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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天堂祭·“黄”与“黑”的透视边界游击战

边界游击战

        ——斗!斗!斗则进,不斗则退!

        中华民族从始源那天起,就创造了这一永恒的真理,似乎没有斗,就没有人类进步的纪元。为了一寸土地,为了一句话语,为了一个眼色,斗!斗!斗个天翻地覆,斗个黑白颠倒。

        人的本性就是爱斗。

        专管此类事的国家民政部有过专门的统计:在国务院挂了号的规模巨大的省与省之间的举械大斗,50年代是30多起,60年代是40多起,七十年代是130多起,八十年代达800余起!至于县与县,乡与乡,村与村之间的举械大斗那就无法计数,据最保守的估算,械斗中人员伤亡总数绝对不小于5位数。

        为什么?为一块茂盛的森林,为一片肥沃的耕田,为一顷碧绿的草原,不,所有这一切都比不上人们为了一座矿山而为之洒下的鲜血之多!在漫长而又弯曲的省界、县界、乡界……几乎一座矿山就是一个流血的械斗场!

        地下宝藏埋于深深的地下和山腹之中,哪儿没有插界标,哪儿就该属于无国籍的南极一谁都可以去占有,只要你是强者。在富有与穷困之间,强者从来属于前者,而又有几个弱者甘心屈从于穷困呢?于是,人与人,村与村,乡与乡,县与县,省与省之间有了一场场为争夺财富而展开的你死我活的械斗。

        人类所发生的每一场战争,除了政治上和信仰上的征服之外,不就是为了掠夺和抢占别人的财富而战吗?而任何一次政治与信仰的征战又有几次是离得开谋夺财富的呢?

        矿山是最有吸引力的争夺对象,那些乡长,县长,省长在大会小会上大讲特讲共产主义思想,可当他站在矿山的巅峰时,他会突然变得惊人的资本主义。

        我见过一位50开外的老县长,从他在土改时当基干民兵,到大跃进时当大队长,文革时当公社主任,直到1975年开始当副县长、县长以来,他没有逃脱过他家乡后面那座与邻省相交的矿山械战的纠缠。30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械斗他就亲身经历过几十次,他左边脸上的那块黑疤就是一次械斗中被人用铁钎捅的,如今他还有3年时间就该从位上退下来了。作为执政的最后一段历程,他想了结最后的一桩心事:停止两省间的械斗吧为此,他曾专程到省府找主管经济的副省长,提议是否可以主动放弃那片有争议的矿山。不行矿山是边民脱贫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副省长从未这样声严色厉地对待过这位老县长。尽管如此,老县长没有多嘴半句,他明白副省长是把开采那座矿山所得的收入早就列在了省年度财政之中。

        矿山对堂堂一省之长都如此重要,那么对那些几乎整个财政,整个产业,整个财路都得依靠矿山的县、乡、村来说,就更无须多加解释了。

        矿山仍需流血,矿山催发着流血……

        多难的甘肃省,这个并不算富饶的省份,它在西北却被四周的省份当作超级大国而时时刻刻警惕着,仇视着——

        地处秦岭山区的甘肃省A、B、C、D县,连壤着宁夏自治区的王、张、李、赵县。

        A县与王县,肩擦着肩,背贴着背。秦岭的一只胳膊将这两个县紧紧地连在一起。然而也许是大山太高,也许是黄土髙原上本来就不想多管门外事,一尊千米高的山峦,仿佛隔着两个世界。山这边的人县,只知道山后面有个叫宁夏的自治区,据说那里的人头上都带一顶伊斯兰帽。山那边的王县,也没有人愿意费那么大的力气,到这个叫甘肃的地方。他们与世辆绝,许多人就连乡政府在哪儿都不太清楚,更何况山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这一年,不知谁将一个重大秘密泄露给了山这边的八县和山那边的王县:山上有个大铜矿,一年能采几千吨,而且永远采不完。铜是什么?山这边那边的人没有一个不晓得的。他们手里用的脸盆是铜的,火锅是铜的,马鞍是铜的,还有小伙子腰间的皮带扣、姑娘裙围的小蝴蝶……3岁的小孩都知道,铜,黄腾腾的宝贝!没有它,高原将变成灰色;没有它,涮羊肉、烤奶酪将变得无味。铜,髙原上的金子,贫困中的富有。它诱引着山前山后的万千牧民与村庄……

        A县,7名常委慎重决定:由工业局、农业局,乡镇企业局联含成立铜山开发总公司,经济副书记亲自挂帅任总公司党委书记,各局长崩居副经理,银行贷款100万元。

        王县,7名正副县长在浓烟滚滚中最后一板定茱:由县长亲自抓铜矿开发,力争年内三分之一财政取自铜山!

        元旦第二天,人县铜矿开发总公司的牌子在秦岭胳膊上高高树起,椤鼓声,欢呼声,鞭炮声……整整三天未息。

        春节前一天,王县县长大年三十不过,率百名局长、乡长、村长、技术员、工程师,浩浩荡荡开向山峰。从今天开始,我们王县的命运将与此山同沉浮!王县长的豪言壮语,激动得在场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向着同一座山,向着同一方向,向着同一个目标,他们和他们紧赶着步子。

        ——此山是我们的:

        此山是我们的!

        看,这是土改时定的界线!

        瞧,马本斋时就这样划定的!

        以历史为准!

        以现在为准!

        你们不讲理!找你们省长去说理!

        你们才不讲理!把你们省委书记找来!

        山上,一场场好热闹的公鸡斗,一边是县长,一边是县委书记。

        撤!一撤!县长和县委书记都满有把握,充满信心的带走队伍,回家各自取尚方宝剑。

        界线是历史遗留的问题,重要的是解决你县当前的经济出路!

        最主要的是要把你县的经济建设搞上去,历史遗留的问题让它继续遗留吧!

        两边的首长不同的口气却是同一个内容:矿山是你们的,不抓,小心我扣你经济搞不上去的帽子!

        军令如山倒,不把几十年的穷县帽子摘下,上下难交待。县长和县委书记深感自己是被逼上梁山的。铜矿山是唯一的赌注了!

        上!不上将永远落后。何况,不上即等于让别人发财自己受穷!划不来!

        这边公安局民蝥开道,那边武装警察领路。

        妈的,他们居然把部队都拉来了,这不是违犯地方治安条例了吗?

        公安局是土八路,咱们是中央军,凡是属于国界内的武装安全内保鄣是我们武警管!

        枪杆子对准枪杆子,这不行!县长和县委书记毕竟脑瓜子里还有一根弦。

        拿武器的人都撤!

        剩下的便是手持铁铲,木棒与马鞭的山民。

        冲啊!冲啊!

        顿时,山头上杀声震天,铁械大作。为了捍卫各自的利益,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结果是死了3人,各伤17人。一边的县长挨了两拳头,一边的县委书记的眼镜被砸得稀巴烂。

        从此,仇恨的种子在人、王两县的干部与群众心目中深深地扎根生芽!

        上告!上告!国务院民政部办公厅每天接到的边界械斗信件和告急电如同雪花飞来。

        唉,太难了太难了!平均一天中就有3至4起这样的事。我们总共才那么几个工作人员,而且这些人下去不顶用,你想,县与县、省与省的边界之争,省长与省长都纠缠不清,我们几个萝卜头官下去谁听你的?这种事,非副部长以上的领导去才凑合能把双方找在一起,即使找来了,你又能怎么样!将矿山判给他?或者判给他?好,判给了他;这边的省长说:国务院计划我省的财政收入指标你得想办法让总理减少!我们哪有这权!那好,既然这样就别多管闲事!呆着吧!民政部办公厅的官员耸耸肩,这样说道。

        清官难断家事,县长和连委书记觉得唯吾七品官管事,于是矿山上重新拉开了拉锯之战。

        到1989年初止,A、王两县间属于县级水平械斗共发生7次,死亡总人数到35人,伤151人,其中4人至残。伤亡者都得到了优厚待遇,或是被氐府命为烈士,或者得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原预测可采13年的铜矿,现已接近衰亡线。A县因矿山所得的财長收入总数超过1亿,王县稍稍少于此数,但A县因械斗造成的损失总数是王县的3倍。

        现在,这两个县长和县委书记都换上了指挥过军队的转业干部,以备更大规模的战争……

        B县和张县,在两个县的百姓心目中和视觉中,就没有外省,外县这个概念,横在他们之间的仅是一条枯竭的古河道,故而,百姓们习惯上的叫法也就是河这边、河那边而已。悠久的血缘使这河两岸的村村寨寨有着千丝万缕的错综关系。因而,这里的人们与其说跨河沟是出县、出省,倒不如说是走亲家。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多少年来,他们遵循着这一纯朴的和平外交政策,那是在1953年,地处甘肃省B县的百姓遭受特大自然灾害,上万名无家可归的山民流离到宁夏的张县,张县二话没说,当晚县委就召开紧急会议,号召全县人民腾出一条被子,省出一碗苞谷面给受难的兄弟县民们,万名无家可归者就这样温温暖暧地、平平安安地在张县度过了3个月时间。后来,约3千人就干脆在张县落―了。文革大批斗那回,张县的县长被造反派打成苏修特务,弄得妻离子散。眼看着张县县长过不了好时光,B县的百姓知遏后,俏悄将他接过来,藏了起来,并且一藏就是4年。

        没说的,在B县和张县之间,别说百姓们每年不知有多少回互相走来走去,就是县长与县长,每当逢年过节时,你请我宴也是常事,真可谓亲如手足。

        如今,这两个亲兄弟居然成了西北界边闹得最凶的冤家。不为什么,只为地底下那么点煤。不过这煤对河这边和河那边都太重要了。据说,那个隐伏在河沟底下不足30米的煤矿能使其中的某个县不出五年之内达到小康。这对B县和张县来说,无疑是富有极大的诱惑力。

        损面子的事绝对做不得!两个县共同召开的两个秘密会议上几乎同是一个口径。既然如此,干脆把河底下的媒让给对方得啦!有人刚刚这样提出,就迎来劈头盖脸的反击:不行,其它事好说,这事我们让不得。咱县!一另一方也说咱县穷了几十年,也该过些富裕日子了!父母官们的心此刻装的是整整一个县。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当过几任的县官,有些人是初任解放三四十年了,他们的过去和他们的前几任曾为本县的脱贫花出了无数心血,然而都因为这穷山僻壤的缘故,终未能摘心贫困县的帽子。如今仍需每年向国家要百万以上的救济。为政者谁不想在自己的丰碑上刻一段金色的痕迹。再说,百姓们也确实够苦的了。干涸的河道,漫卷的黄沙,除了勉强能塞饱肚皮外,还能有什么可为呢?

        煤矿,成了两县难一有可能改变自己贫困命运之所在!县官们能不为之朝思朞想!

        为了面子,两县头头们不得不躲开面子,他们瞒着对方各自筹划着采煤宏伟工程,并且悄悄派力量向古河沟事近。要是谁泄露了县里的采煤计划,就罚谁1万元1两个县的决定简直是象经过商量好似的。1万元!群众听了都快要吓出毛病来,别说1万元,就是1千元,许多户主也得卖了毡子又扒锅呀上面之所以这样狠,这是明摆着的事:河两边的人太亲近了,说不定哪个没过了的女婿为了讨好河那边的老岳父就把自己县采煤的事给漏了出去。

        事情还真偏偏出在这上面。一位叫巴格辛的小伙子,这天在县上的挖煤队那儿晚了一个时辰下班,等他赶到河那边的张县女朋友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了。干啥去啦咋又;这么晚?这个姑娘本来就一直怀疑8县的小伙子是否脚踩两只船,今儿个又见他这么晚才来,不由嘀咕起来。要不是加班钻洞挖煤,老子能晚来吗?真是的,不信你上河那边调査!小伙子的这话恰巧被隔壁的那位当公社书记的未来岳父听到了,便过来搭话问:你们那边在挖煤?嗯,不不不……小伙子刚说出口就知道泄漏了秘密,想封嘴晚矣,这事很快传到8县头头耳里。

        这些伪君子,说不定他们早已干上好几年了!可你没瞅他表面上装得多友善,背里呢,不知做了多少损人利己的事!

        B县似乎第一次看清了张县的真面目。其实,当听说那条界河底下有煤后,他们比张县干得兴许还早那么几天。但由于不明对方底细,故如今根据可靠情报获悉和证实,张县在开煤矿,自然不免大惊,因为按8县人现在的心理推猜,张县也许早把底下的乌金不知挖走了多少!

        全县动员,必须赶上和趄过张县,以夺回过去的损失!

        B县迅速作出对策,并且公开组织了省界附近的六个乡的1000多名民工进入煤矿区开窑挖井,对岸的张县一直是暗地里在干的,事实到此为止才挖出卞几车煤。眼下,见B县如此兴师动众,大有一日之内欲将煤矿吞为己有的势头,当然是焦虑万分。县委召开的紧急会议一直到凌晨三点,最后决定,全县加紧集资500万元作煤矿开采基金,同时从大同和包头煤矿分别重金邀请两支机械专业掘井采煤队充实自己力量,以此作骨干,带动全县的其它六支半机械采煤队,在此基础上发展由2000名群众组成的个体采煤队,采取地下地上立体开采,力争年采煤量100万吨以上。

        张县豁上了血本。县委紧急会议的第二天,有线广播便开始哇哇直叫:开煤致富,爱国集资的口号,家喻户晓,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百姓们把卖鸡蛋的钱一齐凑出来也没集满500万元,县委不得不号右县机关絷缩开支,并且硬性摊派了利万的企业捐资,煤矿牵着全县人的心,煤矿与全县的行行典业密不可分!

        张县的这个行动,对由于前一年受灾的B县来说是一次巨大冲击。元气未复之前,要象张县这么干,B县显然力不从心。河对岸那一阵阵隆隆作响的采煤机械声,显然对B县人的心理上是不堪忍受的摧残。

        奶奶的,那机器采一天就得顶咱一个月的活,这不明摆着让我们见了阎王再致富了吗!

        呸!听那机器声就象听丧乐,不把它砸了老子就睡不好觉!

        采煤挖掘机械成了B县人心中的仇视对象。

        一个风爾交加,黑咕窿冬的夜晚,张县的采煤工地上,突然忽隐忽现着十几个黑影,只见黑影时而窥察,时而奔跑,在接近采煤掘井机之后不知在磨蹭什么,不一会,黑影迅速离开现场,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之后,只听张县的采煤工地上,突然几声巨响,那几台采煤掘井机和在一旁正在值班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被掀到了半天,然后又摔得粉碎……

        不用侦破,张县人一看爆炸的现场,知道是丧尽天良的3县人干的好事。据有关方面估算,张县为此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达200万。这里面还不算5名死伤人员的抚恤、安葬费。

        由于出了惨案,从大同和包头请来的两个专业掘井队提前撤回了本单位,张县的煤炭开采从此一下陷入瘫痪状态。当这一噩耗传到全县的百姓中后,愤怒的人们不分清红皂白地纷纷涌进县府,要求县长、县委书记归还他们集资的那份股份。

        找县太爷有啥用!都是B县人干的缺德事,找他们算帐才对!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于是成百上千的血性男儿和那些被害得丧父失夫的妇女和儿童,高举趄牧鞭与铁锹、洋铲,越过界河,见B县领地上的采煤工就打,见巳经挖好和尚未挖好的煤井就砸……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3县死伤人数27名,70的煤井被破坏。张县人报了心头之恨,但也扔下了三具尸体。

        大战之后,B、张两县为了根治对方,首先在各自的临界乡村进行划清界限的教育。一时间,那些徉河对岸有三亲六故的村民们纷纷表态下血书,坚决誓不以河界那边的人为亲为友。在这期间,至少有百对以上的热恋男女被无情地分开。额尔特队的一位小伙子因为不愿与柯对岸的一位姑娘断线,被队上的族长当众打伤致残。几千年的民族妒火重新死灰复燃,这具有悠久友善历史的界河第一次成了两岸百姓之间釣深谷鸿沟……持枪的边界巡逻队,亮着探照灯的监哨所,齐始出现在界河两岸,进出人员需要持各自县政府印发的护照,哪怕是走亲戚,上对岸放牧,一律得经过海关人员定检查一界河,成了两个友邻县的敌对线。

        到此,双方似乎该收敛了吧!否。这种地面上的敌斗势态更加刺激了地下战。现在,人们开始把争夺的焦点放在煤井的坑道上。越界挖煤,先把别人碗里的饭抢过来,聪明的人儿想到一块去了。但是,这种形似聪明,实则愚蠢的做法并没有给哪一方带来好处。冲到张县界内的8县人,为了快挖多采,因而不顾一切,见好煤层就大口大口地吞见稍差些的煤层就扔在了一边,致使煤矿回收率仅达2斤!造成大量的浪费和糟塌。与此同时,进入B县的张县人也采取取富去贫的采掘方法,不出两年,这座拥有中型储量的煤矿便毁于一旦,花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的B、张两县到头来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哼,咱们富不了,他们也别想富!分别耗去500万和630万元巨资的3县与张县的干部们喝着浓茶对我说,那脸上散发着阿Q式的胜利光泽。

        C县与李县、D县与赵县的情况更糟,由于这两个地方均处在草原与煤矿并存地带,因而一年四季的械斗不断,并且残暴而骇人。夏天,牧民们为了地面上那一片茂盛的草原而血战;冬天,双方又开始进行地下采煤的斗殴。1985年5月,一位C县的牧民赶着羊群,刚刚踏上草地,李县的一队骑手便一涌而上,顿时羊群被驱散,放牧人被活活剌死,这还不解气,骑手们把尸首开膛剖肚,将五脏六腑全部掏出来后,用绳子把尸体悬吊在界边的一棵树干上,以此警告C县人:再进草地就同样下场。C县人哪咽得下这口气,当日,组织了300余人,手握猎枪,牵着猎犬,骑着黑骏马,向李县境内牧民毡房呼啸而来,李县骑手的家全被抄尽、烧光,这还不解恨,他们见李县的几个煤并还开着,便往井内扔下了一包炸药。C县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不仅把李县境内的煤矿烧了个一干二净,地下火后来迅速窜入C县自己境内,惊恐万状的C县人出高价请来一个打井队,意图遏制地下火向自己的宝窟蔓延,但时已晚矣,大火不仅烧掉了几个煤矿,而耳在第二年他们发现那片曾使两县人为之骄傲和垂涎的草地再也没有长出一棵草来,留下的是一片烧焦的废土。

        有人说过分穷的人不能得宝,有人宝藏不该生长在贫壤之地。这两句古话都没有后句,都没有说明为什么。当我们采撷几束发生在当代我国矿山上的一件件、一桩班的骇人听闻的大械斗事件后,似乎对以上两句话完全可以作注解和回答了。据国家矿产管理部门调查的结果表明,在我国52000多公里的省界上约有各种可开采的大中型矿达230多个。它们中有属于国家乃至世界一流储量的稀有金属矿和非金属矿。这些矿无论是早已属于国家经济命脉的国营生产矿,还是尚未列入国家开采计划之内的远景矿,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严重的双边争矿、抢矿风。由于边界矿处于特殊的地段,这类群众性抢矿,争矿比一般的民采风更为疯狂和野蛮,通常是有组织的大规模掠夺与破坏,同时伴随着血腥的大械斗,你的就是我的,你没有,我要有!我要没有,你也别想有这似乎是所有边界矿山发生械斗的共同心理特征。

        一位权威矿管专家介绍,全国处在省界县界地带的矿山大大小小共有3000余座,这些矿山80是有纠纷和严重纠纷的矿。边界矿山的破坏性是任何矿山所无法比拟的,国家每年约有十座中型以上的矿山因此而枯竭或消亡,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两个亿。有人推算,再过20年,我国省界、县界处的矿山将有一半以上变成废矿。

        这个警报不能不说是严峻的。

        有人指出,社会主义的中国不应该发生这类事,走共同富裕,发扬共产主义风格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和品德,为什么还要犮生抢矿,争矿甚至是通过血腥的大械斗!为什么,这个看来简单实际做来万分艰难的问题,也许还没有人能回答得上来和能够解决好的中国政府中,对此具有最髙解释权和解决权的民政部长崔乃夫有过这样深切的体会。

        崔部长在他执政不到三年功夫间,他竟连续三次来到微山湖,不为别事,就为解决山东,江苏两省从1959年起开始争执至今整整30年的问题。五十年代,一位好心的地质学家为了给家乡微山湖的父老兄弟做些事,前前后后折腾了五六年,最后向中央提上一份成杲报告,微山湖底下有个大煤田,煤层为上等,具有50亿吨开采储量。不报不要紧,这一报可把两省的省长们惊动了,于是从此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两省间的超级相骂和吵架。湖水茫茫,这水底下的煤田划给谁?怎样划?以何处为边界?这真把崔部长难住了。他屡次亲临湖区,察看情况,调查民情,征求意见,主持两省头头会晤,可结果总是不欢而散……谁的理由都有一大套,但最后都一样:我们省的建设别的不太重要,就是能源太紧张!哪怕别的地方划一个半个乡出去都可以,唯独煤田不能让他们!

        这大概是崔部长遇见的棘手事件之一,而这类事,在全国所有省区边界处几乎都有,有的省与省之间的矿山纠纷不是一处两处。靠上面协商解决不了问题,下面唯一选择的就是互相争论,争抢的结果是一次次拉锯式的大械斗、大流血……大好河山,宝贵资源,当它被夹在这野蛮与血腥的掠夺与报复性的枪劫之中,命运便不难设想。

        呜呼!美丽的矿山——你当永远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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