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根据家里贴身女佣所述,他的颜面平滑,没有一丝伤痕。因此,和长者做过马匹买卖的客人都认为这类谣言无一属实。
绘本百物语·桃山人夜、卷第一·第四
事实正是如此。
即有褚多传说
一开始他当的是男仆,但不出一个月,就自愿帮忙照顾牛马。
后来,长次郎发现这个年轻人相当能干。
这位饲马长者的确有些怪异之处。
这位饲马长者就是这么一个人。
累积财富等于累积罪恶,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恩与慈悲,该将自己的财产奉献世人——据说长次郎曾如此发愿。从此,他就不断把所赚的钱分出来,铺桥造路、施舍大众。
可能也是因为他习惯照顾马匹吧。
特别是每个月十六日,他都会以饲马长者布施为名,花费大笔银两招待附近乡里贫民饮食。这项善举声名远播,甚至连远在异乡的人都知道。因此每逢这一天,一大清早饥民便会齐聚饲马长者家门前,队伍一路延伸到海边,盛况堪称门庭若市。
有些人如此传说——当时为了抵抗侵袭家人的盗贼,他奋勇驱贼导致对方负伤,因此深怕盗贼回来寻仇。另外也有些人认为——自其家^遭袭遇害后,他变得极端畏惧盗匪,紧张过头的他甚至把来见他的人全当成坏人。
比如长次郎不知何故,非常不喜欢抛头露面。
有人说他是因家人骤逝过度悲伤导致失声,也有人认为当时受的伤坏了他的喉咙;还有人传说他当时果敢地与袭击家人的山贼缠斗,结果摔落断崖,脸部因此严重受伤。
即便遭逢如此不幸,他依然认真工作一如往常。虽然自己经商赚了不少钱,但可能是对社稷回韵不足,才会招此灾祸——据说长次郎如认为。
这种出人头地的经纬着实教人啧啧称奇。
甚至还有人认为长次郎不喜见人,乃心有畏惧之故。
长次郎毕竟是个大富豪,即便他行为端正、高贵如圣人君子,但成功者无不招嫉,总会有人在暗地里恶言中伤。
常有焉之灵氯出入
其右侧有尼御前岬,左侧远方面临加佐岬,是一片宁静祥和、风光明媚的沙滩。若背对汹涌海浪站在沙滩往远处眺望,可看到两座沙丘底部会合,形状宛如骆马伏地。穿越岬间笔直前进,可来到一片既听不到海浪声、也闻不到潮水味的杂树林。树木郁郁苍苍、非常繁茂。走过茂密树荫,便会看到一栋以镇着石头的薄木板当屋顶的大宅邸。
不管是基于戒慎恐惧还是万分悲伤,他能做到这种地步总是不简单。
有些男佣表示曾被长者高声怒斥,也有人表示曾听到宅邸深处房内传出阵阵怒吼。既然如此,他哪可能无法出声。
据说这个每月一次的布施活动,十二年来不曾间断。
这位长次郎原本是一名小小马夫,在二十年前步履蹒跚地牵着一匹瘦马来到此地。据传其原名乙松,一说原名弥藏,何者正确如今已无人知晓。另外也传说他初到此地时,用的是其他名字;反正这些名字也都是随便取的。从其生地与本名俱不详看来,长次郎的家世想必绝不显赫。
无论如何,长次郎昔日曾一口气失去所有家人,应是不争的事实。
富人通常都是不讲人情的守钱奴;但这位长次郎不知何故却特别慷慨。可能也是因为信仰虔诚,他乐善好施,备受乡里称赞,因此被乡里誉为饲马业之长,备受信赖与尊崇。
根据大家的说法,十二年前正月十六日这天,家里工人仆佣全部返乡休假时,他的岳父、妻子、以及时年六岁的女儿突然悉数丧命。有人说是为拦路山贼所杀,也有人说是为妖怪所袭。十二年岁月虽然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在不知不觉间,这桩惨事早为乡民所淡忘,因此如拿真相不明。
然后,渐渐出现一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也就是所有对这位饲马长者鞠躬行礼的人,都能得到福报。于是,民众在打其宅邸门前经过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低头致敬后方才通过。
此事自古以来
长次郎似乎因此非常悲伤。若是一般凡夫俗子,大概会为造化弄人感叹欷嘘,变得怨天尤人,但长次郎可没因此丧志。
这类传言是否属实,当然是无人知晓。
有人说,饲马长者之所以发心做善事,主要是为了已过世的妻女及岳父祈福。
他会客时都隔着帘子,平日也裹着覆面头巾,不管任何人跟他讲话,一定以细声透过掌柜回答。他虽是富豪,毕竟也是个需要做生意的商人,举止如此怪异确实让人不解。
在这方面的表现十分出色。
反正坐拥如此财富者,注定是毁誉参半。
加贺国有一处名为小盐浦的海滩。
不管是人品还是工作态度,他都备受好评,并且还热衷信仰神佛,着实让长次郎非常欣赏,便将他招为独生女儿的女婿。
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怕的是妖魔鬼怪。
这位卖盐长者的女婿擅长养马,当年灵活运用岳父的家财开始做起养马生意,很快就将财富翻了二、三倍。后来岳父过世由他当家,仓库增加三倍之多,左邻右舍便改称他为饲马长者。
不过,可能是他天性认真、不好玩乐、对朴素生活甘之如贻,即便因入赘为婿而继承了长次郎的名号,也没有因此由俭入奢、懈怠分毫,完全不把钱花在吃喝玩乐上。他一如往常地拼命工作,而且不只工作认真,他也深谙经商之道,竟然在第一年就增盖了一座仓库,到了第五年又增盖两座仓库,还连主屋都加以扩建。结果仅仅用了五年,第二代卖盐长者就打出了名号,成为名副其实的饲马长者。
该豪宅屋主确实是家财万贯,即便是在富豪多如过江之鲫的加贺国,他的财富也是数一数二,因此连马代官都对他客气三分。此富豪不是别人,正是盐浦一带着名的饲马长者。
畏惧的是——十二年前屠杀其家人的山贼。
因杀其所饲之焉而食
长次郎口中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福相倚,指的大概就是这种事吧。
当然,如此富不可能成就于一代之间。
若这说法属实,长次郎无疑是个谦虚诚恳的人。
不过至少在表面上,说长次郎坏话的人据说不多——或许是托他无与伦比的财富之福,尽管做生意的手段高人一等,却鲜少敌。
这宅邸八百余坪的院子里,有一栋正面宽约十间的巍峨主屋。除此之外,还有四栋二层楼的仓库、以及好几栋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厩舍。凡是经过此处的旅人眼睛都会为之一亮,好奇到底是家财多么雄厚的人才住得起如此豪宅。
他所饲养的马包括栗毛、赤毛、黑鹿毛、白毛、灰白杂毛、白眉马、名马、以及驮马,总计三百余头,住满主屋二楼房舍的伙计仆佣更是多到连老板都记不清,其富裕程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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