守极端的秘密。索帕族人自称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一天,自地底射出了无限量的光,使得他们全族,都变成了看不见的神。神的本身并不快乐,他们要寻求凡眼可以看到他们的方法,他们在全世界都找不到,但是在伟大的埃及,他们找到了。他们愉快地在埃及住了下来,神和人本是一体,这证明法老王也是神的化身。索帕族人将可以隐身的方法,陪著他们的首领下葬,他们不要他们的子孙再变为看不见的神。”

        我的翻译或者不怎么传神,但是我已尽了最大的能力了,英文原文,更要诘屈赘牙,我相信那是古代文字缺乏的结果。

        隐身的方法,在那个金字塔中,藏著隐身的方法!来自南美平原,遭到了透明光的照射,而成为透明人的索帕族人,在埃及找到了使他们复原的法子。他们并没有再回南美去,就在埃及住了下来,传宗接代,直到如今的依格。

        无怪那座金字塔不受考古家的注意,在历史上也根本没有记载了。因为它里面葬的,根本不是埃及的君王,而是远在数十万里之外,南美洲古印加帝国的君主──索帕族的首领。

        我不能平空想像几千年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我想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利用了索帕族人全身透明这一点,来证明过他人神合一的理论,而巩固过他的统治宝座。我更相信,当时的埃及法老王一定曾因之得过不少好处,所以他才为索帕族人建了那座大庙,又为死了的索帕族领袖,建造了金字塔。

        由于这一段事,在当时被严守著秘密,所以到今日,在历史上,根本已无可查考了!

        然而那块大石却留了下来。它告诉人们,隐身法并不是幻想,不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几千年之前,已经有了隐身人,并且也有了可以便隐身人恢复被凡眼看到的办法。也就是说:人可以隐现由心──可以成为真正有“隐身法术”的人,只要他能够找到那座金字塔,并进入那座金字塔的话。

        这实在是一个大得无可再大的诱惑,试想,一个人若是掌握了隐身法,他能够做多少平时不能够做的事情!就算不为王彦和燕芬,我看到了这块大石上的文字之后,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到沙漠中去,去找那座失踪了的金字塔的!

        我更可以想像,当年的那个英国人,在翻译了石块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之后,他一定也准备再临那座金字塔的,但是他却不幸得了热病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英国人不幸得了热病死亡的话,那时,那座金字塔还未曾湮没在黄沙之中,他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那座金字塔,而人类早在两百年前,便可以知道有隐身法这件事,而不必等到今天了。

        我心中忽发奇想:如果隐身法早已成为普遍的事情,那么,近两百年来的历史,是不是会完全不同了呢?历史是不是会不同,实是难料,但是不会再有暴君,却是可以肯定的事。

        谁还敢当暴君呢?千百万人民之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借著隐身法的帮助而将暴君除去!当老百姓随便除去君主的能力之后,所有的君主,一定会竭力讨好老百姓,而绝不会再成为暴君!

        我呆站在大石前许久,那老者才向我道:“你满意么?”我点了点头:“我满意。”我抬起头来,看到他面上现著一种将我当作傻瓜似的笑容。

        我立即问道:“你是知道那大石上所刻的文字和内容的,是不是?”

        那老者道:“我……有人解释给我听过的。”

        我道:“那么你信不信?”

        老者摊了摊手:“先生,我宁愿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相信银行中的几万元。先生,你说这是有可能的么?”

        他耸了耸肩,我也耸了耸肩,我本来想回答他:这是可能的。在世上,有一种神秘的矿物,它所发出的光芒,能使人的身体,在视线中消失而成为透明人、隐身人。也有著一种不可知的方法,可以便透明人、隐身人又恢复正常。

        但是我却没有开口。一则,这是一件讲起来太长的事情,二则,就算我说了,那老者会相信么!正如他所说,世上的人,绝大多数是宁愿相信自己手中的一分钱,而不愿相信银行中的几万元的。

        我转身,从那像门的洞中,走了出去,低著头,穿出了那条暗巷。

        我一出了暗巷,发现萨利还在巷口等著我,他见了我,叫我一声:“先生。”

        我作了一个手势,要他带我回酒店去。一路上,我只是在沉思,直到萨利再大声叫,我才知道已经回到了酒店门口。

        我看了看酒店大堂中的电钟,我一来一去,足足化了两个小时,舍特和他的妻子,大概已经吃完了晚餐了。我直上楼,开门进去。舍特正在抹咀,见了我之后,不知说了多少感激话。

        我将他肥胖的身子推出了门,又将门关上。然后我打长途电话。

        我先找到了老蔡,老蔡告诉我,他见到过那个小岛两次,每次都是放下食物和应用的物品就离去的,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我吩咐他再去时要留下一封信,信中说我已找到了方法,不日可回,叫他们耐心地等下去。

        老蔡显然还想再问些甚么,但是我却不等他发问,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在屋中踱来踱去,我要老蔡留信给王彦和燕芬,说我已经找到了使他们复原的办法,那并不是在安他们的心,而是事实。

        因为我已经离一切都十分接近了,在我看到了那块大石上的记载文字之后,我在庙中秘密祭室内抄下来的怪文字,便由主要地位而退居次要地位了。

        我已经十分明白地知道,使透明人和隐身人复原的方法,是藏在那座金字塔中。

        但是,这离成功仍然十分遥远!

        因为那座金字塔是湮没在沙漠中的!而且前后己有五个人因为找寻这座金字塔而失了踪!

        当晚,我踱到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到开罗最大的图书馆中,借阅那三册古埃及对外来往的资料,将附录中,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金字塔的位置,详细地记了下来。然后,我购置了许多有关沙漠的地图、书籍,和进入沙漠必需的用具,以及一辆性能极佳,在沙漠中行驶,不必加水的汽车和一辆拖车。

        然后,我才登报,征求一个沙漠旅行的向导,我在征求广告中说明,我要的向导是第一流的,因为我要在沙漠中找一座失了踪的金字塔。

        再然后,我便等人来应征。一连三天,没有一个人上门。到第四天黄昏时分,我几乎已准备一个人出发了。舍特推开门,说有人来应征。

        我连忙跳了起来:“快请他进来。”

        舍特摇了摇头:“先生──”

        这三天来,他一直在劝我不要到沙漠去,所以他一开口,我连忙挥手道:“少废话,快请应征的人进来!”舍特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不一会,他便带著一个人,站在我的门口。

        我向那应征作我向导的人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在我的想像之中,有勇气作沙漠旅行向导的人,一定是体壮如狮,活力如豹的非凡之人,但如今站在大胖子舍特旁边的,却是一个瘦子。

        或许是由于站在舍特的旁边吧,那人瘦得更是十分特出。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十分名贵。我只是留意到那人面上的一股十分坚决的神情。也就是因为他脸上的那股神情,才使我决意和他谈一谈,而不是立即挥手令他离去。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那人也同样地打量著我。

        我站了起来:“阁下是来应征当向导的么?贵姓名?”

        他向前踏来,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是我却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有教养,而且,我也发现他不像是阿拉伯人。

        他走了几步,挺了挺胸:“艾泊。或许你可以称我为艾泊子爵,但是我却不在乎。”

        他讲的是略带法国音的英语。我绝未想到,我登报征求沙漠中的向导,经过了三天之久,前来应征的,竟会是一个法国人,而且还是法国贵族!

        法国人和沙漠,似乎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的。我勉强笑了一笑,道:“艾先生,我想你或者是找错了。”艾泊并不多说甚么,看来他并不像是多口的人,他只是从衣袋中摸著一张折得方方整整的纸来,那纸已发黄了,他问道:“先生,你懂德文么?”

        我呆了一呆:“我懂一些,但是我不以为到沙漠中去,要懂德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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