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新宿八丁目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在超高层的林立建筑之中,像火柴盒一样的小型住宅被青梅大街分割成了两部分。这些小型住宅有水泥建的,也有完全是木质结构的,其间还有很小的饮食店,它们毫无章法地凌乱地拥挤在一起,就像高山间的峡谷一样。
但是这条街上的风很大,像被蚕食一样的空地也不断地增加。房地产商们不断地把房屋买进卖出,地价也随之不停地上涨。
有人买进的土地没有什么建筑,只是用铁丝网围起来再插一块广告牌。他们就像魔鬼的手一样,侵蚀着这块土地。
在这里的被这样蚕食的空地上的一个角落里,挖了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洞穴。平日里孩子们钻进铁丝网到空地上玩耍,所以最近土地的所有人就在这个洞穴的边上拉上了绳子,还写了“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但是由于这里的草长得十分茂盛,所以谁也看不出来这里面还有洞穴。
6月21日的下午,住在附近的特别洵气的几个孩子又钻进了这块空地里。对于孩子们来说,越是不让来的地方越是有意思,而且敢于进到大人不让去的地方就更能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
领头叫阿健的孩子说这次要进到洞穴里看看。于是这帮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太可怕了!”
这个叫阿健的顿时来了精神: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给你们证明一下!”
说完就带着这些孩子钻进草丛里找到了洞穴口。从洞穴的上方向下望去,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由于洞口长满了杂草,在洞口的边缘不探出身子根本看不见洞底。
没有办法,阿健只得下去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当大家都凑到了洞口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大声喊道:
“怎么有股臭味呀!”
“是啊,太臭了!是什么东西烂了的味儿。”
“一定是谁把死猫死狗扔进去了!”
大家都这样嚷嚷着,有的胆小的孩子还吓得哭了起来。这时风也停了,从洞里散出来的恶臭味道更加浓重了。
胆子大一点的孩子拼命向洞穴里张望着,突然大声惨叫起来。原来他们看到了里面发出臭味的原因:里面果然有一个东西,但不是猫狗。
阿健第一个逃了出去,剩下的孩子也都争先恐后地涌向铁丝网的外面。刚才的豪言壮语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
在八丁目空地的洞穴里发现了死人的消息把这些孩子们的家长吓了一跳,有几名家长跟着孩子来到了现场。他们确认了之后便立即报了警。
辖区派出所的警车首先到达了现场,并在空地的周围拉上了警戒线,禁止其他人入内。新宿警察署刑事科的牛尾正直和同事青柳、恋冢也赶到了现场。这个洞穴深不到3米,直径为6米。由于它的存在十分危险,区政府已经多次向空地的所有者发出过警告,但是对方一直置之不理。为什么要挖这个洞?由于这块空地已经多次转手,所以谁也说不清楚了。
警察下到洞底,仔细观察了这具尸体。死者死亡巳经大约五六天了,是一名中年的男子。他的头后部被人用钝器殴打,头骨也有了凹陷痕迹,这是主要的死因。
由于这会正是梅雨期的6月下旬,尸体恶臭,所以只能在里面观察到这些。
等警察上来后,这才努力把这具尸体从洞底弄了上来,然后进行仔细地检查。
在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査后,警方认为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在这里被害后扔进洞里的,还是在别处被杀后运到这里扔下去的。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灯下黑’啊!”
牛尾看了看周围林立的超高层的大楼喃哺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里就成了“灯下黑”的死角。因此虽然这里离警察署很近,但是毕竟发生了人命案,就相当于是在眼皮底下发生的。
死者身穿深颜色的西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在西服的内侧有一个写有“樽见”的姓名标牌。他的随身物品也许被凶手拿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看上去这个人挺有派头,但是身上连1万日元都没有,因此警方推测也是被凶手拿走了。不过看来凶手没有想特意掩饰死者的身份。
“都市里都有死角,新宿是最典型的。凶手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干的呀!”青柳说道。
“作案的时间是在深夜,大致就在新宿。也许有目击者。”
“可凶手是在什么地方杀人的呢?”恋冢插了一句。
“不能认为就是在这里杀的。也有可能是在别处杀了以后运到这里的。”青柳答道。
“如果是搬运尸体,一般人会运到深山或大海什么的地方,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杀的,再运到新宿,这不太危险了吗?”
“远距离的运送,就有接触到人的危险,所以到底哪个更危险,不好一概而论啊。不管怎么说凶手是知道这个地方有洞穴的。”牛尾说道。
“推测死者死亡已经有五六天了,如果在这样的城市中心死了五六天都没有被发现,这说明比起冒着危险往远处送,凶手认为这样还是安全的啊。”青柳说道。
“如果是抢劫杀人,一般说来就有必要把尸体运到远一些的地方,因为凶手要尽可能地晚一些被发现。这么说,作案的现场不会离这里太远。”牛尾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道。
“您是说这是一起抢劫杀人了?”恋冢问道。
“当然不仅仅限于这个,也会伪装成抢劫杀人的。而且也许为了伪装就把死者扔在了新宿的闹市中心。”牛尾似乎是在对自己说道。
死者的营养状态良好,看样子他是衣食不愁的人。从他的营养状态和衣着来看,死者的生活是很富有的。
把尸体搬出洞穴后,警方又在洞穴里进行了仔细的搜査,希望找到死者或是凶手遗留的证据。而且洞穴里的土壤也是重要的资料。
尸体搬了出去,但是洞中还是充满了恶臭。警察只好戴着防毒面具进行搜査。这个深有3米的洞穴,四壁几乎是垂直的,单凭个人的力量是爬不上来的。
洞穴的边缘上长满了杂草,看上去洞穴的口很小,因此太阳光照不到洞底。警察取来了照明灯具,结果照明解决了,但是带来的是洞底如同夏季一样的蒸热。
“热得受不了哇!”
“简直就是在地狱里呀!”
“尸体的腐败也许会比我们的尸检速度要快!”
搜査人员汗水淋淋地爬在洞底说道。这时恋冢在泥土里找到了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
牛尾和青柳盯着恋冢的手问道。
“是领带夹。”
在恋冢的手里,是一只在灯光的照射下反着光的金属残片。它在泥土里却没有生锈。
“看样子这个领带夹非常昂贵啊,是白金的吧?”牛尾从恋冢的手里拿了过来仔细看着说。
“还刻着大写字母呢!”
“还有个龟形图案,K和A不就是‘龟’的拼音字头吗?”他们围着这只领带夹分析着线索。
“这个龟形的图案我以前在哪里见过。”牛尾说道。
“看,这不是银座的珠宝首饰店金龟堂的标记吗!”恋冢说道。
金龟堂是银座著名的珠宝首饰店,以前曾经发生了一起歹徒抢劫数亿日元珠宝的案件,当时各派出所都配发了相关的资料。
“如果是金龟堂的制品,一问就可以知道领带夹的主人是谁了。”牛尾顿时来了精神。
于是警方立即和金龟堂进行了联系。领带夹上的线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经过店里对制作登记的査找,证明了它的委托制作人叫松尾保子,住世田谷区成城5―XX号,她是给自己的未婚夫订做的结婚赠物。而目前她已经和浅井圭介结婚了。
就这样,死者的身份意外地被査明了。于是涩谷警察署从当时成立的“女招待被杀事件调査总部”发出了要求査明死者是否为安光建设公司总务科长樽见良胜的通知书。
根据涩谷署的线索,樽见良胜极有可能与女招待被杀事件有关。于是他们立即和樽见良胜的家人及其他所在的公司进行了联系,要求他的妻子前来辨认死者的遗体。死者的身份当即被证明。
根据安光建设公司的说明,死者是17日下午6点左右下班的。但是他没有回家,第二天也没有请假而缺勤,他的家人和公司都在寻找他的去向。
涩谷署的搜查总部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樽见被害了。因为他是涩谷署经过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线索人。这样一来,和岛崎清子有任何联系的线索就全没有了。那时搜査总部对樽见的怀疑已经到了非常浓重的地步了。
他被怀疑是三年前川岸司机最后拉上的乘客,而且他又是清子上班的银座俱乐部的常客。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人只有樽见最为可疑。因此涩谷署对樽见的被杀十分遗憾。
而这次搜査总部最关心的是,樽见是否因为他与清子被杀有关才被杀了呢,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被害。
这时的警方大致倾向于第一个原因。如果因为清子被杀才导致这次的樽见被杀,那么肯定就与川岸的被杀也有关系了。搜査总部里顿时紧张起来了。
从涩谷署接到了协査通知的新宿署十分震惊,他们从本辖区的一处洞穴里发现的男性尸体正是樽见。
于是他们便决定重新审査樽见生前的人际关系、生活状况等情况。由于涩谷署提供了大量的资料,这项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警方还比对了樽见的手形资料和清子颈部的掐痕,基本上是一致的,但是指纹目前还不能确认是相同的。
樽见今年48岁,住在世田谷区奥泽一丁目的公寓,家中有妻子、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和正在上高中的女儿共4口人。
根据樽见妻子的说明,在发生事件的当天早晨,樽见在离家的时候就对妻子讲今天要稍微晚些回家。但是他基本是到了下班时间才离开公司的。也就是说,他在离开了公司后,见到了凶手,然后被杀,并被抛尸到西新宿这里的洞穴里。
尸体解剖的结果证明,死者的胃中没有食物,十二指肠内残存有中式饭菜的残渣。因此可以判断他是在餐后3至4个小时后死亡的。这么说来,他在离开公司后,或是一个人吃的饭,或是和凶手一起吃的饭。
在他进入安光建设公司后的两年前的二月担任了公司的总务科长,负责与政界的官员联系工作。在他进入公司之前,其身份是长田一闲的财政秘书,并以手段辛辣闻名。
从他的这些经历来看,他的被杀原因多与政治有关,但是由于他又与女招待被害事件有牵连,因此他的被杀更显得复杂起来了。
根据尸体解剖,其死因是在他坐着的时候被人用钝器猛击后头部,从而导致头骨破裂,引起脑挫伤。其他的伤害还没有进行鉴定,但死亡的时间已经可以断定距离解剖时间为3至4天,年龄为40至50岁,血型为AB型,没有药物中毒的痕迹。
带着这些资料,牛尾决定会见浅井。浅井是电子机械大公司里的职员。
牛尾在家里给浅井打了电话请求见面。在电话里对方听说警察要找自己,他稍稍怔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同意在赤坂的一家吃茶店里会面。浅井的工作地点位于新桥。
“浅井先生,在公司和家里都不方便吗?”牛尾喃喃地问道。
“您不是一般的客人嘛,我想还是在我的圈子之外见面更合适一些。”
一般说来,凡是被警察约见总会招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如果弄得不好,就会在自己的信用上产生麻烦,甚至招致负面的影响。因此浅井为了保身,建议在自己圈子之外见面也就不奇怪了。
牛尾和青柳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这家茶店,而浅井早早地就到了。他手中拿了一本周刊杂志,看上去他是一个办事谨慎、反应敏捷的男人。他身穿的流行样式的西服十分得体,胸前是一条稍稍解开了的领带,一副沉稳的样子;而在牛尾看来,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他的领带上没有领带夹。最近特别流行打领带不戴领带夹。
“是浅井先生吗?”
牛尾上前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他也已经认出了牛尾等两个人的警察身份。
“是我。”
他略微向下欠了欠身表示打了招呼。
“在您百忙之中请您出来,非常抱歉。”牛尾客气地说道。
“啊,有什么事情吗?突然被警察叫来,我还真的很吃惊呢!”
浅井的目光査证般地盯着牛尾两个人。他的脑袋里肯定在飞快地盘算着。刚才他在公司里已经盘算了多次了吧。他一边观察着警察的脸色,一边把全部店堂环境收入眼中。
“其实就是想见您一面。”
牛尾和青柳在浅井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牛尾拿出了那只领带夹。
“这个东西您有印象吗?”
浅井的脸上流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上面刻有KA的图形。我们向制作销售的金龟堂问过了,这是您的夫人订做的。”
牛尾的话使得浅井的面部有了反应。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三年前家内送给我的礼物,后来不知丢在什么地方。这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浅井拿起这只领带夹一边端详着一边问道。
“这只领带夹肯定是您的吗?”
“肯定是的。这又怎么了?”
突然之间,浅井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了。
“它是在一个很可疑的地方发现的。”
“可疑的地方?”
“您去过西新宿的八丁目一带吗?”
“西新宿的八丁目?我和那里没有特别的关系。”
浅井小心翼翼地答道。但是牛尾他们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在西新宿的八丁目有一处被围起来的空地,在那里有一个深3米的洞穴,它就掉在了那里。”
牛尾只是没有说这只领带夹和什么在一起。
“洞穴?洞穴又怎么啦?”浅井的脸色稍稍动了动。
“有印象吗?”牛尾向着他探了探身子。
“时间太长了,我都忘了,有一次我去探望一位住在女子医大的朋友,回来的途中在走到税务署大街的时候有了便意。我在找公园厕所的时候走进了一个岔道,但是由于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走进一处空地。当我解完手回来找车的时候,就掉进了一个洞里。看上去好像有一丈多深,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了上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掉的,以后我就再没有戴过领带夹了。”浅井口若悬河地说道。
“是什么时间掉下去的,还记得吗?”
“我那位朋友是三年前的6月住的医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
“三年前的6月?”
牛尾他们在思考这个时间的意义。
樽见被害是在三年后的6月17日至18日,也就是说,浅井的领带夹丢失和樽见死亡有着三年的间隔。这样一来,虽然它和樽见的尸体在一起,但是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浅井的回答十分流畅,他没有回避自己当年掉进过发现樽见尸体的洞穴。
“那个洞怎么了?”
浅井开始反问了。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做作,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在那个洞穴里发现了尸体一事。
“您对樽见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牛尾问道,同时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浅井的脸上。
“樽见?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是什么人?”浅井的面部依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您没有看最近的报纸吗?在您曾经掉下去的洞穴里,前几天发现了这个人。”
“什么?!”
浅井的表情十分惊愕。
“这只领带夹就是在那里发现的。所以我们前来向您了解这只领带夹的事情。”
“那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是我无意中掉进去的,那时里面连一只死猫都没有的。”
似乎浅井在摆脱对自己的怀疑一样说道。他的表情动摇了,语言也有些激动,像是非常不满。
“不,我们不是怀疑您。那具尸体是前几天放进去的,只是在洞底发现了这只领带夹,所以特意向您来打听一下。”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沾包’了嘛!其实我早就忘了我丢领带夹的事情了。”
“那么我们再问一下,您在本月的17日到第二天都在什么地方?”
“好像是在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嘛!”浅井的脸上多少有了一些愠色。
“凡是有关的人员我们都要进行询问。因为发现尸体的洞穴里发现了领带夹,我们认为您不能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吧?”
“我掉进那个洞里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可是你们刚才说尸体是几天前发现的呀!”
“我们只是对有关人员进行参考调査,请您协助我们。”
“这个月的17号以后,我一直在出差。”
“噢,出差?去了什么地方?”
“去美国,为了建立软件中心,而且我是从6月初就去了美国。三天前刚刚回来,所以我就没有看报纸嘛!你们去问一下公司就可以清楚了。”
浅井的话十分肯定,看来去公司调査也是这个样子。如果他在国外出差,就是非常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了。
“明白了。我们问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为了调査的需要,请您原谅。不过这只领带夹我们还要存放一段时间。”
牛尾等着这个机会告辞。
“不过那是我的结婚纪念品,用过后请还给我吧。”
浅井勉勉强强地说道,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在与浅井分手后,青柳问牛尾:
“您说这个男人怎么样?”
“这个人是清白的。”
“我也这样想。不过他真的是小便时掉进去的吗?”
“虽然他这么说,可那是个让人麻烦的洞穴啊。浅井那样的人还勉强可以爬出来,要是上了年纪的人、小孩子和身体不便的人,就非得成木乃伊了!”牛尾皱着眉头说。
6月29日,新宿警察署和涩谷警察署的联合调查工作第一次会议在新宿警察署召开了,同时玉川警察署也派永井参加了会议。会议开始之前,首先由牵头的新宿警察署署长向参加会议的人员表示了问候。接着就由担任现场指挥的那须警部简要地说明了整个案件的过程,然后会议就立即进入了研究阶段。
“假定川岸司机的被杀、女招待岛崎清子的被杀以及这次的樽见良胜事件是一连串的案件,那么整个事件就开始于三年前的川岸被杀。根据他的行程记录,最后一名乘客的行车路线是从阿芝附近到奥泽,也就正好是樽见的公司和住所所在地。随后川岸的车在深泽的路上停了下来,当然他本人也死在了那里。最后一名乘客以后,我们认为是清子和抢劫出租车的歹徒进了车里,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显示清子和川岸有关联的证据就是在清子的遗留物中有川岸出租汽车公司的叫车名片,以及在川岸的葬礼上清子去上了香这两点。”
“樽见在川岸被杀的当时还没有进入安光建设公司,另外也没有证据证明樽见、川岸和清子三人之间有怎样的关系。清子和樽见的关系是清子到了银座的俱乐部后认识的。因此我建议我们首先对这三个事件是单独的三个事件呢还是有关联的事件进行研究吧。”
那须在介绍完了情况后又说道。
“樽见到底是不是川岸的最后一名乘客,目前还不能确定。另外如果认为当时樽见和清子之间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就不得不认为这三个件案件没有什么关系了。岛崎清子的颈部有掐痕,就算是和樽见的手形接近,也不能断定就是樽见所为。因为单单作为手形来说,大致相同的人很多。和清子刚刚认识一个月的樽见不会这么快就产生杀人动机的。这样考虑,是不是把清子被杀事件看成是一个独立的案件?”
首先新宿署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目前只有间接证据而没有物证,但是在清子被杀了三个月后,作为我们的工作重点对象樽见就被杀了,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我们是这样考虑的,凶手是不是在同时威胁着岛崎和樽见?而威胁他们的原因,我们认为在于川岸的被杀。如果清子是川岸被杀的同谋犯,那么凶手会认为清子的存在就是对他的威胁。就像前面的资料介绍的那样,清子坐在了追尾的车里,并且看清了凶手的面容,威胁当然就成立了。还有,樽见最有可能是川岸的最后一名乘客的话,同样他接触凶手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以川岸为轴,凶手、清子和樽见良胜三个人的接触不是十分显著吗?”
但是涩谷署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请等一下,如果是清子在追尾车里的话,因为她不会开车,所以司机还在车里。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凶手仅杀死清子一个人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新宿署又重新回忆了涩谷署的意见。
“那么只能认为樽见在追尾的车里。”
来自玉川署的永井也发了言。列席的人员不禁为之哗然。到目前为止,这倒是新鲜的看法呢!大家的目光顿时一齐转向了永井。
“认为樽见就在被追尾的车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不是还没有发现清子和樽见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那须插了一句。
“仅仅没有发现不等于没有关系嘛!也许当时他们之间的关系被隐藏了,三年后在银座又见面了呢?”
“这么说,从阿芝到奥泽川岸拉的最后一名乘客就不是樽见了?”新宿署的人员问道。
“是不是他也没有什么妨碍嘛!”永井答道。
“那么后来打电话说有东西丢在了车上的人就不是樽见了?”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那名乘客就是樽见,所以是不是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樽见又是谁呢?”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是谁也没有关系,作为最后的乘客,肯定是把一件不能公开于世的东西忘在川岸的车上了。而且是为了得到它而把川岸司机杀了,然后又发生了樽见和岛崎清子的车发生了追尾事故。”
“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不能明白的问题。”
“哪点问题?”
“如果不是樽见,那么凶手是怎么知道岛崎和樽见的事情和他们的住址的?”
“这很简单嘛!追尾的车目击到了凶手嘛!当然也就知道了凶手的事情了,于是他们就受到了凶手的威胁。”
“追尾者就是这样知道了凶手的?”
“当然,也许追尾者以前就认识凶手呢!”
“可是为什么凶手杀死岛崎和樽见要等上三年?”
“这是他们忍了三年,终于忍不住了吧?于是他们才被杀了。”
这些解释对永井来说实在为难了。但是,樽见和岛崎的车是在凶手行凶的时候发生了追尾的看法却是很新的认识。永井的看法也使得“三案为一案”的认识得到了印证。
联合搜查会议的讨论结果,形成了涩谷署和玉川署的“连续作案”和新宿署的“独立案件”的两个看法。但是,就是在新宿署里,也不是没有支持“连续作案”的看法的,牛尾和青柳虽然属于少数意见,但他们也是倾向“连续作案”的。
樽见的周围也充满了可疑的气氛。他在错综复杂的财政界里游刃有余地周旋,从任何角度都会有人对他产生怨恨。特别是牛尾坚持的看法是基于樽见的尸体被发现的现场和尸体的状况。
“新宿的空地的确在都市里是一个盲点,但是既然是都市里,人很多,凶手肯定是会冒着很大的风险。案发的当日,樽见说了自己要回家晚一些,但是他几乎是正点下的班,也就是樽见已经预留了自己办事的时间。而且在他的尸体上也没有发现带有什么钱财。虽然可以考虑他是在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后遇上了歹徒袭击被害,但如果是流窜作案,那么凶手就不应当知道在那个空地还有一个可以隐藏尸体的洞穴。通常流窜作案都是以抢劫金钱为目的,或是抢劫杀人后立即逃走,怎么会特意再把尸体放到洞穴里呢?如果是这样的情形,那么我就会认为凶手的目的并不是金钱了。凶手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樽见的性命。就像涩谷署说的那样,他们在针对女招待的被杀刚开始盯上了樽见时他又被杀,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的简单和偶然了。因此我认为非常有必要査清樽见,特别是川岸和岛崎身边有联系的线索。”
牛尾对青柳说道。
三署的联合会议召开不久,节田润一便由川岸由纪子陪同,来到涩谷署找杉本和佐藤了。节田对他们讲了自己针对桐原亮子进行调査的过程,以及他们在车祸现场的发现。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警方正在怀疑川岸和清子事件有无联系的看法。因为这还算是警方的资料。
杉本和佐藤对节田他们的报告十分震惊,因为这些线索目前还没有被警方所掌握。
“这么说,你们去了桐原亮子死亡的事故现场了。”
“对,这就是在现场发现的。”
节田说着拿出了两把已经生了锈的钥匙。
“可是就算是在同一天的夜里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就说桐原亮子的车祸与川岸先生的案件有联系吧?”
佐藤首先反驳道。
“确实不能说他们肯定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们毕竞是三年前在同一天的夜里发生的呀!而且桐原亮子住在世田谷区等力七丁目,它正好是在发现川岸先生的深泽的路上。我注意到的是,时间和地点都十分接近。”
于是杉本和佐藤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没有反驳的理由。从普通人的视角来说,的确有着“旁观者清”的判断。但是就算是时间和地点接近也不一定说明两个案件有必然的联系。
像是看出了杉本和佐藤的内心想法似的,节田又说道:
“目前为止,我认为警方还没有调査川岸先生和岛畸女士被杀的事件有没有关系。如果不从这个角度进行调査,也许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而如果发现了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么桐原亮子就不是车祸,而是被杀!”
接着由纪子也添了一句:
“到了现场一看,就会感到一个女人不可能在深更半夜自己去那个地方的。我们认为她一定是被什么人强迫去那里的。”
“我们还认为这把钥匙一定是桐原亮子身边的东西,也许就是她的。”
节田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的确,一个单身女人在半夜里去已经禁止通行了的深山里是会让人怀疑的。如果她是被强迫去的,那么就可以怀疑是不是和川岸先生的案件有关系了。我们马上就调査吧!”杉本说道。
川岸被杀的同一天夜里,住在与这个现场相邻不远的等力七丁目的一名女性,在神奈川县的深山里发生了车祸死亡事故,而且这个事故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节田和由纪子在桐原亮子发生车祸的地方找到的遗留物,对警方的调查来说是很大的贡献。如果桐原亮子是追尾车的车主,那么凶手是决不会让她活着的。
但是那时岛崎清子又去了哪里?也就说她的“位置”巳经被安排好了。她极有可能就是当初被推测的那样,她和凶手是同谋犯,这样一来,樽见又被放回到最后一名乘客的位置上了,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凶手等了三年后才杀死清子和樽见。这是由于清子辗转逃出凶手的控制,并且又见到了樽见才使得凶手动了杀机。
由于桐原亮子的出现,事件中的关系人的位置就像拼图玩具一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这样就解决了原来各自散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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