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啸天话音刚落,营帐中就爆出一阵哄堂大笑,蒙古众千夫长纷纷嘲笑起来,脱忽察尔更是轻蔑地质问道:“我们这么多久经战阵、破城无数的百战将领,尚不敢说有攻入玉龙杰赤的好办法,甚至连灭国无数的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三位王子,以及速别额台、博尔术等开国名将,也被花刺守军尽数挡在城外,十多天不得寸进。你一个仅凭匹夫之勇侥幸混了个小小百夫长,刚入军营不到一个月的汉人,竟敢说有把握攻下城高墙厚的玉龙杰赤?”
“是的,我有!”郎啸天自信地点了点头,这种自信不是来自盲目和狂妄,更不是来自匹夫之勇,而是来自专家组拟定,经由电脑多次模拟对抗,并最终演示、完善后的进攻方案,以二十一世纪的战略战术加上最先进的电子模拟对抗技术,来指导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任何人都会有十足的信心。
不过帐中的几十个蒙古将领却像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人人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哲别也尴尬地对郎啸天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再信口开河。脱忽察尔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对郎啸天摆摆手:“年轻人有这信心和勇气固然可嘉,不过这信心和勇气应该用在战场上,而不是用在高级将领的军事会议上。”
脱忽察尔的年纪其实与郎啸天相差无几,却直呼对方为年轻人。他的轻视激起了郎啸天心底那股压抑已久的狂傲之气,不顾哲别的暗示,他昂头傲然道:“若由我来指挥这场战役,三天之内就能拿下玉龙杰赤。”
“你这不是废话!”一个千夫长拍案骂道,“明知不可能让你指挥,所以你尽可随便说大话,对这等没上没下的狂妄之徒,该立刻打了出去。”
郎啸天没有理会那位千夫长,只对盯着自己的脱忽察尔傲然道:“就算只给我一个千人队,我也能保证三天之内在玉龙杰赤的城墙上打开一道缺口,率军突入城中。”
脱忽察尔心中一动,虽然他并不相信郎啸天有此能耐,不过对方眼中的自信让他有些好奇,不由问道:“你有何办法攻进城中?”
郎啸天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将军既然不信任我,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如果将军给我一个千人队,我三天之内不能在城墙上打开一道缺口,愿受军法处置。”
郎啸天的狂傲激起了脱忽察尔的怒火,他不禁一拍案桌:“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没问题!”郎啸天淡淡一笑,“我若不能在城头打开一个缺口,愿把性命送给将军。”
“好!我就给你一个千人队,三天之内你若不能让大军攻上城头,我把你五马分尸!”脱忽察尔说完,突然想起哲别才是主将,忙对转身他拱手道,“还请将军允诺郎啸天的军令状!”
虽然这支增援部队是以哲别为主将,但脱忽察尔却是大汗宠信的神勇驸马,哲别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提醒郎啸天:“军中无戏言,你若没有完全的把握,千万不要随便就立下军令状。”
郎啸天悠然一笑:“将军放心,末将有必胜的把握。”
哲别望着郎啸天自信满满的眼神,不由想起他在护送长春真人途中的神奇表现,突然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信心:“好!我给你一个千人队,三天之内你要不能为大军打开一道缺口,军法从是!”
说完,他立刻令副将从后军中抽出一个千人队,暂时划归郎啸天指挥。郎啸天用自己的性命作押,取得了一个千人队三天的指挥权。
军事会议结束后,众将纷纷告辞回营。待帐中只剩下两人后,哲别忍不住对郎啸天叹道:“你这军令状立得也太过鲁莽了,想你区区千人,怎么能攻上花刺大军固守的城墙?就算是大汗最为依重的怯薛军,轻易也不敢夸下这等海口。唉,咱们蒙古人军令如山,届时你若完不成任务,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郎啸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对哲别拱手道:“虽然我所率攻城部队只有区区千人,也还是有信心攻上城头,如果再有将军全力的协助,我会更有胜算。”
“这没问题!”哲别立刻道,“后军三个千人队,除了一队划归你直接指挥,剩下的两队我也会令他们全力协助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想请将军把各个部队那些暂时废弃不用的投石机尽可能地给我借来,集中于南门外,置于城上守军弓箭射程之外,越多越好。”
“没问题,不过没有投石,你要那些投石机有何用?”
“这个你别多问,山人自有妙用。”郎啸天狡黠一笑,“到时我送将军一个天大的功劳,让你率军第一个攻上城头。”
虽然只是把一个并不太重要的千人队划给了郎啸天,哲别还是不太放心,生怕这一千人会因郎啸天的鲁莽而白白送命,所以即便激战正酣,他还是不忘派出亲卫去监视郎啸天的举动,并随时向他汇报。谁知一连两天,划归郎啸天攻击的那段城墙根本没人进攻,派人去一问,才知道这两日郎啸天都带部队在四处忙碌,却偏偏没有直接攻城。
“三天期限马上就到,他究竟在干什么?”哲别对郎啸天的举动实在是想不通。却听派去监视的亲卫回报道:“郎将军这两天在令八百多兵将去砍伐玉龙杰赤周围的防护林,并让兵卒把那些砍下的巨木锯成一尺长短的圆木,而他自己则带着两百多兵将进入了阿姆河谷和沼泽深处,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另外,他还把那些废弃不用的投石机集中到他负责进攻的地段,全部置于最佳的攻击位置,但却并未做任何攻击。”
“没有巨石,他拿什么来攻击?”哲别说完似乎就有些明白了,不由自问自答道,“莫非他是想用那些锯下来的圆木代替石弹?”
一旁的脱忽察尔笑道:“那些防护林木最粗的树干也不过合抱粗细,就算全部锯成一尺长短的圆木投上城头,也仅能砸伤几个反应慢点的守军而已,根本无法把城墙砸塌,更无法在城墙上开出一道口子。”
“是啊!”另一个将领也接口道,“如果是把那些圆木当成石弹,用投石机来对付城墙上的守军,恐怕不会有多大效果,要知道投石机最大的威力是用巨石砸塌城墙箭楼等建筑,而不是靠它来直接攻击守军。”
哲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叮嘱监视郎啸天的亲卫:“你继续密切监视,明天是最后一天,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三天期限的第二天黄昏,郎啸天终于带着几百名兵卒从阿姆河河谷回来,他们用木桶运回了一种黑糊糊油腻腻的东西,这种东西在花刺子模境内比较常见,但许多蒙古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郎啸天令人用大锅装盛了一锅锅这种黑糊糊的东西,然后全部置于那些投石机旁,并把那些锯成一段段如木礅一般的圆木也堆到了投石机旁边。
第三天一早,郎啸天一边令兵卒们把一段段锯好的圆木浸入那些黑糊糊的油中,一边对赶来查看的哲别解释说,“这东西当地人叫它火油,咱们汉人则叫它石油,它在花刺子模境内比较常见,当地人常用它来生火做饭。它几乎见火就燃。”
“我明白了!”哲别恍然大悟,与郎啸天相视一笑,此刻他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当黎明的薄雾终于散去后,郎啸天一声令下,众兵卒立刻把浸满石油的圆木放入投石器中,这些投石机是哲别通过个人的关系从附近各个攻城部队借来,数百架密密麻麻集中到一起,显得颇为壮观。在郎啸天指挥下,不一会儿数百架投石机就全部装填好浸透了石油的圆木,跟着郎啸天又是一声令下,“点火!”
立刻有兵卒点燃了圆木,由于浸透了石油,这些圆木一见火就熊熊燃烧起来,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郎啸天跟着对众兵将一挥手:“发射!”
数百架投石机同时弹射出数百个熊熊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拖着黑烟的弧线,带着呼呼风声飞向玉龙杰赤高高的城头,城头上立刻响起花刺战士惊恐的呼叫,既绝望又悲苦。
“准备,点火,发射!”郎啸天机械地下着口令,三、四轮火焰弹攻击过去后,被火焰弹集中轰击的那一段城墙上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由于事先有所交待,火焰弹主要攻击城墙上一段数十丈距离的两头,专门留出中间一段只稍稍做几次象征性的徉攻,以把那上面的守军吓退,那里的守卫立刻薄弱了许多。哲别一见有机可乘,勿需郎啸天提醒,立刻对早已蓄势待发的手下将士挥手高喝:“云梯,快靠上城墙!”说着,他也身先士卒往城头扑去。
在哲别率领下,数十架云梯靠上了被火焰弹攻击的那一段城墙,由于遭受了从未见过的火焰弹袭击,这一段城头上的守军早已仓皇退避,城墙上几乎已无人守卫。哲别一马当先,左手提盾右手执刀,边抵挡着两旁射来的零星箭羽,边顺着云梯爬上了高高的城墙。
眼看哲别率领兵将登上了城墙,郎啸天立刻对负责发射投石机的部众下令:“停止发射,把投石机推进五丈,向哲别将军的两翼和前方做保护和延伸性攻击!”
片刻后投石机调整到位,立刻把火焰弹投向正向哲别包围过来的花刺战士,众人顿时被从天而降的火球砸得四下逃避,对刚登上城头的哲别等人再构不成致命威胁。
“杀——”城上城下的蒙古人俱发出兴奋的高喊,纷纷向缺口涌去,无数架云梯和攻城车争先恐后地靠上失去防卫能力的城墙,一队队蒙古将士沿着云梯攀沿而上,在郎啸天指挥的“火炮”部队的支援下,渐渐在城墙上艰难地夺得了一段立足之地。
花刺将士不甘心被蒙古人攻入城中,立刻组织了一次次疯狂的反扑,很快就冲过“火炮”的封锁与哲别所率的攻城部队绞杀在一起,由于双发完全陷入混战,郎啸天也无法为哲别提供“火力”支援了。
远远看见哲别被数十名身材高大健壮的花刺将领团团围住,数十柄阿拉伯弯刀纷纷向他围攻,郎啸天忙率身边数十名弓箭手往城下冲去,在十几丈外弯弓搭箭,尚未接近城墙郎啸天就率先放箭射去,弓弦响起的同时,三支狼牙箭也飞射上了城头,立刻就有三名花刺战士应声从城头上栽了下来,发出长长的惨呼。
城上城下的蒙古人发出齐声欢呼,兴奋地高叫起一个名字:“哲别!哲别!哲别!”这手“三箭并发”的功夫原本只有哲别才会,所以不明底细的蒙古兵将,把方才那三箭当成了哲别所发。
郎啸天再次弯弓搭箭,一发三箭,立刻又射杀了三名围攻哲别的花刺将领,追随他的十几名弓箭手也纷纷开弓放箭,片刻间围攻哲别的花刺将士就倒下了八、九人,剩下几个则被哲别挥刀斩杀。直到此时哲别才得以喘息,忙冲城下举盾高呼:“多谢郎兄弟神箭相助,没想到如此短时间你就掌握了‘三箭并发’的技巧,令哲别叹服!”
“将军勿需谢我,”郎啸天在城下高声应道,“若不是这一路有你悉心指教,我的箭法也不会有如此精进。”
“话虽如此,但你的天赋也真是令人惊叹!”哲别在城上连连叹息,郎啸天则在城下暗自窃笑。有专家组拟定的最科学的训练方法,加上自己出类拔萃的身体素质,哲别只要教会箭法的诀窍,那自己掌握的速度自然会令哲别这个老师也感到不可思议。
城上的守军开始组织反扑,哲别在乱军中振臂高呼,“随我来,咱们拼死也要打开城门,以迎大汗!”
蒙古将士齐声呐喊,士气高涨。登上城头的蒙古将士已有上千人,还有十数架云梯把兵卒源源不断地送上城头,不过就算是这样,城头上的蒙古兵将在花刺战士围攻下,人数依旧增加得很慢,一旦花刺战士组织起大规模的反攻,众人恐怕难以抵挡,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夺取、打开城门,让蒙古大军一拥而入。
城上城下的呐喊达到了高潮,在城下数万蒙古兵将的助威声中,哲别越战越勇,率众奋力从花刺战士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望守卫城门的花刺精锐扑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城墙后。
郎啸天深受现代战争理论的熏陶,完全清楚延伸轰炸对巩固滩头阵地的重要性。见反扑的守军越来越多,他立刻率部退回他的“火炮”阵地,对众兵将高声下令:“投石车再往前推进十丈,向城里做延伸攻击!”
有郎啸天火焰弹的支援,哲别没有遇到花刺战士集团性的反扑,不多时他终于率领凶悍的蒙古战士冲到城门下,率众拼死夺取城门。此时,城中的建筑在火焰弹的轰击下,靠近城墙的街区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打开了,城门打开了!”蒙古人的呐喊响彻云霄,只见玉龙杰赤那厚重的城门终于缓缓隙开了一道缝,在城外蒙古将士不断的冲击下,最后彻底洞开。围城的蒙古大军立刻往城门靠拢,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城中。花刺子模帝国的都城玉龙杰赤,终于被强悍的蒙古战士攻破了。
战局已定,郎啸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索然望着蜂拥入城,势若癫狂的蒙古兵将,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就像在观看一场游戏或战争电影,此刻他心中既没有一战成名的兴奋,也没有攻城掠地的激动和自豪,有的,只是莫名的萧索和平静。
“大汗下令,投石机再往前推近十丈,对城内继续攻击!”一名彪悍的将领带来了成吉思汗的命令,这道命令直接下达给一位百夫长,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先例。
“遵令!”郎啸天说着对随从一挥手,“传令下去,所有投石机向前推进十丈。”
数百架投石机在郎啸天的指挥下再次向前推进,此刻城中靠近南门的街区均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内。随着郎啸天一声令下,城中射程之内的街区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虽然蒙古大军已经从南门涌入城中,但抵抗一直在进行,玉龙杰赤的守军和百姓都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成吉思汗的宽恕,因此即便城破也决不投降。他们把每一条街道和每一间房屋,都变成了一座座堡垒,给突进城里的蒙古大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郎啸天的投石机部队尾随着大军进入城中,开始对那些依然在坚持抵抗的花刺战士进行火焰弹攻击,玉龙杰赤顿时成为一片火海,在夜幕笼罩下就如同一座鬼哭狼嗥的炼狱。穆斯林世界的第一大城市玉龙杰赤,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攻克、征服的命运。
“郎将军,咱们的圆木全部用完了。”一个百夫长向郎啸天禀报了最新的情况。虽然郎啸天也只是个百夫长,并且还在撤职留用期间,但这一战他已经赢得了临时划归他指挥的这些百夫长的敬佩,众人都心甘情愿奉他为真正的首领。
看看这些投石机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郎啸天便对众人下令道:“我带一个百人队留下来守卫这些投石机,其余人马追随哲别将军的大军,继续向城中心突进吧!”
三天的指挥权已经到期,郎啸天自动放弃了对这支千人队的指挥,让那些蒙古百夫长率部追随大军前进。而他自己则带着所属百人队留了下来,明是保护这些投石机,实则是不想看到手下这些熟悉的将士,在残酷的巷战中不断送命。而他自己心底深处,也不愿投身到这场杀戮和征服之中。
但他越是想脱离战斗,战斗却越是要找上他。黎明时分,一个传令兵带来了三王子窝阔台的命令,此刻他已经是负责指挥全军攻占整个玉龙杰赤的统帅。
“郎将军,三王子令你把投石机推进到阿姆河前线,对河对岸进行攻击!”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纵马来到郎啸天军前,只见他浑身血污,甚至肩上还有半截断箭,可见前方战事依旧十分激烈。
“这是怎么回事?”郎啸天忙问道。
“阿姆河把整个城市分成了两个部分,虽然这南城已是一片火海,但阿姆河阻住了火势,北城的敌人还在抵抗。现在只有一座桥梁可通向北城,但哲别和脱忽察尔将军率军强攻了一夜,损失了三、四千人马,也还是无法夺取这座大桥。”
“好的,我马上率部队赶到!”郎啸天忙道。虽然作为投石的圆木已经告磬,但郎啸天懂得军情如火的道理。在激烈的战斗中,许多时候你就算不具备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冲上去。
“郎将军,咱们只有一百多人,又缺乏投石和圆木,仓促赶到前线有什么用?”一个蒙古老兵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郎啸天略一沉吟,立刻对部属道:“咱们带上十架投石机,拆几根尚未烧起来的房梁作为投石,立刻向前线进发。”
十架投石机对攻城战来说是微不足道,但在城市巷战中却有着惊人的威力。当郎啸天赶到桥头,令部属架起投石机向阿姆河对岸轰击时,正在奋力夺取桥梁的蒙古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投石机发射出的燃烧火焰弹,在精神上给了对岸守卫的花刺军队致命一击,他们忘不了这种从未见过的火焰弹攻击,在攻破城楼时所发挥的决定性作用。
“杀——”在蒙古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和从天而降的火球攻击下,阿姆河对岸桥头的花刺大军开始混乱起来,守卫这座石桥的花刺战士虽然勇气可嘉,但失去了桥头的支援,渐渐陷入了孤军奋战,在狼群一般的蒙古战士连续不断的围攻下,一个个不断倒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阿姆河水,他们的尸体在桥上堆积如山。
在大桥南头的一处高地上,郎啸天看到一名坐跨乌骓马的蒙古将领一马当先,率先向桥对面冲去,他手中那柄灵动的马刀如飓风般不断手中刮起,每一次出击就带起漫天的血珠。虽然隔得有些远,郎啸天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狼一样的哲别。
“苏丹突围了!漠罕默德苏丹从东门突围了!”花刺大军中响起了阵阵骚动,这消息像瘟役一般迅速传遍了全城。苏丹的临阵脱逃给了尤在抵抗的花刺战士致命一击,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屈服退缩,他们现在仅凭着困兽之勇在悲壮地守卫着自己最后的家园。就连老人、妇女、孩子也投入到这场酷烈的战斗中,给蒙古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攻下横跨阿姆河的大桥,郎啸天便令手下这一百多部卒原地歇息,众人喘息未定,就见浑身浴血的哲别纵马从前线撤回,与他一路的还有同样血迹斑斑的脱忽察尔。他飞马来到郎啸天身前,不及勒马就对郎啸天一挥手,“快跟我走!”
说着他已打马而去,紧随他的除了脱忽察尔,就只有几名副将和亲随。郎啸天不及细问,忙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一行人出南门,沿着城郊往西北方向绕行十余里,就见一座营寨高据山坡之上,黑压压不知占地有多广。一行人在哲别和脱忽察尔率领下,从洞开的营门径直闯了进去,沿途只见不少蒙古兵在道旁列队,军容肃穆严整,无论从着装还是从举止看,都明显比别的蒙古军队更为精悍威严。
从道旁列队的蒙古将士中纵马穿行而过,远远就见一座金色大帐巍然矗立在营寨中央,高高的九旄大曩在冬日的溯风中迎风招展。郎啸天心中一凛,心知九旄大曩是蒙古族大汗的标志,就如同中原皇帝的龙旗。本来正为如何见到毁灭者犯愁,没想到突然之间自己就要见到此行的最终目标,郎啸天感到自己心脏竟跳得“怦怦”直响。
哲别和脱忽察尔在离金帐数丈之外翻身下马,正要向守卫金帐的一名蒙古将领拱手禀报,却见对方已经抢先道:“快进去,大汗早已等不及了。”说着他看看哲别和脱忽察尔身后众人,皱眉道,“除了二位将军和指挥投石机攻下南门城墙的那位将领,其余将士暂时在营帐外等候。”
哲别回头对脱忽察尔和郎啸天一招手,二人立刻尾随着他,大步跨进了这座能令整个天下都簌簌发抖的巍峨营帐。
营帐内,一个身材不高但身形健硕的老人正伏案查看着地图,对掀帘而入的三人恍若未觉,对三人“大汗万岁”的高呼也充耳未闻。三人不敢打搅,只静静地垂手而立,片刻后才见老者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眯着眼扫了四人一眼,当他的眼光落到郎啸天脸上时,毫无朕兆地陡然一闪,蓦地惊问:“你是谁?”
郎啸天迎着老者的目光,抱拳应道:“哲别将军帐下新授新军百夫长郎啸天,拜见大汗!”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喃喃道:“朕好像见过你,一定是见过你!”
郎啸天心神激荡,坦然迎上老者审视的目光。只见老者年逾六旬,脸上沟壑纵横,棱角突出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颌下半尺长的胡须也有些苍白,若非一双眯着的眼睛依旧锐利有光,他实在和一个寻常的蒙古老头没多大区别。郎啸天不禁在心中感慨:真是天上时光短,世间岁月长啊!上一次见到他还只是个三岁出头的懵懂稚童,如今已是个令全世界战栗胆寒的真正毁灭者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我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保护神”?又会不会立刻猜到我此行的目的?
却见老者盯着郎啸天审视了片刻,最后满是疑惑地摇摇头,叹道:“也许真是老了,头脑中经常冒出些古怪的念头。”说完他用另一种眼光审视起郎啸天,问道:“是你把投石机集中起来使用,又发明了那种用燃烧的圆木做投石的战法?”
“是的。”郎啸天忙向老者解释这种战法的技巧,同时心中既有些遗憾又有些疑惑,遗憾的是老者最终还是没能认出自己,疑惑的是按照现代战争理论,把火炮集中起来使用是师以上部队的基本守则,集团军以上的部队更应该配备火炮团甚至火炮师,这是现代战争的基本常识。投石机作为冷兵器时代的远程炮,正应该集中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毁灭者作为现代战争理论武装起来的高级将领,难道还不知道这个最基本的常识?
“嗯,你对投石机的使用非常有创造性,这种战法将对咱们今后的攻城战发挥巨大的作用!”老者的话证实了郎啸天的揣测,只见他说完又转头对身后一名将领吩咐道,“咱们今后要组建这样一支投石机部队,至少要集中上千架投石机,在攻城战中一旦千石竞发,只需片刻功夫就能把守军彻底打垮!”
“大汗英明!”那将领立刻示意一名幕僚记了下来。
“你能想出这等战法,并率先打垮玉龙杰赤城头的守军,为攻城部队提供了最强的支援,此战当居首功。”说着他对身后的将领吩咐,“可以升他为哲别帐下千夫长。”
接着老者又转向第一个成功登上城楼的哲别道:“你身体刚一恢复就赶到前线,第一个率军登上玉龙杰赤城头,真是朕帐下第一猛将,朕要如何赏你才好呢?”
哲别忙道:“末将能为大汗攻城拔寨,这就是最大的赏赐。”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话虽如此,朕也不能亏待了你。你已是将军,有万户封邑,财帛女子在你眼里已如粪土,该如何赏你,这到让朕为难了。”说到这老者略一沉吟,取下身后刀架上的马刀,恋恋不舍地抚摸片刻,最后还是抬手扔给哲别道,“这柄战刀追随朕大半辈子,就如朕的锐爪利齿一般。如今朕年近花甲,用到它的机会不多了,赏了你吧!”
“谢大汗!”哲别慌忙接刀谢恩,这柄战刀乃是大汗所配,这赏赐乃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封赏完备,老者指着面前的地图对哲别和脱忽察尔说:“该死的漠罕默德逃了,你们说怎么办?”
“末将愿为大汗把他的人头提来!”哲别立刻道。脱忽察尔则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如今玉龙杰赤激战正酣,还有大半城区尚未征服,咱们恐怕暂时没有力量追击。”
“朕已经令人四处去收集那种可以燃烧的火油,然后用木捅装起来,投向那些还敢继续抵抗的城区。只需一把大火,就能把整个玉龙杰赤烧成一片白地,你们勿需再为之操心。”
郎啸天闻言心中一寒,之前他虽然也曾用燃烧的火焰弹攻击那些还在抵抗的城区,但玉龙杰赤城内大多是土石结构的建筑,被烧毁的只是少数木质结构的零星建筑。如果用成桶的石油投射到还在抵抗的街区,那绝对会把整个街区变成一片火海,届时无论军队还是百姓,女人还是孩子,甚至连老鼠蟑螂也都会葬身火海,无一幸免。而花刺子模境内盛产石油,这个计划实行起来简直一点都不困难。想到这郎啸天顾不得身份低微,忙道:“大汗不可!”
“有何不可?”成吉思汗有些惊讶,大概没有想到一个刚提拔的千夫长竟敢对自己的作战方略提出异议。
“大汗,你不能不顾满城百姓的性命啊!”郎啸天叹道,“若把整个玉龙杰赤烧成一片白地,那咱们占领它还有何意义呢?”
成吉思汗猛然一拳砸在地图上,咬牙切齿地道:“朕只想报复!当初朕向花刺子模该死的苏丹漠罕默德派出使臣和商队,以结两国万代之好。谁知朕的商队被抢劫不说,商人也被杀害,使臣更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朕发誓要报仇雪耻!既然该死的漠罕默德要选择战争,那朕就要从精神和肉体上彻底打垮他!屠灭敢于抵抗的玉龙杰赤所有生灵,不过是给花刺子模人一点微不足道的惩罚罢了。”
郎啸天还想说什么,却见门帘一掀,一名身形彪悍威猛的蒙古将领旋风般闯了进来,只见他年逾四旬,神情彪猛,浑身上下就如猎豹般蕴有无穷的力量,从那浑身的血污可见他也是刚从前线赶到。顾不得抹去满脸的汗珠,他就对成吉思汗遥遥一拜:“速别额台应大汗之召,连夜赶来拜见大汗!”
“你终于赶来了!”成吉思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对速别额台和哲别、脱忽察尔三人一招手,指着地图说,“你们三人是朕最为信任的勇将,现在朕命你们去把漠罕默德的脑袋给朕提回来。最新的侦骑回报说,他率精锐部队从东门突围后,正向南面的巴里黑方向逃窜。朕要你们三人不惜一切代价,追上他,干掉他!”
“遵令!”三人同声答应。但跟着脱忽察尔又犹豫道:“咱们的部队现在都还在城中与守军鏖战,短时间内如何能抽调出来?”
“这个你勿需担心,”成吉思汗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朕给你们三万怯薛军,每人配备两匹战马,以哲别为主,速别额台和脱忽察尔为副,各领一万将士给朕马不停蹄地追!那该死的苏丹逃至何地,你们就给朕追至何地,任何城乡市镇,若敢容他落脚藏身,你们就给朕摧毁踏平,玉石俱焚!”
三人面露喜色,怯薛军乃是大汗的亲卫部队,战斗力最为强悍,能率领他们去追击敌国的国王,无疑是一件令人兴奋的光荣使命。
“朕要警告你们,”见三名爱将脸上都有喜色,成吉思汗警告道,“你们将要进入的是尚未被征服的敌国领土,周围只有敌人没有朋友,你们要如何在敌人的包围中生存下来?并逮到猎物?”
哲别一昂头,傲然道:“像狼群那样团结,像狼群那样凶狠!”
“好!朕对你有信心!你暂且留下,速别额台和脱忽察尔先下去准备吧。”成吉思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目光又转到郎啸天脸上,然后他对哲别笑道,“这位郎啸天千夫长虽然是个汉人,头脑却十分精明,你带上吧,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几个人齐齐拱手告退,郎啸天还想说什么,却听营帐外有人高声道:“禀报大汗,后军大营有飞马传报,有一名少女自称是维吾尔公主,是维吾尔塔里什亲王献给大汗的礼物,在途中遭遇盗匪与护送的蒙古特使走散,如今她和一名护卫千里迢迢找到了这里,在不远处被后军将士截住了。”
“什么维吾尔公主?”成吉思汗皱起眉头,对帐外不耐烦地摆摆手,“如今战事正酣,朕哪有功夫理会女人?把她赏给有功的将士吧。”
那亲卫正要领令而去,哲别慌忙跪倒在地,高叫:“大汗且慢!”
“你这是为何?”成吉思汗有些奇怪地望着跪倒在地的哲别,蒙古人并无跪拜之礼,所以即便见了大汗也勿需下跪,除非是办事不力或犯下了什么罪错。
“禀报大汗,末将办事不力,罪该万死!”哲别汗如雨下,没想到那名失散多时的维吾尔公主居然千里迢迢找到了这里,他原本已经淡忘了这个维吾尔亲王送给大汗的礼物,谁知机缘巧合,竟然现在又再次听到她的下落。哲别不敢有丝毫隐瞒,忙把维吾尔塔里什亲王送礼的经过和阿娜尔古丽公主丢失的过程细细向成吉思汗禀报了一遍,同时也提到那位公主的汉人护卫夏风所表现出的忠勇。说完不由连连磕头请罪。
成吉思汗听完呵呵大笑,对哲别抬手示意:“起来!起来!你千里迢迢历尽艰辛,把朕的贵宾长春真人安全送到撒马尔罕,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丢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朕若为这就责罚你这样一名忠心耿耿的干将,岂不成了无道昏君?”说到这他若有所思地捋着颌下花白胡须,自语道,“这女人居然从数千里外的准葛尔沙漠找到这里,期间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对朕的这份忠心也令人感动,朕到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说到这,成吉思汗抬头对帐外等候的亲卫吩咐道:“传朕口谕,明日一早召那女人觐见,把那护卫也一并给朕带来。”
原本还想用过去的一些经历来提醒成吉思汗,争取让他想起自己的郎啸天,在哲别和脱忽察尔催促下,只得无可奈何地离开了这座金帐。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见到毁灭者,谁知立刻又被派往速别额台和哲别所率的追击部队,不得不远离毁灭者去追击逃跑的苏丹,对此郎啸天只有在心中暗自苦笑。
见成吉思汗满意地摆了摆手,郎啸天与速别额台和脱忽察尔只得退出了金帐,留哲别一人在内。脱忽察尔出帐后神情有些不悦,小声对速别额台抱怨道:“有什么话大汗不能对咱俩说?偏偏只告诉哲别一人?难道大汗对咱俩还不够信任?”
“大汗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万不可多心!”速别额台忙小声劝慰,略一沉吟,他又对脱忽察尔和郎啸天道,“你们回营带上自己的亲卫,然后把指挥权交给副手,连夜到怯薛军报到。我先去怯薛军点选人马,咱们黎明前就出发!”
“那好,我先回营去准备。”脱忽察尔说着翻身上马,对速别额台一抱拳,也不理会一旁的郎啸天,便满脸不悦地纵马而去。
郎啸天不想跟脱忽察尔一路,同时也希望成吉思汗突然想起自己,会再次召见。所以他便对速别额台笑道:“将军你先去准备吧,我等哲别将军一起走。”
速别额台也不勉强,对郎啸天一抱拳:“那好,我就先走一步。”
脱忽察尔与速别额台走了没多久,哲别终于从金帐中出来,郎啸天忙迎上去,见他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不由关切地问道:“大汗有什么重要的事交待么?”
哲别点点头,低声道:“咱们这次行动,不仅仅是追击苏丹那么简单。”
郎啸天还想再问,哲别已经翻身上马,低声吩咐道:“你立刻回营去把亲随带上,连夜到怯薛军报到。我要先去怯薛军点齐人马,咱们明日黎明就要出发!”说完猛踢马腹,独自纵马而去。
郎啸天刚入军营没几天,身边还没有几个特别值得信赖的亲卫,唯有刚入伍不久的蒙古少年阿尔丹还勉强可用,这样一想他就立刻回营,还没进帐篷就在高叫:“阿尔丹,快收拾东西,咱们要连夜离开这里。”
营帐内悄无声息,在营门附近巡逻的两个蒙古兵忙过来问安,其中一个对郎啸天笑道:“好久没看到那小子了,没准是偷偷溜出营寻快活去了。”
由于附近的街区已经被彻底征服,所以郎啸天这个营虽然在原地守卫这些投石机,但一到夜里,也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溜出营去参与烧杀掳掠,甚至有人还把抢来的女人带入了营帐,对此郎啸天也无可奈何。不过却没想到貌似本份的阿尔丹也免不了染上蒙古兵的通病,郎啸天不禁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低头钻入自己的营帐,打算带上几件随身物品就走。
营帐内漆黑一团,本该有的灯火不知怎么全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腥甜味,这气味让郎啸天猛然警醒,忙拔刀在手。就在这时,只见黑暗中隐约闪过一道幽幽寒光,直奔自己咽喉。郎啸天忙举刀护住要害,只听“当”一声乍响,兵刃相碰溅出了几点火星,借着这一闪即逝的些微火星,郎啸天隐约看到了面前这扑向自己的黑影。
郎啸天超人的反应速度于危急时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他格开对方偷袭的同时,也反手一刀划向对方要害,黑暗中响起几声刀剑相碰的铿锵,接着又复归于平静。郎啸天手拄短刀半伏于地,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方才那几下交手令他十分惊心,对方决不是前来复仇的花刺武士,他的出手更接近中原武功一路,其毒辣阴狠让郎啸天立刻就想到一个最可怕的对手,在阿加罕城遇到过的死神师衍!
“郎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帐外巡逻的蒙古兵在大声询问,方才那几声兵刃的碰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蒙古兵小心翼翼地用长矛挑开门帘,问道,“郎将军,你没事吧?”
郎啸天不敢回答,生怕一开口暴露自己位置,就会遭到对方不要命的追杀。直到两个蒙古兵挑着马灯进来,郎啸天才长舒了口气,他看到帐后那道三尺长的裂痕,才知道暗杀者已经从那儿走了。
蒙古少年阿尔丹躺在郎啸天睡觉的毡毯上,像熟睡一般双眼紧闭,他的颌下一道鲜红的裂痕像小孩张着的嘴,鲜血已经把他身下的毡毯浸透。
默默在他身边蹲下来,郎啸天对着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凝视了片刻,然后才心怀愧疚地用毡毯覆盖了他的脸。郎啸天知道是阿尔丹救了自己,若不是刺客误杀了这少年,没有这血腥味的警示,自己肯定躲不过对方毫无征兆的一击。
“神之手”无处不在!此刻,郎啸天对这话又多了一分理解。
“有刺客!”看到地上被杀的同伴,几个蒙古兵不由一声惊呼,有两个还想从营帐后那破开的口子中追出去,却被郎啸天拦住道:“别追了,刺客早已经逃得不知去向。”
“郎将军,要不要搜查全营?”一个老成的蒙古十夫长小声问道。能够混入营帐中来杀人,恐怕不是花刺武士能办到的,刺客很有可能就隐藏在营中。
“不必了!”郎啸天遗憾地摇了摇头,心知以师衍之能,就算搜查全营,找到他的希望也很渺茫,郎啸天不想在自己即将离开之际再节外生枝,如果能连夜离开新军营赶去怯薛军报到,至少可以避开对方暗中的觊觎和伏击。想到这郎啸天忙对几个蒙古兵叮嘱道:“这事你们谁也不要声张,只去把巴末将军给我叫来。”
巴末是郎啸天的副手,也就是这个营的副百夫长。不一会儿他便匆匆赶到,郎啸天草草把营中的指挥权与之交接后,便独自带上弓矢刀剑,连夜赶往十多里外的怯薛军营地,去向哲别报到。
当郎啸天赶到怯薛军时,只见哲别与速别额台和脱忽察尔已经点齐了人马。三万蒙古精锐战士加上六万匹战马,在夜幕下黑压压看不到尽头。数万人鸦雀无声,溯风中除了军旗猎猎的张扬招展声,就只有战马偶尔的一声响鼻。
见兵将均已到齐,哲别突然纵马登上高坡,拔出腰刀猛击胸甲,对数万将士高声问道:“勇士安在?”
三万怯薛军将士拔刀出鞘,像哲别一般以刀击胸,齐声应道:“我在!”
“勇士安在?”哲别拍胸再问,如此三回,直到众人的应答如滚滚奔雷掠过大地,他才高声喝问,“花刺子模苏丹逃出了玉龙杰赤,率领残部逃入敌国腹地,怎么办?”
“踏平敌国,活捉苏丹!”三万将士齐声高呼。哲别待众人呼声稍歇,才猛然举刀高喝:“上马!从现在起,咱们要像饿狼出击一般不眠不休,不活捉苏丹誓不还师!”
“不活捉苏丹,誓不还师!”三万将士翻身上马,齐齐举刀高呼。世界军事史上绝无仅有的千里追击和万里西征,在不知不觉间徐徐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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