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因街一八○○号一有公寓空出,就算标价数百万也很快就能卖出。无论是约三十坪像我们经理那间,我很喜欢那种小巧舒适的感觉或一百多坪,都能拥有休斯敦最佳景观。同时还享有二十四小时门房的便利和衣物洗熨服务、名设计师用花岗岩及石英打造的厨房、慕拉诺玻璃做的照明设施、浴室有石灰岩地板和罗马式泡澡浴白、大得足以停进一辆车的衣物间,六楼会员制俱乐部有奥运规格的泳池、健身中心和个人专属教练。
尽避有这么多舒适的设施,盖奇和莉珀还是决定搬家。莉珀不喜欢高楼大厦,而且她和盖奇都同意麦修和嘉玲需要住在有庭院的房子。他们在休斯敦北边有座牧场,但离盖奇的办公室和市中心都太远,不适合当成主要住处。所以他们在檀格伍一带找了块地,盖了一座欧式的房子。
他们的公寓一空出来,我们公司的租赁经纪人曼莎就开始让可能的买主来参观。但任何人来参观之前,都必须请银行或律师事务所发推荐函给曼莎,确保他们是正当的客户。“你会很惊讶,”她告诉我,“有多少怪人想要看豪华大公寓一眼。”她也透露这大楼的住户有三分之一都是以现金买下公寓的,至少有一半的买主是商业主管,将近四分之三是曼莎口中新崛起的有钱人。
派人把翰迪干洗过的外套送还约一星期之后,我接到曼莎的电话。
她听起来很紧张、心烦意乱。“海芬,我今天没办法进办公室。我爸爸周未时胸口闷痛,现在人在医院做检查。”
“噢,我很遗憾出了这样的状况。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有。”她呻吟一声。“可以请你帮我转告凡妮吗?我觉得好惨。她很清楚说过,我们要请假应该提早二十四小时通知。”
“凡妮不在,”我提醒她。“她休长周末,记得吗?”据我所知,凡妮跟一个住亚特兰大的男人在谈远距恋爱,她一个月至少去他那边一次。她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姓名或职业,只曾强烈暗示他极为有钱有势,而且当然喽,她一根手指就能抓住他的心。
我才不在乎凡妮跟谁约会,但努力露出赞叹的表情,以免冒犯她。凡妮似乎期待我对她生活中的琐碎细节感到着迷。有时候同样的故事她会重复两、三次,像是卡在车阵里,或男按摩师说她体态保持得多美,即使我提醒她早已说过了。我很确定她是故意的,虽然我想不出她为何这么做,又为何只说给我听。
“还有其它要帮忙的吗,曼莎?”我问。
“如果你能到我的计算机把最新的营销计划打印出来给崔先生,我会很感激——他今天要过来,而且真的很需要看看那份数据。”
“我一定会拿给他,”我说。
“还有一件事……有位男士今天中午要过来看那间公寓。你能不能替我带他去参观,告诉他很抱歉我赶不回来,他若有任何问题,都欢迎打手机问我。”
“好。他是合格的客户吗?”
“他合格到光跟他同处一个房间,都会让我头晕目眩了。”她夸张地叹口气。“家财万贯的单身汉。该死!我真的很期待这次的展示。唯一能让我开心的,就是凡妮也见不到他。”
我轻笑。“我一定会为你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
“谢谢。一定要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他喔。”
“我知道。”
我推敲“家财万贯的单身汉”这个形容,一股奇异的颤抖窜过脊背,不知怎地……我就是知道。我晓得那个家财万贯的单身汉是谁,也纳闷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曼莎,”我存疑地问,“他叫什么——”
“有插拨,”她说。“是我爸。我得走了。”
通话结束,我放下电话。我到曼莎的计算机叫出她的行程表,就在此时,对讲机哔了一声,是大楼的门房戴维。“曼莎,康先生在大厅了。”
猜测得到证实,我一时无法呼吸。我感到震惊、担心,却又想笑。我的声音听在自己耳中好陌生。“曼莎今天不在,”我告诉戴维。“跟康先生说,崔小姐会带他参观。我一会儿就下去。”
“是,崔小姐。”
我迅速低调地拿粉饼的镜子检查一下,搽上有颜色的护唇膏,将长刘海从额前拨开。我穿着深棕色的羊毛长裤和相称的V领束腰毛衣。不幸的是,我那天为求舒适,穿了双平底鞋。要是早知道这天会见到康翰迪,我会穿上最高的高跟鞋,免得他在身高上占过多优势。
我查看曼莎档案中有关翰迪的部分,浏览资格审查报告,看到数字时差点把卷宗掉在地上。翰迪说他的公司营运得“还不错”时,避而不提他正迈入有钱到令人讨厌的地步。墨西哥湾那块产业一定是挖到宝,挖到很大的宝,才会有“不错的收益”。
康翰迪很快就会成为一流的石油大亨。我确定我绝不会为此而敌视他。我父亲跟石油业的关系很深厚。即使是我大哥开设替代性能源公司,也未曾完全斩断与石油燃料的关系。我叹着气合上卷宗,搭电梯到住户专用的大厅去。
翰迪坐在门房办公桌旁的黑色皮椅上,跟戴维聊天。他一看到我就站起来,我的心怦怦狂跳,觉得有点头昏眼花。我摆出做生意的表情,露出商业化的微笑,向他伸出手。
“康先生。”
“你好,崔小姐。”
我们公事化地用力握个手,站着面对彼此。我们大可装作不认识。但翰迪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使得我皮肤表面热了起来。
“很遗憾曼莎今天早上不在,”我说。
“我可不遗憾。”他迅速又彻底地打量我全身。“谢谢你归还那件外套。你不必拿去送洗的。”
那句话引起戴维的注意,他显然很有兴趣地来回看看我们。
“恐怕我能做的,”我轻快地对翰迪说,“只是带你大致上转一圈,让你对那间公寓的样子有个概念。我不是租赁经纪人,只有曼莎能确切答复你的问题。”
“我确定你可以回答任何我想到的问题。”
我们到电梯前,两个女人走出来,一个年长一点,另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像是要出门购物的母女。我踏入电梯、转过身来面向外头时,看见那两个女子都回头多看翰迪一眼。
我必须承认,这男人穿牛仔裤真好看。陈旧的丹宁布轻松地挂在腰际,底下是修长又可观的线条。尽避我刻意不瞄他的后面,却从眼角大吃冰淇淋。
我按下十八楼的按钮。电梯咻地往上升,我们各自占据电梯内不同的角落。
翰迪带着坦然的兴趣研究我。蓝色的克什米尔毛衣轻柔地贴住他躯干坚赏的身上。“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崔小姐。”
我决定我们必须开始以名字相称。他说起“崔小姐”的语气有点过分尊敬,简直像在嘲弄。“你可以叫我海芬,”我咕哝。
“海芬,”他复述。他喊我的名字时,尾音拉长犹如融化的柏油,我感到一阵强烈又不安的快感。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简洁地问道。“你真的对那间公寓有兴趣吗?”
“怎么没有?”
“我看到你在资格审核单上的地址。你住在新橡园。我看不出你为何想搬到这里。”
“那个地方只是租的,”他平稳地说。“不是买的。而且我更喜欢这个地点。”
我瞇起眼。“你知道之前的住户是谁,对吧?”
“你的哥哥和嫂嫂。那又如何?”
“我很奇怪你会想搬进盖奇和莉珀的旧家。”
“你们有另一间公寓也空着,我也要看看那间。”
出了电梯就是H字型的走廊,深浅不同的乳白与灰色的装潢使得一切显得很宁静。我转身面向翰迪,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要因挑战而噼啪作响。“缅因街一八○○号不会比新橡园更棒,”我说。“事实上,对追逐财富的人来说,你留在那里可能比较好。”
翰迪扬起眉毛,很想笑的样子。“你是在展示新的销售技巧吗?”
“不,我只是在思考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你猜最有可能是什么?”
我笔直迎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我觉得你对我嫂嫂还余情未了。”
翰迪的笑容消失无踪。“你猜得太离谱了,蜜糖。我们甚至没上过床。我给莉珀最深的祝福,但对她没有那种渴望。”他上前一步,虽没碰到我,但我觉得他彷佛要……嗯,不晓得。我感觉有股紧张的凉意窜过背部。“再猜猜别的,”他说。“如果你想不出个好理由,就不能把我挡在外面。”
我后退一步,颤抖地吸一口气。“你会惹是生非,”我说。“这个理由就够好了。”
他嘴角一抿。“我二十几岁时就己经甩掉那种习惯了。”
“看起来还没甩干净。”
“不,女士。我现在绝对温驯。”
猜得出他学生时代一定非常调皮,常要说服老师相信他是无辜的。他狡猾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我不得不别开脸掩饰微笑。“当然喽,”我说着带他走向那间公寓。
我在门口停下,在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我全身都强烈感觉到翰迪的存在,如此高大、稳固,就在我身旁。我又闻到那个气味,引人心思疯狂而无法集中。
我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避我跟盖奇和莉珀同住时,曾使用过这组密码上千次,但我一定是按错了。门没有喀嗒一声打开,反而发出哔哔的警示声。
“抱歉,”我喘息着说,眼光四处飘移,就是不看他。“我按错密码了。遇到这种情形,要花几秒钟才会解除警告,再来一次。你可以把密码换成你喜欢的任何数字——”
“海芬,”他静静地等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我紧握住门把,彷佛就靠这个来保住小命。我不得不清清喉咙才有办法发出声音。“什、什么事?”
“为什么我会让你如此紧张?”他的声音很轻,叹入我心中赤裸、温柔的一角。他扬起一个嘲弄的微笑。“你怕我会对你采取行动?”
我无法回答。我受不了这样,我绝望地想着。热气泛遍全身,脸越来越红。我的心脏以痛苦的节拍跳动着。我只能眨也不眨地望着翰迪,背贴着门,他低头靠向我。他越靠越近,身体的压力透了出来,直到我身上好几处都同时感觉到他坚硬的肌肉。我闭上眼睛,因为呼吸急促而感到羞赦。
“我们赶快做完,”翰迪低语,“你就不会再担心了。”
他深色的头颅低下来,嘴巴缓缓覆住我。我握拳挡在两人之间,手臂紧紧交叉权充障碍。我无法动手推开他,却也无法让他放肆地抱住我。他揽住我,稳稳抱着但很轻柔,彷佛小心不要压扁我。我们的呼吸融在一起,热力以焦躁的节奏攀升。
他挪动嘴巴,含住我的上唇,再换下唇,使双唇开放。每一次我以为就要停止时,亲吻就变得更长、更深,我喉咙后方轻颤,有如吃下甜食。我感觉他舌尖如丝般的爱抚……轻轻地品尝……又一下……我虚软地贴着他,融化在感官之中。
他的温柔卸除我的武装,百到我几乎忘记纠结在胃部的恐惧。我站在那里呼吸着他、感觉着他……但他整个萦绕着我,如果他要,他大可轻易压倒我。我受不了自己如此毫无防御,无论他动作多么轻。我转头扯开嘴,呜咽一声终止那个吻。
翰迪的唇刷过我头顶,缓缓放开我。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有蓝色的热火。
“现在,带我参观公寓吧,”他低语。
纯粹是靠运气——我还无法连贯思考——我总算按下正确的密码,把门打开。
害怕自己脚步不稳,我让翰迪自行探索。他在三房的公寓里漫步穿梭,检查涂漆、设备和每个房间的景观。在主客厅里,有一整面墙全部是窗户,呈现休斯敦壮阔的景致,未分区的都市向外拓展,办公室、路旁的商店、大厦、简陋的小屋,全混在一起。
看着翰迪修长劲瘦的剪影站在窗前,我想这公寓很适合他。他想让大家知道他来了。这不怪他。想在休斯敦赢得一席之地,就必须有华服、跑车、位在高楼的公寓、大宅邸。外加身材高挑的金发妻子。
觉得有必要打破沉默,我终于找到声音。“莉珀曾说你以前在油井工作。”我斜倚厨房流理台,注视着他。“是做怎样的工作?”
他回头看我一眼。“焊接工人。”
难怪,我心想,直到他回答,我才发现自己大声说了出来。
“难怪什么?”
“你的……你的肩膀和手臂,”我困窘地说。
“噢。”他转而面向我,双手仍插在口袋里。“对,他们通常找大块头去外海油井做焊接,那种东西没法在岸边的工厂预铸。所以我必须搬运三十几公斤的点焊机跑遍油井,爬楼梯上上下下……那很快就能把人鞭策得很强壮。”
“点焊机是某种发电器材吗?”
他点点头。“新的机种有可以分得更开的把手,方便两个人搬运。但比较旧的机型,我必须拖着跑的那一款,只能一人搬运。要命,我的肌肉曾酸到……”他露齿一笑,揉揉颈背,彷佛想起很久以前的不适。“你真该瞧瞧其它的油井焊工,比起他们我算瘦小的。”
“我想象不出来,”我说。
他笑着走过来,靠在流理台的另一侧。
“你喜欢当油井焊接工吗?”我迟疑地问。“我是说,那是你很想做的工作吗?”
“任何能使我脱离维康镇的工作我都愿意做。”
“那是你长大的地方?”
他点头。“踢足球毁了我一边的膝盖,所以拿奖学金的机会没了。在维康镇,如果不去上大学,你的选择很有限。从搭篱色的工作,我学到如何焊接,不必费太多工夫就能取得证照。我有个伙伴在做油井搬运工,他告诉我焊接工每小时可赚八十元。”
“你有想过会发展到……这样吗?”我比一比周边这干净得闪闪发亮的公寓。
“没有,”翰迪立刻说道。“我从没想象过我——”但他停下来,直视我的眼睛。他彷佛在衡量说出某些话的后果,猜想如果说出实话,我会有何反应。“是的,我知道,”他最后开口时,声音很轻。“我向来知道我会不惜一切努力。住在拖车营地、在一群打赤脚的小孩之间奔跑……整个前途都可想而知,而我要命地讨厌那个光景。所以,我向来知道一有机会就要把握住。如果机会不来,我就自己创造。”
正当我开始了解他有多么强大的动力,我也很讶异地隐约感觉到,他平静的坦承底下隐含着羞耻与自我防备。“坦承自己的野心为何令你如此不自在?”
他用眼神制止我,彷佛之前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谨慎地顿了顿,才说:“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学会绝口不提这件事。不然大家会拿我开玩笑。”
“为什么?”
“就像用盒子装螃蟹,”看到我纳闷的表情,他解释:“你可以拿一个浅浅的容器装一大群螃蟹,没有一只会逃跑。因为只要其中一只试图爬出去,其它螃蟹会把牠拉回来。”
我们直接面对彼此,两人前臂都搁在厨房中央的流理台上。这感觉太亲昵也太强烈,彷佛两人中间连起一道会把人烧成灰烬的电流。我抽身别开视线,中断那连结。
“你之前在达拉斯做哪方面的工作?”我听见他问。
“我在旅馆工作过一阵子,之后快一年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翰迪的眼里闪过一抹嘲弄。“做什么?当金牌娇妻吗?”
我宁死也不要让他知道实情,只随口说:“是啊。很无聊。”
“你的婚姻是因此而结束的吗?你觉得无聊?”
“或多或少。”我读出他的表情,便以陈述取代发问:“你认为我被宠坏了,是不是?”
他连否认一下都没有。“我觉得你该嫁给更懂得让你开心的男人。”
“我根本不该结婚,”我说。“那不适合我。”
“这说不准的,也许哪天你会想再试一次。”
我摇摇头。“我不会再让男人拥有控制我的权力。”
他的语气渗入一丝几不可闻的轻蔑。“甜心,权力全部都在你手上。你是富翁的掌上明珠。”
当然。外人看来确实如此。没有人知道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半点权力。
“关于婚姻的话题很乏味,”我说。“尤其是我的。而且请不要喊我『甜心』。”我从流理台后面走出来,双臂交迭在胸前。“你觉得这公寓如何?”
“我很喜欢。”
“就单身汉而言,空间不会太大吗?”
“我在一家五口挤于一小块地方的环境长大。在那之后,我很能应付大空间。”
我努力回想莉珀提过有关他家人的记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对吗?”
“是的。睿可、恺文和涵娜。”他脸上掠过一层阴影。“我妹妹去年因乳癌过世了。她非常努力对抗病魔。两个乳房切除、四个月的化疗。她是给安医生诊治的……我可以带她到世界各地求医,但每个人都说安医生那里最好。接近末期时,他们给她用安美达锭,她说那比化疗更糟。一切都阻挡不住肿瘤细胞扩散。”
“我很遗憾。”我想要向他传达我能理解,即使是他没说出口。我发现自己走过去,跟他靠在流理台的同一侧。“我了解那样失去亲人的感觉。我母亲也因乳癌过世,不过她从未做过化疗。发现时已经太迟,她已经是第四期,扩散到肺部。母亲选择拥有短一点、质量好一点的生活,而不是辛苦经历所有的手术和治疗,因为那些反正不会有效果。”
“你当时几岁?”他温和地问。
“十五岁。”
他凝视着我,伸手拨开掉在我眼前的刘海。“海芬……叫我不要买下这间公寓,我就不买。不然的话,我想要它。由你决定。”
我睁大双眼。“我……我……你的决定与我无关。不要扯到我。”
“如果我住在这里,会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当然不会,”我说得有点太快。
他露出懒洋洋的微笑。“我的才能并不多……但只要我有的,功能都很不错。其中一项是,我向来分辨得出人家何时对我撒谎。”
我别无选择,只得承认事实。“好吧,可能会让我有点困扰。”
“为什么?”
他很擅于让我失去平衡。我感觉得到脉搏正因激动而越跳越快。我不知道翰迪是如何穿透我的戒心。该死,他诡计多端,具侵略性、节节逼近,却又够聪明,懂得以随意的魅力来掩饰。他比尼克高明十倍,而且太高明了,在每一方面都是。如果我竟敢让他靠近,自找苦吃是活该,下场不会很好看。
“听着,”我尖锐地说,“无论你要不要搬到这里,我对你的任何……无论什么事……都没兴趣。”
他一直看着我的脸,眼眸比蓝墨水更深。“给『无论什么事』下个定义。”
“在这里是指跟你上床。”
“那是我的另一项才能,”他主动提议。
尽避我心烦意乱,还是差点露出微笑。“我确信那会让某些缅因街一八○○号的女性住户很开心。”我顿了顿再强调。“但不会是我。”
“懂了。那么我应该去哪里,海芬?……这里,或新橡园?”
我比了个不耐烦的手势,表示那不重要。“如果你要,就搬进来。这是个自由的国度。”
“好。我会的。”
我不喜欢他的语气,彷佛我们才刚达成某种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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