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呆了一会,才迟疑道:“这……这是你们的家务事……”
大亨话还没有说完,金女士又道:“我先生有确切地证据,证明他没有生育能力。”
说着,她还把那些检查报告递给了大亨──其实大亨在病房的时候已经看到过这些报告。
这时候小翠正倚在大亨的身前,大亨在轻轻拉她的辫子。听了金女士这样的话,大亨觉得十分尴尬。
因为丈夫没有生育能力,而金女士却有女儿,大亨的想法和我开始时一样,以为唯一的可能,就是金女士有奸情。
女人有丈夫而又有奸情,一般来说,都隐瞒唯恐不及,可是金女士却一开口就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大亨虽然老于世故,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她的用意何在。
所以他只好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金女士在经过了一夜的思索之后,显然十分冷静,和昨天在病房中狂呼大叫的时候大不相同。她直视大亨,道:“你一定在想,小翠是我和别的男人所生的,是不是?”
大亨皱了皱眉,心中开始想:这个女人可能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如何把她打发走才好。
不过身边的小翠实在可爱,正在和他互相比赛扮鬼脸,大亨又有点不舍得小翠立刻走。
金女士不理会大亨的反应如何,继续道:“我丈夫正是这样想,所以他在垂死之前,问我小翠的父亲是谁,还给我看了那些检查报告。”
她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亨先生,我知道你为人正直,我现在的处境,是真正的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我只希望大亨先生你能相信我说的话,我用小翠的生命来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亨忙道:“我相信你的话就是,何必拿小孩子来说。”
金女士又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之极,甚至于看来有些圣洁,这是为什么大亨听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没有哈哈大笑的原因之一。
金女士接下来所说的是:“我以处女之身,下嫁储中望,一直到现在为止,只有丈夫一个男人近过我的身子!”
大亨直视金女士,没有笑出声来,也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大亨说不说话都一样,因为任何人听了金女士这样的话之后,都会立刻问:那么小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大亨虽然沉默,当然等于在向金女士问这个问题。
接下来大亨和金女士的对话十分紧凑,所说的也是整件事的关键。
金女士并不回避大亨的眼光,清楚地道:“小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大亨道:“你丈夫没有生育能力!”
金女士道:“我一直不知道,他一直瞒着我,我不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
大亨道:“你不知他没有生育能力,他还是没有生育能力!”
金女士神色茫然:“就不能有意外?”
大亨拍着那些检查报告:“从你怀孕开始,你丈夫在世界各地找权威医生检查,检查结果都是绝无可能!”
金女士缓缓站起来,声音平静之极:“那就没有办法说得明白了。大亨先生,难得你和小翠有缘,我就放心把小翠交给你了。”
正因为这时候金女士的态度,镇定平和,大亨心中一凛,知道金女士有了“以死明志”的决定。
他又是骇然,又是不明,摇头道:“你丈夫已经去世——”
大亨当然是想说金女土丈夫已经去世,她有没有奸情、小翠的父亲是什么人,根本就没有关系,如何会想到寻死?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金女士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说了!中望不相信,你不相信,人人都不相信!这事有关我的名节,我自己倒还罢了,我不能叫小翠一辈子都以为她母亲不贞不忠而抱恨终生!我只有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才能使人人相信我!”
金女士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大亨也不禁愕然,他们在对话的时候,小翠瞪大了眼睛,一直努力在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得懂,照说三岁的孩子,哪里会懂得如此复杂的事情。可是至少最后那两句话她是懂的。
因为金女士话才一说完,小翠就向金女士扑了过去,叫道:“妈妈不要死,小翠相信你!”
她还转过头来,向大亨道:“叔叔也相信妈妈!”
大亨这时候,真想试一试金女士是不是真的会去死,才决定是否相信她所说的话。可是大亨也不敢冒险:要是金女士真的死了,倒的确可以证明她所说的是实话,不会有人用生命作代价来掩饰谎言。不过小翠也会因此失去了妈妈,那才是真的终身抱恨了。
所以大亨道:“我相信你。”
这时候他已经看出金女士性子十分刚烈,所以在说“我相信你”的时候,语气和态度都很诚恳,不敢有丝毫怠慢。
金女士又望了大亨好一会,才缓缓地道:“现在你可能还有一些怀疑,日后你知道了我的为人,才会真正毫无保留相信我。”
大亨也不否认,只是道:“整件事根本没有人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大亨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金女士的行为才好。
金女士回答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句古老的话在这里,倒是十分恰当。
金女士又道:“想要大亨先生帮忙的是,先生人面广,认识的人也多,或许有人能够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女士带着小翠去找大亨的这一经过,是由大亨说出来的。
大亨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的叙述告一段落。
我心里明白,大亨一直把金女士的事情放在心里,而在认识了我之后,就想金女士把她的事告诉我,希望我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我和大亨的关系却一直不是很好,大亨不知道如何向我开口,一直到小翠要结婚了,他觉得这是我和金女士会面的好机会,所以才想我参加婚礼。
而大亨当然一直在金女士面前提起我,所以在教堂,金女士才会一见到我,就要向我诉说心中的疑难──要知道这个疑难已经折磨了她二十年之久,难怪她如此急不及待。
在知道了这些经过之后,有一些事情不必再说明,也就可以明白,像小翠和大亨之间义父女的关系,像金女士把一家银行管理得业务蒸蒸日上(就算大亨没有帮忙,就凭她认识大亨也就够了)等等。
而在我拂袖而去时听到的那句话,也容易了解:她丈夫没有生育能力,而她却十月怀胎生了女儿,她又自问清白,那么这个女儿确然是不知从何处来的!
虽然在逻辑上来说,不知从何处来的不一定不知到何处去,可是当时金女士在高高兴兴办喜事的时候,又遇上了女儿不见了的打击,想起女儿来得如此古怪,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怪。
许多本来不能理解的事情,在知道了这些经过之后,也都豁然开朗。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向她摇了摇头,因为知道了这些之后,她的“也不一定”的说法,也不能成立了。
陶启泉和水荭则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事实上整件事最主要的是:金女士所说的一切,是实话还是谎言?
大亨当然是相信金女士所说的一切──开始他会有怀疑,但这些年来他一定对金女士的行为进行过长期的观察,直到肯定金女士不会说谎为止。
我向他望去,投以询问的眼色,他立刻用很郑重、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表示对金女士的肯定。
我又向白素望去,白素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也不怕金女士就在一旁,她道:“金女士肯在我们完全不知道小翠有这样出生曲折的情形下而把事情告诉我们,就证明她说的完全是实话!”
白素的分析有道理之极,一说了就明白,水荭和陶启泉一听之下,怀疑尽去,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确然如此,金女士没有理由说谎。她说的话难以令人接受,然而一样可以是实话。
排除了金女士说谎的可能,整件事就简单得很,可以把事情列出来如下:一、储中望绝对没有生育能力。
二、金女士并没有和除了丈夫以外任何男人有性关系。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可是在这样简单的事情经过中,却有着无可解释的谜团:金女士是怎样有孕的呢?
我和白素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没有头绪。
水荭却在这时候道:“金女士,你不必难过,像你这种情形下有了孩子的,你不是第一个女人。”
陶启泉皱着眉,显然他以为水荭为了安慰金女士而在胡说八道,大亨瞪大了眼,也不是很明白,金女士扬了扬眉,神情苦涩,像是也不以为然。
我和白素却陡然震动,我吸了一口气,向水荭道:“你是说,在一千九百九十九年之前,曾有一个叫玛利亚的女人,以处女之身,生下了一名男婴?”
我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立刻明白,朱槿“啊”的一声,道:“在卫斯理故事中,这件事被称为‘C来到地球’。”
金女士显然在准备向我诉说,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之后,就曾经很留意我记述过的故事,所以立刻明白朱槿所说的话。
她苦笑:“难道我的事情,和那件事情一样?”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当然不一样,那女人生下的男婴,日后成了救世主!而小翠显然不是。
可是我又立即想到,事情也不是没有相同之处,至少都是女性在无可解释的情形下怀孕。
然而不论我怎样想,我都认为水荭把那件事说成和金女士的事情一样,是很荒谬可笑的。
水荭见得不到大家的认同,神情有些尴尬,白素向她笑了笑:“我还有一些想不通之处,不过这两件事,在原则上确然有相同之处。事实上,不但是‘C来到地球’这件事,在很多古代的笔记传说之中,也有很多女性莫名其妙怀孕的记载──”
白素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笑了起来,白素把事情和那些笔记传说联系起来,这种想法确然想像力丰富。然而那些笔记传说的内容,都很荒诞不经,很难令人相信那是事实。
譬如说,在那类传说中,女性做了一个梦,不论梦见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因而有孕。甚至于有一个传说,说一位姑娘在河边洗澡,看到河水中有一丛水草在荡漾,感到很好看,看多了两眼,也会因此有孕……等等,都属于神话的范畴。
白素向我瞪了一眼:“还以为卫斯理可以接受一切荒诞不经的想法!”
我笑道:“女性会怀孕,早已经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为科学所证实,必须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
白素扬了扬眉:“这是地球人怀孕的模式。”
她只说了这一句,我已经怔了一怔,她接着又道:“二加二等于四,也只是地球人所谓数学的观念,这样的数学观念,不能解释宇宙奥秘。而所谓为科学所证实,现代实用科学,不是一直被卫斯理所瞧不起的吗?”
她话还没有说完,朱槿和水荭已经来不及热烈鼓掌,我也赶紧高举双手,表示投降。确然我刚才的话不对,犯了大毛病。所犯的毛病是把地球人幼稚的科学成就当作是衡量一切事情的真理了。这正是我一直反对的事情,刚才实在是一下子无法接受白素所提出来的说法,所以掉进了这种模式想法的泥淖之中。
白素点头,接受了我的认错,她道:“所以我们应该问金女士一些问题。”
我不敢怠慢,连声道:“是!是!”
接着我实在感到好笑,不过当然没有再笑出来,我很一本正经地问金女士:“在你怀孕之前就没有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金女士有些误会了我的问题,她道:“没有,我和丈夫的夫妻生活一直很正常,我不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他只是没有生育能力,并不是不能有性生活。”
我忙道:“我是说,你在怀孕之前,有没有类似传说之中的那种遭遇。”
白素还怕我说得不清楚,补充道:“请仔细想一想,任何没有加以特别注意的事情,都可能有关。”
金女士听了之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开始思索。
这时候我对白素的态度,感到很奇怪。因为看来白素像是肯定了金女士的怀孕和千奇百怪的那类传说有关,而实在说,那类传说的可信程度极低,很难想像实际上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一千九百九十九年前发生的“C来到地球”,那件事是和在我的叙述中,称之为“上帝”的外星人所为,自然另当别论。
金女士怀孕生女,整件事确然神秘莫测,可是似乎也和“上帝”扯不上关系。
我想来想去,捉摸不到白素的想法,就一直望着她,希望她有进一步的说明。
可是白素却向金女士指了一指,示意不要打扰她。白素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白素对我当时的情形发表议论道:“我知道你当时在奇怪何以我竟然会想在那些虚无飘渺的传说中去寻找事实的真相,你竟然忘了你自己经常说的话:在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形下,即使最没有可能的线索,也就是唯一的线索!”
我只好苦笑──当时我当然也想到过这一点,只是我不以为会有什么用处而已。
而且还有一个根本的问题,就是对金女士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百分之百毫无保留相信的问题。
如果百分之百相信金女士所说的话,整件事就变得神秘莫测,连假设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都十分困难。
可是如果金女土所说的并非实话,就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即使丈夫没有生育能力,她也没有奸情,还是有别的方法可以怀孕,人工受孕的方法在二十年前虽然并不普遍,可是即使在普通的医院中也可以做得到。
不过从这方面去想,会遇上另一个死结:金女士为什么要说谎呢?她完全没有说谎的理由!
要找寻金女士说谎的理由,看来比找寻她怀孕的原因更加困难!
我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在机舱中大家都不出声,只有水荭在陶启泉的耳边,以极低的声音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陶启泉则只是摇头。
我沉声道:“水荭,私己话不必当众说!”
水荭撒了撇嘴:“我不是说私已话,我是在说,现在来研究金女士为什么会怀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翠去了哪里?和对小翠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的男人是什么路数!”
我当然知道查明小翠的下落更加重要,何劳她来提醒,我冷笑:“没有人不关心小翠的下落,警方正在全力追查!”
水荭现出一副不听教训的坏孩子那种倔强的样子,道:“警方如果有用,还要卫斯理白素干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失踪事件最有直接关系的人,你为什么不去追查?”
水荭用力眨眼:“我有什么方法!我正在等候卫先生、卫夫人的吩咐去行事!”
我不想和她斗口,就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陶启泉问道:“是啊,你那么急要赶到勒曼医院去,是为什么?”
这许多人跟着我一起飞行,目的当然是为了听金女士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可是居然一直到现在才有人问起我究竟是为什么要到勒曼医院去,也可以说是怪事。
我还没有回答,大亨就道:“不要问他,问了他也卖关子,不肯说。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大亨的话很实在,我相信各人都很了解我这个习惯,所以他们干脆不问。
我哼了一声:“不是我不说,是事情牵涉很广,一时之间说不明白,就不必说了。”
大亨不理会我,向水荭道:“小翠等于是我的女儿,她莫名其妙不见,我比谁都紧张,当然不能只依靠警方,我已经发动了我所能发动的力量在寻找她,有任何消息立刻就会通知我──直到现在为止,我接到的报告,都还没有结果。”
我早就注意到朱槿一直在使用她的掌型电脑,当然那是她在和大亨所发动的力量联络。
水荭伸了伸舌头,不单是因为大亨语气严厉,而且是因为她知道大亨能够发动的力量是多么巨大。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大亨发动所有的力量,都找不到小翠,也不是难以理解。我记得,以找寻失踪人士著名的小郭曾经说过,找人的困难程度超乎一般人的想像,你发动了全世界的人去找,从非洲好望角找到尼泊尔,却原来你要找的人就和你住在同一幢大厦,上下只差一层楼!
小郭所说的话,很具体的说明了找人的困难。那男人和小翠,根本不必远行,只要在教堂一公里的范围之内,躲在建筑物里面,就已经根本没有法子可以把他们找出来。
大亨吸了一口气:“我对小翠的安全并不担心,因为看来她是自愿跟那男人走的。”
大亨在这样说的时候,紧皱着眉,显然他心中对小翠有这样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
白素向金女士望了一眼,看到金女士还在思索,她就道:“根据水荭的叙述,谁能够推测到小翠为什么要跟那男人走?”
我没好气:“她好奇心强烈,要去看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
我说的当然是气话,因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就是不知所云的鬼话!
白素不理会我,又问了一个在这种场合下实在出乎意料,而又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她问道:“这里谁有吸食大麻或者曾经服用任何软性毒品的经验?”
水荭向陶启泉做了一个鬼脸,举起手来:“凡是可以找得到的这类使脑部能产生异样活动的药物,我都试过。”
我还是第一次听别有人用这样的说法来说毒品。
白素道:“听说在脑部产生异样活动的时候,人能够看到很多奇怪的颜色,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都是脑部在正常活动感觉不到的?”
水荭点了点头,不过神情有些犹豫:“这种情况很难具体捉摸……在感觉上很是……虚妄,无法用语言形容,事后也很难有确切的记忆。”
白素回应道:“正应该是这样,因为语言、记忆都是脑部活动正常时候的现象,正常的现象理所当然无法解释异样的活动。像异样活动时看到的颜色,就无法用红黄蓝白黑等等来形容,就只好说是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颜色。”
白素和水荭对话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明白白素想说明什么了。白素多半是想说小翠曾经服用过软性毒品,知道什么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那男人对她这样说,等于是吸毒者之间的暗语,在告诉小翠他可以供应毒品,而小翠受不住引诱,所以就跟那男人走了。
白素的这种想法,当然并不是不能成立,可是却也有很多疑问,例如小翠为什么一去就没有了踪影,在过了毒症之后,难道她就不想出现了?
在机舱中的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白素是作了一个假设,大家的反应都不免犹豫,并不加以肯定。大亨说了一句:“小翠是不是尝试过毒品,我不敢肯定,可是我能肯定,她绝对没有毒瘾。”
这等于否定了白素的假设──当然只有有毒瘾,而且还必须是毒瘾很深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形下,受不住诱惑。
白素摊了摊手,表示她自己也否定了这个说法,我却在这时候,陡然灵光一闪,抓到了一些东西,我举起手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白素最知道我经常有这种情形,在这种情形下,要是思绪受了打扰,那抓到的一些想法就会溜走,而如果继续努力想下去,就往往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以当各人都向我望来的时候,白素向大家做手势,示意不要发问。
过了一个,我吸了一口气,道:“水荭,请你把那个男人出现之后,和你们的对话再叙述一遍。”
水荭点头:“那男人先是向我说话,他说花球的颜色──”
我一扬手:“是,他立刻又向小翠说同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加也没有减,并没有多说一个‘也’字,是不是?”
水荭道:“是,你想说明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白素已经道:“他想说这种情况,那男子像是在说一种试探的暗语!”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因为白素也想到了这些,就可以补充我抓到的那些想法,使之更具体化。
我接着道:“对了,那是一句暗语,不懂暗语的人,听了莫名其妙,懂暗语的人,自然可以一句接一句对答下去。正因为是暗语,所以听来完全是胡说八道,也正因为是暗语,所以在第一句试探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更改,暗语一定是早经约定的,改了一个字,就不是暗语了。”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立刻继续:“那男子是用这句暗语在联络懂得暗语的人!”
各人都很用心在听我说,大亨首先抗议:“小翠怎么会懂得这种暗语?”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自己,没有答案,所以这时候也只好道:“我不知道。”
看来除了大享之外,别人也有疑问,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口,已经沉默了许久的金女士突然道:“没有,没有任何值得感到古怪的事情发生过,只有……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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