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男刑警简陋的办公室中,原振侠又说了一遍之后,十分不耐烦,站起来,又坐下,道:“请问,你不断问我,是什么意思?”铁男点了一支烟——当铁男和原振侠在一起的时候,铁男每点了支烟,原振侠就要替他按熄另一支,铁男不断地抽烟,而且总是忘了有一支烟搁在烟灰盅上,又去点另一支。
铁男一面吸烟,一面冷冷地道:“五朗的验尸报告已经有了!”
原振侠叹了一声,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二十四小时之前,他还和五朗在一起喝啤酒!他道:“那又怎样?”
铁男再呷了一口烟:“死因,是由于心脏部分,受到了致命的重击!”
原振侠直跳起来,嚷:“谋杀?”铁男的目光直射向原振侠,神情更是严峻,如果不是心中对五朗的死,有着极度的悲哀,他真想大哭起来,但这时,他却觉得极度的疲倦,他叹了一声,道:“将我当作凶手?这太好笑了!”
“一点也不”,铁男仍然直视对方,“五朗临死之前,大叫了一声,叫的,正是你的姓氏。”
原振侠也盯着铁男,他真想在这个自以为是的警官脸上打一拳,他镇定地道:“当时我在浴室,我进去的时候,井上同学正自浴室出来,在门口和我相遇!”
铁男移过一张纸来,纸上是宿舍的平面图,一条走廊,两边是房间,尽头处是浴室,铁男的手指在纸上移动道:“井上在这里遇到你,如果你一进浴室,立即从窗口跳出去,从外面奔向房间的窗口,再跳进房间去,可以赶在井上的前面,因为井上是慢慢地走过来的,那么——”
原振侠接上去道:“那么,如果我袭击五朗的话,井上就刚好来得及在门口听到五朗叫出我的名字!”
铁男道:“正是这样,原振侠君,你承认了吧!”原振侠再也无法忍受,陡地伸出拳来,重重一拳击在铁男的脸上,那一拳,打得铁男的身子陡地向后一仰,连连退了两步才站定。
原振侠并没有逃,殴打警官是有罪的,原振侠在铁男站定之后,双手伸向前,准备加上手铐,但是铁男抹着口边的血,反倒笑了起来:“谢谢你!原君,谢谢你!”
原振侠眨着眼,这时,他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他重重地打了对方一拳,对方反而一再向他道谢,这是怎么一回事!铁男已向前走来,示意原振侠坐下,原振侠顺从地坐了下来,铁男递给了他一支烟。原振侠拒绝了,铁男又道:“谢谢你!”
原振侠苦笑,道:“我不明白,谢我什么?”
“你是唯一的疑凶!”铁男说:“可是刚才你的行动,已证明了你不是凶手,没有一个凶手会敢于理直气壮,感到自己被冤曲而殴打警方的!”
原振侠苦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可是你刚才的推论,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
铁男摇头道:“不能成立,因为不但门是自内拴着的,连窗子也是内拴着的。”
原振侠望着铁男微笑的脸,本来倒真的感到歉意,但这时心中反倒释然了,因为既然窗也是自内拴着的,警方就不应该怀疑任何人!但是,如果五朗是死于心脏被严重撞击,那么,就决不会是自杀!
原振侠感到了事情有极度神秘的成分,他心中的感觉,反映在他的脸上,铁男道:“你感到事情很不寻常,是不是?所以,你是唯一疑凶的根据虽然脆弱,我也要排除唯一的可能,这样,才能和你合作,把五朗君的死因找出来!”
原振侠点了点头,道:“五朗是我的好朋友,他如果是被人杀死的,我也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
铁男道:“对,你和他同房,对他了解最深,希望你能把他遇害之前的情形,详细告诉我,走,我请你喝啤酒去,慢慢说!”原振侠又一阵难过,道:“昨天这时候,我正和五朗在喝啤酒!”
当原振侠讲述了五朗最近两天的活动之际,夜已经相当深了,原振侠讲得极详细,其中包括了他父亲原林中尉的日记,三十多年前的那段奇遇在内。
铁男十分用心地听着,很少打岔,等到听完,他才道:“照你推测,在你离开房间之后,五朗可能做什么?”
原振侠道:“那一袋X光片全散落在地上,五朗可能一时好奇,拆开了纸袋,看X光片。”
铁男道:“X光片不会杀人,即使是一叠十九张!”
原振侠道:“不,二十张!”铁男陡地站了起来,又坐下,道:“那就是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X光片!是的,警方人员在尸体被抬走之后,整理现场,从地上拾起X光片来,一共是十九张,虽然铁男注意到纸袋上写的是二十张,但是也并不在意,直到这时,才感到了突兀。原振侠道:“不会有人把X光片拿走的,那是绝对没有用的东西!”
铁男道:“照你说的,那是轻见小剑博士的X光片!”
原振侠道:“是的,,的拍摄这些X光片的时候,博士已经死了!”铁男又道:“会不会原来就只有十九张?”
“那可以问X光师,很容易弄明白,因为这些X光片,冲出来之后,没有人动过!”这是原振侠的回答。
铁男站了起来,道:“走,再到我办公室去!”
“绝对是二十张,我记忆不会错,要翻查记录的话,明天可以到我医院来查记录!”轻见医院的X光师,在电话中,十分肯定的回答着。
电话是接驳在一具小型扩音器上的,所以在旁边的原振侠,也可以清楚听到对方的话,这时,原振侠正在检查那十九张X光片,他已有足够的医学知识去辨认那些照片,而且很快就发现,少了的一张,是头部的照片。原振侠自铁男的手中接过电话来,“请问!”
原振侠对着电话:“你是不是记得,曾拍摄过博士的头部?”
“当然有!”对方回答,“首先拍摄头部,然后才是身体各部位,这是程序,而我是依程序做的!”
铁男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原振侠道了谢,放下电话,铁男的神情看来十分迷惘,来回踱了几步,用力挥了一下手。
“假设!”他望着原振侠,用一种听来十分强调的语气:“假设五朗当时,因为好奇,而去拆开封袋,看X光片,他为什么忽然会叫你的名字?”
原振侠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道:“他知道我不在房间里,而他又叫得很大声,最大的可能是他在X光片中发现了十分怪异的情形,所以想叫我来看。”
“可是接着,他就死了,少了一张X光片。”铁男继续分析。原振侠道:“所以,可以推测到,不见了的一张,一定就是令他感到怪异而出声呼叫的那一张!”
铁男苦笑:“有什么怪异之处呢?”
如今不见了的那一张X光片,是轻见博士的头部,或者精确一点说,是轻见博士遗体的头部,照说,这张X光片,绝不应有什么怪异之处,原振侠的眉心打着结,铁男苦笑了一下,道:“五朗是被杀的,毫无疑问,凶手是如何下手的?”
原振侠跟着苦笑,道:“你是警务人员,追查凶手,你有你的方法,但是我的方法,和你不同,我要从事件的开始追查!”
铁男显然弄不明白原振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眨着眼,点着了一支烟,放下,又点着另一支,原振侠在这时,按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刚才的推理,可以成立,也就是说,事情是由那张失踪了的X光片引起的!”
铁男点着头,表示同意,原振侠把声音压得十分低:“肯定了这是导致五朗死亡的原因,就必须追查这张X光片,究竟有什么值得五朗发出惊呼声之处?”
铁男又点着头,原振侠笑了一下,道:“就这像解方程式的步骤一样,先要假设一个未知数,我们的未知数,就是那张头部照片的秘密。”
铁男有点不耐烦:“你说来说去,都没有用,房间已经经过彻底的检查,照片又不是细小到难以寻找的东西,如果在,一定找得到,不在,就一定是凶手带走了!”
原振侠道:“这就是我的论点,照片失踪了,也不会有另外一张照片存底,因为当时拍下那些照片,本来就是仅供参考用的,拍摄了之后,也没有人看过——”他讲到这里,略顿一顿,声音听来变得很神秘:“可是,供拍照的原物还在!”
铁男陡地震动了一下,手指间的香烟,几乎也跌了下来,他盯着原振侠,想在对方那种近乎恶作剧的玩皮神情中,捉摸到他这句话的真正用意,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道:“原物,就是轻见博士的遗体!”
原振侠道:“是,要知道是什么令得五朗突然高叫我的名字,要知道五朗在那张X光片上发现了什么,不必多费脑筋,只要将轻见博士的遗体掘起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男已叫了起来:“住口!”铁男甚至不由自主喘气:“住口!”他再一次重复:“你可以回去了,警方自然会作进一步的调查!”
原振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到了门口,他才道:“如果你的调查,没有进展,不妨考虑我的提议!”
铁男挥着手,像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原振侠,原振侠道:“我的想法,听来很狂野,但却是最实际的!”
铁男转过身去,不再看原振侠一眼,原振侠只也耸了耸肩,离开了警局,他一个人在路边慢慢走着,心中不明白何以铁男不接受他的提议,这是最直接的方法,可以弄明白何以五朗会在看X光片之际,突然发出惊呼声!
铁男其实何尝不明白那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只是凭着推理,而要将轻见博士这样有地位,受到尊敬的学者的遗体掘出来,这种提议,若是向上级提出来,只怕明天他就会变成交通警察,站在红绿灯下,指点行人怎样过马路了!
所以铁男最自然的反应,便是立即拒绝原振侠的提议,同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弱点,原振侠若是再说下去,他说不定就会接受,这是他立即将原振侠赶出去的原因。
原振侠走了之后,他坐了下来,思索着五朗的神秘死亡,这是超乎寻常的一种谋杀,从种种迹象看来,几乎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而且,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铁男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得不到丝毫结论。
原振侠躺在宿舍的房间之中,自从命案发生之后,有不少胆小的同学,都不敢再在宿舍中住,原振侠的那间房间,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他望着原来属于五朗的床铺,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他自己作了不少设想,想像五朗遇害的情形,结果也不得不同意铁男所下的结论,这几乎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谋杀,五朗的死,一定包含着极大的秘密,而秘密之始,就是那张始终下落不明的X光片。
当晚被铁男赶走之后,接连好几天,每天一定的时候,原振侠总要打电话给铁男,问他调查的进展,最后,提出他的提议,在第十五天晚上,他的提议打动了铁男的心,作为一个警官,铁男知道向上级提出,要公开发掘轻见博士的尸体,是没有希望的,所以,他竟然同意了要和原振侠去私掘轻见博士的尸体。
提议要发掘轻见的尸体是一件事,真正实际要去做,又是另一件事,原振侠得到了铁男的允许之后,心情有说不出的紧张,整个下午,他都在图书馆中查阅有关法律的书,看看私掘尸体,如果东窗事发,会犯什么罪,他发现他自己还好,作为刑警的铁男,如果事情发作,却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原振侠几乎想要放弃了,或者他自己单独去进行,但是反倒是铁男拒绝了他,铁男道:“既然肯定了只有这样做,才能探明事实的真相,那就应该毫不犹豫这样去做!”
原振侠反倒变得无法放弃了,铁男应该准备一切应用工具,因而他们就在今夜,要出发去发掘轻见博士的尸体这一点,原振侠早已怀着这个秘密愿望了,他当时的目的是,想研究一下,何以在多年以前,在缅北的战场上轻见博士会被埋在湿软的泥土中好几个小时而不死,即使是鱼,能用腮在水中获得氧气,也无法在湿土中得到氧气的。
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有着这个秘密愿望,所以才怂恿铁男去掘墓,原振侠自己问着,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出发点就很卑鄙,但是他的答案是否定的,真正是为了查明五朗的死因!
他看了看时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推开了床铺,来到五朗的铺前,喃喃说了几句话,希望死后的五朗,会有某种力量,使他能找到死亡的真相,去盗掘坟墓,毕竟是一件充满神秘罪恶感的事,以致一直自认是科学家的原振侠,也要在心灵上获取某种不可测的力量的支持。
然后,他推开了房间,穿过走廊,轻轻打开门,免得惊醒其他人,闪身出了门,奔过了一片空地,迅速地爬上围墙,跳下,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他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辆车子驶过来,他奔向前,车子停下,驾车的是铁男。
原振侠上了车,坐在铁男的旁边,两人互望着,却不说话,然后,两人一起开口,道:“如果你想退缩的话——”他们讲到一半,便住了口,两人都劝对方考虑退缩,那就表示他们自己,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铁男驾着车,那是一辆相当旧的车子,驶行之际,发出残旧机器的声响。
坟地所在,原振侠是知道的,一年之前,当轻见博士落葬之际,原振侠是送殡的学生代表之一,一个月之前,他还曾去墓前献过花。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车程,到过坟地,是凌晨三时,他们原来的计划是,一小时的发堀,就可以盗得尸体,将尸体载回去,拍摄X光片,第二天晚上再送回来,只要一切顺利,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他们则可以知道轻见头部X光片,究竟有什么地方会令得五朗发出惊呼声。
凌晨三时,在野外的坟场里,寂静无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车子停在距离坟场约有两百公尺处,铁男打开行李箱,取出了一些工具,自嘲似地说:“我并没有偷尸体的经验,你有?”
原振侠苦笑着:“我也没有,只是胡说,早年的医科学生,由于没有足够的尸体供解剖用,他们倒是时时要偷取尸体的!不过……偷的对象,大多数是葬得十分草率的尸体。”
铁男闷哼一声,道:“别告诉我博士的尸体是埋在一座建筑坚固的金字塔中!”
原振侠忙道:“不,不,我是看着他下葬的,只要撬起两块石板,再掘下去大约一公尺,就可以见到棺材——”由于心中的紧张,原振侠在将一柄铁铲夹在胁下,和铁男一起向前走之际,又道:“你知道不?博士不是第一次被埋在土中!”
铁男一时之间,不明白原振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们一拿了工具就往前走,已经进入了坟场的范围之内,由于心情的紧张,铁男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带着手电筒,可是不敢着亮,坟场并没有人看守,但是他们怕邻近的路上,有人走过,会来察看。
还好月色颇为明亮,不多久,他们已来到了轻见博士的坟前。
博士的生前,虽然十分宣赫,可是他的坟墓却很简单,即将发掘尸体,而且是非法的发掘,这一点令得他们两人的心中都十分紧张,以致谁也不想讲话,一到了坟场前,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铁男向坟墓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出奇的惊异。
原振侠一怔,也向坟墓看去,同样地感到怔呆。
轻见博士的坟墓,并没有拱起,而是西洋式的埋葬法——这个坟场中所有的坟,全是一样的,在坟地的范围内,是平铺着的石板,每一块石板的面积,大约是一平方公尺,略呈长方形总共有九块这样石块大小,在石块的范围后面,是花岗石砌成的半圆形“围墙”,中间部分突起,高约一百公分,上面刻着轻见博士的简略生平,之上,是博士的遗像,是照片烧在瓷板上,又嵌进石中的,一切,都是一个普通的坟,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而这时,令得他们两个准备盗掘尸体的人,感到讶异震惊的是,他们看到,中间一行,三块石板旁边的隙缝中,并没有野草生长,而且泥土十分松动。
下葬了一年之久,石板和石板之间的隙缝,是早已长满了野草的了。
除了中间那一行三块石板之外,其余石板旁的隙缝,仍然长满了野草,这种情形,一望而知,近期间,有人撬动过这三块石板。
正中一行的三块石板下面,照着指示,撬动这三块石板的目的是为什么,实在再也明白不过!
原振侠和铁男互望着,过了好一会,原振侠才用沙哑的声音道:“看来,我们来迟了,有人——”
他讲了一半,便没有再讲下去,而喉际发出“咯”的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他吞口水,倒并不是因为惊恐,而是由于一种极度的诡异之感,他们来,是为了盗取博士的遗体,别人来,目的是为什么?博士的遗体,除了他们之外,不应该对任何人再有用处!
然而,就在他们想到这一点之际,他们也同时想到了另一点,那是凶手!
这是他们许多项假设凶手杀害五朗的动机之一,如果因为五朗发现了博士头部的X光片中,包含着某种秘密,凶手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就有杀人的动机。
然而这个推测,被许多不可能的因素所否定,最简单的一个因素是:凶手必须当时在场,而当时,房中却只有死者一个人。
而如今,博士的坟显然在最近被人动过,是不是想保守秘密的人,也和他们一样,想到了X光片虽然不存在了,但是在尸体中一样可以找到答案,所以先一步下手了?
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想法,而原振侠自己有更狂野的想法,他曾对五朗开玩笑似地说过,博士可以埋在湿土中几小时而仍然活着,可能在棺木中的他……那么,是不是他自己推开了石板“走”出来了呢?
一想到这一点,原振侠感到一股寒意,铁男搓着手,道:“开始吧!”
原振侠没有说什么,两人合力,很快就撬松了石板,将中间一行三块石板一起搬开之后,泥土湿软,他们小心地将泥土铲起来,堆成一堆,以待事完之后,再铲回去,约莫半小时之后,铲向下挖,已经可以碰到棺盖,再十分钟后,整个棺盖已暴露在月光下,两人都跳了下去,拨开泥土,摸到了棺盖旁上螺丝的地方,本来他们预期要动用一定的工具,才能弄松螺丝的,可是当他们摸到螺丝之后,螺丝竟然已经是松动的!
铁男发出了一下近乎呻吟的声音,算是回答,由于螺丝松动,所以两人很快就松开了所有螺丝,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只要合力一抬,棺盖就可以掀起来了,可是他们两人,都像是丧失了勇气一样。铁男忽然道:“照你看,什么人会打开这个棺盖?”
原振侠苦笑一下,道:“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适当时候?”
铁男望着棺盖,口中喃喃地说了些祝辞,是在祈求轻见博士能原谅他来惊动遗体,原振侠为了壮胆,大声道:“来吧!”可是他却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伸出动的双手,也有点不由自主在发抖,铁男用力点了一下头,表示决心,本来就是,已经掘到了棺材,没有道理放弃的,两人摸到了棺盖的边沿,用力将棺盖移到一边,棺盖移开之后,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并没有立时看到轻见博士的尸体,而看到一幅白色的绫子,盖在尸体之上,铁男向原振侠望去,原振侠立时道:“没有这幅白绫,我是看着博士入殓的,真的,没有这幅白绫!”
棺盖已经打开了,要揭开这幅白绫,应该是更容易的事,他们两人,也都抓住了白绫的一角,可是在他们的感觉上,那幅白绫,像是有好重一样,气氛实在太诡异了,以致铁男首先提了出来,道:“我看……算了吧!”
是原振侠提议和竭力促成的事,但这时,他居然连想都不想,便立即同意了铁男的提议,也道:“算了吧”
当两人同意放弃后,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样,动作也快了起来,一起又抬过棺盖来,准备盖上去,如果盖上棺盖,他们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铲开泥土,铺上石板,令得一切恢复原状了,可是就在这时,原振侠的一双脚,本来是踏在棺木边上的,这时,可能是由于抬起了棺盖,手上随了重量,令得他失去了重心,使在棺木边上的脚向下一滑,滑进了棺木之中。
原振侠“啊”的一声,他脚踏下去的地方,应该是棺木中死者的头部,这样一脚踏下去,死者不损失什么,但对原振侠来说,总不是十分好,偏偏他又收不住势子,不但踏了下去,而且还十分重,而当他一脚踏了下去之际,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白绫被踏得陷了下去,应该是人头的地方,根本没有头,原振侠的一脚,踏到了棺底,不但原振侠呆住了,连在一旁的铁男,也看出了这一点,两个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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