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办公室。柯白莎午餐尚未回来。我走过接待室,来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等候卜爱茜。
五分钟后柯白莎回来了。我等候两三分钟,让她有个准备时候,就自动去她办公室见她。
“唐诺,”她说:“我希望我们有个什么法子,可以和那客户取得联络。”
“你是说姓邓的客户?”
“是呀,你有办法可以和他联络吗?”
“我打过两次电话给他。我也留下信息我在找他了。”
“昨天他那么急着要找你。唐诺,我认为这家伙想叫我们别管这件事,他自己能拿回多少就算多少了。”
“有可能吧。”我说。
“你已经不再处理这件案子了吧?”
“不是的,我还在办。”
“办得怎样了?”
“稍有进展。是慢了一点……但也不必为了一些小节打扰你。我找到邓邦尼后,自己向他报告好了。问题是我没时间不断打电话给他。假如这家伙想停止进行,就由他和我们联络,由他来找我们较容易。”
“观点正确。”白莎说:“我对这种三心两意的客户,最讨厌了。一下子热,一下子冷。不过这一位客户不太一样,我还认为他是一本正经,真正的生意人。
“你可以看得出,他没有把全部事实告诉你,唐诺。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你说得对,是一批保险公司在后面,由他出面,要调查对整个保险事业不利的举动。”
我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我说:“万一他打电话来找我,就说我出去了。”
“我会叫爱茜告诉他的。”
“爱茜不在。”
“她为什么不在?”
“我派她出去跟踪一个人。”
“唐诺,你怎么能派她去做外勤呢?她是秘书。你老是这样,将来总有一天……”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这是紧急状况。”
“我不赞成,唐诺。你太多紧急状况了。要把紧急状况减少到最小程度。”
“好了,白莎。”我说,一面走出办公室。
我回到自己办公室,不到十分钟,爱茜回来了。
爱茜人飘飘的。自她发光的眼神可以想象任务完全达成。照她个性她会走到我身边,问我道:“唐诺,你猜我怎样了?”但是这一次,她镇静了一些。
“爱茜,事情办得怎么样?”我问。我知道她在等我一问。
“唐诺,”她说:“你再猜不……”
“是的,怎么样?”
“我照你形容的,看到那女人出来。你形容得很好,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你要的人。衣服、长相。她自电梯走往大门,站在门口一下,足有一分钟,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然后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毫无问题就是她在等的人。看来是用电话约好的定时见面。”
“仔细把那男人长相形容……”
“我有更好的办法。”她神气地说:“那个男人就是我们为你举行生日派对时来的不速之客。”
我不由大出意外,“邓邦尼?”
她点点头:“正是他。”
“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进入一个鸡尾酒廊,花很短时间喝了杯鸡尾酒,互相谈了一下,此后我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怎么说?”
“照那女人的表情,看来他们已互相同意了什么事情……一定是什么行动她要去做。我想,你会想知道她听他指示想去做什么,所以她去什么地方比较重要。男的站起来走进男厕所。男的还没出来,她站起来走向大门。我立即决定应该尾随她,我想你和白莎会有邓先生的地址。”
“她去哪里了?”我问。
“直接回办公室去了。也许急着回去要打电话什么的。”
“没有吃中饭?”
“没有,只喝一杯鸡尾酒。”
“她走的时候,男的还在厕所里?”
“是的。”
“鸡尾酒送来时有没有收钱?或者喝酒的时候,男的有没有叫买单?”
“没有,我走的时候,男侍还在猛看那一桌的情况。我相信他在想他俩可能想赖帐。也许我该等着看邓邦尼出来会怎么办。不过我绝想不到,这时候女的会直接回她办公室去……要知道邓先生见过我,我还怕他会发现我正在跟踪他……也许他一下子是不会认识我的,但是一想就会想起来的,我也不知道给他知道了会不会坏你大事。反正,当时我决定去跟那女人,那女人直接回办公室去了。”
“有没有等等看,她会不会立即又出来?”
“我也想过,也许她赶回去拿什么忘记带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再出来。我等过相当久的时间。不过,她趁他去洗手的时候自己离开,这一件事,一直叫我不能理解。我根本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人有任何说再见的动作。”
“爱茜,到底他有没有见到你?”我问。
“我也想过,唐诺。但是我想他没有见到我。当然他向四周环视过一次,那不过是小心的男人看一下四周的环境而已。”
“你认为他看到过你一眼?”
“我看得见他,他当然也见得到我,当然,他环视过一下四周环境,每件东西都可以看到过一眼。”
“那是在他站起来走向厕所之前?”
“是的。”
“OK,爱茜。”我告诉她:“你的工作完成了。这件事不要向白莎提起。你让她知道你已经回到办公室,任何人来电要找我,你都可以应付了。你告诉每个人我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我直接前往消费者基金会去。
我自口袋拿出我从报上剪下的那则广告,我说:“对这件事我想要弄清楚一点。”
柜台后的小姐说:“对不起,我会找一个人来帮你忙的。”
她走向内办公室,过不多久,我认识的一位小姐自办公室出来。
“喔,赖唐诺。”孔繁莲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没什么好嗅的呀。”
“还是你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我在这里六个月了。”她说:“我把市府法律室的职位辞了,就是到这里来工作的。”
我把广告剪报偷偷塞回裤子口袋里。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事实上,我来这里也没有特别原因。我不过想知道两三件和消基会有关的事情。现在看来,我的看法还没有成熟,倒不如过三四个礼再回来讨教好了。”
“也许你不必谦虚了。”她说:“刚才那小姐已经告诉我了,你所说的事是一件广告,里面还有三百元奖金和一件车祸。”
“那不过是我想问几件事当中的一件。”我说:“这些天来生意不好,我又天生好奇。我不过如你所说的,到东到西嗅一下。现在我倒不想打扰你了。”
她大笑道:“唐诺,别来这一套了。我认识你太深了。你想抽腿,想开溜,怕你的身分被别人知道。这样好了,你到里面来,我可以帮你忙的,唐诺。”
我跟她进入办公室,坐在她指定我坐的椅子上。
“你在搞什么鬼,唐诺?”
我摇摇头,我说:“对外面那个小女孩我可以鬼扯。但是我不愿对你说谎。繁莲,这件事我们作废好吗?算我没有来。”
她笑笑,“我不会迫你说的,唐诺。不过,正好,我们对这件事有一些档案。我们也调查过。本来也只是因为这则广告登得太奇怪了。
“这广告是一位叫贺龙的出钱登的。他向蒙那铎大厦一位李瑟灵小姐租了一间出租的办公室在办公。
“李瑟灵本来是一位杰出的秘书人才,有生意头脑,她辞去了秘书职位,出来自己创业。她在蒙那铎大厦弄了一连串几个小办公室。她出租办公室,提供一个只有信件来往而没有办公室的服务,给很多所谓的‘一人公司’,也提供电话服务。她在去年有过一个客户触犯了企安法。自此之后,她选客户比以前小心得多。她要贺龙给她一个保证人名字才租办公室给他……他没有办法,给她一个罗陆孟三氏建筑事务室所的作保。事务所说他们认识贺龙很久了,可以保证他是无问题的。”
“你和罗陆孟三氏建筑事务谈过吗?”我问。
“没有,我们的调查到李小姐为止。一切似乎尚还没有问题。虽然广告措词很特别,奖金也高了一点,不过我们就因为贺龙有保人,不再追究了。”
“李瑟灵后来有没有去对保?”
“有,她用电话找到了三位老板中的一个。他说他签字的文件,他保证没错。”
“她有贺龙的地址?”
“据我知道,她只有他的旅馆电话号码。贺龙是从另外一个城市为了调查这件车祸专赶来这里的。由于他的保人很硬,所以她才租办公室给他。”
“你不知道贺龙住什么旅馆,是吗?”
“不知道,”她说:“我只是一般性的调查一下。你真有需要,我可以替你问出来的。”
“要是你能够不提我,而找出他住的地方……”
“那不费事。”她说:“唐诺,我很肯为你做一点事的。”
她抽出一个抽屉,里面都是卡纸档案。她找到一个号码,就用桌上电话拨那个号码。
“我要找李瑟灵小姐,喔,李小姐,我是消基会的孔繁莲。我正在把近日的案件归档。我手里的是上次找到你的那件档案。我发现档案里少了贺先生的地址。我记得你说他在什么旅馆来着……?”电话对面叽叽咕咕传来不少话音。好像不会停似的。
“喔,是的,我知道了。”孔小姐说:“事实上不过把档案整理一下,看到这张卡片,我发现少了一个地址。是喜来顿旅社,是吗?真是谢谢了……没什么,一切没问题。我只是把档案整一整。就我们看来这件事已经归挡了……是的……你知道的,归档了。你希望有事不要弄到你头上来,当然,当然。那件事结了。我只是看到少个地址而已。也许你以前告诉过我的,我没把它记下来。一切OK,拜拜。”
孔繁莲放下电话,她说:“老天,你是个不受欢迎的家伙。”
“为什么?”
“她把我要的地址告诉了我,然后她告诉我有一个赖唐诺,毛遂自荐想来领这奖金,被贺先生拒绝了,正在找麻烦。
“她说贺龙确认赖唐诺并没有亲自见到那车祸,但是为了要那三百元钱,他愿意做伪证。
“她说,赖唐诺的证词是不能用的,用伪证的人自己也犯了伪证罪,所以除了把赖唐诺一脚踢出去外,其它没有什么办法。她说那赖唐诺坚决认为,也死里八气的要那三百元钱。”
“这样的吗?”我问。
她蹙起眉头看向我,问道:“唐诺,你有没有想去拿那三百元奖金?”
“我是去查一查这张广告怎么回事。”
“查出什么来没有?”
“没全懂。”我说:“反正广告是虚设的。”
“怎么说?”
“目前我尚不准备和盘托出。”我说:“但是那广告上的都不是事实。他们把车祸事实正好弄倒了。那开凯迪拉克车的人才是真正该负责的。而且,那件车祸在他们登广告之前早就已经和解了。”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和解了!那为什么还要证人呢?再起诉讼吗?”
“我不知道,”我说:“我自己也在找答案。”
“我看我们应该一起来管这件事。”她说:“到底这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在我办好我的事情之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了。”我摇着头说。
“但是,这一类事情正是消基会要捉的。我来告诉你……李瑟灵有一次为了一个客户,弄得一身的骚气。假如她再……她一直答应从此要十分小心的。”
“我想这件事与她无关的。”我说:“目前我们不要去管这件事好吗?你能不能告诉我,李瑟灵住那里?”
她看向卡片,她说:“她住在司提尔公寓十四号B。那是她发生那件小事之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那里。”
“现在住哪里没有什么关系。”我说:“我和你一样,我希望收集各种现成资料。”
“资料多了,有时也真有用,”她说:“我们俩个谈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什么与我们有关的,请你告诉我们,而在摊牌的时候,假如你用得到我们,我们就支持你的说法。”
“什么叫支持我的说法?”
“我们说我们是一起在调查这件案子的……说不定时对你有帮助呀。”
“也说不定。”我说:“说不定真会帮大忙的。但现在我还想自己一个人玩一会儿。我会尽全力与你们合作的,不过我有一个雇主,所以我必需保留一点秘密。”
“这我了解。但是你引起了我的兴趣了。”
“在走出这间办公室之后,希望不要泄露这种兴趣。”
“好的,唐诺。我等你回音。”
“谢了。”我告诉她,我离开她办公室,到市立图书馆,看建筑业的资料,看那些建筑商在本市在做啥生意。
一堆卡片中,我找到罗陆孟三氏建筑事务所的名字。
图书管理员帮我找到那参考数据。
三位老板的照片都在里面。虽然这本资料已经有五年之久的了,陆华德的照片看来异常眼熟。
陆华德就是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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