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的结果,比之前的无数次好不了多少。等到人物再次倒地不起时,良辰用余光看见了凌亦风无奈的眼神。
“只不过是游戏,你紧张什么?”凌亦风十分不解为何仅仅是瞄准再开枪,如此简单的动作,这个女人完成起来都困难无比。
良辰也很无语。天知道为什么。看见敌人逼近,即使再强大的武器在手,也难免手一抖,打不中要害。
“你这样,打到明天都不能过关。”语气里,鄙夷的意味明显。
良辰张口刚想反驳,操纵手柄已被一把抢了过去。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良辰终于肯服气地接受他的鄙视。
屏幕里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可身旁的人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快速完成角色任务,结束战斗。
“给你。”凌亦风将手柄重新递过去,微微抬着唇角。
像小孩子一样,良辰在心里暗想。他那抹微笑,是得意的笑吗?
“不玩了。”突然有些气馁,似乎在某些方面,她永远都没办法和他比肩。
凌亦风扬了扬眉,看着她有些赌气的脸,鬼使神差般的说了句:“……我教你。”
良辰还没想通该怎么教,背后便环上一双手臂。
凌亦风的手,越过她的肩头,覆在她的手上。两个人的气息无比贴近,良辰有些僵硬,颈边都能感受到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动一动。
凌亦风也微微怔了怔,如此亲密的举动似乎只在下意识间便完成了。本来不该的!可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看着她纯真略带孩子气的表情,一时间竟没能忍住。
现在再收手,显然更不自然,凌亦风感受到良辰的尴尬,于是只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要开始了!”
苏良辰,你到底在干什么?
盯着电视屏幕,良辰心乱如麻,一刻不停地问着自己,思维一片混沌。明明知道有太多太多的不应该,但如此刻这般,十指交叠、肩臂相依,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怀念……她发觉,她竟可耻地怀念着这种姿态。
屏幕反光,隐约可见她与他,两个影像亲密贴近。良辰闭了闭眼,一颗心渐渐沉下去。可不可以就这一次?只允许自己放纵这一次……此刻的凌亦风之于她,简直就像鸦片,明知碰不得也不该再碰,可感情已经游离于理智之外,无法控制。
他的呼吸,他的温度,还有他从背后环抱她的姿态,一切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旧梦重温。
美妙得令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游戏结束,终于,结束了。
有一瞬间的黑屏,两个人的影子更加清晰地映射回来,清晰得几乎能够看见那双幽深的黑瞳、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这些,都和从前一样。可是,却早已不是从前。
良辰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从那个荒唐的、自欺欺人的梦中惊醒。她微微动了动肩,侧过头去,她想说:“就这样吧,不玩了,我该回家了……”
她想了很多种说法,来结束这个不应该发生的局面。可是,在这些都还来不及说出口之前,她的唇,轻轻地刷过了凌亦风的唇角。
几乎措手不及,良辰短暂地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良辰没想明白。只下一刻,温热的气息便覆盖下来,快得连思考时间都没留下,凌亦风已吻住了她。
不可以……
良辰震惊地睁着眼睛,轻而易举地将凌亦风眼中的炽热狂烈纳入眼底。
她本能地想逃,却无处可退。凌亦风的手,牢牢地扣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得连骨头都隐隐生疼。唇齿之间,他的气息毫无拒绝余地地扑来……她还在发愣,却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句:“……闭上眼睛……”声音蛊惑而不容拒绝。
刹那间,那些久远的记忆纷涌而来。
她和他的初吻。
飘满栀子花香气的校园里,高大挺拔的男生落下轻轻的一吻,命令中带着宠溺:“良辰,闭上眼睛……”
……
一切都太过熟悉。他用他的气息、方式和语气,唤回了深埋在她心底最纯洁美好的一幕。
良辰坐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几乎就要沉沦。
她真的缓缓闭上眼睛,甚至微微颤抖着张开唇。可是就在这时,另外一张面孔突然跳入眼前,简直猝不及防,却也狠狠地震醒了她。
“……不要!”她突然猛地摇头,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伸手一把推开了凌亦风。
她慌乱地站起来,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脚跟撞上游戏架,那些游戏碟哗啦啦全部倒了下来,铺散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凌乱而巨大的声响。
凌亦风一手撑着地面,也不免怔了怔。
良辰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以手捂唇,脸上的表情……简直避他如避毒蛇猛兽!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究竟要干什么?
凌亦风心头一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先毫无异议地接受他,而后又毫无预兆地将他推开!一如当年没有一丝商量余地地将他推拒在这段关系之外。
“不能这样。”良辰微微喘气,闭了闭眼睛,却怎么也挥不去脑中那张生动精致的脸。她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你生病发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怎么可能吻她?在他已经有了那个女人以后。
一瞬间,屋里的空气再度冷凝。
凌亦风慢慢站起来,斜射进来的阳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映在地板上阴暗冰冷。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丝难堪和恼怒从眼底闪过。
没错,他恐怕是真的病得厉害烧昏了头了。他昏头了才会一时误以为坐在面前的还是以前那个苏良辰!他看着她的唇,竟然会想要去吻她!一向自以为足够骄傲的他,居然会做出如此荒唐透顶的事,居然放任自己去吻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而最可恨的是,他发现时到如今,竟然还有一旦抱着她就不想再松开的冲动。
长久的一段静默之后,就在良辰觉得自己快被那道冷厉的视线射穿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人突然冷笑起来。
凌亦风淡淡勾起唇角,语带讥讽:“是啊,我差点忘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了。只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的男朋友,是否还是当初那位‘新欢’?”稍稍停了停,“又或者,你喜新厌旧惯了,已经数不清他算是你的第几任男朋友?”
身体为之一震。良辰第一次发觉,原来简简单单一句话竟也是可以这么残忍伤人的。
喜新厌旧……她几乎已经忘了,可又完全不能反驳。
当初,告诉他苏良辰已另结新欢的人,偏偏就是她自己。呵呵,多么可笑,如今这竟被他拿来作为嘲讽和发泄怒气的说辞,而她,除了沉默还是只能沉默。
明明心底知道,真正喜新厌旧的,是这个此刻满目冰霜的男人。可是,她不想说。既然当年没有说,那么现在又何必旧事重提?
不过徒增伤痛罢了。
垂下眼睫,良辰看着地板上的阴影。她与凌亦风的人影,有一小部分静静地重叠在一起。
可是他们的心呢?怕是永远不复当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良辰终于抬起头,迎着凌亦风冰冷的目光,她又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收拾起慌乱和隐约的心痛,眉宇间一片如水淡然。
“我该走了。”她停了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一句“再见”收了回去。
不要再见。
如果注定只能互相伤害,那么,最好此后都不再相见。
晚上下班回家,叶子星早已在楼下等候。
良辰见到他,稍微愣了愣,看着那个温和明朗的笑容,心底的罪恶感陡然升了起来。今天下午,当她拒绝那个吻的时候,首先跳入眼前的,并不是叶子星的脸。甚至,从头到尾,她都极少想到他,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混乱。
两人一起上楼,煮饭做菜,良辰一直心不在焉。饭后收拾桌子的时候,叶子星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面前,低声问:“有什么事不顺心吗?”
“……没有。”良辰努力回以笑容,却笑得万分勉强。
“你根本就是个不懂假装的人。”叶子星的手指滑到她耳后,笑了笑,盯住她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去。
良辰看着他一寸寸靠近,在最后时刻,突然一偏……那个淡淡的吻落在了腮边。
良辰侧着脸,闭上眼睛重重地喘息了一下。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对他感到歉疚,可为什么还是本能地拒绝了他?
“碗还没洗呢。”不敢去看叶子星,她近乎慌乱地从他的怀抱逃开。
转进厨房的时候,良辰觉得背后的视线灼热逼人,却又安静得可怕。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声响。
叶子星伸手过来关上水龙头,卷起袖子:“你去休息,我来洗。”
洗碗池不算太大,良辰被他高大的身体挤到一边,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坚毅的下巴仍可见紧绷的线条。
良辰退到一边,擦干了手。水龙头重新哗哗地流着水,溅在白瓷碗盘上,弹跳出无数细小的水花。良辰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叶子星却只是专心洗碗,旁若无人。
从来不曾这样过,想必他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刚才那样的气氛,换作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对劲,更何况一向心思细腻的叶子星?
良辰在心底叹气,之于叶子星,恐怕自己真的成了不忠的女人。至少今天,她在情感上背叛了他。
退出厨房之前,她取下之前系在自己身前的围裙,想了想,还是转身拥抱了他。
从后面抱住叶子星的腰,良辰将脸贴在柔软宽松的毛衣上,无声地说:对不起。
叶子星终于停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扭过头来,却只能看见那头乌黑的长发和半个白皙小巧的下颌。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笑道:“忙了一天,去休息一下吧。”
良辰点头。这一天,确实很累。
周末,在市中心新装修的咖啡厅里,朱宝琳带了男朋友来给良辰审阅。
这么多年来,朱宝琳交过的男友不胜枚举,可从来没有哪个是像今天这般以隆重其事的姿态被介绍给良辰认识的。因此,趁着上洗手间的机会,良辰问:“这次是认真的了?”
“嗯。”朱宝琳回答得也很爽利,“觉得是时候结婚了,恰好碰上他,也算是一种缘分。”
“呵,你居然也开始讲起缘分来?”良辰忍不住笑出声。
朱宝琳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以前那些个,也不能说全都不认真。只是,这一个不同,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就算再拿一百个更加优秀的来,我都不愿换。”
“得了吧。”良辰开口打断她,“少酸了。朱宝琳,你不适合文艺腔,真的!现在只是谈个恋爱,还没结婚呢,万一以后真嫁人了,可别变得我不敢认你才好!”
“放心吧。就算生了孩子,我都肯定是超级辣妈级的。”
“我们等着瞧吧!”
“等着就等着!”
……
几杯咖啡之后,良辰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两人,男才女貌,确实堪称一对璧人,而期间的亲昵默契更不必说。看来,朱宝琳的终身大事,算是尘埃落定。
回过头来想自己,未来仿佛云里雾里,穷极目力,也看不到一个确实真切的影像。
入冬之后,C城的温度降得很厉害,必定得裹着厚厚的羽绒衣才能出门。
良辰家的空调坏了,原本是两用,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只出冷风不见热风。找售后服务的来修,才知道里面某个零件老化,反正售后人员的解释她也听不懂,只知道换一个也得花不少钱,而且零件还得从厂里调原装的来,费时费力。目前各商家大打价格战,重新买一台也不过那么回事,于是良辰干脆淘汰掉那台老机子,趁着周末直接杀去商场。
由于平时逛街极少逛到电器家具这一层,这回良辰看着不同品牌的各式空调只觉得眼花缭乱,加之如今的促销小姐口才太好,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
叶子星也陪着来了,在一旁看她挑挑拣拣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平时买衣服也是这样,他最搞不懂的就是,明明女人的服饰有那么多花样,如果换作是他,随便拿一件都觉得足够好了,可她们往往逛到腿快断了也总是摸不清到底最喜欢哪一件。都说陪女人逛街是最艰巨的体力活,可饶是如此,叶子星却还是甘之如饴。
此刻,某著名国产品牌的促销员正对着他们努力宣传本产品的优点和优势,良辰回过头来,征询意见:“你说买哪台好?”
叶子星伸手挑起她窝在衣领里的一缕发丝,笑道:“等要布置我们共同新家的时候,你再让我拿主意吧。”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辰听了却微微有些不自在,因此没再接话,只是扭过头去对促销小姐说:“就这种吧,请开张票。”
共同的新家……听起来多么像句暗示!良辰突然害怕起来。
刷了卡,自然有售后服务员负责送到家里。良辰被叶子星揽着肩,乘电梯下楼。
走了两步,良辰突然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叶子星不明就里。
在他们面前不到五米的距离,一对男女从拐角处转出来。
良辰缓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个拥有几百万常住人口的C城,为何显得一次比一次小?甚至,连这个世界都小得可怕—那个女人……曾经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
而且,似乎这么多年,她依然占据着凌亦风身边的位置。
这是通往电梯口的唯一的路,良辰稍稍垂下眼睫,复又抬起,重新举步向前。对方显然也立刻看见了她,那双深黑的眼眸在她与叶子星之间转了个来回后,微微暗沉。
宽阔的通道,米色地砖光滑平整,两对人一步步接近,有一瞬间良辰觉得周围异常安静,唯一剩下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她有些神经质地默默地数着,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扣紧了叶子星的腰。
最终,交错而过,形同陌路。
与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错身的时候,良辰的眼角余光瞥见他身旁女子裙摆上那簇精致的刺绣,大团的不知名的花,鲜亮得刺眼,却不可否认品位一流。
离开温暖的商场,冷风迎面吹过来。叶子星去停车场取车,良辰站在出口处,突然觉得眼睛难受,闭上眼,热辣辣的感觉直接冲上来。等到车子开过来,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叶子星看了看她,问:“怎么眼睛红红的?”
“风吹的。”她扭过头去,天空昏暗,微微透着萧索。
周一一上班,唐蜜就兴奋地扑过来。
“看了昨天的报纸没有?”
“没。”良辰揉着隐隐作痛的头,星期一综合征爆发。
“喏。”报纸被摆在眼前,“教育版。”
良辰勉强打起精神瞟了一眼,有关Z大的消息首先跳入眼帘。
“良辰,我开始崇拜你了。”唐蜜干脆搬张椅子坐下来,“叶子星已经是标准好男人了,现在这位来头颇大的前任男朋友也对你念念不忘,居然连带你的名字都上了报。”
良辰没说话,继续读新闻。原来,前天已经有一批品学兼优的学生领取了社会成功企业在Z大设立的各项奖励、助学基金,而在数个以企业名称命名的基金中,最最特殊的,恐怕就是—“良辰基金”了。
差点忘了,那次在学校,系主任曾对她说过:“……这项基金还是以你命名的呢。”
当时她还没弄明白,现在终于知道了。
良辰基金……
可是为什么,凌亦风要用这样一个名字?就在昨天,他不是还和程今一起逛商场吗?如今登在报上,难道不怕女朋友见了不高兴?毕竟,早在大学的时候,她与程今便是见过面的。
良辰基金,多么暧昧。
一旁的唐蜜似乎觉得这是凌亦风对旧爱念念不忘的一种最直接的表达,她骨子里一向不乏罗曼蒂克情结。可是良辰却不同,这四个字一出现,唯一带给她的感觉是—困惑。
突然之间,她开始搞不懂凌亦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重逢之后,他的喜怒无常,究竟都是为了哪般?
实在不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C城仿佛进入无休止的雨季,空气中到处都是湿冷的味道,绵绵不断的雨丝夹杂在寒冽的风中,扑打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
程今坐在车里,眉间抑郁。事实上,这是她平日里绝少出现的神情,可是没想到刚回国没几天,面对着凌亦风,不自觉便觉得胸闷。
“你确定不和我一道去?”她最后问了一遍,虽然明知不会有转机。
果然,凌亦风靠在门廊旁,神色冷淡地摇头。
天空阴沉,飘着细雨,他却只穿着单薄的毛衣,指间的香烟燃了大半,闪着暗幽幽的红光。
“代我向爸妈问好。”
“……凌亦风!你到底怎么了?”车里的佳人终于没能忍住蓄积了多天的怒意,皱着眉低声问,语音里却带了些惶恐。
程今也没想到,竟然刚回国内就会碰上苏良辰。
她还是那么美,甚至更胜过当年自己在学校里见到她时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眉间仍旧淡然倨傲,可正是那股气质莫名地吸引人。
她与她面对面地走过去,她看见苏良辰的眼神,镇定从容,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去,似乎已经不记得她这个人。可是,她相信他只是在装,假装忘了她,毕竟那一年的冬天,在纽约凌亦风公寓的门外,她亲眼见到一向骄傲淡然的苏良辰,是如何在她面前悄然崩溃。看着那双流露着震惊受伤神情的眼睛,她除了道德的歉疚外,更多的却是胜利的喜悦—虽然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最优秀的,但只有那一次,她感到由衷的畅快,因为她用自己的头脑和对方的弱点,击败了凌亦风心爱的女人,并让她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些年,虽然她也没能再贴近一步凌亦风的心,但至少,最强劲的对手已经离开,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
可是,直到在商场再次相遇,她才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说苏良辰在假装不认识他们,那么,凌亦风却恰恰相反。他在她面前,竟连装一装都不愿意,见到苏良辰与她男朋友的那一刻,她几乎能清晰感觉到凌亦风的怒意。
并且接下来的几天,他越来越经常地抽烟、沉默。她尽量不去打扰他,可心底却清楚,他在想念苏良辰—在他们刚分手的那段日子里,他的神情与现在如出一辙。
想不到,时隔五年,能进驻他心底的女人,从头到尾只有那一个。
透过车窗看着那个让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程今突然觉得,这场独角戏实在太累人。
可如果就这样谢幕,那些流逝掉的光阴,又去哪里寻回?
火红的跑车终于还是在淡淡的尾烟中疾驰而去,凌亦风转过身,只见门边还站着一个人。
“你也该回自己家去了。”他看了那张年轻的面孔一眼,走进屋里。
凌昱跟着进来,随手关上门,赖皮地笑道:“再让我住一阵。”这里可比在家自由多了。
“嗯,住到你考虑好怎么回去认错为止。”
凌亦风坐下来,随手翻开杂志。凌昱却微一挑眉:“怎么你也认为我该回家认错……”
“嗯?还有谁?”凌亦风显然注意到他的措辞,漫不经心地问。
“良辰姐。”凌昱随口答道。
挑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滞:“你说谁?”
“苏良辰埃你们认识的吧,你不是还有她的照片?……”糟了!凌昱猛的意识到说漏了嘴。那张夹在钱包最里层的照片,是他当初无意之中翻到的。可是,谁又知道明明只想拿信用卡,却出其不意找到张陈年老照片,而且还那么珍而重之地存着,害他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而这些,堂哥全都不知道。
几乎立刻,凌亦风忽然从沙发上起身,眼神晦暗难测。是啊,直到前不久,他才知道原来凌昱已和良辰做了同事。
他上前几步看了看凌昱,转身离开。
凌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打算追究偷看照片的事。
心头一松,一句极为不合时宜的话溜出口:“哥,你们以前是情侣?”
凌亦风神色一冷:“多事。”转身朝楼上走去。
凌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似乎有必要把昨天刚听来的小道消息通报一下:“我听说,良辰姐快要结婚了……”
“你再说一遍。”凌亦风回过身,手指握住楼梯扶手。
凌昱不自觉地一怔,为什么他的表情有些不对?
“呃……我也不确定啦,只是听说而已……听说,她的男朋友对她很好,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声音越来越校凌昱虽然一再说错话,但总还没有笨到看不出此刻凌亦风的脸色有多差。可是,不是已经有程今姐了吗?虽然他们一直没有确定恋人关系,但任谁都看得出来,程今姐正是大伯和伯母看中的儿媳啊,更何况她住在凌家二十多年,感情深厚无可比拟,几乎所有凌家人都觉得她嫁给堂哥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凌昱还在暗自推测这其中的各种可能性,大门已经被人打开,随着一阵冷冽的寒风灌入,他看见一道更加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良辰做梦也没想到,凌亦风竟会在公司门口等她。
刚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侧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重重扣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
“你……”受了惊吓的良辰匆匆抬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落入眼帘,薄薄的唇紧抿着,仿佛有无限怒意。
痛!良辰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咬着牙挣扎了一下,只感觉再多一秒腕骨就要被捏碎。
可是凌亦风不肯放手,反而迈开脚步半拖半拽着将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拉到角落。
“你做什么?……”良辰踉跄了几步,愤愤地问。脑中再次闪过那日商场里他与程今并肩而行的景象。
既然早已有了伴侣,何苦再来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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