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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偷窥

        芙蓉偶尔还会想起,曾经的自己,躲在窗帘的缝隙后,偷窥到了婚姻的漏洞,而彼时的罗宁,端着汹涌的疼,站在身后。

        

1.有种背景只能沉默



        发现有人试图投毒的,是投毒者的太太,尽管发现,她却不能声张亦不能出面揭穿,因为,彼时的她,正以出差为谎言,骗过了丈夫,切实却是躲在家对面单元的情人的家里,而她偏偏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要在午夜时分,掀开了窗帘一角,试图窥得,自己不在家的时日,丈夫是怎样度日的,这一窥,她便窥见了婚姻的漏洞,在她的谎言中,绽放如焰。甚至,她不得不匿名打了报警电话。

        贝可伏在江中的肩上,心情紧张得不得了,见那女子,迟疑半天,迟迟的,没有动手,她不时望一眼卧室的门,茫然四顾中,突然望着窗子,发了一会呆,便跳将起来,探出头四下张望一会,又回到大桶水边,仿佛决心下定般地咬了咬牙,将瓶中的东西,刷地倒进去,尔后,又奋力将水桶放回饮水机上,捏着一片抹布,将房间所有的地方擦拭一遍后,拎起包,轻飘飘出门了。

        这时,贝可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惊叫,仿佛来自脚下,贝可伸手拉了一下:“江中……”

        身边却已没人了,转头,见身边已是人去地空,陪伴自己的只剩了望远镜,往下看去,就见江中已经潜行的猫一样身手矫健地穿过了楼下的花圃小径,将在薄雾里悄然而去的女子,带到不远处的车上。

        贝可吁了口气,收拾起江中的望远镜,边下楼边是恨恨,知道江中送嫌疑犯回局要紧,肯不会在车里等自己。

        在楼梯上,刚下了天台,旁边一扇门里,轻捷地闪出一位体魄健朗的男子,携裹着一阵凉风,与她擦肩而过,她微微惊异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江中所说报案女子正呆在对面单元情人的家里,这个人莫不是……

        疑团在心里逐渐滋生,贝可索性停下脚步,透过楼梯上的花艺通风口张望男子的去向,果见他,上了对面的单元,在刚才女子走出的门前停了下来,举手又止地迟疑了一会,蜷起的手指,终是落在了门上……

        他对前来开门的男子说了些什么,转身下楼,在楼下,迟迟没有上楼,在花墙上抽几支烟,就将那些早已熄灭的烟蒂,用脚,一一地去踩,碾来碾去。

        展转的,不过是心罢?这样想时,贝可的心里,有些许苍凉,在滋生,下楼时,专注扫了他一眼,看见他的眼角,有些晶莹如玻璃的东西,闪烁在惨白的凌晨。

        芙蓉是第二天下午到局里的,进门后,她的脸上,一片无从遮掩的羞惭,因着她是犯罪目击证人,是必须出场的,江中问她话时,她始终低头垂泪。

        因知道其中原因,江中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分审讯笔录推给她:“这是嫌疑犯笔录,其实,在接到报案之后,我们就已悄悄通知了您的先生,请他小心,不要喝饮水机里的纯净水。”

        芙蓉怔了一下,忽然地,面有恼色:“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若我早些知道,我何苦折磨童莘,虽然是上下楼一次而已,可对于他,那是比红军长征还要漫长还要折磨的一段路程,而我,亦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让他洞穿了我的心我的自私……”

        

2.不甘



        让芙蓉心怀惴惴的偷窥,只用一个细节,便转换到偷情。

        童莘从不掩饰对芙蓉的疼爱以及仰视却不知道女人天性爱做受到惊吓就躲到男人背后的小女人,而不是丈夫处处惟自己眼色行事。除了舌灿莲花别无所能的童莘,让芙蓉的心灰透了。

        不想做千夫所指的为富即抛弃糟糠丈夫的女子,不等于对激情无所希冀吧?

        何况罗宁这样的男子,轮廓锐利的脸,闪烁着金属般的硬朗色泽,两个单元间几十米的间隙里,他不时扫来的眼神,像尖利的利器,一闪的嗖然间,芙蓉的心,开始微微跳荡,像遭遇了极夜过后的第一缕阳光,在刹那间,生活便豁朗起来。

        迟迟拉开的偷情大幕,一经开场便上演得如火如荼。

        从公司收工后,似在不经意间,芙蓉的车子盘旋向了方向,体院毕业的罗宁在俱乐部做健身指导,做被他指导的众多男女中的一个,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

        为避开熟悉的目光,他们的缠绵,困在狭小的车子里,不止一次,罗宁捧住芙蓉细汗温润的脸颊:“亲爱,去我家吧。”芙蓉别过头,看别处,不是不想,而是,她没法想象,隔着丈夫几十米的距离,和情人幽会,多少是有些恐怖的,尽管她明白罗宁的心思,是那么地不甘于情人角色。

        当叼着香烟的罗宁慢条斯理说:“你再不答应,我会跑到你家,当着他的面,扛起你就跑,我肯定自己能做出来,你信不信?”

        芙蓉嘤嘤说:“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逼你,是在威胁你。”

        被他霸道地威胁着,绵软臣服感幸福地蔓延上来,芙蓉钻进他怀里,抵着他结实的胸膛,轻轻点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然后,具体到了计划,罗宁说对一个人极爱,便容易得陇望蜀,他要封闭一个世界,只有自己和心爱的女子,是几天而不是几个小时,说完,目光直直地逼过来,让芙蓉的回绝失去了力气,她否认不掉,自己始终握紧了理智爱这个男子。

        

3.谎言



        做时装行业,出去看新款时装样板是司空见惯的事,加上芙蓉的轻描淡写,在童莘的眼里,谎言便是了真实得不容质疑。和每次即将外出一样,童莘一遍遍暖熙地叮咛出门在外多加小心等等套话时,芙蓉的心,多少还是在忐忑着愧疚的。童莘拎公事包下楼,去公司混毫无前程的日子,芙蓉叹口气,想最近因心怀愧疚而对童莘的好,有些过分,也许他会理解成爱情稠密。

        尽管外出是谎言,芙蓉还是想把它演绎到无懈可击,收拾旅行箱,把车子停到飞机场,在机场附近找家隐秘的酒吧坐了,冒着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大白天去罗宁家,她没有足够的勇敢。

        夜幕姗姗罩下来,茫然在身体里轻柔钻着,罗宁张扬着满脸的幸福,站在面前。

        在街上捱到深夜,才肯打了车回市区,像极了两只偷欢的老鼠,用最轻柔的脚步蹑手蹑脚上楼。

        进门,冲着床的方位,几乎是了迫不及待。

        夜阑宁静地撒满激情过后的床,眼神以及语言从容下来,芙蓉从罗宁的怀里抽出身体:“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按亮客厅的灯,窗帘厚厚地阻隔了来自所有方向的目光,一种突兀的窥测欲望抓住芙蓉,自己不在,童莘会怎样消磨孤单的夜晚?

        掀开窗帘的一角,对面的一幕,腾地,就撞过来,让芙蓉的心嗖地就飞了。

        那边,凌晨之后的夜,并不宁静,影影绰绰的是男女成双的样子。

        齿间穿过冷嗖的风,倦殆了这桩婚姻的,竟不止自己,捏着窗帘的一角,指上的汗浸润得窗帘微微潮湿,罗宁的手搭到肩上时,芙蓉已把心逼进了安宁角落,幽幽说:“看来,我根本没必要谴责自己。”

        罗宁轻巧绕开话题:“我还以为你到了城市另一端买吃的去了呢。”

        说着,暖暖的吻覆盖下来,不再给她启齿的缝隙,芙蓉张着大大的眼睛,看他轮廓锐利的面孔,一直看到眼泪曼延在颊上。停了泪,芙蓉想,如果童莘知道自己曾经为背叛而愧疚到没命地想用对他好来弥补,不知要怀了多少讥笑鄙薄她是个在商业上精明在感情上却被自己旋转于股掌之间的木讷女人呢。

        愈来愈浓烈的愤恨,把曾经的愧疚遮掩得无影无踪。

        甚至,芙蓉感激这无意中的一窥,至少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接受罗宁咄咄而来的示爱。

        

4.桃色对面



        早晨被太阳烈烈地逼过来,默诵多遍不想了不管了的理由,还是没有抵得住内心的好奇,在罗宁的假寐里,芙蓉情不自禁地溜到窗前。

        对面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擎着芙蓉的兰蔻面霜在脸上细细涂抹,含着牙刷的童莘好象说了一句什么,女孩子扬起手,做出要撕睡衣的架势时,芙蓉才看清,她居然穿着自己最钟爱的锦缎睡衣!

        罗宁轻轻扳转她的身体:“芙蓉,知道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一定要用一个重叠的答案撞疼自己?”

        芙蓉转过来,寂寥地笑笑:“我只是伤心自己,自做多情地以为是他的唯一,为自己的行为愧疚得恨不能把命都塞过去,事实却是,我他眼里的鸡肋。”

        “芙蓉,舍弃做鸡肋生活做我的宝贝吧。”

        静静地,迎着罗宁的眼神,芙蓉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关于后来,会不会美好,暂且不去想吧,至少现在,他让自己浮荡的心,有了暖熙的依偎。

        至于对面房子装着的怨怼前尘,倦殆着,丢掉也罢。

        

5.迂回



        在罗宁的房子里,偷窥着童莘拥女孩子于怀时,莫名的破坏欲望压不住地钻出来,于是打电话,用绵软的声音说:“亲爱的,想我了没?”

        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童莘答:“想死你了,亲爱,快回来吧。”

        芙蓉忍了冷笑,玩世不恭地调侃:“真的么?我不在家,你有没有随便揪回个女孩子打发寂寞?”

        接着,是早已习惯的山盟海誓,女孩子的嘴角,渐渐坠下去,葱茏的手指掐在童莘脸上,看童莘狰狞着脸忍了疼跟自己表白,芙蓉收线,端着冰寒的笑,看童莘殷勤着周旋回女孩子的笑容。

        一直看到那边的光线,刷地隐没在夜色里,看着她怏怏进卧室,罗宁藏起脸上的苍茫,张开手臂。

        第三夜,看到女孩子娇笑着把一枚圣女果塞进童莘嘴巴时,芙蓉按上了电话:“你在做什么?”

        童莘含混说:“亲爱的,在想你哦。”

        “吃着东西想我啊?我猜,你在吃圣女果。”

        模糊中,童莘的脸僵住了:“怎么知道我吃的是圣女果?”

        “直觉从没骗过我啊。”

        童莘推开女孩子,边把近于肉麻的暖话顺着电话塞进芙蓉的耳朵边四处张望。

        女孩子腾地立在一侧,怒目而视的受伤表情让芙蓉找到了彻底的胜利感,此时,芙蓉悟透了一个道理,敢于直面情敌永远是女人的愚蠢,最好的方式是迫着男人于情急之下,在情敌面前稀哩哗啦旋转了温情的方向。

        芙蓉呵呵笑了两声:“你别跟我说直觉是一种最没道理的东西哦。”

        一直引逗得童莘表白做尽才肯收线,对面的缠绵以女孩子摔门而去收场,芙蓉隐忍着笑转身,见罗宁怔怔盯着自己,芙蓉虚虚解释:“像在看一出拙劣表演,蛮有意思的。”

        罗宁默不作声地拉过她,揽在怀里:“芙蓉,我从没把我们之间当作游戏。”

        芙蓉喃喃说知道的。那句我也是的,忽然地没底气说出来。

        罗宁拍拍她的后背:“答应我,不看了。”

        天下爱情,本就不存在无私,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一个女人怀揣着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心事缠绵在自己怀里,即使心事只关仇恨。

        芙蓉很是坚毅地点了点头。

        

6.魅魅影动



        次夜,当罗宁的鼾声均匀起来,芙蓉还是悄悄溜到了窗边,对面的气氛紧张而僵硬,女孩子在垂头哭,童莘焦躁的样子像是愤怒不知该发向哪里。

        灯忽地熄灭了。

        黑夜隔开了芙蓉想知道的内容。

        一夜盯在对面,凌晨时,对面窗子里有人影轻轻闪动,她依旧穿着自己的睡衣,站在饮水机前,怔了半天,忽然用力地抱下饮水机上的大桶水,从包里迅速地掏出一瓶东西,咬着唇盯着瓶子冰冷地看了半天,又胆怯般地将瓶子塞回包里,把大桶水放回,意犹未尽地回头张望着它。

        芙蓉的心,乱得不成体统,忽然有种无助感弥漫上来,却不知该向何处求救,一直一直看到穿睡衣的童莘打着哈欠将女子送进晨曦中,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将回来,整整一天,与罗宁的温存都是心不在焉。

        次夜,不顾罗宁眼中的怅然,早早去厨房窗前守着,宛如心急如焚的小母亲张望守护着随时有可能出现险情的孩子,是夜,女子又来,与童莘相处得有些不甚愉快,午夜时分,女子幽灵样闪进客厅,望着饮水机发呆,试了一下,没搬。

        这样的提心吊胆,芙蓉再亦不能承受,趁罗宁出去买酒时,快快拨了110……尔后,额手祈祷。

        接下来的夜里,童莘与女子几乎决裂般地争吵了起来,在客厅里拉拉扯扯,女子在童莘的怀抱里挣扎哭泣着,终还是进了卧室,芙蓉心下,响过一声苍凉的冷笑:童莘哄女人的手段,到底是非同一般。

        只是,冷笑得唇齿俱寒的芙蓉,心里落满了灰仆仆的疼,依在窗上落了泪,尽管罗宁几次,在厨房门口,默默看了她几眼,她还是不能放心去睡,一个结局,已经渐是明了,尽管她再恨再是心碎,这个叫童莘的男人,是她放不下的忐忑牵挂。

        果然,凌晨过后不久女子又来了客厅,缠绵弄乱的发,还粘在脸上,她怅然若失地看着饮水机,从容地搬下,又是从容地从包里掏出小瓶子,利落地倒进桶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这分罪恶的杰作,脸上绽来了冰冷的笑意。

        芙蓉的手脚刹那冰凉。

        女孩子抱起大桶水趔趄着,放回饮水机,检查了终于是破绽皆无后,拍了拍手,回卧室。

        芙蓉一下子就慌了,跑回卧室,没命的摇晃罗宁,结结巴巴说了看到的一切,罗宁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不能自己去告诉他,也不想他死。”嘤嘤说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

        “芙蓉,你告诉我,是要我以一个偷窥者还是和他妻子偷情者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跟他说我看见有人在饮水机了下了毒?”

        芙蓉呆住了,望着他,除却无语还是无语,昨夜还在声言自己恨透了且一定要离开的童莘,现在,却因另一个女人给他阴谋的死亡而手脚慌乱,甚至彻底忘记了罗宁的自尊需要顾忌。

        罗宁的目光碎碎地散乱片刻,摸了摸她的头发:“哦,亲爱的,我忘记了,你是他的妻子,无法解释是怎样看到这一切的,因为在他意识里,你尚在外地,放心,我马上去告诉他。”

        看着罗宁缓慢地往身上套衣服,芙蓉只能咬着焦灼,默默地看着对面的窗子,短短的几分钟被撕扯得漫长无边。

        一直到罗宁出门,芙蓉始终低着头,没勇气去看了。

        罗宁的脚步寂寥地响着,向楼下而去时,芙蓉腾地跳起来,掀开窗帘,捂着胸口的狂跳,直到看见打着哈欠的童莘去开门,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罗宁懒洋洋地说着什么,童莘疑惑地看他,然后扭头,冲着芙蓉的方向,锐利地扫了一眼,芙蓉掀着窗帘的手一抖,对面的一幕就合上了。

        从未有过的慌乱袭击了芙蓉,汹涌霸道地爱着自己的罗宁,会不会把所有的真相对童莘盘托而出呢?如果是,自己该怎样收拾?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竟从没设计过这场婚姻的残局。

        罗宁回来时,芙蓉埋着头收拾行李箱,罗宁从背后伏过来,背上有了慢慢泅开的湿润:“从这边下楼,到那边上楼,包括敲门的无数个瞬间,我想改变主意,其实,我和那个女孩子一样,是期望这件事发生的,不同的是,她是报复,而我,是为了得到你。”

        芙蓉转过来,攥着他的手轻轻说了罗宁对不起……

        一些事,就不必问不必答了,那些情急之下的细节,是彼此都明了的答案。

        整整一天,两人各自盘踞在沙发的两端,望别处,或相望傻笑,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

        晚上,芙蓉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酒杯里摇曳的烛光,一闪一闪地灼射出眼里的泪光,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感伤的话,就不必说了。

        酒杯在空气中伶仃碰响了一下,落回桌上就空掉了。

        送芙蓉走时,罗宁死死地攥了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彼此明白,这一生,他们可以近在咫尺地相望,而握住手的机会,却是最后一次:“芙蓉,不该的爱情像一剂毒药,那个女孩子除了中毒深些,未必比我们坏到哪里去,所以,不要让伤害继续下去,我只跟他说,我习惯性失眠,夜里看见有人潜进他的房子,在饮水机里放了东西,可能是投毒。”

        去机场开车的路上,用从容的声音给童莘打电话:“亲爱的,我到机场了。”

        无止无休的偷窥欲望,终是让芙蓉明白,婚姻里的倦殆,和不爱划不上等号。

        那端的童莘,声音欢快一如被寂寞煎熬着的丈夫盼回久别的娇妻,真假,没必要去追究了,否则,岂不辜负了罗宁咬了疼与屈辱的周旋?

        

7.朋友



        末了,芙蓉说:“罗宁说的,是对的,我并不比那个女子高尚,自古以来有多少爱演变成恨?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告诉他我自始至终知道这件事,就让他永远以为我不知他的出轨,就如他永远以为我只爱他一个,婚姻的背叛,只要不知,就不存在伤害,即使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让它成暗伤化做了明显的伤疤,我不过是个平凡而庸俗的女子,这件事让我知道了自己的需要不过是一份平凡心安的幸福。”

        江中答应了芙蓉的要求,如果,有些隐瞒能成全一桩幸福,沉默未必是件坏事。

        贝可成了唯一知道芙蓉秘密的朋友,偶尔的,她会玩笑着说:“知道彼此太多秘密的人,是做不成好朋友的,因为秘密,便成了朋友第一个严加提防的人。”

        芙蓉笑得波澜不惊:“你与别人不同,你是心理医生,我喜欢和你说话,因为,你懂得倾听别人不问为什么是一种尊重,而我,如果不将心里的故事讲给一个人听,我是会被憋疯的。”

        那件锦缎睡衣以及所有的化妆品,芙蓉悄悄扔掉了,饮水机的事,童莘只字未提,如同危险压根不曾逼近过,或许,他比谁都明了罗宁的谎言,更知道那个莫须有的潜入者是谁,只要这个谎言于己于维系安宁的生活有利,他凭什么不让其缄默下去?

        对面,没了甩着利器般眼神的男子,厚厚的窗帘始终合着,尘埃慢慢地落上去,尘封着一段梦幻般的故事,芙蓉偶尔还会想起,曾经的自己,躲在窗帘的缝隙后,偷窥到了婚姻的漏洞,而彼时的罗宁,端着汹涌的疼,站在身后。

        

8.时光的手



        春天的风,徐徐穿过了城市,许多伤痕,被时光的手抚摩平息,相对于冬天来说,春天的江中闲了些,周末和贝可一起出去野餐,枕着贝可的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阳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贝可眯着眼睛,悄悄关了江中的手机,有过数次前车之鉴,浪漫的一天总在某个时候被响起来的手级搅了局。

        贝可坏坏地窃笑着说道:“咱们玩个游戏吧。”

        阳光将江中的眼睛刺得睁不开:“怎么玩?”

        “打赌,今天不会有案件发生,你不会被叫半途叫走。”

        “你捣鬼了?”

        贝可忙不叠掩饰:“我哪敢跟你捣鬼啊,这不是我的愿望么。”

        话音刚落,贝可的手机倒没命地响了起来,江中幸灾乐祸地道:“今天没电话找我,倒忙了你了。”

        贝可掏出手机按在耳朵上,刚喂了一声,就恨恨把手机塞给江中:“局里找你。”

        江中嘟哝了一声奇怪,边接电话边掏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就在贝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得走了,就在前面不远的房子里,死了个单身女人。”

        说着,也不管贝可悦与不悦,起身就走,贝可愣了一下,收拾起沙滩上的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箱,快步追上江中:“今天是周末,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哪能让你想甩就甩啊。”江中顾不上多言,揽着她的腰钻进车里,一路向事发点驶去。案发现场已经用警戒线围起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大约是这个女人自打搬进来,就很少出门,邻居们经常看见她坐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发呆,好象从没有人与她往来,也不知道她靠什么为生活。

        江中听了一小会,就拉着贝可,从警戒线下钻进去,女人住三楼,二居室的房子,东西摆得很整齐,但看得出,在将死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擦房间也么下床了,因为整齐的家具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女子躺在床上,面色发乌,穿戴却是整齐的,床上,有把剪刀,还凌乱扔着被毁坏的珠宝首饰,反射着冷冷的辉泽。

        看得出来,女子是放弃了求救的,床头的电话上,灰尘少些,有几个叠在一起的手印,看得出,几次她曾试图打电话,但,都中途放下了,因为按了一下重拨,竟然是尚未拨完的残号。

        这个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神光临的女子,她戴着一顶漂亮的时装帽,摘下帽子后,头上几乎已经无有毛发,干瘪的嘴巴是因着牙齿几乎落光,而她的身份证证明她的生理年龄竟只有29岁。

        一个29岁的女子,怎能显现出古稀老人的龙钟之态?

        在她的抽屉里,有一张她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的照片,没有任何的文字。

        从室内的装扎扎断定,该女子不是死于他杀亦不是死于自杀,只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是有些蹊跷的。身份证显示,她叫唐小糖。

        回局后,江中调出了唐小糖的户籍档案,她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据福利院的阿姨说,唐小糖曾来看过她们,看上去过得很好,好象和一个有钱的已婚男人同居,正做着安闲的少奶奶生活。

        说白了,是二奶。

        过着悠闲二奶生涯的唐小糖,究竟是怎样落到现在的地步?随着调查的深入,与她同居的有钱男人张家良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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