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们走出门口之际,高翔自后面追上来,叫道:“兰花!兰花!”他一直追过了木兰花,木兰花才站了下来。
“兰花,你不会真的不理这件事吧?”
“高翔,”木兰花苦笑了一下,“你叫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这件事,防止本国科学家的发明流入外国:正是安全总署的工作范围,如今,署长已下令要我不必再理了,如果我再多管闲事,那才是真正的自讨没趣了,不是么?”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兰花,我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件事的。记着,兰花,不伦在什么情形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高翔的声音,十分诚挚,也使得木兰花十分感动。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高翔,我知道。”
他们两人,默默对望了好半晌,木兰花才又继续向前,走了出去,高翔则还是屹立着,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不胜惆怅。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出了货仓的大门,大门是不久以前被穆秀珍用大卡车撞坏的,穆秀珍才蹩不住骂了出来,道:“混蛋!”
木兰花皱了皱眉头,道:“你别骂人。”
“为什么不骂?”穆秀珍还在不服气,“他们是什么东西?哼,如果不是我逃出来,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哼,居然将我们赶了出来。”
木兰花将手轻轻地放在穆秀珍的肩头上,道:“秀珍,这是我不好,那件电光衣是我失去的,难怪他们这样子做的。”穆秀珍翻了翻眼睛,道:“兰花姐,抢不回来了么?”
木兰花维持着沉默,她和穆秀珍两人,向前慢慢地走着,她一直在低着头沉思。穆秀珍在问她,那件电光衣是不是抢得回来,在她而言,那是必需抢回来的。她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经过那样的惨败,若是不能经上她的手,将电光衣取回来的话,她还怎能立足?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说道:“一定要抢回来的。”
“兰花姐,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一齐努力。”
“秀珍,我们当然在一起,可是如今千头万绪,不知从什么地方做起才好,而且我们也失去了官方的支持,一切全要靠我们自己了。”
穆秀珍挺了挺胸,道:“那又怕什么?”
木兰花不禁笑了起来,她这时正陷在前所未有的沮丧之中,也只有在极度的沮丧中,她才会体会出穆秀珍的那种乐观精神对她的鼓舞。
她点了点头,道:“当然,什么也不怕。”
她挺了挺身子,精伸开朗了许多,她们前进的脚步,也快了许多,而就在这时,她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骤的脚声。
她们突然站定了身子,自她们身后追来的是高翔,高翔在她们的身边站定,道:“兰花,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我总是站在你一边的。”
“谢谢你,知道。”
“兰花,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不肯就此歇手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通知我,如果你不通知我的话,就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高翔的话是说得如此之诚挚,这令得她的心头,起了一阵十分异样的感觉,那种回肠荡气的深沉之感,是她以前从来也未曾感到过的,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望着高翔,而高翔也定定地望着她,两人只是默然地望着,谁也不出声。
穆秀珍看到了他们两人这样的情形,本来是想笑出来的。可是,她却也感到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十分严肃的,不平凡的事发生了,因此她非但不笑出声来,反倒后退了两步,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人。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好一会,木兰花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高翔的面上,现出了极其满足,极其欢慰的神色来,道:“兰花,你知道,那就好了。”
木兰花转过身,又和穆秀珍向前走去。
直到她们转过了街角,高翔仍然站在原地,他怔怔地站着,心中在回味着木兰花刚才所讲的那句话:“我,知道了。”
这是高翔期待了许久的一句话,如今,他终于听到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回家中,穆秀珍心中仍然寸十分气愤,口中也仍然不断地叽叽咕咕地骂着,怪安全署长的措施不合理。
但是,木兰花却一声不出,只是默默地坐着。
一开始的时候,穆秀珍还在等着木兰花出声,可是越等木兰花便是沉默,简直像是永远也不想再出声讲话一样。
穆秀珍忍不住了,她大声叫道:“兰花姐!”
她一连叫了两下,木兰花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我在想。”木兰花紧蹙着双眉。
“还没有想出对付的方法来么?”
“不,已想出来了!”
木兰花的回答,是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的,穆秀珍高兴得跳了起来,道:“是么?我们第一步应该怎样?快说,快说!”
穆秀珍是极其好动的人,她更无法忍受一向坚强的木兰花变得如此忧郁,是以她一听得木兰花已想出了出动的方针,不禁高兴得直跳了起来。
木兰花低着头,徐徐他说道:“第一步,我们必需将伪冒石少明的殚徒麦谷,从警方的手中弄出来。”
“是啊!”穆秀珍紧握着拳,“将这家伙从警方的手中弄出来,由我来考问他,哼,不怕他不将电光衣的下落讲出来!”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咦,你不是说要将麦谷从警方的手中弄出来么?”
“是的,我应该说得具体一些,我们第一步所要做的事,是要协助麦谷,使麦谷在警方的监管之中逃出来。”木兰花解释着。
穆秀珍抓着头,瞪着眼。她实在被木兰花的话弄糊涂了,麦谷是冒允石少明,并且杀死了石少明,罪大恶极的凶手,虽然她捉到麦谷要凭一些运气,但是也不是容易的事,何以好不容易捉住了麦谷,却又要帮助麦谷,使麦谷能够从警方的监管之中逃出来呢?
她想了片刻,猛然想到,那可能是木兰花受了警方的气,所以特地来和警方找麻烦的,但是木兰花却又不是这样的人!
穆秀珍越想越是糊涂,她只是睁着眼睛望定了木兰花,木兰花笑了一下,道:“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不是,嗯?”
穆秀珍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确是不明。”
木兰花道:“麦谷被擒了,但是麦谷被擒,并未曾解决什么问题,最主要的是我们要追回那件电光衣来,不使它落人别人的手中!”
“可是,据麦谷说,电光衣已交给别人了。”
“是的,麦谷是这样说,”木兰花续道:“他讲的话,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一一一”
木兰花讲到这里,穆秀珍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了。
“你笑什么?”木兰花感到奇怪。
“没有什么,只不过你说,麦谷讲的话可能是真的,又有可能是假的,那等于不说,除了真,假之外,还有第三个可能么?”
木兰花说道:“不错,听来我的话像是废话,但如今我们要追寻电光衣,可以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只有从分析麦谷得到了自由之后的行动做起。”
穆秀珍有点明白了,她发出了“啊”地一声。
“麦谷的话如果是假的,那么他在得到了自由之后,必然会到收藏电光衣的地方去的:如果他所讲的话是真的,那么,由于他被擒得太以仓猝,他一定还未曾收到应得的报酬,他得到自由之后,就会去找得到电光衣的人,收取报酬的。”
木兰花讲到那里,略停了一停。
穆秀珍已兴奋地叫了起来,道:“那我们就有线索了!”
木兰花说道:“是的,所以,问题就是先要使麦谷得到自由,麦谷是一个神通相当广大的人,但是在警方严密的监管之上,没有人协助,也是逃不出来的而只要有人协助的话,他是一定可以逃脱的,这便是我们要帮助他的地方。”
穆秀珍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高兴得有点手舞足蹈。
“当然,”木兰花续道:“首先,只要那件电光衣仍然在本市之中,我相信这一点,严密的海空封锁使电光衣不可能出去,我们如今虽然失败了,但事有可为!”
“事有可为!”穆秀重重一拳,击在桌上。
“秀珍,帮麦谷逃走,这件事我不能出马,要由你去动手,我相信安全署方面,一定严密地注意我的行动,所以我不便前去。”
“好的,我去!”穆秀珍一个转身,便待冲出去。
“慢!”木兰花大声叫,“你怎样去帮助麦谷逃走?”
穆秀珍站定了身子,抓了抓头皮,一筹莫展。
“所以你不要心急,我来教你,你先到警署去,如果麦谷在警署中,那就容易得多了,如果他不在,那可能已被解到安全署的本市分署中去了,那就麻烦多了。”
穆秀珍焦急地来回踱着。
本来,她以为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如今,被木兰花一分析,她又觉得事情十分难以进行,不禁十分焦急起来。
“在警署,你可以见机而行,不必多说,如果他已不在了,那么,你在安全署中,就要十分小心了,你可以不必化装,事情成功了之后,让他们再生生气也是好的。”
听到“让他们再生生气”,淘气的穆秀珍又高兴起来,道:“我知道了,兰花姐,若是麦谷逃了出来,那我做什么呢?”
“跟踪他,设法和我联络,我一直在家中,你身上最好带无线信号仪,那么,我在家中,就算你无法和我联络,我也可以知道你在哪里了!”
“得令!”穆秀珍大声地叫道,旋风也似地向楼上冲去,又旋风也似地卷了下来,向门口冲出去,木兰花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秀珍,不要生我的气!”
她以更快的速度向楼上工作室冲去,等到她下来的时候,由于面上已戴上一个面具的原故,她看来已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她从后面出去,离开了家。
木兰花去的地方,和穆秀珍是一样的,警署。
她已派了穆秀珍去警署,为什么自己还要去呢?这正是她计划的一部分。需要知道在警方严密的监管之中,将麦谷救出来,绝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先派穆秀珍去,穆秀珍成功的机会少,但是捣乱作用大,穆秀珍去一闹,再从旁插手,事情就容易了。
而她之所以不给穆秀珍知道,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麦谷得到了自由之后,便要对麦谷进行跟踪,不论麦谷到什么地方去,这次跟踪行动,总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穆秀珍枪伤初愈,身体还未曾十分恢复,木兰花实在是不愿意她再冒这个险了!
木兰花到达警署门口之际,正看到穆秀珍大摇大摆地向警署中走进去,守门的警员是认得穆秀珍的,丝毫也未曾留难她。
木兰花自己则绕着围墙,她估计到了停车场之外,才抛出了绳索,勾住了墙头,迅速地爬了上去,翻身跃进警署。
她的行动并没有人发觉,她一跃了进去,伏着身向前奔出几步。看到了一只水桶,她立时将那只水桶提在于中,由于水桶中还有半桶水的原故,当然不能走得太快,但也由于这个原故,别人才对她的身份也就不怀疑了,因为一个偷进来的人,而提着一桶水,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木兰花就是利用了人们的普遍心理,来掩饰她自己的行藏的。
她进了警署的办公大搂,才到了走廊上,就看到穆秀珍和两个警官,迎面走了过来,穆秀珍大声道:“什么不能?我要见麦谷。””一个警官像是十分为难,道:“方局长和高主任吩咐过,麦谷是十分重要的人,没有他们的批准,是谁也不能见的。”
穆秀珍冷笑一声,道:“最好叫他们两人有什么疑难的事情之际,别来找我们!”警方有什么疑难事情,去找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位帮助,这是警方上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是以那两个警官不得不陪着笑,道:“是,是。”
穆秀珍站定了身子,当她站定身子的时候,木兰花其势不能站在他们的前面听他们讲话的,是以她侧着身,在穆秀珍的身边走了过去。
穆秀珍和那两个警官,甚至连望也不向木兰花望一眼!
穆秀珍道:“废活少说,让不让我去见他?”
“如果穆小姐一定要见他,那么……那么……”那两个警官互望了一眼,才又道:“那么,我们想,那总是可以的。”
穆秀珍不禁笑了起来,道:“瞧你们,多不痛快!”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木兰花跟在后面,跟着他们上了二楼,他们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那房间的门前,有两个便衣看守着。
那两个警官走向前去,低声和便衣探员讲了几句话。
在那时候,木兰花自怀中取出一小瓶无色的液体来,倾入了水桶之中,她并且将水桶中的水摇匀。
那两个便衣本来像是不肯开门,可是和那两警官相同,由于穆秀珍声大夹恶地叫嚷,他们不得不取出钥匙去开门。
木兰花就在那时候,提着水迅速地向前接近去,当木兰花提着一桶水接近去的时候,恰好是便衣探员打开了门锁之际。
门锁“卡”地一声响,被打了开来,那探员还未曾将门推开,木兰花那种突如其来的行动,便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两个警官,两个便衣探员和穆秀珍,一齐转过去,向木兰花望来,两个警官一张口,正想出声喝问,但是,他们还未曾开口,木兰花已双臂一齐扬了起来,她手中的那半桶水一齐泼了出去,对五个人淋了一头一脸,五个人被木兰花泼中了水之后,第一个动作,便是伸手去抹脸上的水。
可是,他们的手抬了起来,还未曾碰到他们的脸时,他们的脸上都已经现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神情来,身子摇晃着,一齐倒下地去。
原来木兰花刚才,倒在水桶中的那一小瓶液体,乃是十分强烈的麻醉剂,虽然经过了稀释,但仍然能在两秒钟之内,使人昏迷!
木兰花一看到五人倒了下来,她连忙身子一闪,闪到了楼梯的转角处,躲了起来,二楼是方局长和高主任的办公室所在地,平时警方人员不蒙召唤,是很少前来的,而这时,方局长和高翔又不在,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木兰花一躲了起来之后,就变得十分静了。
木兰花沉住了气等着,她知道,刚才门外的动静,在门内的麦谷,一定是听到了的,而麦谷也可以知道,门外出了事。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麦谷会不拉门出来看看的么?
只要麦谷一推开门来,他就可以发现自己有了逃走的机会了。可是,麦谷为什么还不拉开门呢?他迟一刻拉开门来,逃走的机会便微一分了!
过了半分钟,在焦急的等待中,真比一年还要长久,木兰花终于看到那扇门的门球,已在缓缓地转动了。
木兰花连忙缩了缩身子,取出了一个曲呎形的圆管来,将眼凑在那圆管中,那圆管是利用折光原理制造的潜望镜。
有了那小型潜望镜,她不用探出头去,只消将圆管子略为伸出一点,就可以看到转弯处的情形了,她看到门被拉了开来,她看到了麦谷!
她看到麦谷的脸上,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来,在向外看了一眼之后,又立即将门关上,显然他是被眼前的现象弄糊涂了。
过了不久,门才又渐渐地打了开来,麦谷便箭也似地射了出来,到了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口子上,停了停。
也就在那一刹间,升降机的门打开,两名警官走了出来,那两名警官一出升降机,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五个人,他们立时叫了起来。
在那一刹间,木兰花还来得及看到麦谷已迅速地闪下了楼梯,木兰花也向楼梯之下奔去,她到了楼梯下,身子缩了一缩,缩在墙角处。
因为那时有大批警员,正由楼梯向上奔去。
木兰花靠着墙走,她到了一扇边门之旁,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警署的建筑物,她十分明了,她知道,麦谷既然是从另一边楼梯走下去,那么,只要他未被发现的,他是一定可以从另一扇边门处走出去的,两扇边门相距,大约只有五码左右。
木兰花在一出了边门之后,向前奔了几步,在一棵大树之后。注意着另一扇边门,那两扇边门外面,乃是警署的后院。
后院中有着几棵大树,左首是停车场,右首是一条冷巷,可以转到正门去的,木兰花并没有等了多久,便看到另一扇边门被打开,麦谷冲了出来。
麦谷直冲到围墙之旁,开始向上爬出去。
这时,自二楼的窗口中,已有人发现了麦谷,有人声喝叫着,也有人放枪,而麦谷这时,双手已经攀往了墙头了。
也就在这时,木兰花取出了一柄枪口特别大的小手枪来,瞄准了麦谷的鞋后跟,扳动了枪机,自枪口中射出来的,并不是子弹。
那是一枚约有半寸长,十分锋利的钢针,而在钢针的尾部,则有半分来厚,指甲大小的一片物事,那是超小型的无线电信号仪。它能够发出简单的无线电信号,而在木兰花的身上,另有一具小型的接收仪,接收仪上将指示出信号发出的所在地,利于跟踪。
木兰花的射击技术是极其高超的,那一枪射出的钢针,正好刺进了麦谷的鞋后跟之中,而麦谷这时,心情紧张到了极点,鞋跟上突然被钢针刺了进去,他自然是不会觉察的,他几乎立即翻出了围墙,木兰花知道大队警员,快要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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