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是我会用爱情带给他的财产而不是我,我爱的是他即将给我搜罗来陶家南的过错证据,我们各取所需。
1.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
即使陶家南从不说,我亦是明白,他恨我,恨到在黑暗中把我的名字甚至行径咬在齿间,因为我拥有令任何一个男子疯狂的容貌,妖娆而美丽,用含而不露的手段,诱惑他抛弃了前妻,等他发现这是自己犯下的最最低级的错误时,我已是他的豪宅女主人,喜欢在酒会以及各种高雅的休闲场所混日子,这样的地方聚集着城市新贵,我如同嗅觉灵敏的猎手,游弋在他们之间,眼波轻扬微挑,便有猎物坠网,他们年轻英俊,风流倜傥,活力迸射,是青春已逝的陶家南匮乏的东西,我是个在任何方面都要善待自己的女子。
因为陶家南年届中年,被事业夺去了大部分精力,对于我青春旺盛的身体,已是力不从心,我只能用他的钱打扮得妩媚性感,约会年轻俊朗的男子,细碎稠密的绯闻断断续续传到他耳中,除了莫名地暴怒,他抓不住把柄。
因为,我不仅漂亮,还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知道陶家南的软肋生长在哪里,在商界的声名显赫,令他惜面如命,为我这个新欢而闹的抛旧爱婚变,曾一度沸沸扬扬,再闹一场婚变,不仅意味着失去一半财产,还要沦落为别人笑料中的蹩脚小丑,这等丢颜面的事,他轻易不会再做。
在商场混迹多年,有一点,他早就应该明白:有些爱情,如同商业洽谈,筹码相当,拍板成交,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我美貌,他有钱,仅此而已,再多便是奢侈。
均铭的出现,是个阴谋。我准确地感觉到了,直觉从未骗过我,陶家南要彻底放弃这桩令他颜面丢尽的婚姻,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我这种女子,只要金钱足够,用来偷得片刻欢娱即可,完全没必要娶回家去。
这场一时糊涂造就的婚姻,让陶家南滋生了深深的失败感,像经验丰富的猎人被一只小小的狐狸愚弄,而他选择的雪耻方式,就是像扔掉一块抹布样把我甩出婚姻,且我不能瓜分掉属于他的一分钱。
为他埋掉了三年大好青春却什么得不到,我不甘,所以,我要好好地,配合他的蓄谋,把戏做到精彩。
2.不是意外
那天,网球越过了两道网区,准确地在我的脚踝上砸起了一片青色,我看见了均铭线条硬朗的脸,他跑起来,如同周围的空气都在跟随着跳跃,他的样子像轻轻弹跳着的羚羊,腾然之间,闯进了我的心里。
刹那间,我有点呆滞,每每遇到喜欢的男子,我总是这样,管不住脸上的表情,内心就被出卖掉了。
他跑过来,伏下身,用抚摩了一下被砸青的地方,仰头问:“疼吗?”
我看到了一抹微蓝,在他眼眸深邃的地方:“你说呢?”
他扶着我去俱乐部医务室做处理,用新加坡产红花油给我搓脚踝,然后,我们在休闲区的阳伞下聊天,知道他是世家子弟,受命于父亲来这座城市做投资调查。
我搅了几下咖啡,歪着头看他,陶家南曾说过,这个动作让我看上去分外迷人,美丽高贵而不失惑人的顽皮。我们在彼此眼里,看见了一种熠熠的光彩,在轻轻跳动。
在阳光下,他裂着嘴巴笑,健康的牙齿像大浪淘洗过的贝壳,结实而整齐地排列在性感的唇内。
黄昏渐近,我提议去西餐厅吃饭,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冒牌绅士泛滥成灾的年代,饭桌是检验一个人生活经历和修养的最佳地点。
我一直坚持自己的美貌是垂钓货真价实钻石级别男子的诱饵,而不是披着虚假绅士外衣浪子钩上的鱼儿。
即便是游戏,我从不违背自己制定的规则,有品位相当、棋逢对手才能找到快乐。
3.破绽
在西餐厅,均铭的破绽被我窥见了。
落座后,他微微地左顾右盼,从落在别人手上的目光,知道他在借鉴该用哪只手拿刀哪只手拿叉,他边吃东西边侃侃而谈时,我微笑着着他,讥笑含在心里。
家世良好的男子,应是场面见惯,区区西餐桌的礼仪,怎会不懂?
后来,我坐在车子里,他把电话号码塞进我手里,那脑袋探进车内问:“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我有些厌弃,只是心里还没生出戒备,望着他笑:“你说呢?”
然后,把他合在车窗上的手拿掉:“有缘还会再见。”
车子刷拉开出去,我根本没想过以后,会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即使只有身体都不可以。
4.瓦解
陶家南没回家,他的去向只有两个,其一是去应酬了;其二是去了前妻家,据传他现在对曾经抛妻弃子的行径懊悔不止,常常深夜站在前妻门外负荆请罪。对我的质问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伤心是装出来的,因为我爱他给的生活形式而不是他这个人。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电视,听见门响,我闭上眼睛装睡,他上床了,依着床头坐了一会后靠过来,目光正在我脸上久久盘旋,我簌地张开眼睛,志在必得的得意以及叵测的笑挂在他嘴角,没来得及收回便被我猛然勾住了脖子,丢过去一个粲然的笑。
他顿了一下。
美貌真好,像端上盛宴的美食,男人所有的抵御,在顿然间被土崩瓦解。
5.演出开始
我开始频繁遭遇均铭,他总端着着电影中学来的英国绅士做派说:“真巧,我们又相遇了。”
我相信巧遇,但,如果巧遇过于频繁,我不能不怀疑它具有了某种阴谋的可能,因为我知道,很多阴谋都暴露在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目标上。
我决定冒险接受均铭的靠拢,探询一下这个虚假绅士的目的。
于是,我用含情脉脉接受他霍霍放电的眼神:“我不太相信我们之前全是巧遇。”
他的两只手插进裤兜,笑容飞奔:“坦白说是的,当男人喜欢上一个女子,都会制造种种巧遇的。”
我向他翘了一下左手无名指,陶家南送我戒指时,正贪恋着我的无边柔情,如花容貌,所以选了最好最昂贵的戒指送我,在午后阳光的普照下,璀璨耀眼。
每当有男人向我示好,我便会轻轻一扬,翘起它,用来表明身份以及身家雄厚,请他们明白送得起这样一枚戒指的生活,我不会轻易丢弃,也请他们不要轻易言爱,只做戏即可。
均铭笑吟吟看了片刻,一把抓过去,轻轻褪下它,它在天空划出一条优美弧线,无声无息地落进高尔夫球场的草丛。
在我的瞠目结舌里,他掏出一枚戒指,套在我指上:“比原来那枚更好,我要娶你,一定的。”
我自认为遭遇过许多风花雪月,悦人无数,但,像均铭这样霸道而直接的,是第一次遇上,让我有点慌张无措,思维出现了暂停,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许久才平静下来:“这不可能。”
就在这一刻,我对均铭产生了怀疑,他绝无可能是世家子弟,而这枚昂贵的戒指,却又绝对是出自巴黎钻饰设计名师之手,买得起这枚戒指的男子,不可能不懂西餐桌上的礼仪。
有涔涔的冷汗,顺着脊背慢慢滑下来,我把手指擎在眼前,细细端详,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来出,可能一定是唯一的:它是一枚带着阴谋的道具,而且是针对我的。
我摘下戒指,放进他掌心,向戒指坠落的方向走过去,弯着腰,细细地拨草丛,我不是不曾心动,而是,我不能为一个根本不曾了解的男子,毁掉自己辛苦抓到的生活。
我边寻找边侧脸偷偷看他,他正在打电话,有点眉飞色舞,眼神中含了莫名的志在必得,一个正遭遇了求爱失败的男子,绝对不会有的表情。背上的冷汗化做了一抹冷笑挂在了嘴角,我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陶家南眼中便是含了这样的神采,审视我脸庞。
零丁地,我的心抖了一下,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正在两个男人的阴谋边缘挣扎。
我弯腰,做继续找的样子,给陶家南打手机,占线,打均铭的,占线。我合上手机,心冷冷地笑了一下,再次相信直觉。戒指安宁地卧在草丛中,捡起来套回指上,片刻又摘下,窃笑着塞进口袋,回均铭身边:“我没找到它。”我有做戏的天赋,很快让泪水蓄满眼睛。
“相信我,迟早我会让你扔掉它。”均铭试图揽过我的肩,我跳了一下,避开,恹恹问他:“为什么?”
“我认为你爱的不是他,而是他给你的生活,我也能给你。”
均铭的话以及眼神,像潜伏已久的诱饵,正悄悄向我潜行,试图垂钓出那些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真话。我感觉得到。
我不动声色:“那是我丈夫从法国买给我的结婚信物,丢了它,我心情不好,要回家了。”
他追了几步停下,怅然若失的表情很不真实,他做戏的表情骗不了我这个戏中人。
出了高尔夫球场,我把车子停在隐秘的角落,自己却悄悄折回来,避在休闲区的拐角处张望,果然不出所料,绿茵茵的草坪一望无际,有几个人正在专注地打球,还有一个相貌落托的男子,垂头弯腰地趴在草坪上,手指急切地在草丛拨来拨去地寻觅,是均铭,他想找到被我丢失的戒指。
我兀自冷笑,贪婪是所有人最致命的弱点,因为,它让人经受不住诱惑,然后失控。
现在,我决定使用自己的做戏天分,参与陶家南为我而设计的桃色游戏,改写他想要的结局。
6.逼向桃色
陶家南不再遮掩对我的不耐,甚至有那么几次,拒绝给我的信用卡充钱,我明白,他在用这种手段,迫我快快进入均铭的桃色陷阱。
均铭越来越频繁地约我,如同真真的,对我一往情深。
我们泡吧,吃饭喝茶或是逗留在健身房,每次分手时他都恋恋地扶着车窗,温情像纯水荡漾在眼里:“姝璇,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我盯着他的脸笑而不语,一直盯到他的眼神开始恍惚,陶家南曾经说过,每当我这样盯住他时,他就像一条失去了思维的鱼,明明知道那是一道诱饵却还是前赴后继地张开雄性的欲望。
面对美色,男人的理智从来都是败给了欲望,他们可以管住心,却管不住身体,陶家南的婚姻就是这样败在了我的手里,同样,我不会败给流于肤浅的均铭。
我要先让他的身体开始蠢蠢欲动,然后把他的欲望牵在手里。
那天傍晚,我们从健身房出来,均铭的手再次搭在车上,我的手合上去:“我想让自己不感动,却找不到理由。”
我打来另一侧车门,看着他淡轻而妩媚地笑:“告诉我去你家的方向该怎么走。”
路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灼灼如焰,他真的迷上了我,不是爱,迷上某个人是欲望的动力,爱却是一辈子都在围绕着某个人心疼不已。
均铭的家坐落在天泰丽园,是这座城市新贵们的聚集地,典雅的高贵流淌在透明简约的房间里,均铭放了舒缓的音乐,我们碰了碰手里的杯子,叮然做响,是身体的欲望在明净的空气中飞翔。
浅淡的绯红在我脸上慢慢扩散,沙发上,我们坐得近在咫尺,相互对视,不经意间相互嗅着彼此的气息,他的手在沙发上慢慢爬行,一直爬到我的指上,紧紧攥了,声线温柔:“姝璇……”
顺势靠在他肩上,忽地,他的身体僵僵地挺了一下,转瞬我绵软的身体已盈满在怀。我仰着脸看他,柔情似水,缓缓地泪流满面:“均铭,我宁愿嫁给一贫如洗的男子,只要他爱我,疼我呵护我,也不愿过这种豪华而没有温度的生活。”
均铭默默地看我,抚摩我额上的卷发:“那,嫁给我吧。”
我像坠入情网的天真少女,开始数落陶家南的种种不是怎样的令我伤心到底。
他边抚摩我的脸边安慰:“有我呢……”
我婆娑着泪眼:“你能一辈子都对我这样好?”
他指天发誓,我用吻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不怕房间里会有悄悄安排好的拍摄器材,因为,当激情结束、当均铭听我演练了许多遍的那段话,我有百分百把握,他不仅不会把照片以及录音资料交给陶家南,还会帮我从这桩早晚都会消亡的婚姻中争得更多利益。
从那天看见他在高尔夫球场的草丛中迫切寻觅丢落的戒指时,我就已扣住了他的软肋——贪图富贵、经不住诱惑。
我凌乱地套着衣服,蜷缩在他怀里,一副完全幸福小女人的样子:“亲爱的,如果我和陶家南离婚,你知道我会分到他多少财产吗?”
他望着我。
我捏捏他的鼻子,说出的数字让他控制不住眼睛的频繁眨动,我知道,陶家南雇佣他的费用不过是这个数字中的九牛一毛,欲壑难填的人从来都不会舍多取少:“到时候,我们用这笔钱买一栋大大的房子,而你,完全可以自己做有番事业而不必依仗你父亲。”
均铭没说话,而是点上一支烟,狠狠地抽,偶尔,漂移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相碰撞时,飞快躲开。
他的心已经动了,只是,我要落泪,以让戏看起来更逼真。
末了,均铭伸手,揩了揩我脸上的泪水:“姝璇,难道你以为我是爱上了你离婚带来的家产?”
“不,就像我爱你,而不是爱你父亲会给你的家产一样。”我拽了他的手,言辞确确到情真意切。
我们直直地对视,谁都没有躲闪,他从我眼中看到了招手即来的大笔金钱,我则看到了蠢蠢欲动的贪婪,他掐灭了烟蒂,狠狠的拥抱表明,他已背叛了陶家南。
我们频繁而隐秘地约会,当我们盘腿坐在大床上策划怎样才能在离婚时瓜分掉陶家南更多财产时,满脸叵测,表情神秘而迫切,像极了两只快乐的老鼠,正在蓄谋趁猫睡觉时偷掉它的食物。
我说:“据说陶家南已经和前妻重修旧好,他算不算婚姻过错方呢?如果是,我会拥有更主动的财产分配权。”
均铭拍拍我漂亮的额头说:“宝贝,当然是,你是他现在的合法妻子,放心,我帮你找他的过错证据。”
心甘情愿落进他的桃色陷阱,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只是,我还要继续装下去:“可是,你用什么方法接近陶家南呢?”
均铭低头,慢慢说:“姝璇,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的真相,你还会不会爱我?”
我搂着他的脖子,笑做一团:“亲爱的,最好你别说自己是因为遇到心上人才化做人形的某种动物,更不要说你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贪恋着地球上的美女不肯回去。”
“宝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然是真实的人,只是我的背景,是假的。”均铭盯了我的眼睛,收声敛息。
我怔怔,然后斩钉截铁:“爱,无论什么真相,只要站在我面前的你是真的。”
一切果如我所料。陶家南雇佣他,要他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要他设下一个语言陷阱要我说出我嫁给陶家南不过是一场用婚姻蓄谋他财产的阴谋,并且录音后交给他,以在离婚官司中提供给法官。而他,根本就是一庸碌城市小民而不是世家子弟,只是相貌堂堂而已。
“他要你做什么,我不在乎,只要你爱我是真的。”我远远站开,摆出一副受惊吓小兔子的模样,楚楚的软弱,令人怜惜。“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均铭揽过我,紧紧塞进怀里。
他爱的是我会用爱情带给他的财产而不是我,我爱的是他即将给我搜罗来陶家南的过错证据,我们各取所需。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柔情似水,自然是做戏,一直如此,他看不见我的心,却已被我牢牢攥在掌心。
7.天使不做爱
均铭频频找陶家南陈述工作进展,其实,这不过是从陶家南嘴巴里套出他与前妻复合状态的幌子,只是,陶家南毕竟阅人无数,场面见惯,任凭均铭的诱导话语说到怎样悲天悯人,陶家南不露丝毫口风,摆出此事与彼事无关的架势,三缄其口。均铭无计可施,拿不到陶家南是婚姻的过错方证据之前,他必须做出一副正在继续努力的样子,而我,必须不露声色。每当均铭说起自己在陶家南面前,把我描述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天使时,我便会笑翻在地:“他怎么会相信呢?天使是不做爱的。”
均铭说:“是么,是么,我怎么遇到了一个喜欢做爱的天使?”
然后,我们滚到床上,这个徒有其表的倜傥男子,以为我迷他迷到一定一定会带着偌大一笔嫁妆再度为他穿嫁衣了。
8.犹疑
我和均铭在外界,总是摆出一副他在苦苦追求,我冷冰冰不屑一顾的样子,这样的即定进行式是陶家南设计的,所以,他不曾有丝毫疑心,甚至,他开始怀疑那些绯闻,是不是某些人出于心态不平衡而制造的谣言,有时,他会带着浅浅的愧疚看我,常常主动打电话,晚上早早回家陪我,很久一段时间,我嗅不到前妻残留在他衣服上的气息。
那天,他说:“姝璇,我们很久没出去玩了,到海南渡假怎么样?”
“好啊。”我没感动,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不可能因他给予了点滴温暖便把青春的欲望委屈在寂寞里,我依旧会频频做出红杏出墙的事,绯闻依旧会抵达他的耳朵,而他,依旧会咬牙切齿、使尽手段,不舍分文地把我驱逐出能够给予我豪华生活的婚姻。
9.落幕无声
在海南,我享受着陶家南给予的温存体贴,极馨香幸福而满足的小妻子,每天早晨,我被他送来的大抱鲜花淹没在床上,黄昏时,我们在夕照下牵手散步,如果,生活可以这样相安无事的继续下去该多好,知道不能,悲哀便像潮水样一层层地覆盖了心。
第三天中午,陶家南接了一个电话后显得焦躁,终于下定决心般的,立在我面前道:“公司出问题了,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姝璇,别怪我好不好?”
“我们回去吧,公司的事要紧,渡假等以后闲散了再说。”我收拾行李。
“酒店都预定了十天,你还是多玩几天再回去。”陶家南从背后环抱了我,手按在行李箱上。
我想了想说:“好吧。”
他的脸蹭在我的颈上,我别过脸,看见他眼睛有些碎碎的恍惚,依依不舍,像一个孩子,知道自己离开后,某件心爱的东西就会旁落他人手。
他的担忧,我明了,也知道自己会的,与艳遇撞个满怀。
我目送他进登机口,一个人回酒店,晚上,陶家南打过电话说到家了。放下电话,我正琢磨这个寂寞的海南之夜,我该去何处寻觅激情,门铃却响了,站在门口的人让我大吃一惊,居然是均铭,一把抱住我:“宝贝,知道吗?海南渡假又是他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把你扔在外地,然后我出现在你身边,他说女人只身在异乡比较容易接受艳遇。”
他边往外掏陶家南给他配备的拍摄以及录音器材边哈哈大笑:“其实,他接的所谓公司电话是我打的,告诉他我马上就登机了,这是他安排的。”
我摆弄着这堆东西,在心里,偷偷地嘲笑了一番自己,原来,对我的怀疑与排斥,陶家南并没有打消,前段时间的温情,仅仅是用来给来海南渡假一个看上去更合乎逻辑的遮眼法而已,因为一对水火不相溶的夫妻,是不可能一同外出渡假的。
看这着这些根本不会派上用场的器材,我们想象着陶家南对某些永远都不会到来的证据望眼欲穿的样子,我恨恨地笑成一团,拥抱着均铭滚到床上……
疯狂的纠缠中,一重莫名的恐惧突兀间抓住了我的心:如陶家南这般慎密之人,果真会相信均铭说的一切么?
我腾地推开均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陶家南没有离开海南。”
“你猜对了,我确实没有登机,而是你离开机场,我随后就回到酒店,在隔壁等你们的戏上演。”顺着声音的方向,我看见了陶家南被摄象机遮住了一半的脸,嘴角挂着熟悉冷笑以及身后跟着酒店的保安,地毯吸音效果太好了,淹没了他们进门的声音。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均铭额上滚下来。
陶家南平静地关上摄象机:“均铭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即使你跟我说姝璇不上勾,也不该把她描述成圣洁如天使的女子,因为认识她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不是,我始终相信,当一个人毫无原则地粉饰对手的人格时,必定包藏着阴谋……”
10.可耻的贫穷
贝可用牙签扎了一片饭后水果:“给我打电话时,她在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她总觉得自己丢了东西,一种再也找不回来的弥足珍贵的东西,却不知它具体是什么。”
“是婚姻和预想得到的一切吧?”江中说:“她曾经闯进我办公室要求报案,喝了一杯水之后又放弃了,可能是心灰意冷吧,我倒没想到她的故事这么精彩。”
“丢了婚姻和预想的一切,不会令她这么绝望,在这些年的生活里,她丢了人生最珍贵的真诚,虽然身边周旋男子无数,但她从未拥有过真情,哪怕一次哪怕片刻,对于天生就是感情动物的女人来说,这是种多么可怕又可耻的贫穷。”
两个月后,贝可在晚报上看到了一则颇具争议的离婚官司,其情节与女子与她倾诉的内容基本一致,姝璇终是不肯就这样认输给了陶家南,其据理力争的理由是:“所谓外遇,不过是老公为达成自己心愿而蓄谋的陷害。”贝可兀自摇了摇头自语道:“这折磨人的贪欲……”
窗外,凄清的秋雨刷刷地下着,这样的天气,大约是不会有患者登门的,贝可望了望窗外,给江中打电话,想告诉他今天自己很清闲,顺便问问他想吃什么,晚上给他烧。
江中不在办公室,按上他的手机号,又取消了,不如悄悄烧好了,给他个惊喜。
在超市买菜时,贝可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买过菜了,更不要说下厨,通常是江中回来,看着厨房的冷锅冷灶,就打电话叫外卖,要不就是煮方便面,渐渐地成了习惯,他下班回来,除了公事包,手里还多了几个打包的餐盒。
想着这些,贝可有些内疚,所有奔赴婚姻的人,不仅要爱情,还有相濡以沫的温暖,而自己,随着业务越来越忙,竟忘记了还有一个人默默等在身边,等着她从所谓的事业中分一点暖意给他。
贝可拎着几只满当当的购物袋回到诊所时,竟意外地看到有个女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站在诊所的廊檐下,她紧紧地抱着双臂护住在冷风斜雨中消散的体温,楚楚可怜地望着愈来愈近的贝可。
贝可腾出一只手,摆了一下:“嗨,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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