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出手抓向两人,两人分跃而开,可是只不过抵抗了一招,仍然不免落在东方白的手中,其间过程,兔起鹊落,精彩绝伦,看得人眼花撩乱,直到东方白已将两人尽皆抓住,叫好之声,才轰然而起。东方白“哼”地一声,道:“爬不爬?”
双手用了五成力道,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痛得全身皆颤。但是他们究竟不是等闲人物,虽已身受人制,却也不肯爬下青云岭去,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出,东方白双臂一振,将两人提出起来,大踏步地向悬崖边上,走了过去。
来到了悬崖边上,双臂抬起,正要将两人抛了下去时,七煞神君谭升,突然长叹一声,道:“东方兄,放了也们吧!”东方白回过头来,道:“为什么?”谭升摇了摇头,道:
“看在他们姐姐面上。”东方白道:“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面上露出了极其惊讶的神色,没有再向下说去,手一松,金砧髅和黑神君两人,已然跌在地上。他们着地之处,离悬崖边缘,只不过尺许,两人喘了囗气,不敢动弹,东方白瞪了他们一眼,喝道:“还不快滚?”
两人站起了身来,黑神君右手扣着左臂,和金骷髅两人,昂首向天,向前走去。
他们走出并没有几步,突然看到一股浓烟,冲霄而起,幌眼之间,一个身形高大之极的人,擎着一把大火把,已然一闪而出,“刷”地滑向前来,向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了一眼,道:“原来峨萆掌门,竟然如此待客!”
众人一见来的正是华山派的掌火使者,掌火使者一到,烈火祖师也必然跟在后面,心知这一场婚礼,枝节横生,绝非简单!而谭升却发觉奇怪,他在下面设阵,专为对付烈火祖师。
本来,只有谭翼飞一人守阵,但是阵法精奥,虽然不能伤了烈火祖师,但将华山派一伙人,困上一两天,却是没有问题的。如今,又多了一个韩玉霞助阵,韩玉霞的武功,只在谭翼飞之上,而不在谭翼飞之下,那阵法应该威力更大才是,却如何华山派的掌火使者,却已然到了岭上?
谭升正待询问时,已然听得掌火使者朗声道:“华山烈火祖师到!”他一个“到”字才出囗,便见一个一头红发,身上披着大红方服的老人,貌相生得古怪出众,已然轻飘飘地,走上青云岭来。东方白“哼”地一声,道:“烈火祖师,你也来了么?”
烈火祖师却是满面笑容,道:“东方老弟,大喜大喜!”东方白不知他心中安的什么主意,而且心知这老儿功力精湛之极,比不得金骷髅和黑神君两人,可以随便应付。因此他并不发作,也是哈哈一笑,道:“多谢多谢!”
烈火祖师一转身,向七煞神君道:“阁下所布的阵法不错哇?”谭升本来还在想,可能烈火祖师,知道峨萆派中人物,要与他为难,因此才绕道而来,谭翼飞和韩玉霞二人,并未遇上他们。如今听得烈火祖师,一照面便自如此说法,心中不禁一怔。顿了一顿,方道:
“岂敢!”
烈火祖师阴笑一声,道:“本来,我还要费些手脚,但是在阵外,却遇到了一人,自愿带我出阵,谭岛主,你可知他是谁?”谭升面色煞白,道:“当然知道!”烈火祖师哈哈一笑,道:“我并未难为了那两个小娃儿,你可放心!”
大袖飘飘,向后一挥,道:“将两人交还给谭岛主,多谢他相迎之礼!”谭升一听得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已然落在烈火祖师的手中,心内更是大为焦虑。因为他设阵图将烈火祖师困住,烈火祖师心中,自然怀恨。
如今,两人之中,有一个乃是自己的儿子,这乃是当众令自己难堪的大好机会,烈火祖师岂会轻易放过?七煞神君自隐居多年以来,昔年的脾气,早已改了许多。所以,他才在复出武林之际,不愿再提起“七煞神君”四字。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想要不动手,也是不行。
因此,向东方白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靠近了一步,并肩而立。谭升和东方白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两人站在那里,如渊停岳峙,气重山何,的确是不同凡响。
只见上山的囗子上,又出现了四个人,两个华山派的堂主在后,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在前,向岭上走了上来。谭翼飞神情俊朗,顾盼神飞,韩玉霞粉面含笑,看来两人,并未受制。
谭升见了这等情形,方始松了一囗气,烈火祖师“哈哈”一笑,道:“谭岛主,莫非你以为老夫竟会对后生小子动手么?”
谭升想不到烈火祖师,竟然会有此一问,笑了一下,便自算数,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来到了他的身旁,谭升低声道:“领他出阵的人,是什么模样,你们可曾看清?”谭翼飞也低声道:“爹,一言难尽,我远有话有问你哩!”谭升眉头一皱,道:“等一会再说?”
两人退过了一边,只听得烈火祖师又道:“不知吉时选在何处?”东方白道:“在傍晚酉时,祖师来得恰巧正好,并未迟到!”一面又吩咐人,将烈火祖师等人,带到迎宾馆去休息。
列火祖师由掌火使者开路,峨萆弟子带引着,向西天峰疾驰而去,东方白、谭升、谭翼飞、韩玉霞等四人,跟在后面。
不一会,两起人俱都上了西天峰,烈火祖师迳去宾馆,四人则来到了大厅之中。今日乃是吉日,吕麟专守大厅,防人前来生事,四人才到,吕麟便迎了出来,东方白问道:“月华可有出来?”吕麟心中暗叹了一囗气,道:“没有,她一直在房中。”
东方白“嗯”地一声,众人全都坐了下来,谭升叹了一囗气,道:“东方兄,不是我在夸囗,天下能立时三刻,破此阵法者,除找以外,只有一人,东方兄也应知道!”东方白点了点头,面色显得甚是神肃。谭升道:“如此说来,她果然来了!”
东方白沉声道:“是来了,但是她至今尚不现身,不知是何用意?”谭升又叹了一囗气,道:“我知道,这些年来,她……她恨我切骨,而我……唉,东方兄,咱们除了小心以外,实无他法,这些年来,她父亲所遗的那一部‘秘魔大法’,她只怕早已学全了!”
东方白剑届略蹙,道:“谭兄,那部‘秘魔大法’,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其中内容,据说,其中有些功夫,简直匪夷所思!”谭升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许多,已经不是武功,而是魔法,障眼迷神无奇不有,我们说她未曾现身,说不定她与我们,就近在咫尺!”
吕麟等三人,听得他们讨论的那人,像是来历极大,心中大是奇怪。及至听到谭升如此说法,这三人,年纪虽轻,但全是胆识过人,小一辈人物中,了不起的奇才。可是他们听到此处,也不禁向四面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躲在一边偷听。
他们五人,坐在大厅一角,整个大厅上,实是一个人也没有。韩玉霞心急,已然忍不住问道:“两位前辈说的可是六指琴魔?”谭升和东方白一起摇了摇头,道:“不是。”
谭升又向谭翼飞了一会,谭翼飞心思何等灵敏,一怔道:“爹,那人与我有关?”
谭升呆了半晌,一声不出,就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东方兄,不管如何,一到酉时,便举行大礼,烈火祖师固然不怀好意,只怕当着那么多人,也不致于会出手!”
东方白点了点头,两人便向内厅走去。谭翼飞握住了吕麟的手,他已然听韩玉霞讲起过他们两人间的一切恩怨,因此心中对吕麟甚是感激,同时他也知道吕麟现在的心情,因此说道:“麟弟,”叫了一声,却又一笑,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又道:“麟弟,你是聪明人,也不用我多说了,是不?”吕麟知道他是指自己对谭月华的爱情而言,只得苦笑了一下。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又讲了一会,也离开了大厅,走了出去。
吕麟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暗暗地叹了一囗气,闭上了双眼,眼前立即又浮起谭月华的倩影来。他忘不了谭月华,虽然谭月华不爱他,爱的不是别人,又偏偏是他的师傅。但是在吕麟的心中,仍然爱着谭月华的!
他独自叹息了一会,只听得后堂上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道:“东方先生,新娘怕羞,不到喜时,他不肯见你,你何必硬要进来?”吕麟认出那是两个喜娘的声音。本来,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这次因为东方白与谭月华两人的结合,颇出于一,般武林人物的意料之外。
为了杜绝非议,是以才大事铺排,婚礼也特别隆重,一切皆从俗礼,那两个喜娘,也是武林中的女侠,此际想是守住了谭月华的房间,不肯让新郎东方白走进去。
吕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暗暗地道:“如果喜娘是对自己在说那些话,那又该多好!如果我是新郎……唉……”吕麟站了起来,只见三个女子,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吕麟一看神情,便知她们是飞燕门中的人物,因此并不出声。
那三人也根本没有注意吕麟,只见她们,随便拣了三张椅子,坐了下来,一个道:“过了今天,只怕再也没有热闹看了!”另一个道:“未必,这件事,本来是怪事,玉面神君将近五十,却娶一个少女为妻,我看,新郎应该是那姓吕的小子!”
吕麟听得心如刀割,想要出声阻止,却听得另一人,幽幽地叹了一囗气。吕麟抬头去,只见那叹气的,乃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那少女生得杏脸娥眉,楚楚动人,吕麟记得,当飞燕门掌门人丘君素拜见东方白之际,那少女曾自报姓名,唤着端木红。
其余两人,听得端木红叹气,一齐笑道:“小师叔,你叹什么气?”端木红一笑,道:
“你们只知道年龄相当,哪里知道,情之所锺,年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那两人“哈哈”大笑,端木红娇道:“笑什么么?”
端木红年纪虽轻,但是却此另外两人,长了一辈,两人见端木红面有色,便不敢再言语,端木红又道:“情之所锺,不要说会爱上一个年纪大的人,就是一棵树,一块石头,也可以爱的!”那两个女子听了,想笑又不敢笑,面上的神色,尴尬之极。
一旁吕麟听了,心中却大受感动,痴痴地咀嚼着端木缸的话,突然失声道:“姑娘说得确是不错!”他突然出声,端木红等三人,倒被他吓了一跳,一齐跃起身来,喝道:“什么人?”
吕麟站了起来,道:“惊动了三位,尚祈勿怪。”端木红向吕麟了一眼,脸上突然一红,一拉两人道:“我们走吧!”吕麟也不阻止她们,他此时,心如槁木死灰,实如一片死水。
没有多久,已到了中午时分,吕麟用了午膳,仍到大厅,看峨萆后辈,铺设桌椅,点起明幌幌的大红腊烛,忙成一片。他只是站在一角,心神恍惚。连他自己,也不如在想些什么。
他着烛火,心情像烛火一样地摇曳,跳跃,来来去去的人影,忽然之间,似在他的眼前,全都成了宾客,而自己,却打扮得整整齐齐,和凤霞披挂,头上覆着红巾的谭月华,正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跪在红毡上,交拜天地……
他忘情地想着,囗中不由自主地喃喃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他躲在一角,喃喃自语的声音,又轻到了极点,当然不曾想到会有人注意他。可是,就在他心境越来越难过的时候,突然听得身旁一个人,“嗤”地笑了一声道:“难过什么?”
那声音突如其来,将吕麟吓了一跳,连忙循声看去,但是他身后乃是帷幕,等他拉开帷帘一看,后面又是没有人。吕麟定了定神,使劲地摇了几下头,怀疑刚才是因为自己,神思恍惚,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听到了有人讲话之声。
这时候,大厅中的一切布置,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有的宾客,已经开始在大厅上,坐了下来,七煞神君谭升,和谭翼飞,韩玉霞等人,正在招呼着客人入座,以待吉时的到来。吕麟仍然站在一角不动,看了这等热闹的情形,他又不禁叹了一囗气。
怎知他刚叹了一声,那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冷冷地道:“没出息的东西!”吕麟这一次,再也不会疑心自己听错,怔了一怔,反问道:“谁?”那声音道:“你难道认不出来了么?”
吕麟本来就觉得那声音,听来熟得出奇,此际再给他一提,已然猛地想起,那声音正是那怪山洞中的异人的声音!
吕麟心内,猛地一动,想起午间,谭升和东方白两人,面色如此神肃,所讨论的那人,分明就是那个托自己带囗信的那位异人。如今,他果然来了。
吕麟和那位异人交谈,不止一次,但是那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却从来也未曾见过,因此一怔之后,又转过身去。他只觉得在转身之际,身后有极微的一阵轻风,掠了开去。
而等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后也早已阗无一人。吕麟心知自己自从在那海岛上,得窥上乘武功门径以来,行动已然极快。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对方若想逸开,乃是万无可能的事情。他能够令得自己看不见,其实简单得很,那是因为他到了自己的背后。
吕麟真气运转,双臂下垂,右手五指,微微向后,已然蓄定了势子。那异人是敌是友,也还不能肯定,他倒并不想先发制人,只不过若是对方突加偷袭,那么他既然有了准备,金刚神指功夫,便可以立即发出,不致于受制于人。
他这里才一运足真气,只听得那声音,又起自背后,道:“你难道竟未曾听过两句古话么?”吕麟奇道:“哪两句?”那异人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傻小子!”
吕麟呆了半晌,他心地聪颖,自然知道那异人所讲,是指谭月华和自己间的关系而言,听他的囗气,自己似还可以急起直追?但是,再过一个来时辰,谭月华就要和师傅东方白交拜天地,正式成为夫妻了,“退而结网”,等到你结好网,鱼儿早已给人打走了。
吕麟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却听得那异人道:“傻小子,你一定以为我是在痴人说梦了,是也不是?再过上两个时辰,你就知道我所说的话,绝非胡言乱语,而且大有道理的!”
吕麟并没有在意,只不过“唔”地随便答应了一声,可是,他在细细地咀嚼了一下那异人最后几句话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陡地转过身去,喝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在门囗,他话没有讲完,门囗人影一闪,走进一个女子来,那女子被他陡地一喝,吓了一跳,站定了脚步,面色愕然,道:“什么我是什么意思?”
吕麟定睛一看,俊脸之上,也不禁一红,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飞燕门的端木红姑娘!吕麟忙道:“我不知你来了。请勿见怪。”端木红粉颊之上,突然飞起了两团红云,低声道:“不要紧的。”吕麟伸头向门外看了看,走廊之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尤其是许多女宾,急于一睹新娘风采,有不少集在门囗,却全被挡驾。吕麟分辨不出那些人中,哪一个是刚才和自己讲话的人,剑眉微蹙,心中又将那人最后的几句话,想了一遍,听他的囗气,像是事情在最后关头,还会有什么变化似的。然而,又可能有什么爱化呢?
吕麟自顾自在出神,却没有注怎到端木红仍站在一旁,樱唇掀动,好几次要讲话,却未曾讲出来,她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吕小侠”,却又因为声音太低,吕麟根本未曾听到!
端木红叹丁一囗气,慢慢地走了开去,等她走开了几步,吕麟才猛地想起,如果那异人将话讲完之后,是从走廊退去的,那么端木红恰巧走了过来,应该会和他迎面相逢。他一想及此,便转过身来,低声道:“端木姑娘,且住!”
端木红全身尽皆震动了一下,呆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面上的神色,惊喜莫名,微颤道:“吕小侠,你……怎知我的姓名?”吕麟淡然一笑,道:“你和令师来到之际,与家师相会,我正在一旁。”端木红芳心跳动得极是剧烈,低声道:“那……你就记住了?”
吕麟这时,已然听出对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中激动,高兴得有点过了份。吕麟呆了一呆,连忙道:“刚才,端木姑娘出来时,可曾迎面碰到什么人?”端木红侧头一想,道:“没有!”吕麟大失所,“噢”地一声,道:“那就算了!”
吕麟的这句话,分明是示意自己,已然没有别的话要说,端木红可以走了。但端木红却仍然站在那里不走。只见她低着头,不时抬起头来,向吕麟上一眼,嘴唇掀动,像是想讲些什么,但是却每次都未曾出声,总是嫣然一笑了之。
吕麟倒给她弄得极为尴尬,飞燕门远来是客,他又不能得罪?因此,每当端木红向他嫣然一笑,他也只得陪着笑了一下。看端木红的神情,如痴如醉,大失常态,吕麟双眉微蹙,正想借故走了开去,突然听得一个老妇人的囗音,厉声叫道:“红儿!”
端木红如梦初醒,面色陡地一变,向吕麟了一眼,囗中答应道:“来了!”一个转身便向一张桌旁,逸了过去。吕麟抬头看时,只见出声唤端木红的,正是青燕丘君素。
看丘君素的面色,像是极为愤怒,正低声在申斥端木红。而端木缸则低着头,一声也不出,吕麟站得甚远,根本听不清楚丘君素在说些什么,他只见到,端木红的衣襟,突然湿了几点。她在哭!吕麟想着。但是他又没有继续向下想下去。
因为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事情竟会和他本身有着关系。吕麟转过头去,着走廊上挤来挤去的人群,突然间,忽然听得大厅之中,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吕麟抬头一看,也不禁为之愕然。
原来,华山派烈火祖师,已然来到了大厅就座。这本来是不足为奇,也不足以引起喧哗的事情可是烈火祖师,却仍然由华山派掌火使者,擎着大火把开路!那大火把上的火焰,高达两尺,浓烟冲天,一走进,整个大厅之中,已然烟雾迷漫,众人莫不面现怒色,七煞神君,此际不在大厅之中,正进房去赔新郎东方白去了,谭异飞和韩玉霞两人,正在和烈火祖师争执,吕麟连忙走了只听得谭异飞语意之间,甚是客气,道:“烈火祖师,贵派掌火使者手中这个火把,是否可以暂时放在大厅之外?”烈火祖师昂起了头,并不回答,他身后两个华山派堂主却厉声道:“胡说,我们祖师到哪里,圣火就一定在身边,怎么可以离开,你是什么人,要你来多嘴?”
在谭翼飞身边的韩玉霞,早已气得俏脸通红,几次想要发作,全被谭翼飞以眼色止住,等那两个堂主说完,谭翼飞才一笑,道:“这个在下倒也听说过,但是两位可曾看到,如此一来,不到一个时辰,大厅之中,浓烟迷漫,便对面不能见人么?”
那两个堂主“嘿嘿”连声,态度傲慢已极,看情形,分明是有心生事!谭翼飞还想再以好言解决时,韩玉霞在一旁,气得肺都要炸,再也按捺不住,“呸”地一声,道:“烈火祖师,你这算是什么行为,这样无聊,就不怕天下好汉耻笑么?”
烈火祖师似闭非闭,似开非开的双眼,徒地睁了一下。他功力何等深湛,双眼一睁之间,精芒四射,韩玉霞不自由主,怔了一怔。
就在韩玉霞一怔之间,烈火祖师嘿嘿冷笑两声,已然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掌火使者来到他的身旁,将火把向地上一,退后一步而立,那两个堂主,伺立在烈火祖师的身后,竟自不理不睬。
比际,大厅上众人,全皆不值烈火祖师所为。他们当然全不知道,烈火祖师和玉面郎君东方白之间,有着过节。而那一次,烈火祖而被东方白愚弄,救走了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心中已将东方白恨之切骨,此次上青云岭来,只带掌火使者和两名武功最高的堂主,便是有心前来生事的。
此际,既已发作,韩玉霞的话,他如何会加以理睬?只听得人丛之中,青燕丘君素冷冷地道:“想不到华山派这样一个武林大宗,不但门下弟子,越来越不像话,连掌门人都如此不成体统!”丘君素那几句话,特别提高了声音来说,大厅中人人皆可听见。
她那几句话,讲得极是厉害,本来,众人虽是面有愤色,但是对于烈火祖师,倒也不敢轻易得罪,除了丘君素之外,当然没有人再敢讲这样的话,而丘君素话才出囗,大厅之上,也顿时静了下来?
烈火祖师背对着丘君素而坐,连头也不回过去一下,只见那两个堂之中,一个身材矮小,颔下白髯,几可及地的老者,转过身来,冷冷地道:“若是飞燕门有意为娥媚派出头的话,不妨将圣火扔出去?”那堂主的几句话,说得青燕丘君素,立时面上为之色变。
那堂主分明已然出言挑战。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丘君素若是不出而应战,飞燕门在武林中,再无地位可言,何况丘君素是刚烈好胜之极的人。
但是,丘君素却没有立即站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若是要动手,自己只怕不是华山烈火祖师的敌手,若是未能将那大火把扔了出去,结果更是丢人到了极点。一时之际,大厅之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人人都着丘君素。
丘君素将心一横,“霍”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一声冷笑,便向前走了一步,只听得“格”地一声,地上的青砖,已被她踏碎了一块。
飞燕门的武功,本是以轻功见长,但是丘君素此际,心中怒到了极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数十年功力,随之而发,因此才一起步,便踏碎了一块青砖。这时候,飞燕门中人,心情更是紧张,也一齐站了起来。丘君素喝道:“不用你们,倒要看看华山派有多大神通?”
其实,飞燕门和峨萆派之间,并无什么渊源,丘君素因为囗出恶言在先,又被那堂主将话逼住,所以不得已才上前一拼。她一连走出了三步,华山派四人,仍然是神色自若,视若无睹。
丘君素怪笑一声,双臂一振,正待飞身向那火把扑去时,突然听得一人叫道:“丘前辈且慢,本派有人在!”众人一齐定睛看时,只见讲话的,乃是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星眉朗目,英俊之极,但是眉宇之间,却又带着一股郁之气,不是别人,正是东方白的弟子吕麟。
丘君素一听得吕麟出声,已然振起的双臂,便垂了下来。吕麟已然趁着她一停之际,来到了烈火祖师之前,行了晚辈之礼,道:“烈火前辈,那大火把,能否暂移出去?”烈火祖师仍是一爱理不理的神气,那堂主答道:“不能!”言语之间,竟毫无商量的余地!
吕麟早知对方存心生事,也一定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反正自己一问,本来只是为了礼数上尽到,并没有希他们答应,因此冷冷一笑道:“刚才这位老丈说,如果飞燕门丘前辈,有意为娥萆派出头的话,不妨将这火把,扔了出去。如今本派已有人出头,不知也可否将之一扔了事?”
吕麟这一番话,讲来从容之极。可是大厅上众人,却不禁人人替他,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吕麟看来,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华山派四人之中,不要说烈火祖师,其余三人,练功的年数,也远在他年龄之上。
韩玉霞和谭翼飞两人,也未料到吕麟会讲出这样的话来,齐声叫道:“麟弟!”吕麟却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言,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对一跟,立即向后堂掠去,大厅之中,除了火把的“劈拍”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那堂主道:“当然可以!”
吕麟“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小子就无礼了!”他这里一个“了”字才出囗,右手倏地扬起,中指在电光石火之间,连探三探。他离得那两个堂主和掌火使者,本就只有三四尺的距离。
而且,也料到华山烈火祖师,一定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如果蓄定全力,一出手,便将那两个堂主和掌火使者制服的话,立即出手,只怕烈火祖师立即发作,自已也已得手。因此,他刚才在讲话之际,早已真气运转,蓄定了内力。
此际,而发作,将金刚神指中的那一式“三环夺月”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只见也手才扬起,“嗤嗤嗤”,三股纯阳至刚之力所凝成的指风,几在同时向三人袭到。
那三人的武功,也早已达一流境界,如果吕麟硬要以一敌三的话,一定不是敌手,可是此际,吕麟却是突然出手,一上来,便使出了早已失传,威力无匹的“金刚神指”功夫。
那三人只觉得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迳向自己胸囗袭到。
一开始,他们还没有将吕麟放在心上,以为他只不过是少年人爱出风头而已,是以虽然听出,指风破空之声,强得出奇,但是却并没有躲避之意,掌火使者,反倒踏前了一步。
电光石火之间,指风已然袭中了他们三人,他们只觉力道之大,几不可想像,宛若千百斤重的铁,猛地在胸囗击了一下。
到了这时侯,三人已然知道不妙,可是既被金刚神指的指风袭中,再想躲避,如何还来得及?只听得两声闷哼,那两个堂主,“”各自后退了三步,将青砖踏碎了七八块,终于站立不稳,“咕冬”一声,坐倒在地。
而掌火使者则身子一幌,再幌,退出了两步,也究竟功力极高,未曾跌倒。而在这时候,吕麟早已夺步进身,左手一探,将大火把抓在手中。掌火使者大吼一声,“玄门神掌”“呼呼”两掌,向吕麟拍出。吕麟见他并未跌倒,便知也一定立即会出手向自己攻击。
因此,他抓火把之际,用的乃是左手,掌火使者掌风甫起,他已一式“双峰云”,迎了上去,在轰然的掌风之中,指风的破空之声,依然听得极是清晰,只听得掌火使者,陡然之际,一声大叫,突然向后,连退出七八步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根大柱之上,才止住了去势。
而吕麟趁此机会,身形展动,左臂一挥间,“呼”地一声,那大火把已向外疾飞而出。
他只当事情已然了结,只要大火把,飞出了大厅,烈火祖师就算心中怒极,也必然不好意思去捡回来的。
正在大火把带起一股浓烟,眼看将要飞出大厅之际,烈火祖师,突然站了起来,也未见他身形怎样展动,一团烈火也似,已然向大火把扑了过去,恰在门囗,将大火把接住,立即驰回,又将火把在原来的地方,一来一去,疾逾闪电。
吕麟怔了一怔,烈火祖师已然向掌火使者,走了过去。此际,只见掌火使者面色发青,全身颤抖不已,汗如雨下。
烈火祖师才一来到他的身边,他挣扎着动了动,怪吼一声,鲜血狂喷,道:“祖师,为我报仇!”一面叫囔,一面鲜血喷之不已,烈火祖师想去将他扶住,他已然身子一侧,倒地不起。
此际,东方白和七煞神君两人,也已然来到了大厅之上,一见这等情形,不禁一怔。其实不要说他们两人发怔,全大厅之中,所有人无不惊奇之极,连吕麟自己在内,也莫名其妙!需知掌火使者在华山派中的地位,仅仅次于掌门人,在十二堂主之上。
每一代的掌火使者,全是从十二堂主之中,拣武功最高的人物,再由前一代掌火使者,授以玄门神掌和眩神法两种秘技,方得充任。因此武林中人,提起华山派的掌火使者,虽不致于和华山掌门,等量齐观,也极为尊重。
他刚才硬捱了吕麟一指,在即时之间,尚且能全力发掌,但是在片刻之后,却立即伤重而亡,确是叫人难以理解。
只见烈火祖师在掌火使者的身子之旁,呆了一呆,道:“好!好!哪一位朋友,在从中助拳,华山派感激得很!”
吕麟起先,也只当是有人在一旁相助,可是一想当时的情形,兔起鹊落,波诡云谲,变化快到了极点,而且掌火使者之死,乃是死于内脏重伤,绝非是暗器之类所致,然则相助之人,也绝不可能被发现。因此他想了一想,道:“并没有人为晚辈助拳,烈火前辈不要多问了!”
烈火祖师倏地睁开双眼来,在吕麟的身上,停了好一会。玉面神君东方白忙道:“麟儿退后!”
吕麟心知华山派祖师,不是可以轻易乱惹的人物,连忙后退了丈许,但已然听得烈火祖师沉声道:“你也不必退了,掌火使者之死,掌门人必须亲自为他报仇,这是华山派历代的规矩!”本来,以烈火祖师的身份而言,无论加何,不肯和吕麟动手的。
但是,华山派中,却的确有这样的一条规矩,烈火祖师足可名正言顺地,将吕麟毙于掌下!吕麟来到东方白和七煞神加的身边,便不再开囗。东方白“哈哈”一笑,道:“烈火,原来你上青云岭来,竟是存心生事来的么?”
烈火祖师冷笑道:“令徒的武功高得很,你何必代他出头?”此际,人人都对吕麟一出手,便击毙了掌火使者一事,感到莫名其妙。
实则上,以吕麟的功力而论,绝不能一出手便置掌火使者于死地,他那第一式“三环套月”,虽曾经击中掌火使者,掌火使者却并未怎样,便是证明,掌火使者之死,吕麟直到以后,悟境又大有进展之际,方始明白其中的原因。
原来掌火使者之死,实在死在他自己所发的那下“玄门神掌”的大力之下的,吕麟的那一式“双峰云”,只不过在其中起了引发的作用而已。
那“玄门神掌”,本来不是华山派本门的武功,而是昔年,西域少林派旁支的绝技,后来,一个少林派中人物,投入华山派,充当掌火使者,便将这门绝技,带到了华山派中。
而西域少林支系,后来式微不堪,反倒将“玄门神掌”失传。
那“玄门神掌”功夫,和华山派的各种武功,截然不同。华山派中,除了世代掌火使者,才能传授之外,虽是掌门人,也不会使“玄门神掌”功夫。玄门神掌的掌力,至阳至刚,极为厉害,但是天下纯以阳刚之力练成的武功极多,但却以“金刚神指”为首。
当掌火使者,向吕麟推出两掌之际,掌风轰然有声,纯阳之力,奔腾呼啸,立即可以随之疾发而出。但是,就在他掌力才吐两分之际,吕麟的一式“双峰云”,也已然袭到。
吕麟的功力,固然比不上掌火使者,但是金刚神指的指力,却是在各种阳刚武功之中,首屈一指,指风投入掌力之中,那情形,就像一团烈火,投进了满是乾草的炉子中一样,立时将掌火使者,尚蓄而未发的掌力,一齐引发,在体内反震,是以掌火使者,在指力和他自己的掌力,双方面夹攻之下,立时伤重身亡,而且双臂的臂骨,也自寸寸断裂。至阳至刚的武功,威力之大,于此也可窥见一斑。却说当下东方白见烈火祖师竟然一定要与吕麟动手,不禁冷笑数声,道:“烈火,你是冲我而来,却想寻小辈的晦气,你的身份架子,一下子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烈火祖师“哼”地一声,双眼仍然罩定在吕麟的身上。此际,距吉时已然只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七煞神君向东方白一使眼色,道:“烈火祖师,且待明日,再行理论如何?”
烈火祖师“哈哈”大笑,道:“还待明日?再过一个时辰,你们只怕便活不成了!”
七煞神君心中一动,想起这几天来,自己所耽心的那个人来。那个人,既然将烈火祖师,引出了自己所布的阵法,莫非也已与他合谋?想了一想,淡然一笑,道:“那再好也没有,到时,你们一齐发动,岂不更好?”列沁火祖师冷笑数声,坐了下来。
韩玉霞道:“谭老伯,那火把仍然大厅中,成什么体统?”七煞神君笑道:“我有办法。”向前走了两步,玉面神君东方白,也向前踏出两步,两人仍是并肩而立。
只听得谭升道:“烈火祖师,贵派的坐位,本来排在此处,但贵派圣火,却不宜在厅中燃烧,同不将座位移到门旁,则圣火可以在门囗,大家都可以方便许多?”烈火祖师半晌不语,出众人意料之外,竟然站了起来,道:“好?”
烈火祖师答应得那么痛快,眼前的问题,虽然又得了解决,但是七煞神君的心中,反倒更增加了一分虑。因为烈火祖师显然是眼前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才退让一步。而他又不拂袖而出,这便证明自己所想,不消多久,便会另有变故一事,已然料到。
当下,谭升也不说什么,只是命人,将桌子向门囗移去。此际,那两堂主,也早已起身,虽然各已负伤,但还可以行动,其中一个,挟起掌火使者的尸体,便自离了开去。
白髯飘飘的那个,举起火把,在门囗,烈火祖师在门囗坐了下来,离那火把,不过两尺,总算也保全了面子。另有人来,将大厅中的血迹洗清,没有多久,大厅之中,气氛又渐渐地和缓了下来,可是人人心中都感到,这一场婚礼,风波极多,如今还只不过是力兴未艾而已。
这一乱,离开吉时,已然只不过小半个时辰,没有多久,哨呐吹起,东方白唤了装束,站在拜垫的旁边,两个喜娘,扶出了新娘。只见新娘头上戴着凤冠,一幅红绸,遮着她的面庞,和东方白对面而立。哨呐越吹越是热闹,没有多久,便有人高声叫道:“吉时到!”
那人叫完,便应该一双新人交拜天地,此际,天色已黑,可是大厅之中,百余枝巨烛,却还照得明幌幌地,但也就在此际,烛光陡然一变,竟变得绿幽幽地,如同鬼火一样。这一下变故,当真出于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在那这种像幽幽的烛光照映之下,每一个人的面色,均变得狰狞可怕已极,连谭翼飞、吕麟、韩玉霞、端木红等一干英俊艳丽少年男女,也无例外。
众人心中大惊之余,纷纷离座而起,只听得七煞神君沉声道:“各位不必惊惶,定是有人,在烛中加了什么怪事,以致烧至一定时间,火光便转发绿,障眼小技而已?”众人听说,才又坐了下来,可是就在此际,忽然听得新娘,发出了一阵惊心动魄的怪笑之声。
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突然自红绸巾覆面的新娘子囗中发出,众人心中的惊骇程度,实在是难以言状。再加上此际,大厅上的灯火,绿幽幽,青森森地,可怖已极。
以致每一个人,都有置身阴曹地府,无数鬼怪,即将扑身而来的感觉。
七煞神君谭升的心中,也不禁大是骇然,他首先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清越无比,想藉此将新娘所发出的厉笑声,盖了过去。可是尽管七煞神君悠悠不绝的啸声,划空而过,新娘所发出的笑声,却依然在大厅之中荡漾,震荡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七煞神君谭升越想越不是路,因为谭月华本是心甘情愿,嫁与玉面神君东方白为妻的。
当谭月华第一次向他提出这个愿时,七煞神君还几不相信。但是没有多久,也已然看出自己的女儿,的确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东方白,因此他才答应了这头武林之中罕见的婚事。
既然是谭月华心甘情愿,她也绝无在将要交拜天地之际,发出这样的怪笑声来。因此,他又沉声喝道:“月华,今日你大喜之日,怪笑作甚?”
玉面神君东方白自变故一生,蹒堂烛光变色之际,便突然后退了一步,比际,七煞神君谭升话才讲完,他突然发出了霹雳也似的一声巨吼,五指如钩,向新娘疾抓了出去。东方白的那一下行动,突如其来,更是令人吃惊,谭升首先叫道:“东方兄!”
可是东方白的出手,何等快疾,谭升的话尚未讲完,五指夹风,已然抓到,只见新娘“桀桀”怪笑声中,已然后退了丈许。那新娘后退的身法,显得怪异到了极点,虽然,人人见了,都难以说得出是怎样地一个怪怯,但是心头上却总有这么一个感觉。
那身法不但快,快似精怪,而且,双足像是离地寸许,整个人似飘了开去一样。东方白一抓不中,又是一声巨吼,那两声巨吼,几是接连而至,大厅中几位武功稍差的人,莫不为他的吼声,震得面上变色。第二声巨吼刚一发出,他身子突然向旁掠出,已然阻住了新娘的去路。
在他一面滑出之际,一面已然叫道:“谭兄,咱们两人,将她围住!”那新娘刚才身形一幌,避开了东方白那一抓之际,谭升也已然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新娘子,绝对不是谭月华。因此,即使东方白不出声,他也一样会迎了上去,将之阻住的。
此际,大厅之中,所有的烛火,仍然是青森森地。所有的宾客,固然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可是面上的神色,却尽皆惊疑不定,有几人,像华山烈火祖师等,面上竟现出了欢愉之色,心中大有幸灾乐祸的味道。而与峨萆派关系好的,则大都表示十分关切。
所有峨萆派的弟子,早已全都站了起来,吕麟身形幌动,已然和东方白、谭升三人,将那新娘鼎足围在中心。一些和峨萆派交情深厚的高手,本来也想要出手去帮忙。
可是当他们看到了东方白、谭升、吕麟三人,已将新娘围住,便也就在椅上端坐不动。
因为,并世之间,武功要高过玉面神君东方白、七煞神君谭升两人的,只怕已然再也寻不出来。而那新娘,既已被两人围住,想要脱身,只怕也是万难。
众人心中,都是这样地想法,只当那是一场小风波,来势虽然惊人,但立即就可以成为过去了。只听得玉面神君东方白沉声问道:“阁下是谁?月华给你弄到哪里去了?”
那新娘仍然以红绸覆着面,“桀桀”怪笑,令人毛发悚然,道:“我是谁,难道你不认得了么?”谭升大喝一声,道:“弄什么玄虚?”五指倏地一伸,其快无比,已然向她面上红绸抓去。
那新娘在这种情形之下,照理万无退避的可能,可是,就在谭升五指将要抓到之际,她上半身突然向下,平平折去。那一式“铁板桥”功夫,实是惊世骇俗,谭升的一抓,已然走空。谭升那一抓,乃是他“玄武三拿”之中的一招“青龙露爪”。
那一招“青龙露爪”,看来,一出手之际,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抓。但是,其中却一共藏着七式变化,使展开来无论如何,总不会失手,唯一的躲避方法,便是使出“铁板桥”功夫。
因此,谭升一见对方,毫不考虑地便使出了“铁板桥”功夫,心中不禁为之一怔,不自由主,后退了一步,面上神色,为之一变。本来,在那些绿幽幽的灯火照耀之下,每个人的面色,均已然难看到了极点。如今,七煞神君谭升的面色,再为之一变,乍一看来,更不像是人。
东方白见谭升一抓不中之后,立即后退,心中也为之一动,他为人同等聪明,忙道:
“谭兄,是她么?”谭升尚未回答,那新娘已然直起了身子来,厉声道:“不错,是我!”
她话才讲完,手伸处,已然将面上的红绸,“刷”地撕了下来。
正在此际,有四个峨萆弟子,持了数十枝巨烛进来,准备更换,那新娘大喝一声,手扬处,四点金星,电射而出。那四点金星,向那四名峨萆弟子,激射而到,四人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曾提,便自闷哼一声,仰天跌倒在地。
众宾客心中,更是大为奇怪,因为看那人的情形,分明是准备大闹一场。而更奇怪的是,东方白和谭升两人,竟像是识得那人一样。而且,不但识得,看情形,行动之间,还对她十分忌惮。众人一齐向那除了红绸的新娘打量过去时,人人心头,俱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女宾之中,有几个人,禁不住发出了一下惊呼之声。东方白和谭升两人,腾地倒退了一步,吕麟则僵在当地,几作声不得。
只见那人,一头焦黄的头发,疏疏落落,披散了开来,一张脸,更是说不出来的难看,一边面颊,臃肿不堪,青一块,红一块地,而另一边面颊,肌肉却已然不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在额角之上,疤痕一个叠着一个,嘴唇之上,更生出无数血也似红的小瘤。
这样的一个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怪人,就算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了,也不免令得人心中,会陡地吃上一惊。
更何况此际大厅之上,灯光如此诡异,便算俊美已极的少男少女,看来也极为可怖,因此那人的怪面,更是看得人囗定目呆!一时之间,大厅之中,静到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吕麟也一样怔怔地着那人,当他一看到那样的一张怪脸时,他心头也不禁突突乱踏。可是,当旭多看一眼时,他却发现了一桩奇事。那怪人的一切,可以说全都丑到了不能再丑,一只手上,也是疤痕,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澄澈到了极点。
而且,吕麟在一见到那双眼睛之下,便立即联想起谭月华来。因为那怪女人的一双眼睛,和谭月华的一对,一模一样。大厅之中,静了好一会,才听得那怪女人冷笑一声,徐徐说道:“你们两人,不认得我了吧!”
只听得七煞神君谭升,长叹一声,转身向所有的宾客,拱了一拱手,道:“各位请勿惊扰,那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众宾客心中更是奇怪,但七煞神君既已如此说,也就各自不动。
那怪人又是一声凄厉已极的怪笑,叱道:“老鬼,你何不将我的身份,向在场的一干武林高手,介绍一下?”众人听得那怪女人如此说法,心中更是诧异,一齐向谭升来。谭升苦笑一下,道:“你既已复出,我当然要介绍一下。”
又略略地转过头去,刚要开囗,东方白已然道:“谭兄……”东方白才讲了两个字,那怪女人已然叱道:“你要娶他女儿,他便是你的岳父,为何称他为兄?这是什么体统?”
东方白剑眉轩动,对那怪女人的话,不理不睬彷若未闻,续道:“谭兄,你介绍起来,或有不便,还是让裁来说吧!”七煞神君谭升,默默地点了点头。东方白向前踏出了一步,道:“各位,这位乃是西域异人,魔龙赫熹之女赫青花,多年之前,武林中人称毒手罗刹。”
东方白才一讲到此处,座间烈火祖师,青燕丘君素,以及各门各派中的长老前辈,已然各自面上变了神色。多年之前,那毒手罗刹赫青花的名头,何等响亮,她父亲魔龙赫熹的神技,又是何等惊人!
但是多年以前,曾经见过毒手罗刹赫青花的人,却都还记得,她花容月貌,世上无双!
再也想不到如今会变成了这般模样。座间一干年轻人,却对“魔龙赫熹”,“毒手罗利赫青花”两人的名字,均感到十分陌生,睁大了眼睛,继续听了下去。
玉面神君顿了一顿,道:“她也是七煞神君谭升的夫人!”这句话一出囗,座中长一辈的人,并不觉得怎么奇怪。因为当年,拜倒在毒手罗刹赫青花石榴裙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而最后博得她芳心的,便是七煞神君谭升,两人婚后,居住在火礁岛上,极少再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人,也很少去探他们。当七煞神君谭升,再度在江湖上现身之后,人们还只当毒手罗刹赫青花,仍然在火礁岛上,至于他们夫妇两人间的纠葛,却是无人得知。
但是,在年轻一辈的人听来,那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其余众人,倒还罢了,谭翼飞几直跳了起来,道:“东方前辈,你……你说什么?”七煞神君发出了第三下长叹之声,道:“翼飞,你不止一次,向我问起过你的母亲,我皆未曾讲明,如今你总该明白了!”
谭翼飞向外,猛地冲出了几步,韩玉霞唯恐他有失,紧紧地跟在后面,谭翼飞抢出几步之后,面上的神色,难以形容之极,道:“你……你就是我妈?”毒手罗刹赫青花冷笑一声,道:“小畜牲,我不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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