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蒜价格飙升,据报纸说,有人贩卖蒜头已经成了亿万富翁,我正琢磨着弃笔从耕,盘几亩荒田种蒜去。考虑到丁磊都养猪了,种蒜也不算是丢人的事。我惟一担忧的是,自大蒜价格上扬10倍以上之后,网上的偷菜都改成偷蒜了,总有一天,那些网民会偷到我的地头来,如此说来,刘家田亩边还少不得摆一把铡刀镇邪。
大蒜是个好东西。科学家说可以防感冒,美食家说可以调味,青年男女相亲前亦可随身携带之,若对象不合心水,可假装咳嗽嚼下蒜头一枚,增加对方恶感——这是有出典的,旧时一好莱坞著名男星,每次拍吻戏时,一口的蒜味都令女星们恍如掉入茅厕,几乎要沼气中毒。
许多年前,陕西有家西餐馆开业,给顾客提供大蒜,居然引起很大争鸣,因为市民都认为有失风雅,尤其餐馆里若有外宾,情何以堪。我们是礼仪之邦,不怕熏自己,就怕熏坏了外宾。
大蒜的地位如此之低,想不到也有咸鱼翻生的一天。童话大王郑渊洁调侃说:如今在社交场合,口中的蒜味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有厂家正在酝酿出产蒜味口香糖。我在寻思,若是哪天臭豆腐也成为了朱门,厂家会不会生产出屎味口香糖。
周立波曾说郭德纲是吃大蒜的,他自己是喝咖啡的,不可相提并论。就今年的涨幅和地位而言,咖啡显然不及大蒜,确实不可相提并论。
今年随着大蒜一起涨价的,还有辣椒,以及其他菜蔬。我最怕的是通货膨胀,1988年,万物膨胀,我被父母以带刺木棍相逼,跟他们挑水去浇菜,发扬南泥湾精神;2007年,猪肉价格暴涨,我在北京只好日日买鸡鸭鱿鱼做菜,因为实在买不起猪肉,那时我做梦都是梦到猪大肠的味道。我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提早了一年结婚:我在猪肉价尚在低位运行时买了一头妙龄烤乳猪,敲锣打鼓送到岳父家,以抄底价位换回了一头妙龄幼齿。
惟一欣慰的是,大蒜并不是生活必需品,比起奶粉之于婴儿,猪肉之于老饕,黄瓜之于熟妇,安全套之于热血男女,几瓣蒜头实在无足轻重。但如此低贱的事物忽然变得昂贵到不可企及时,我们总会怀念它的美好,正如一贯歧视外地人的京城王孙,当春节来临无人送奶送气送水时,才会念起满身臭汗的贩夫走卒,又正如寻花问柳的达人们,只有当东莞扫黄或北京天上人间关闭时,才会念及昔日旖旎,惆怅地拍遍栏杆。
蒜头之形态,酷似泰国山竹。蒜头可以对山竹曰:虽然你披着海归外衣,虽然你外表红得发紫,虽然你甜得发腻,虽然你枝头俯瞰,但混迹布衣的我可以比你高贵、比你锐利,从味蕾一直锐利到肛门,看过许知远的文章吗?这就叫,庸众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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