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是装着自动开门系统的。我在门上找到冷芬达的名牌,按名牌边上的钮。没多久,一阵蜂鸣声,街门的锁打开,我推门进去,到楼上冷芬达的公寓。
“你要求这样见面,对我名誉是有损的。”她说。
立即她的眼睛张大,显出害怕,但又马上不在乎地大笑。“你的狗牌牌朋友没有来呢?”她问:“那个嘴里咬支湿的雪茄屁股的。”
“他最近忙一点。”
她穿了条深色紧身裙子,合身的上装,衬托出美好的曲线。她头发也经过仔细梳理,每一条头发都很听话的在应该在的位置。看起来,整个人非常非常顺眼。
“你能来看我,我真的非常高兴。”她说:“看起来,你又会有一大堆假道学的问题问我,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我有一个生意上的雇主马上要来看我。”
“我就是那个雇主。”我告诉她。
“不是的。”她叫出来,想一想,眼中现出惊慌。
“为什么不是的?”我问。
“你……为什么?我想……”
我把骆华克写给我的地址字条给她看,再给她看公司收费的收据。
“好吧,”她说:“进来。现在你是我的新老板,要我做什么事?”
我跟着她进入公寓。她把门关上,站在那里看着我,说道:“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是自己家里,你聘请我当然不是坐在这里谈话的,对吗?”
“你说对了。”我说。
“我们做什么?”
“你肯做些什么?”
“你告诉我要我做什么,然后我会告诉你,我干不干。”
我说:“你曾经假扮过韦太太,为什么?”
“我不是做了次非常美丽的韦太太吗?”
“你扮什么都会很美丽的。”
“我像不像不个尽职的太太?”
“我不知道。”
“你看过我在洗盘子,清理房间,倒烟灰缸。”
“你不讨厌做家事吗?”
“我不讨厌任何暂时的、有变化的工作。”她说:“我讨厌沉闷的常规工作。我讨厌坐办公室,我讨厌早上起来就知道今天,明天要做什么。我讨厌同一个男人要我做同一件事。我要变化。”
“要你继续做韦太太,怎么办?”
“有钱吗?”
我点点头。
“那就可以,怎么做法?”
“那个房子,你有过一把钥匙?”
她点点头。
“钥匙还在身边吗?”
她又点点头。
我说:“马上去那边,立即开始工作。”
“我做点什么事?”
“把那个地方扫扫弄弄,整理干净一点。”
“之后呢?”
“之后我来看你,我们走到林太太见得到我们的地方。”
“我们又做什么?”
“我们一起开车离开。”
“之后呢?”
“之后,”我说:“你跟我在一起,到我办公室看看。”
“又怎么样?”
“我们聊天。”
“之后呢?”
“也许我们出去走走。”
“我喜欢。”
“韦君来为什么雇用你?”
“我从来不问问题。人家出钱,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韦君来要什么?”我追问。
“他要一个太太。”
“为什么?”
“我没有问他。我想是他第一位太太在怀疑……他说的已经离婚的事。我有个感觉,他是在等有人给他送达法院开庭传票。我工作时从不问问题。有人付钱,我照他指示工作,如此而已。”
“所以你做他太太?”
“只是名义上的。”她笑着说:“演戏是演戏,唐诺。不过适可而止。我现在告诉你也好,这是这一行行规。”
“我不知道,这一行还有那么许多规矩。”我告诉她。
她的笑声使人不能完全明白意思,不过她说:“个人言来,我不太注重规矩,我是说表面上的规矩。”
“好了。”我告诉她:“既然你已经穿戴整齐,我想你可以行动了。”
她点点头:“我连箱子都整好了。”
“目前不需要。”我告诉她:“你有车吗?”
她摇摇头。
“叫辆出租车。”我说:“去霜都路一六三八号,在院子里混一下,要确定邻居们看到你。始终用你现在身上的衣服。随时准备在一分钟之内离开。”
“我什么时候离开呢?”
“我来带你走。”
“那是什么时候呢?”
“可能是在你到那里半小时之内。”
“好,”她说:“我先告诉你,要是要做任何家务事,我要把这套衣服换下来。假如我能在衣柜里找到合适的衣服,就可以,找不到的话,反正这套衣服总是换下来的。穿着这套衣服,我是不做家事的。这是我的生财道具。”
“这次不要你真做家务,假装一下,东摸西摸。万一林太太过来借什么东西,要和你聊天,就聊随便什么想起来的都可以,只是不要说一句实话。”
“那我最内行。”她告诉我:“我最喜欢随便诌点乱七八糟的事,来骗骗林太太这种长舌妇了。”
“不要吹过头了。”我警告她。
“我不会的,放心。”她说,把手伸出来,手心向上。
“什么?”我问。
“出租车钱。”
我笑笑,又在我的公款开支上挖了一个洞,于是我走出公寓给卜爱茜电话。
“爱茜,”我说:“你见过那个德州来的大个子,大下巴,叫高劳顿的家伙,是吗?”
“那天我看见他走出去,怎么啦?”
“他在大德大饭店。”我说:“他开他自己带来德州牌照的车子,找辆车子,去那饭店,等在那里等他出来,见他出来就打电话到霜都路忽丁路交叉口的巨人加油站,电话簿上找得到它号码。他一离开公寓,我立即要知道。”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吗,唐诺?”
“就这样。”我告诉她:“不过,万一他离开饭店时,有了什么闪失,你无法和我联络,你就找一辆出租车,答应他不计代价,打破一切记录,用最快速度赶去霜都路一六三八号。那里有个小女人,把她弄走,告诉她你是和我一起的,带张公司名片去证明。”
“可以,唐诺。”她说:“我怎么对白莎讲?”
“告诉白莎你出去一下。”我说:“回去的时候,就没关系了,可以讲实话。”
“她会把整个办公室吵翻的。”
“让她去吵。”我说:“反正,你是为我在工作,走吧。”
“走了。”她说。
我开车来到巨人加油站,叫他们把油加满,把机油和轮胎检查一下,把水箱和电瓶看一看。我告诉他们我在等一个电话,所以要在这里逗留一下,要是有电话找我请他们告诉我。
他们叫我不要客气,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等了一个小时,电话响了。
是爱茜。
“哈啰,唐诺?”
“是的,是我。”
“他走了。”
“什么时候?”
“大约两分钟之前。”
“你不知道他去哪里?”
“不知道,他从电梯下来,经过大厅。他早已叫服务生把他车开到门口了,他爬上车就走。”
“他表情如何?”我问:“很兴奋?”
“兴奋?”她说:“当然,他走过大厅恨不得像飞一样快,三步两步上车像是去救火。”
“很好,爱茜,谢谢你。”我说。
“还要我做什么事?”
“回办公室。”我说:“尽可能容忍白莎一点,告诉白莎我马上会回办公室上班,告诉办公室每一个人,我马上回来,不论有什么人打电话找我,都告诉他们我马上回来。”
“这样妥不妥,唐诺?”她问:“他们要送张传票给你。”
“我知道,”我告诉她:“现在没有关系了。”
“那就好。”她说:“我相信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事。”
我挂上电话,开公司车去韦家。
我把车大模大样停在他房子前,走上阶梯,按门铃。
冷芬达出来开门:“嗨。”她说。
“嗨!”我说:“我这里有一种新发明的头发梳子,试试看,不好可以不买。”
“真的呀!”她说:“有没有可以把邻居一起梳掉的?”
“哪一种邻居?”
“像林太太那种邻居。”
“你和她聊天了?”
“大大的聊了一阵,她想诈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我想马上有人会来这里了。”
“为什么?”
“我敢发誓,我看得出有人出钞票,叫她注意这里,只要我一出现就打电话通知。唐诺,会不会是警察?”
“你怕呢?”我问。
“也不是十分怕。”她说:“我不在乎宣传,但是我要避免声名狼藉。仔细想想记者什么都写得出来:雇用红发美女,权充自己太太等等。”
“不要紧张。”我告诉她。
“我们现在做什么?”
“准备好可以走了?”
“我到院子里去的时候,把我好袜子脱掉了,院子里有种小的硬草会使丝袜抽丝的。再说……”
“穿上它。”我说。
她穿上丝袜。
“腿真好看。”我说。
“谢谢,我也喜欢这双腿,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出去上车,在你上车之前,我要你表演有点犹豫,经过我说服才跟我走的样子。”
“大模大样?”
“大模大样。”
“好的,”她说:“反正你是导演,我只是临时演员。”
“钥匙在身上?”
“是的。”
“好,”我说:“要把前门锁上,我要林太太好好看一下,我们在一起。”
“不必担心。”她说:“她已经好好看了我们不止一下了,那个女人绝不会错过这里什么行动,她也知道几公里内每一个邻居的行动。”
“好吧,我们走。”
我们把前门锁上,她跟我走向汽车,在进车之前,我转向她开始说话,摇动着手好像向她一直在解释。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呢?”我对她说:“不要以为这是世界末日来到,你给我一二百万元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犹豫地说:“你一定要这样想的话,唐诺。我还是认为对你这种人,一毛不拔的为妙。”
“我现在觉得不给就不给。”
她笑笑说:“唐诺,好玩,现在做什么?”
“现在和我亲近一点。”我说。
她向我的身边一靠,头发飘到我面颊上,我感到她体温的热力。
“那样太亲近了。”我说。
“喔。”她说,又离开了一点:“我听你说要亲近一点。”
“我是说过,可是不能那么亲近。”
“那你应该说靠近一点,不是亲近一点。”
“好,我说错,应该说靠近一点。”
“好,现在我靠近点了,但不是亲近,又该如何?”
“现在,”我说:“我们进车去,该走了。”
“走吧。”她说。
我把她开车送到我们办公室,我们走进去,白莎的门大声打开,她正要讲话,突然看到和我在一起的冷芬达,立即停下来。
我身后的门打开,一个小个子男人溜进门来,他一口气说:“赖唐诺先生,请你向这里看一下。”
我转身,他把一些文件向我手中一塞,说道:“韦先生控告柯赖二氏,这是控诉状和法院开庭的传票,一份是给你本人的,一份是给柯赖二氏中你的一份,再见。”
他转身溜出去,一如他溜进来那么快。
白莎对着冷芬达从头看到脚尖。芬达只是好奇、冷静地看着白莎。
“他奶奶的。”白莎喉咙里咕噜着。
我扬一扬眉毛。
“你想干的话,”白莎说:“你干得很彻底,是吗?唐诺。”
“你说什么?”我问。
白莎转身,走进她私人办公室,一下把门关上。
我把冷芬达带进我自己的办公室,把她介绍给卜爱茜,说道:“爱茜,能不能暂时把她藏起来一下?”
这次轮到爱茜把她从头到脚冷静地看了一个够,好像一个买主在牛棚看他想买的牡牛。
“可以,交给我。”卜爱茜说。
我走去白莎的办公室。
“哪里找到她的?”白莎问。
“我把她租来的。”我说。
“租来的?”她问。
我点点头。
“用什么租?”
“用钱租呀。”
“你付钱给她?”白莎问。
我点点头。
白莎的脾气很明显又来了,“总有一天,”她说:“我要用这把裁纸刀把你喉咙从这边耳朵割到那边耳朵。赖唐诺,你什么意思把她租来的?”
“我把她租来的。”
“用我们公款?”
我点点头。
白莎说:“你真叫我生气,你没有必要租什么女人,让她们看看你,她们就会跟你走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照我看起来,你只是个小不点。即使我年轻个三十岁,要想找男朋友,也绝对不会多看你一眼。不过今天的女孩子都没有眼光,你也真会收集这些跟着你不放的女人。现在你又带这个女人回来,说是租来的?”
“这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呀。”我说。
“怎么特别法?”
“这个女人可以把高劳顿带回到我们办公室来。”
“你疯啦?”白莎说:“送他一百万,姓高的也不会再上门,到我们办公室来,他今天一早还给过我电话。”
“他想要什么?”
“发泄点感情,触触我们霉头。”白莎说:“他说知道有的人和我们一样方法做生意,他说你想叫他多付不该付的钱,他说他要让你受点教训,做人不可以这样做,他说你实在笨得要死。他告诉我,我也不聪明。”
“你告诉他什么?”
白莎说:“我告诉他的才多!我等着他停下来吸口气,而后就轮到我上场了。我告诉他什么?你真该听听,老天!”
“很好!”我说。
“这有什么好?”
“他再来的时候,你可以叫他在地上爬。”我告诉她。
白莎说:“唐诺,你这种胡说八道,我已经听够了。高劳顿要是肯友善地回到这个办公来,我柯白莎愿意亲手剥一颗花生米,把它放地上,用我鼻子把它从这里滚到……”
“滚到哪里?”我问。
白莎突然变得小心了。“不行,”她说:“我以前看过你从帽子里变出过兔子来,我不用鼻子滚花生米了。但是我……我可以……去他的!我滚花生米!你不知道情况的真相,你不知道我在电话里对他讲了些什么话。”
“好,你记住,”我说:“是你自己说要用鼻子滚花生米的。”
“我没有说滚到哪里。”
“那是滚到哪里?”我问。
“从这里一直滚到……从这里一直滚到……”
“说呀。”我催着她。
“从这里一直滚到这浑帐办公室的大门口。”白莎说:“用我的鼻尖来滚!”
“算数,”我告诉她:“我现在要回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你不要离开。”
“我曾经警告过你,门口有人鬼鬼崇崇想要给你送达开庭传票。”白莎说:“现在怎么办?”
“别怕,”我告诉她:“坐着不要蠢动就可以了。”
“你能这样想,我就好过多了,那个红头发,你花了多少钱租来的?”
“不必想她,”我告诉她:“多想想高劳顿来的时候,你准备说些什么。”
我走回自己办公室,留下白莎一个人全身激荡着好奇心,只是她自尊心太强,不好意思开口问。
我不去理会冷芬达,自顾口述了几份报告,而后电话响了。
我拿起电话,是白莎的声音,她把感情抑制着说:“唐诺,你能到我这里来一下吗?”
“马上来。”我告诉她。我走过接连我办公室和接待室的我的私人接待室,向我私人秘书卜爱茜眨个眼,穿过接待室,经过白莎的接待室,走进白莎的办公室。我一直未有时间向读者表白一下,我们的办公室曾一再扩大,工作人员也一再增多。
高劳顿,满脸带着假笑,向我伸出一只火腿似的手。“唐诺,”他说:“我以前不该发脾气,我太笨了,没有礼貌。现在想想不好意思,我是来道歉的,我刚才对柯太太说,我这件事处理得不像是个绅士,我太小气了,当初你定一千元钱的时候,我应该给你那一千元的。我现在来道歉,而且表达心情。这里是一张八百五十元的支票,补足你要的一千元订金。我仍要你们公司替我做事,为我找到韦太太。万一在找她的过程中,再多花了一二百元钱,没有人会计较。你不必担心,你说要花就花好了,我对你有绝对的信任。”
“谢谢。”我告诉他。
他把一张八百五十元的支票推向我。
我把支票推了回去。
“唐诺,不可以这样,不要难过。我错了!我来这里像个男人向你道歉。我也已经向柯太太道过歉了。”
我说:“不是这样,实在是时间已经不同了。”
“唐诺,”高说:“我是个生意人,我相信实惠,我不喜欢空谈。”
我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仔细地看着他。白莎则在仔细地看着我,好像猫在看老鼠。
“这是张给你们合伙公司八百五十元的支票。”高先生继续道:“我要你们替我去找韦太太,另外我愿意给你们一点奖金,假如你们能够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她,我的奖金是二千元。四十八小时之内找到,奖金减为一千。七十二小时之内找到,奖金就只有五百元了。七十二小时之后就没有奖金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问。
他把头向后一抑,大笑道:“唐诺,你人虽小,可却是个扑克能手!不过你千万别以为我姓高的好欺骗,我承认你玩得很聪明,我让你在这上面弄点钱,但是不必再和我玩花样。我个人知道,你一个小时之内可以把韦太太请出来见我,我现在说的只不过让你早点结束游戏而已。”
“订张协定。”我说。
“我说的就算。”高先生生气地说。
“我对你说的一点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的记性。”
“你听着,”他生气地说:“这件事里谁都不要欺骗谁,我知道韦君来结过一次婚,他也许离婚了,也许没有。我不要你玩什么花样,拿出一个女的来说这是他以前的太太,而且是唯一合法的韦太太。我要找的韦太太,娘家姓名叫亦凤,马亦凤。”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你订张协定的原因。”我说:“我不要你事后说大家有误解,我要你把你要的白纸黑字写在纸上。”
“好吧!”他说:“柯太太,有纸吗?”
白莎给他两张纸,他拿出钢笔。
“外间有的是打字机和秘书小姐。”我说。
“我不要打字机,我喜欢每个字都是我自己写的。”
“那就写吧。”
他脸上生气发红,坐在那里很快地写了几分钟,咬了咬笔杆,又写了几个字。
白莎试着和我交换眼神,我始终看着窗外。
“好了,这是写给你们两个人的,”高说:“我来念给你们听。‘致柯赖二氏:兹付上支票八百五十元,本人目的要你们找到韦马亦凤。亦凤可能没有合法和韦君来结婚,但和韦君来同居,形同夫妇。假如贵社二十四小时内找到亦凤,本人另付奖金二千元。假如二十四小时内未找到,而于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奖金为一千元。假如四十八小时内未找到,而于七十二小时内找到,奖金为五百元。本人另付每天一百元之内的必要开支,这种开支以五百元总数为限。’”
高劳顿向我们看着说:“如何?”
“‘找到’这两个字什么意思?”我问:“假如我看到她在巴林,我告诉你她在巴林,又假如你迟迟才去看她,不是省了二千元。”
“不论什么时候,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告诉我的时候就算,怎么样?”
“写下来。”我说。
“我说了,你懂了,是君子协定。”
我指指笔:“写下来。”
他气得发抖,写下:“什么时间只要通知到亦凤在哪里,任务即算完成。”
“把日期、时间写上。”我说。
他把日期时间写上。
“签字。”
他签字。
我把笔拿过,在末尾写:“本协议被接受,本协议为完整之协议。”我签了名。写上赖唐诺代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接受。
我把这张纸交给柯白莎。“收起来。”我说。
他把支票交给白莎,站起来,走向门口,转向,好像他要向我说什么,又改变主意,离开办公室,牛皮靴子在地毯上重重的踩过。
“他奶奶的!”白莎说:“你怎么会有这个本领,实在不是我想得到的。唐诺,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拿起电话要个外线,拨电话到凶杀组,找到宓善楼。“你说过要我救你离开这个尴尬场面,你也真希望我能拉你一把,是吗?”我问宓善楼。
“是的,小不点儿,这次又有什么了?”
“你还记得霜都路一六三八号,在洗盘子的漂亮妞吗?”
“当然!”
“她现在在我们办公室里。”我告诉他:“她有点话想告诉你,你听了会高兴死的。”
“把她弄到这里来。”
“不可以,”我告诉他:“不要忘了新闻记者。”
“唐诺,我跟着你瞎扯蛋,乱起哄太多次了,我是吃公家饭的,不能像你一样。”
“我正要揭露一件大事,你想要居功,你就早点过来。否则,报馆记者会怎么说,你是知道的。而且这件案子我也请了别的单位帮亡,他们要抢功,我也没办法。可惜你忙了半天,功亏一篑。”
他想了几秒钟:“我马上过来。”
“可以,”我告诉他:“把你的老虎车油加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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