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风也将车子的声响减至最低,向那艘游艇逼近去。等到来到了离游艇只不过十来码之际,他看到雪白的游艇头部,漆着“皇帝号”三个字。
在游艇中,有近乎疯狂阿哥哥音乐,传了出来,游艇的甲板上,并没有人,云四风熄了引擎,让车子轻轻地靠上游艇。
然后,他利用一块强力的磁铁,将车子和游艇吸住,他攀住了船舷,爬了上去。他才一爬上甲板,便听得“砰”地一声响,舱门被打了开来。
从打开的舱门中,一个男人跌了出来。
但是那男人却还不是一个人跌出来的,他一手拉着一个女郎,那女郎穿着一条仅仅可以遮掩下体的短裙,两条丰满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外。
那男的跌了出来,用力一拉,令得那女郎也跌进了他的怀中,他立时用极其粗野下流的动作,加在那女郎的身上。
可是,那女郎却非但不拒绝,还吃吃地笑着。
云四风看到了这等情形,只感到恶心,他身子紧贴着船舱而立,只听得舱中又有人大叫道:“喂,不行,你们不能到甲板上去!”
那男的叫道:“船舱中太乱了,乱到我找不到碧姬了!”
云四风已然有些明白了,这样打扮的女郎,那样色情狂的男人,和那种疯子一样的音乐,船舱中一定正在进行疯狂舞会!
云四风大着胆子,身形一闪,转了出去。
他才一转出,便听得那男子叫道:“嗨,你在外面作什么?里面的女孩子比男人更多,你还不进去享受享受,却在吹海风么?”
云四风直来到那人面前,一手抓住了那人的头发,道:“你先进去吧!”他猛地一提,那人发出了一怪叫声,撞进了船舱中。
船舱中传出了一阵轰笑声来,但是云四风却立时拔出枪来,“砰”地开了一枪。枪声令得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有音乐声还未停下。
而船舱中的灯光,也立时大明!
那船舱十分之大,约莫有两百平方呎,这时,大约有三十来人,而约有二十名打扮得极其浓艳,穿着短裙的女郎,当灯光大明之际,她们却变得十分狼狈。
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这时正走了过去,关上了唱机,转过身来。云四风仍然站在舱口,他手中也握定了枪,对着舱内。
那汉子转过身来之后,云四风立时注意到他眉上的疤痕,那就是张连根,张连根满面怒容,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张连根!”云四风镇定地说。
“他妈的,你是什么人?”张连根显然有些吃惊。
“你过来!”云四风扬了扬手中的枪。
“放屁!”张连根骂着,“你以为我是好惹的么?”
云四风放声大笑了起来,道:“你当然不是好惹的,但是,我既然已到了这里,你以为我就是好惹的么?我数到三,你得出来。”
张连根大声地用粗言秽语在骂着,但是云四风却自顾自地数着。当他数到了“三”时,他的手指扳动了枪机,“砰”地一声响,一粒子弹在张连根的头顶上掠过!
张连根的面色,陡地变了。
云四风冷冷地道:“这一粒子弹,只不过烧焦了你的头发,但是我如果再数到三,你仍然不出来的话,下一颗子弹,将在你两眼之间开一个洞了,一——二——”
“好!好!我出来!”张连根不等云四风数出“三”字,便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他摇摆着身子,向外走来,又道:“朋友,你的枪法不错啊!”
当他向外走来之际,云四风向后退出了两步,而当张连根来到了舱口时候,云四风便道:“站定,别前进,也别后退!”
他要张连根停在舱口,当然是有用意的。
他断定,“皇帝号”上的人,全在舱中,那么,他命令张连根站在舱口,舱内的人便无法向外冲来,他便占着上风了!
张连根停住了身子之后,不耐烦地双手叉着腰,道:“好了,有什么事,该说了,你没有看到我们正在欢乐之中么?”
“那当真对不起得很了,”云四风冷冷地道:“我问你,你是奉谁的命令,将那卷影片,送到那间试片间去的,你说!”
张连根一听,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面笑,一面伸手指定了云四风,道:“果然来了,你果然来找我来了!”
云四风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张连根仍然笑着,“你一定就是那个姓云的大有钱人了,是不是?我们早料定你一定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云四风厉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张连根弯了弯腰,道:“先生,我正在听着,你只管问好了,你只要欢喜,可以问一千个问题,一万个问题,都不要紧。”
在船舱中,又传出了一阵哄笑声来。
云四风觉得十分狼狈,张连根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他必需要给点颜色给张连根看看了,他正想扳动枪机,射向对方的肩头。
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云四风还未曾来得及转过身来,他的背后,便已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的力晕极强,像是一炳枪托,撞在他的背上。
云四风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就在这时,他看到张连根已迅速地向船舱中退去,云四风知道自己已然中了对方的奸计了!
对方并不是没有准备的!
而且,正如他曾经怀疑过的一样,对方一切行事都计划得如此之周详,而会派出眉上有疤痕的有案底的张连根去送那段影片,那绝不是疏忽,而是计划的另一个环节,那个环节的作用,就是引他到“皇帝号”上来自投罗网!
云四风一想到这一点,立时便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他更立时想到,除非制住了张连根,否则,自己是没有办法的了!
是以,他一看到张连根向船舱中退去,他不顾一切,向前疾扑而出。他和张连根几乎是先后相差只不过一秒钟,跌进船舱中的。
而在他跌进船舱之后,他又发了一枪。
张连根在地上打滚,滚了开去,云四风的那一枪,射了个空,张连根想要一跃而起,但是云四风飞身而起,一脚已然踢中了张连根的下颚。
张连根的身子,重又跌倒下去,云四风一俯身,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将他的手臂,硬生生地扭到了背后,立时用枪对准了他的后脑!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刚才在他背后向他袭击的人。
那共是四个人,四个人的手中,都握着手提机枪,而这四个人的脸上,都是戴着软塑胶的面具的,以致他们看来,十分诡异恐怖。
云四风一看到这四个蒙面人,又不禁呆了一呆,他沉声喝道:“张连根,你若是要命的,就命令这四个人将枪放下!”
张连根只是在挣扎着,还未曾出声。
可是,那四个蒙面人中的一个,却已发出了惊心动魄的笑声,怪笑了起来,道:“你别问了,他,他早已不要命了!”
张连根的身子,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用骇然欲绝的声音问道:“你们……你们……”
那蒙面人道:“对了,我们奉命将你毁灭!”
他的话才一讲完,只见他一翻手腕,手中已多了一炳精光夺目的匕首,他握住了匕首的炳,将那炳匕首,向前直抛了过来!
那蒙面人的动作,实在快到了极点,以致云四风还没有想出应变的办法来之前,“拍”地一声那炳匕首,已然插进了张连根的胸膛。
张连根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他的身子,又挣了两下,但是那炳匕首却恰好插入他的心朦,他立即垂下了头,不动了!
这个变化,是云四风绝料不到的!
这时,他抓住的是一个死去了的张连根,当然是一点作用也起不了的。但是,如果他将之放开的话,他连这一点掩蔽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蒙面人又喝道:“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来,全上来!”
那些男女,早已吓得四无人色,连忙依言走了出去。
转眼之间,船舱中已只有云四风一个人了!
他看到两个持着手提机枪的蒙面人向后退去,云四风立时厉声喝道:“喂,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想进行一场大屠杀么?”
他的话刚一讲完,令人心悸的机枪声,男男女女的惊呼声,倒地声,落水声,已然一齐响起来,刹那间,“皇帝号”船上,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云四风在舱中,不禁呆住了!
他实是想不到对方竟凶残到了如此灭绝人性的地步!
他松开了已死了的张连根,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快点离开这艘游艇!但是,当他想到这点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他的身子才动了一动,那两个停在舱口的蒙面人已然直冲了进来,云四风运忙扳动枪机,但是由于慌张,他那一枪并没有射中任何人。
而那两个蒙面人,则已在那一刹间冲到了他的面前,手提机枪的枪柄,横扫了过来,正扫在他的手腕之上,将他的枪扫脱。
云四风手枪虽然已经跌离了手,但是他仍然一低头,向前疾撞而出,那一撞,正撞在那人的胸口,那人发出了一下怪舛,翻身向后倒去。
云四风连忙扑了上去,一面用膝盖顶住那人的小腹,一面伸手去夺手提机枪。如果是一对一的话,那么,云四风的这几下攻势,十分凌厉,那人已然没有还手的余地,云四风也是定然可以将手提机枪夺过来的了。可是,如今他却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四!
就在他双手握住了手提机枪,用力一扯,将那柄手提机枪夺到了手中之际,他的后脑,已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攀,令得他的身子,陡地挺立了起来。
然而,也就在他的身子挺立之际,他的眼前一阵发黑,他双手虽然还紧紧地握着那柄手提机枪,但是他的身子却已然倒了下去。
一个蒙面人将倒在地上的一个拉了起来,在甲板上的两个蒙面人也走了进来,就在这时,只听得船舱的一角,传来了一个声音,道:“速离开港口,向南驶,与我会合,小心看守俘虏。”
“是!”那四个蒙面人齐声答应着。
如果这时,云四风可以听到那声音的话,他一定一听就可以听出那正是“血影掌”声音了。但可惜这时,他昏了过去。
两个蒙面人进入驾驶舱,游艇迅速地冲波破浪前进。
等到水警轮接到了有枪声的报告,而赶来察看的时候,“皇帝号”早已走远了,而第二天,当被枪杀者的尸体给浮了上来之际,当然又成了轰动全市的大新闻,而警方的威信,也可以说到了最低潮,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血影掌”。
而且,每一个人都知道,连所向无敌的木兰花,这次也遇到了对头,她自己,穆秀珍和高翔,已一齐落在“血影掌”的手中了。
人心惶惶,一些犯罪集团趁机活动,罪案的数字直线上升,本市的治安,几乎已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了,而时间还是无情地在过去。
全市每一个人都知道七十二小时的限定。
而木兰花能不能在七十二小时之内脱身呢?
木兰花有什么办法呢?
木兰花……
木兰花在那卡车厢之中,当卡车厢流到了海中之后,她的心中实在十分乱。因为她并没有可以弄开那车厢的工具。
而如果想被船只发现,那希望是十分渺茫的,最糟的是,卡车厢是密封的,车厢中的氧气,可能支持不了多久,那么,她就极可能在遇救之前窒息而死。
木兰花坐着,不住地在转着各种可以脱身的念头。
在她还未曾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想出来之际,突然,她觉出车厢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接着,车厢在海中流出去的速度,突然增加了。
木兰花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了起来,她只是可以想到,车厢的去势十分之快,因为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浪花拍在车厢上的声音。如果是顺着海流淌出去,那绝不会有这样的声响发出来的,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带着车厢,在鼓浪前进了?那么,对方不是将自己抛进海中就算,而且还要进一步对付自己!
木兰花在漆黑的车厢之中,站了片刻,又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中,蹲了下来。约莫又过去了半小时,突然听得“拍”地一声响,车厢的门,被打了开来。
一丝微弱的光芒,射了进来。
那丝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对久处在黑暗之中的木兰花来说,却也足可以使她看得见,有一根枪管,自门中伸了进来。
几乎在木兰花还未曾有任何动作之际,便听得那枪口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嗤嗤”声,一种气体,疾喷了出来,木兰花已然站了起来,但是这种气体,却又使得她跌倒下去。
她全身发软,但是她的神智,却还十分清醒。
只听得外面有人道:“行了,她一定已毫无抵抗能力的了,将她带出来吧,首领等着要见她,这是非同小可的事,木兰花被擒,哈哈。”
随着讲话声,两个汉子,将门打开,走了进来,一人抓住了木兰花的一只手,将木兰花拉了出去,木兰花一出子车厢,海风吹来,令她的神志更清醒了些。
但是,她却仍然软弱无力,那种气体,令得她的肌肉神经受了麻醉,是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等到她被拉了出来之后,她看到了一大堆尖礁石,卡车厢正挤在两块礁石的中问,有一艘小型的潜艇,正露出在水面之上。
木兰花被迅速地抬到了潜艇上,她又看到那卡车厢被翻了转来,然后,她被从潜艇的舱口中塞了进去,进了潜艇之中。
她被拉动了几呎,关进了一间十分窄小的房间之中。
然后,她觉出潜艇在向下沉去。
木兰花的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她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了!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落到敌人的手中,但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那样不明不白的。她甚至连那个“血影掌”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
而且,她还知道,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落入敌手,连高翔也落入敌人手中了,在她也被擒之后,那个“血影掌”不是更可以穷凶极恶了么?
木兰花这时所能做的,只是猜想事情下一步的发展,将会怎样。她估计那“血影掌”将会和她见面,这可能便是血影掌要生擒她的目的!
因为自从她被困入在卡车厢中起,对方不知有多少次可以杀她的机会,但是对方却没有下手。由此可知那个“血影掌”并不是杀了她感到满足的,对方要取得绝对的胜利,他可能要全世界都知道,鼎鼎大名的女黑侠,已成了他的俘虏!
这一点,倒是木兰花欢迎的。
因为只要拚下去,尽管她节节败退,尽管她的处境再不利,但总是有机会可图的,她必需锁定,忍耐,然后,等候着机会。
木兰花打定了主意,她索性合上了眼晴,休息起来。因为即将到来的事,甚至是不能预测,她必需要有足够的精神去对付。
至少过了两小时,木兰花又觉得潜艇在向上升起。
然后!“砰”地一声,那窄舱门被打开,两个蒙面人又将她拉了出去,塞出了舱口,木兰花四面看去,她仍然在海上,潜艇冒出海面的地方,是在一艘相当大的船只之旁,那艘船,看来像是一艘商船,悬着巴拿马的国旗。
但是木兰花立即断定,这艘船绝不是商船,商船只不过是假装的,这里一定就是那个血影掌的太本营!木兰花心中,又不禁叹了一声,那是多么巧妙的设计啊,“血影掌”的总部,是一艘商船,流动的总部,不但可以使他神出鬼没,而且,他还可以公然地将商船停在任何公开的港口上!
从潜艇到那商船,是由一艘小橡皮艇划了过去的。
一上了商船,立时有两名水手,过来架了木兰花,那两个蒙面人立时退了开去,等到他到了潜艇中之后,潜艇开始沉下去。
木兰花被带到了一个船舱之中,在那个船舱中停留了几分钟,她又被带到了另一个船舱,如是般一共转了四个船舱,最后,木兰花被推进了一个十分巨大的船舱之中,她相信那已是目的地了!
因为,那被漆得血也似红的船舱之中,只有一张漆黑的椅子,那张椅子的椅背,完全是一只手掌的形状,椅背是对着舱门口的。
木兰花才一跌进来,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这张奇异的椅子上,那人当然是背对着她的,但是木兰花却也立即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当木兰花“砰”地一声跌进来之际,坐在那只椅上的人,身子抖动作,发出了一阵刺耳之极的声音来,那正是“血影掌”的声音!
他笑了近两分钟,才道:“木兰花小姐,你来了么,欢迎,欢迎。到了如今,你是不是以为和我作对,是太不自量力了呢?”
木兰花闷哼了一声。
血影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我是什么人,你竟然想与我作对?我想,你一定在后悔你找到市立艺术院中的那批古画了吧?”
木兰花是有讲话的气力的,但是这时,她却全然懒得开口。她不出声,血影掌一直在笑着,直到笑了十来分钟,他才道:“你可以和高翔见面,而且不必多久,我相信你也可以和穆秀珍见面。还有一个什么人?叫云四风是不是?他也一定会来与你们会合的。”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
那血影掌也不转过身来,只见他的手,在椅把上轻轻的按了一下,立时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血影掌”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安置在高翔的旁边。”
木兰花心中暗叹了一句,除了任人摆布之外,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她被那两个人拖了出去,到了另一间船舱之中。
一进了那间船舱,她就看到高翔了。
高翔的身子,像是钉在十字架上的那稣一样分被固定在一块铁板之上,他的颈部,手腕,足踝处,以及腰际,都箍着极厚的钢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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