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学艺两年之后,到了2004年,我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机会。那会儿是在大观园里面的一个茶楼,攒了一个演出团队,晚上给游客演出。那天人气很淡,台底下也就六七名观众,再加上张文顺先生和我师父,总共不过十人。我上场说的是《报菜名》,自己学得拿手的相声段子,刚上去时候信心百倍,越说到后面越头皮发紧,观众里一个乐的都没有,中途还让我给走了一位,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起身离开,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哀求:“别走,别走。”但他还是走了。好不容易硬着头皮说完了段子,一个鼓掌的都没有,我就在无声之中鞠躬转身,这就是我的第一次。走下台去到了我师父和张先生身边,我都没勇气抬眼看他们的表情。
那天晚上,一路无话跟着我师父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那阵家里没住别人,我师娘的父亲还在世,本身她又是天津人,所以经常回天津,北京城里只有我和我师父俩人。睡不着,我起身,看师父屋里的灯也没关,就敲门找他说话,我们爷俩聊到了凌晨两点,我反复地跟师父说:“我怎么那么丢人呢,怎么都没人乐呢,我太丢人了,我……”往日严厉非常的师父,在那一晚,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听我懊丧地絮叨,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开导我,给我讲他的故事:“当初我上台的时候……”
师父说他第一次上台,才七岁,说的第一个段子《跨住宅》,也是没人乐,一个乐的都没有。他上台之前心中笃定:“我这段子有多可乐,说完大伙儿都得乐,结果上去以后人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后来演得多了,才体会第一次上台多数都是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很多东西不可能一上来观众就能接受,就会跟着你的想法发笑,要真是这么简单容易的话,谁都成角儿了。相声是一门使人轻松发笑,抓人心理的艺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驾驭的。
那晚师父开导了我很久,一直到夜里,他回到他的屋中,我再回到我的屋中,我躺到床上还是在想,怎么就这么丢人?怎么没人乐?直到如今再回头看,才释然,其实很正常。当初那段《报菜名》跟我的搭档对了半年左右,觉得包袱都领会得挺好,正常说出来,观众们就会乐,结果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而且那几个观众来自南方的一个旅游团,本身就不太能接受相声。现在南方的观众好多了,德云社火了,水平也不一样了。
那天的演出经验虽然不是特别愉快,但失望过后,自尊心和羞臊感对我也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动力,我更加坚定地想:下一次登台我一定会更好,我一定能把观众都给说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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