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肖远的日子里,我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音乐,有时候听着听着就哭了。
我妈怕我在家闷坏了,就带我到附近的公园里转悠,转得她脚上磨了水泡。
晚上看她泡脚,我心疼地说:
后来,我再也不敢在我妈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了,省得她老替我担心。
又过了两周,面试的单位打电话通知我上班,我的注意力才多少被转移了些,不再固执地妄想肖远下一刻就会回来。
第一天上班,心情非常激动,领导让跟大家说几句话,我却结结巴巴,“能够到这里工作……我……很荣幸!”
看着周围众多陌生的面孔,我一时紧张,浑身泌出一层细汗,湿湿凉凉的,不禁打颤。赶紧鞠了个躬,表示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同样是新人的向杰,在陌生人面前却泰然自处,用一张涂地红得发紫的嘴,发表了一篇精彩绝伦的演说。大致说什么初来贵宝地,请大家多多关照什么的,然后介绍了自己的一些优点,最后还要给大家唱支歌,让处长拦住了,“同志们还要工作,下次有机会再唱吧!”
我看着仍不尽兴的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简直是巾帼英雄啊!
人跟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她那样,勇敢的站在陌生人面前流利通畅的讲话?
暗自吐吐舌头,得出的结论是:田可乐这个人可能社交恐惧。
单位有个司机也姓田,年纪不大,还长了一张娃娃脸,大家都叫他小田。现在我来了,再喊我小田未免混淆,处长就问:“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派出所没有说要起两个名字啊!”我也挠头。
“为了跟咱们司机区别,以后大家就喊你可乐吧。”
处长说话的口气很温和,没什么架子,给人一副好印象,所以我也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可乐?会不会有点搞笑。您想,如果同事们天天喊可乐、可乐的,是不是感觉像进了麦当劳或肯德基?”
处长一想,也觉得好笑,可是在新来的下属面前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就一直半笑不笑地憋着。
“在家的时候,我妈叫我可可,如果您觉得合适,就喊我小可吧!”我提议。
处长想了想,觉得小可这个名字喊起来比可乐要文雅得多,此后处长见了我就喊小可,同事们也跟着喊,小可的名字便叫了出去,甚至有些人都忘记了我本来姓田。
刚上班的时候,因为怕睡觉的时候想起肖远睡不着,就会买香甜的蛋糕转移注意力。
这招果然有效,但是眼看着我的体重就上去了,整个人就像被吹起来一样。
跟我一起进单位的向杰不解地打量着我,“小可,你这样毁了自己的形象可不好,你来单位可是全凭着这张脸,现在都像馒头了,还怎么取悦领导?”
“领导们没说话之前,你没权力管我哦!”我跟向杰一向少来往,她对我的戒备和敌意一直让我感到不舒服。
我一直在等肖远的电话,有时也假装毫不在意地问我妈:“有没有同学打电话找我?”我妈总是摇头。
有天下班回家我妈告诉我,附近的电缆出了问题,家里旧的电话号码不能用了,她又申请了新号。
她把新号写在纸上,放进我包里,免得我记不住。
看着全新的数字组合,我知道再也接不到肖远的电话了。
抱着泰迪熊睡觉,睡到半夜我妈会把它们拿走,“这玩具太旧了,还是扔了吧!”
我想,既然肖远都走了,留着也是徒然。
每天上班、下班,我的生活渐渐变得有规律。
不再天天想着肖远,不再借那些甜食转移注意力,我又恢复到原来那个爱说爱笑的傻女孩儿。
可是,一切真的就完好如初了吗?
为什么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内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怅然……
我是不善交际的人,上了一年班,才把单位四十几个人的名字给认全了。
处长对我不错,任凭我当个办公室闲人。他偶尔交代点工作给我,做好做坏也不追究。倒是下边的几个科长经常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只当没看见。
有时候,会被单位派出去开一些无聊的会议,因为没人愿意去,就会指派年轻人。
我最年轻,而且又好说话,所以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便首当其冲。
这次开会,要在外面住两天,单位其他人都不愿意去,就找到我。
我傻笑,多美的差事儿,有吃有住,还能玩,去就去吧!
到会务组报道的时候,明明领了房卡,还看了门牌号,“三号楼六百零一”我默念着,怕自己忘了,还一直弯着三根手指头。
可是到六百零一门口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房卡,我提着行李到服务台。服务台的小姐让我提供身份证,否则不能帮我开门。
我一摸口袋,连身份证都不见了。
还好,包里有会务组的电话和日程表。于是让服务员帮我打电话到会务组,好不容易有个人接了电话,却说负责人不在,我只好坐大大厅里等。
肚子饿的咕噜骨碌乱叫了,会务组还没有人过来。
我无奈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饼干,一片片往嘴里送,“怪不得领导们都不愿意来开这样的会,简直是放羊嘛,有组织无纪律的!”我小声嘀咕着,早知道这样也找个借口不来了!
“什么有组织无纪律?放什么羊?自己在这里嘀咕什么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一抬头,感觉一阵眩晕的惊喜,“班长!”
“就是你丢了房卡和身份证?”章骋看着我笑,眼睛里有久违的亲切和喜悦。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可不就是我倒霉!”
他打了个呵欠,“有人比你更倒霉,忙了两天没合眼,刚睡着又被叫起来,说有位同志丢了房卡和身份证。你说,什么事儿啊?”
“打扰班长大人休息,小女子感到无比愧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嬉笑着要他帮我把行李搬到房间里,谁让他曾经是我们无所不能的班长呢?
两年没见,章骋变化很大,线条更明朗了,人也帅气了很多。
很奇怪,我和他之间居然没有生疏感。
“没想到你竟然在中直机关工作,毕业后一直没你消息呢!”
班长见到我有说不完的话,我却抗议,“你们这是什么破会啊?还让人饿肚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也没问你吃饭了没有!”
章骋带我去了渔场,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我眼冒金光,大滴口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埋头奋进,一直吃得自己感觉撑得不行了才罢休。
“还是班长了解人民疾苦啊,小的半年多没吃过带腥味的粮食了!”我捧着吃得浑圆的肚子兴奋不已。
“就知道贫!”章骋没怎么吃,光顾着看我,可能我的吃相把他吓到了。
可是,也不至于吧,上大学那会儿不是也经常坐一起吃饭?
所以我得出另一个结论:他根本就不饿!
“这次会议关于什么?如果实在没意思我就中途岛撤退了!”我想从班长这儿打探点消息。
“能源!肖乾光主持的!”他边说边看我的表情。
“肖乾光是谁?”我问。
他停了一下,点起根烟,“能源跟每个人都有关系!”
“你什么时候吸烟了?”我记得班长大人原来不吸烟的啊!
“我一直都吸!”他吐一口烟雾,见我皱眉,赶紧将烟掐灭了,“你居然不知道肖乾光?”
“他是国家主席吗?什么时候换的,怎么没人通知我?”我笑着跟他打。
“他是国土资源部的部长,也是肖远的父亲!”
班长最后一句话让我当场愣住。
肖远,这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名字一被提及,便涌现出许多伤感。
两年多了,在这漫长的日子里,虽然没有联系,但心中的思念却一分都没少过。
他还好吗?
章骋见我半天没吭声,轻声问:“你还没有忘记他?”
“岂是说忘就能忘?我的初恋啊!”我拧拧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苍白。
“这次会议,他会跟着一起来。”班长认真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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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还好吗?
ails>“妈,以后咱们别老出去了,我挺好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