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出租汽车司机极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梅森,瞟了瞟那两位侦探,然后盯着德拉·斯特里特。
斯特里特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对他诚恳地笑了笑。
“你们想干什么?”司机问。
“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梅森回答说,“我们正在收集一些与一个案子有关的证据。”
“什么样的案子?”
梅森朝斯特里特点头示意,斯特里特开始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写着,笔尖倾泻出一连串奇怪的符号。
梅森慢慢地说:“这是由一条嚎叫的狗而引起的邻里纠纷,现在又出现了一些复杂情况。我们还不知道那些复杂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要问你的这些问题只涉及因那条狗而引起的邻里纠纷以及双方对对方的控告。”
司机坐回椅子上,说:“行吧,只是我的计程器还在楼下开着呢。”
“那没关系,”梅森说,“计程器上的钱有人付,而且还可以再加上5美元。这下你满意了吧。”
“只要能得到5美元钱就满意了。”司机说。
梅森打开桌子里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张5美元的钞票递给了司机。
司机将钱装在口袋里,然后咧嘴笑了。
“开始讲吧。”梅森说。
“大约7点一刻,或稍早一些时间,你搭了位乘客,她让你送她到米尔帕斯路4889号。”梅森说道。
“原来是谈这件事,是吗?”司机问。
“是。”
“你想知道些什么?”
“那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咳!这很难说清楚。我记得她穿一件黑色皮衣,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香水。她把一条手绢忘在了车上,我还闻了闻手绢。如果她不来要,我准备将手绢交到失物招领处。”
“她个头有多高?”梅森问。
司机耸了耸肩。
“能不能大概说一下?”
司机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梅森朝德拉·斯特里特点了下头,说:“德拉,站起来。”
姑娘站了起来。
“和这姑娘一样高吗?”梅森问。
“身高和她差不多。”司机说着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斯特里特,“但她没有这个姑娘这么漂亮,可能比她要胖一点。”
“你还记得她眼睛的颜色吗?”
“不记得啦。我想是黑色的吧,不过也有可能是褐色的。她的声音很特别,说起后来很怪,声音很尖,速度很快。”
“这么说,你对她记不太清楚,是吧?”梅森问。
“是的,头儿。她这种女人你不会,也就是说别人不会记住的。你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许多女孩子上车后待人非常友好,还有许多女孩利欲熏心,上车后大谈生意上的事,而这个姑娘不属于这两种人。”
“你注意她的手了吗?她带戒指了吗?”
“她带着黑手套,”司机肯定地说,“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在钱包里摸东西时,显得很不方便。”
“我明白了。你把她送那儿后还做了什么?”
“把她送到那里后,她让我看着她直到她走进屋里,然后让我到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去打电话传个话。”
“接着说,电话号码是多少?要你传什么话?”
“那话听起来很奇怪。”
“她写出来了吗?”
“没有。她只是给我说了一遍,教我重复了两次。”
“那是一句什么话?”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说:“我记下了电话号码,62945,她让我找阿瑟并且告诉他,他最好立刻去克林顿家,因为克林顿正在和波拉决一雌雄。”
梅森看了一眼德雷克,见他正带着沉思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专心致志地思索着什么。
“你转告那句话了吗?”梅森问。
“没有。没人接电话。我打了三次电话然后就回来了。过了一二分钟那姑娘从屋里出来,我又把她送回原地。”
“你在哪里给她搭的车?”
“当时我正在第十马森尼克街附近揽客,是在那里给她搭的车。她让我把她送回原处。”
“你叫什么名字?”
“马森——萨姆·马森。我住在西十九街望钟塔公寓。”
“那条手绢你还没有交上去吧?”梅森问。
马森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一条精美的方手帕,拿起来闻了闻。
“就是这种香水的味。”他说。
梅森伸手接过手绢,闻了闻,然后递给德雷克。侦探闻了闻手绢,耸耸肩。
“让德拉闻一下,看她知不知道是哪种香水。”梅森说。
德雷克将手绢递给德拉·斯特里特。她闻了一下然后将手绢还给德雷克,看着梅森点点头,说:“我知道。”
“哦,是什么香水?”德雷克问。
梅森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
德雷克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将手绢放进自己外衣口袋里,他对出租车司机说:“这手绢留给我们来保管吧。”
梅森急忙说:“慢着,德雷克,我只是给你们传看一下,把手绢还给人家,这又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德雷克望着梅森,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快点,”梅森说,“还给他。他必须把手绢放一段时间看看她会不会来拿。”
“我能不能将它交给失物招领处?”司机边问边接过手绢放进自己口袋里。
“不行,”梅森说,“现在不行。你先保管一段时间,我认为那个女人可能会自己来要她的手绢。如果她来要手绢,你问一下她的姓名和地址,明白了吗?你告诉她你必须向出租汽车公司汇报,因为你在电话里已说过要上交一条手绢,你必须打听到那女人的姓名、地址等有关情况。明白了吗?”
“明白了。”司机说,“还有什么事?”
“我想就这些。需要你时我们会找你。”梅森说。
“你把我说的一切都记下来了吗?”司机一边看着斯特里特前面的笔记本一边问道。
梅森随意地说:“全记下了。目的是向我的当事人表明我一直在工作,你知道吧,这一点很重要。”
“当然,”司机说,“我们都得过日子。记程器上的费用怎么办?”
“会有一位小伙子跟你下去付钱。”梅森说,“你一定要保管好那条手绢,一定要搞到那位女失主的姓名和地址。”
“这事很容易。”司机说。
他离开了房间,两个侦探也和他一起出去了。
这时梅森转身问德拉·斯特里特:
“是什么香水,德拉?”
“我碰巧知道那种香水的名称,还可以告诉你用这种香水的女人绝不会是一个干活的女人,除非她是在画中干活。我有位朋友在一家百货大楼的香水部工作,就在前几天她让我闻了一瓶样品。”
“哦,叫什么名称?”梅森问。
“叫‘夜来香’”。
梅森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然后突然转身对德拉·斯特里特说:“去找你这位朋友搞一瓶这样的香水来。不要管花多少钱,要尽快搞到手,然后回办公室等我的消息。”
“佩里,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保罗·德雷克问。
梅森点点头没有作声。
“我本不想说什么,但我觉得你是在薄冰上溜冰。我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些报警器朝着弗利的住宅呼啸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而且不希望你在这件案子中手插的太深。”德雷克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说,就像把所有事情都看透了一样。
梅森沉着冷静地看了一会儿德雷克,然后说:“你要给我上法律课吗?”
“或许我应该教教你如何才能避免进监狱。我虽不懂法律,但我知道薄冰。”
梅森慢慢地说:“一个不愿在薄冰上溜冰的律师一钱不值。”
“假如你踩破了薄冰呢?”德雷克说。
“听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梅森说着走到桌子跟前,用食指沿着记录本画了一道线,“这条线代表法律,我会靠近这条线,甚至与它擦肩而过,但是我不会越过它。因此,我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希望有个证人。”
“你准备干什么?”德雷克问道。
“干很多事,”梅森说,“戴上你的帽子,我们要去很多地方。”
“哪些地方?”
“布里德蒙特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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