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错了,真烦人。”武藏野公寓的看门人平川撇着嘴说。由于住户的流动性非常大,邮局没能及时掌握,时常把寄给已经搬走的原住户的信发到这里来。把这些信汇总,知道转寄地址的写明新的住址,送回邮局,这也是看门人的工作之一。
在送来的信件中,偶尔也有收件人的姓名平川根本没听说过。仔细一看,住址和门牌号码都不对。大概是分捡时弄错了,把发给别人的信误送到这里来了。
如果收件人就住在附近,都是平川自己给送去。这些信基本上都是在战时属于邻组附近人家的。偶尔也有收件人的地址并不在这一带却误送到了这里。这说明这一地区的公寓越来越多,新的住户不断入住。
平川所住的武藏野公寓也是在三年前占用菜地建起来的。平川看了看送错了的信,收件人是北条今日子。不是住在这边的,从住址看,是在和泊江市交界的一带。平川没听说过这个人。
“怎么会送到这儿来呢?”平川歪着脑袋想。
误送的信不是直接邮寄的。没办法,给她送去吗?心地善良的平川嘟囔着。他觉得由他来送比送回邮局要快一些。
北村又来到了喜多见。他第一次来是因为新屋的住处引起了他的兴趣。第二次来是为了寻觅在这儿偶然看见的那个像猖村今日子的女人。第三次来则是他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带的风景所吸引。
他这个难忘初恋女性影像的五十上下的男人,一边在这一带打听很可能就住在这里的她的消息,一边构思着追寻青春幻影的多愁善感的作品。通常这种题材总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难以下笔,但是在和猖村今日子擦肩而过以后,北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想把作品中情节变化的场景设在看见今日子的喜多见,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不过私下里他希望有可能会在这儿碰到今日子。如果没在这儿和今日子擦肩而过,或者如果没看见那个长着一张酷似今日子面容的女人,这里只是一个不会引起他丝毫兴趣的平凡的地方而已。
文章里描述的风景和现实中的风景并不一样。
即使描写同样的街道、树木和桥梁,也要经过作家意念的筛选,塑造成完全不同的造型。作家的眼睛只看得到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可以根据当时的心情把街道描写得美丽无比,也可以描写得丑陋不堪。他想喝酒时就只看得到酒店的招牌。在经济上和精神上都感到溃乏时,就觉得披上盛装的街道只对有钱人微笑。这叫做“心理风景”。
北村眼里的喜多见的心理风景常常是从今日子那里派生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个风景的出现是因为有今日子在。北村虽然置身于现实的喜多见的风景当中,但只看到了他的心理风景。在现实与心理的双重风景之中,北村的注意力涣散了。
“先生,北村先生。”
他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在叫他,北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当中。风景也回到了现实当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正在对着他微笑。但一时想不起对方的身份了。
“我是武藏野公寓的平川。前几天真是不好意思。”
对方马上自报了姓名,是新屋所住公寓的看门人。北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新屋原住所的附近。
“那天是我打扰了。”北村客气地说。
“先生,您今天这是去哪儿?”
被平川这么一问,北村一时答不上来。
“正好有点儿小事儿。”北村若无其事地避开了平川的问题。
“是来收集素材吗?”平川得体地说出了北村要说的话。
“啊,是的。”北村已淡淡地接过了话茬。然后礼节性地问了问看样子是在这一带闲逛的平川:“平川先生在散步吗?”
“不是,我是来送发错的信件。收件人肯定是住在这一带。”平川看了看手里拿的信封。
“您可真是好心肠。我有时也收到送错的信件,但从没直接把信送给收信人。”
一般都是放回邮筒里,要是直接邮递的信件就扔在一边不管了。
“反正我有空儿,顺便散散步呗。”平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从门牌号码来看,肯定是在这一带。最近搬来很多新住户,还没有挂上名牌,给邮递员添了不少麻烦。”平川拿着信往周围看了看。
“我也跟你一起找吧。收信人是谁?”北村只是在心理风景中信步而行,所以觉得寻找送错信件的收件人也很有意思。
“收信人叫北条今日子。如果收件人的地址没写错的话,应该就住在这一带。”平川把信拿给北村看。
“北条今日子?”这是一个铭记在北村记忆深处的名字。这是猖村今日子结婚以后的名字。北村曾经在喜多见车站见过她。信封上的收件人正是今日子。
“先生,您认识这个人吗?”对于北村的反应,平川稍稍有点儿吃惊。
“这和我以前的熟人同名,所以吃了一惊。”
“真是太巧了。”
“大概是同名同姓的人吧。不可能这么凑巧。”北村当着平川的面装糊涂。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知猖村今日子的住处。信封背面写着的地址是伊东市医院,寄信人是北条升。这个名字就是北村二十多年前收到的今日子结婚请柬上写的配偶的名字。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一家。”平川找到了写有北条的名牌。这是一座刚刚建成售出的雅致的二层建筑。虚设的门柱上挂着名牌。周围的建筑也都是这种小型住宅。
“今日子就住在这里吗?”北村不胜感慨地看了看名牌。平川把送错的信扔进了设在门柱旁边的邮箱里。
北村差一点冲动地按下门柱旁的门铃。也许按下门铃,今日子就会出来。就在这时,一种害怕见到过去的青春女神在现实中的形像的恐惧,抑制住了他的冲动。
北村把今日子的住址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这个家的样子,虚设的门柱,围在房子四周的木栅栏,小小的院子,周围的景色和氛围,这些都将成为他的文章中的重要素材。
“先生,不到我那里坐坐吗?”送完信件的平川邀请北村。
“那个案子后来有什么进展吗?”
“也没什么进展。对了,您关心的新屋的自行车找到了。”
“自行车已经找到了吗?”北村不由得提起了兴趣。
“我想可能是当做垃圾扔掉了,就扔在附近的多摩川堤坝上,被住在附近的艺术家捡来放在院子里当做艺术品的素材了,我偶然路过艺术家那里时发现的。”
“艺术品的素材?展览用的吗?”
“并不是展览,但是摆在院子里谁都能看见。”
“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艺术家住在哪儿?”
“这就去看吗?”
“嗯,我挺感兴趣的。”
“真不愧是当作家的。一听到艺术就感兴趣。”北村并不是对艺术作品感兴趣,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新屋的自行车。根据北村的推测,新屋的自行车和秋本道夫驾驶的汽车曾经相撞。也许能从相撞的痕迹上找出什么线索。
“那我就带您去艺术家那里看看。”平川提议道。
艺术家住在庆元寺的附近,房子是三角形屋顶,就像山间的小屋一样,使院子显得很宽敞。从未收拾过的院子前面有一个大件垃圾堆放场。
那个看起来像是大件垃圾的东西却是艺术家的作品。旧轮胎、雨伞、坏了的偶人以及电视机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被重新组合拼装在一起,创造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造型。其中也有刚才提到过的那辆自行车的残骸,一看就知道是一堆破烂。从艺术角度看,有一种变态的幻想式氛围。
“原来垃圾还可以用来做这个呀。大概垃圾都会生气的。”平川压低了声音说道。在紧挨着路边建的形同虚设的栅栏里,陈列着这个奇怪的造型,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看得到。北村觉得大概会有人误把这里当作垃圾堆放场,跑到这里来倒垃圾。这时房屋的主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瘦削的男人,脸色很难看,穿着短外衣,趿拉着鞋。看样子不像是个激进的艺术家,而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人。
“那就是艺术家。”平川在北村的耳边小声地说。艺术家把目光转向他们这边。平川突然鞠了个躬,说道:
“这是作家北村直树先生。他说今天无论如何要看看您的作品,我就带他来了。”
北村还没来得及制止,平川就说了出来。他对两个人用的都是敬语。
“欢迎,欢迎,快请进来慢慢看。”似乎平川的话让他感觉特别好,艺术家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笑的时候居然特别和蔼可亲。
“我听平川说起您的作品,非常想看一看,冒昧前来,打扰了。的确是一件出色的作品。”北村奉承地说。但也并不完全是奉承。仔细看了看,这一乍看时觉得离奇的造型有着一种动人的力量。
也许在将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造型。艺术家通过敏锐的感觉发掘出来的未来形象,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幻想效果,向观赏者的精神上传递一种让人战栗的感觉。夸张地说,艺术家通过堆积垃圾创造出一个举世无双的出色造型,这种才能使人惊叹不已。北村对自己身为作家却只用一个“出色”来加以形容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素材的灵魂转到了我的身上,才创造出来的。”艺术家谦虚地说。自行车是整件作品的主干,在作品中用于突出重点。
“我觉得这辆自行车是整件作品的主干。”
“真不愧是当作家的。我是想用这件材料来象征机械文明的终止。自行车表达了主要的内涵。”
看到北村准确地把握住了作品的主题思想,艺术家非常高兴。
“这辆自行车太适合了。它被撞坏而变了形的外观充分地表达了您的意图。”
“我发现这辆自行车时,就有这种感觉。这件作品是以自行车为中心创作出来的。”
“您是在哪儿发现这辆自行车的呢?”北村通过艺术家本人来加以证实。
“是扔在泊江市多摩川堤坝大路边上的。在附近多摩川的河滩上经常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材料。这些素材都是在河滩上捡到的。”平川说是当作大件垃圾扔掉的,实际上新屋是扔到了堤坝上的路边。
“让我再好好看看。”
“您请。”
北村注视着自行车。车灯撞坏了,车把、车身和链盒都变形了,前轮也歪了,坏成这样根本没法修了。如果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知道是怎么撞的,但北村只能推测出相撞时的力量。
“您对这辆自行车进行过加工吗?”北村想进一步弄清情况。
“没有,我没做过任何加工。发现它时,外形就很有意思,所以就按原样作为素材了。”
北村本来以为看见自行车相撞后的痕迹,也许会弄清楚某些事实,但结果什么也没弄明白。认为与这辆自行车相撞的是秋本的车,这只是北村的猜测而已。总之,可以肯定新屋的自行车曾经和别的什么东西发生过强烈的碰撞。
“您的作品真是太棒了,让我大饱眼福。我也去河滩看看,找点儿素材。”
“什么都可以当素材的,我觉得工业废弃物都可以。”
北村向艺术家和平川告辞后,决定去捡到自行车残骸的河滩看看。
走着去河滩距离挺远,但北村年轻时练过脚力,所以不觉得很累。他估计了一下大致的方向,就朝那边走去。凭着爬山培养出来的直觉,不会走错方向。终于走到了一条大路上,往来的车辆骤然增多。
一辆小卧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在那一瞬间,北村看见了司机的侧面,勾起了他的记忆。
“啊,是那个人。”北村望着远去的汽车自言自语地说。他是猖村今日子以前在武相市所住公寓里的住户岸本弘行。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一带碰上他了。总在这里碰到他,大概他和这一带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只是地域宽广的东京的一隅。北村到这一带是不定期的,却在这里碰上他两次,这说明岸本频繁地出入这一地区。
就在北村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时,岸本的车已经开远了。
熊谷警署搜查总部开始在武相市寻找田卷光子的情人,可搜查工作一点头绪也没有。于是,警察们又来到了引起这次搜查的地方——设在荣光百货店里的伯尔尼武相分店。
“如果是田卷光子的情人,光子有可能和他一起在荣光百货店的伯尔尼分店露过面。”
根据有马的这个提议,警署开始寻找光子的照片。很容易就拿到了光子的照片。田卷家的亲戚对光子非常反感,对警察的调查给予了大力的合作。石井拿着从田卷的亲戚那里得到的几张照片赶往荣光百货店内的伯尔尼分店。让店员看过照片后,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说:“是这个女人吗?我见过她和岸本先生在一起。”
“岸本先生是什么人?”石井对这一立竿见影的结果非常兴奋。
“岸本先生经常来买我们的商品,还介绍给别的顾客,我们非常感谢他。”一个像是柜台负责人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回答道。
“这个岸本先生住在哪儿呢?”
“他住在市里,我们有他的地址。”
“请您把地址告诉我好吗?”
“这会给客人带来麻烦……。”那个女人露出一丝迟疑。
“只是作为调查的参考,请您给予合作。”糕点店和医院、邮局不一样,没有保密的义务。略为迟疑了一下之后,柜台负责人被石井不容分说的态度镇住了。
岸本弘行是住在市里的顾客。伯尔尼开始出售世界糕点精品以后,他经常光顾,并且向熟人推荐,对伯尔尼武相市分店的销售额是有很大的帮助。
石井接着问道:“最近,岸本是不是曾经介绍过一个来自东京都泊江市的、叫田卷光子的顾客光顾你们的店?”
“泊江市的田卷吗?经岸本先生推荐,她订购了五十盒同样的糕点。因为泊江市处在新宿的赤看板店负责送货的区域内,这批订单就转到赤看板店去了。”
“是五十盒世界糕点精品吗?”
“我们店非常想经办这批货,但负责送货的区域不同,所以转给赤看板店了。”
这其中的一盒辗转到了厚木警署的松家手里,在警署被分吃了。
在这里,在田卷光子的周围出现了男人的踪影。在琦玉县的武相市不会有认识的人,两个人可以放心地同出同入。
根据石井的报告召开了搜查会议。
“岸本只是向田卷光子推荐过伯尔尼的糕点。目前还不能确定岸本弘行与田卷光子的关系。”队长在开会时首先告诫大家不要先入为主。
“我已到资料中心对岸本弘行进行了调查,此人没有前科。他独自一人住在武相市。还没有调查他的经历,估计是独身。”
岸本的职业是给狗和猫等宠物举行葬礼。
“和暴力团体有关系吗?”
“暴力团体的名单上没有他。”
“有驾驶本吗?”
“有。”
“从他到处推荐伯尔尼的糕点来看,他好像认识很多人。”
“他认识的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应当引起我们注意。”
石井发言说。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石井身上。
“由他推荐的顾客多是一些独居的老人。”
“独居的老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还不太清楚,其中多是些比较富裕的老人。他们有的把家产传给子女,住在疗养胜地的别墅里;有的把家产卖掉,退休后过着舒适的生活。”
“这么说田卷光子死去的丈夫过去也是个独居的有钱老人。”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近来饲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宠物被当做家庭成员。特别是独居的老人和女人饲养宠物的更多。在他们看来,宠物去世和家人去世是一样的。有人看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出现了一种新的服务行业:专门为宠物举行葬礼。由此来看,就可以理解岸本为什么认识那么多独居的老人。他是通过宠物葬礼认识这些老人的。
“请允许我暗中调查岸本。我总觉得在他身上有可疑的地方。”
“首先要证实岸本与田卷光子的关系。要找到岸本出现在光子身边的证据。可以到光子以前工作过的银座俱乐部去问问。岸本好像经常到那里去。”在搜查会议上决定暗中调查岸本。在暗中摸索的搜查总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疑人。虽然还辨不清其庐山真面目,但搜查总部觉得肯定会有所收获。
在银座六段的“黄玉”俱乐部调查时,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光子在“黄玉”工作时,岸本在这里做经理。他很会招呼客人,也很照顾女招待,深得黄玉妈妈的信任。
在光子辞职结婚前后的那段时间,他辞掉了在店里的工作。没有人知道他后来的去向。在“黄玉”也没看见他和光子特别亲密。
岸本认识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黄玉”的客人。银座六条是俱乐部和酒吧一条街。光顾银座中心地带俱乐部的客人多是一些功成名就的人。
岸本在“黄玉”工作时就已经巴结上了他们。不知道岸本为什么辞职,他对挽留他的黄玉妈妈说要开始一种新的工作。
不管怎么说,岸本弘行和田卷光子在“黄玉”就有来往。他们一起出现在武相市的伯尔尼分店是在他辞掉“黄玉”的工作以后。可以认为,在辞职以后他们之间仍然保持着联系。这种联系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搜查总部对岸本的怀疑就要彻底查清了。
对岸本的暗中调查有了进展。岸本出生于大津市,29岁,独身,未婚。在故乡的双亲健在,但他从不与家人联络。其双亲也不清楚岸本的现状。岸本高中毕业后,来到东京上大学,大学一年级时退学,此后一直留在东京。他换过很多工作,和光子是在“黄玉”认识的。从“黄玉”辞职后的情况不详。
“他做经理时,很会照顾人,也很和蔼,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可怕。”一个女招待突然说了这句话。
“你觉得他哪里可怕呢?”调查人员马上抓住了这一情况。
“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每个女招待的生日他都记得,到时还会送花或者小礼物,给人一种惊喜。但是一些特别琐碎的小事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比如说某月某日给过你东西等等。有时自己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可是他连请你喝过咖啡这种小事都记得。我特别注意,连喝茶都不随便和他在一起。”
另一个女招待接着证实说:“经理特别会巴结人。身为经理,只需管理店里的职员就可以了,但对客人汽车的安排也由经理来负责。把客人送上车也成了经理的职责。其实这种事让小工做就可以了。后来我们才明白,把客人送上车是有小费的,至少给一千日元,给得多的能给一万日元。如果送出去二十几位客人,就有三万多日元,相当于我们一个月的工资。这个人可真够会算计的。”
黄玉妈妈没有提供什么情况,但从另一个女招待的嘴里又得知一个重要情况。
“经理是被解雇的,好像是因为他偷了店里的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因为关系到我们店的声誉,所以黄玉妈妈没有声张,不过以前一直在这里干的女招待都知道。”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调查员便盘问黄玉妈妈。她坚持说那是借的钱,还没还钱就被辞掉了,所以就当作退职津贴给他了。出于对店里声誉的考虑,她不愿意公开与职员在钱这方面有纠纷。
总之,岸本弘行的形象渐渐清晰了。搜查总部讨论了一下通过四方打探收集到的情况。岸本这个人身上暴露出来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仅凭这些情况,还不能逮捕他。
“我们要证明岸本与田卷光子之间存在男女关系。”
“即使证实了两个人之间的男女关系,也不能作为他们谋杀新屋的证据。”
“也许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但是可以作为有力的动机。公开其与岸本的关系,这对光子来说是致命的。如果新屋察觉到了这一事实,她与岸本就有足够的动机谋杀新屋。”
“退一步来讲,即使有动机,主要人物岸本与新屋之间并没有联系。把新屋和田卷光子联系在一起的也只是她亡夫的那块金表。而光子并不承认这块金表是她亡夫的。要想证明岸本与光子合谋杀死新屋,就必须找出新屋与光子之间的联系,否则就没必要谋杀。所以,在确认岸本与光子的关系之前,首先要确定新屋与她的关系。这一点目前还不明朗。”
厚木警署的松家刑警怀疑新屋掌握了光子的弱点,也就是察觉了她与岸本的关系,但这只是一种怀疑。熊谷警署的调查就是根据松家的这种猜测开展的。仅凭这种猜测就使熊谷警署对岸本抱有很深的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新屋溜进田卷家,在那里亲眼看到了对两个人是致命的场面呢?”
“这只是猜测而已。在光子的丈夫死后,即使两个人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也并不影响光子的继承权。”
“我所说的致命的场面,并不是这个场面。”石井说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那你说除两个人的关系以外,还有什么场面呢?”大家都看着石井,等着他回答。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目前大家都没有对田卷敬造的死因产生过怀疑。敬造的亲戚都认为敬造是因为和光子结婚才折寿的,但并没有明确说就是光子杀死了敬造。”
“你认为是光子杀死了敬造吗?”大家都愣住了。这一点谁都没有想到过。
“敬造的死因并没有引起怀疑。如果用被子裹起来或者在鼻子上贴上湿纸而把一个衰老的人弄死,不经过法医鉴定,是不可能分辨出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奸夫淫妇共同杀害敬造的场面被碰巧溜进去的新屋亲眼看到了,我认为这才是对两个人致命的场面。”
“新屋亲眼看到光子和岸本谋杀田卷的场面,于是以此为把柄恐吓他们。”
“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比发生不轨行为更加致命吗?”
“新屋自己也心怀鬼胎,所以对看到敬造被杀一事保持沉默,觉得敲诈这两个人更为有利。”
“新屋眼红光子继承的遗产。只要新屋一公开这件事,光子不仅仅会丧失继承权,还会被当做杀人犯逮捕。只要新屋还活着,她就得心惊胆战地过日子。如果只是两个人的暧昧关系被察觉,在继承遗产以后,无论新屋说什么都不足为惧了。光子的越轨行为并不构成其在敬造去世后的杀人动机。这里必须注意的是;新屋是在田卷敬造死后被杀的。在敬造去世后,两个人的弱点并不是暧昧关系。敬造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属于越轨。综合上述推测,光子和岸本的弱点只可能是谋杀敬造。”
听了石井大胆的假设,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井的推测很有创意,但很遗憾,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推测。现在虽然有点儿太迟了,不过我们应重新调查敬造的死因。”搜查队长给会议做了总结。
警署开始重新调查田卷敬造的死因。填写他的死亡诊断书的是他的主治医生,即住在附近的内科医生村冈。在向村冈询问情况时,他说田卷有原发性高血压,血压一直居高不下,村冈一直给他开降压药。敬造在去世前一年,曾发生脑血栓,阻塞了大脑的毛细血管,血流出现了短时间的中断,并出现暂时性失忆等因脑缺血引起的症状。
在去世前半年,敬造的健康状况非常不好,村冈经常出诊。去年6月29日凌晨两点,敬造的妻子光子突然打电话来说丈夫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村冈赶去时,他的瞳孔已经放大,大脑已经死亡。心脏停止跳动是在凌晨四点。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
大体上,这种情况的死因都是心力衰竭。心力衰竭主要是指心脏停止工作,所以并不清楚造成心力衰竭的原因。
村冈医生说,田卷敬造死亡是在他赶到之后,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辞。如果在医生赶到时病人已经死亡,如果不是有关的医生,在难以判明当时所患疾病与死因之间的因果关系时,就不能填写死亡诊断书,而必须填写验尸证。
在东京,规定验尸证必须由法医填写。村冈是田卷的主治医生,在他赶到时,患者已经死亡,尽管死因有可疑的地方,但在这种情况下,应遗属的要求填写了死亡诊断书,这样做也是惯例。
也可以说,是医生与遗属之间的人际关系让医生填写了死亡诊断书。村冈医生填写的死亡诊断书在形式上并无不妥。但是从死亡诊断书上所填的死因来看,根本无法了解当时的真正情况。
假使村冈医生接到电话时田卷敬造已经死亡,而村冈并非法医,他对此并未起疑,于是就填写了死亡诊断书。也就是说,在田卷敬造的死因中,有可能存在疑点。
敬造死亡时,在场的并不仅仅是他的妻子和村冈医生这两个人。现在尸体已经火化,即使死因中存有疑点,也无从证明了。
在村冈赶到前,敬造的身边肯定有三个人。光子和光子的情人(很可能是岸本),还有新屋。新屋当时在场,导致了他此后的死亡。
结果,搜查总部归纳出了田卷敬造死亡前后的情况疑点,但并不能证明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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