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边水的“王国”,有一望无际的良田,青山绿水,由高原至平田,全都是林边水的产业。
珍珠衫和龙珠帽已经安然送达林边水的“王国”了,是由贺希妮送到的。贺希妮还雇用了一名保镖,替她提箱子。
这保镖是谁呢?“豪华酒店”雇用的私家侦探占天霸。
贺希妮雇用占天霸是有理由的,占天霸是个退休警探,各方面的人头都很熟,特别是飞机场方面,大部份负责行李的都是他的老同事。占天霸卖一点老面子,行李容易过关。
贺希妮是透过了“豪华酒店”的业务经理,摆出了她的“特权”身分才将占天霸借出来的。“豪华酒店”内的上下人几乎都知道,贺希妮和蒙戈利将军府有着特殊的关系。得罪这个女郎,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谁都不会知道。因之,占天霸可以获得一个星期的休假,在这一个星期的休假时间,正好替贺希妮做私人保镖,可以得到双重的薪给,占天霸又何乐不为呢?
史天奴探长也可谓是一头“老警犬”了,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骆驼和左轮泰及仇奕森三个人的身上,竟然疏忽了这个女郎,更做梦也想不到占天霸被他人利用了,竟做了传递“赃物”出境的共犯。
贺希妮一点也不费事,只雇用了一个占天霸,多买了一张飞机票,便顺利带着珍珠衫和龙珠帽到达了林边水的“王国”。
贺希妮代表骆驼,将珍珠衫龙珠帽送抵林府,林边水自然高兴莫名。
贺希妮和占天霸被招待在林宅内做贵客,贺希妮也正好为骆驼做铺路的准备工作。
常老么也抵达了,他是应约而来的,骆驼和林边水之间的“赌注”已告结束,他是结束手续而来的。
林家镇上有一间并不华丽但颇为洁净的小酒店,房间不多,通常是供一般与林家镇有贸易关系的过路商人歇足用的,常老么被招待在这间小酒店内。
左轮泰和关人美也抵达了,这间小酒店好像是唯一可供居住的地方,要不然,他们就得向附近的农舍投宿。
左轮泰和关人美住进了那间小酒店之后不久,该酒店又走进一位客人。
常老么惊讶不已,他认出那位风尘仆仆的家伙,正是墨城的侦探长史天奴!史天奴竟然也追到了林边水的“王国”!
虽然蒙戈利将军曾关照史天奴探长,可以将“万国博览商展会”的劫案结束,不必追究赃物的下落。但是史天奴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一定要将赃物追回来,因此,史天奴是以追踪骆驼的线索,追踪到林边水的“王国”。
史天奴办妥了“国际引渡法”,欲到达邻国拘捕骆驼,并请求当地的警察合作,帮助追寻赃物,以期能够物归原主。但是当史天奴刚下飞机之际,便和一位独臂的老太婆撞个满怀。
史天奴做梦也想不到,那残废了一只手臂的老妇竟也是骆驼的爪牙,她就是“九只手扒窃老祖母”查大妈。查大妈在与史天奴相撞的一刹那间,将史天奴探长衣袋间的引渡文书和所有的证件全部扒走了。所以,史天奴连身分证明文件也没有了。当他发现所有的文件失窃时,只有拍电报向墨国的警方求援了。
史天奴在还未得到墨城方面将他的身分证件及引渡文书寄到时,他只有投宿至林家镇的小酒店里去。
常老么发现史天奴抵达,为骆驼着想,他非得“修理”史天奴不可,便向当地的警署报案,说在小酒店之内发现了形迹可疑的窃贼。
常老么是林府的客人,当地的驻警当然是偏袒他的,常老么报称,他存放在小酒店的行李箱中,有一只收音机及电动刮胡刀、照相机及好几张旅行支票全失窃了,而这些东西全在史天奴所住的房间内可以发现。
经警方搜查之下,一点也不假,所有失窃的赃物全在史天奴的房间搜出来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史天奴带回警局实行收监。史天奴再辩解也没有用处,因为他没有身分证明文件,再说也是多余的。
骆驼也抵达了,他赢了赌注,要光明正大地向林边水讨钞票,一方面也要会同左轮泰盗窃林边水的“宝库”,遵守他的诺言,这是“贼不空手”的道理。
骆驼只奇怪仇奕森为什么还没有抵达?两个难惹的人物中,左轮泰已经和他合伙,就只差“老狐狸”这家伙,可以说是捉摸不定的,有时候使出的“怪把戏”是很难招架的呢。
骆驼没敢和左轮泰会面,是为避免嫌疑,他直接到了林宅,做林府的贵客。骆驼手底下的党羽,如夏落红、孙阿七、彭虎、查大妈等棘手人物,全都分配在“林家王国”的交通要冲之地,等候着“老狐狸”的光临,假如说,仇奕森真不识相的话,他会自找难堪的。
林府连夕大排筵席,招待他的贵宾骆驼和常老么,珍珠衫和龙珠帽进入了林边水的“宝库”,林边水自认是生平最大慰事,至少他将蒙戈利将军击败了,由一个异国人的“军阀”手中夺回两件国宝,可真不简单呢!历年积压在心胸中的郁气可一吐而尽了。
这天的黄昏时分,筵席正告排开,邮局给他送到大批的包裹、纸盒、铁箱、木匣……大件小件,足有整部车,全是寄自墨城。
林边水搞不清楚这些包裹的来路,他从未向墨城任何商店订购什么东西。邮差声明,所有的邮寄费用、关税、送货费用,全由寄件人付清了,林边水只需签收,此外,什么费用,手续也没有。
林边水签了字之后,打开邮包,赫然全部是古玩!琳琅满目……
骆驼一看而知,那是他的膺品存货全寄送到林府了,这算是什么“把戏”?什么名堂?除了是“老狐狸”仇奕森会搞这种把戏之外,还会有什么人呢?他的用意何在?
骆驼聪明一世,走遍了全球大半个世界,什么样的“光棍玩艺儿”,可以说瞒不过他的,仇奕森是什么用意呢?连骆驼也讳莫如深。最后,他们打开了一只木箱,竟是件膺品的珍珠衫和龙珠帽,寄件人竟是史天奴探长呢。
“这是两件膺品,史天奴探长将它寄到这里目的何在?”骆驼呐呐说。
“看起来和真的无异!”林边水说。
“当然它是假的,这是出自膺品专家李乙堂的杰作,看上去可以蒙骗不少的人!”
林边水有了怀疑,赶忙将骆驼交给他的两件宝物取出来,比对一番。
林边水是暴发户,土包子出身,他真能欣赏古物吗?四件东西合在一起,哪一件是真的,哪一件是膺品,他根本分别不出来。
“真奇怪,史天奴探长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他是存心要向我倒栽赃?”林边水搔着头皮说。
骆驼忽的跺了脚,说:“你刚才已经签收了!”
“那又怎么样?”
“蒙戈利将军已经出具证明,史天奴探长破获劫案,取回的是真品!”
“他寄给我又是什么用意?”
“假如你用膺品调换就犯了法!这必定是仇奕森的鬼计呢!”
“狗屁!我不吃这一套!”林边水说。
“打国际官司是最麻烦不过的!”
“我可以声明,史天奴探长寄到的就是膺品!”
“可是真品藏在你的家中!”
“谁敢搜索我?……”
“透过国际警联法规,史天奴探长可以这样做,他有蒙戈利将军给他做后台!虽然史天奴探长现在是被关在警局的拘留所里,但是公文一到,他就可以恢复自由,又成为‘国际警联’的警官!”
“依你的意见,应该怎么对付?”
骆驼搔着秃头,矜持说:“依我的意见,最好是先将珍珠衫和龙珠帽运出境!”
“交给谁?交给你么?”林边水露出极不信任的态度。
“交给我!”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肥团团的,极其福相,大摇大摆的。
林边水一看,是他的儿子林淼回来了,喜出望外。“好小子,你竟舍得回家了!”
“我是报喜讯回来的!”林淼说。
“什么喜讯?”林边水立刻将珍珠衫和龙珠帽的问题置之度外。
“爸爸抱孙心切,现在我有好事传出了。”这孩子脸露笑容。
“你自己选择了对象?”
“不错,门当户对,和我们林家拥有相对的产业!”
“胡说,谁比得上我……”
“我娶了‘满山农场’的女主人!”林淼说:“她的土地和我们林家的土地不分上下,就只差还未完全开发!”
骆驼知道内情必有蹊跷,说:“谁做的媒?”
门外有人说:“做媒的是我!”
大家的眼睛集中看去,竟是“老狐狸”仇奕森呢!
“哼!仇奕森向来只有破坏,没有建设!”骆驼龇牙咧嘴地说。
“玉成好姻缘,不算是建设么?林朱两家都是勤奋的华侨后裔,赤手空拳,在异国开创了华人的天地,为我民族增光,受世人的崇仰!”仇奕森说。
“仇奕森一定是有条件的!”骆驼说。
“不错,需要聘礼!”仇奕森说:“我不反对这项婚事!”
林边水说:“我立刻开支票,聘礼美金五十万……”
“聘礼不要美金!”林淼摆着手说。
“不要美金,要什么?”
“双方言明,聘礼是要珍珠衫和龙珠帽!”仇奕森说。
“不可能的事……”林边水怔着,显出傻头傻脑的。
“我已经答应了!”林淼说。
“你怎知道我会答应呢?”林边水暴躁地问。
“你非得答应不可,要不然,我送林淼上山去削发为僧,断绝你林家的烟火,同时,珍珠衫和龙珠帽要趁史天奴探长还未出狱之前,先送返‘满山农场’,可以省掉你们林家许多的麻烦!”仇奕森说。
“这等于是一种威胁!”骆驼说。
“不!这是为林朱两家子孙万代最有利的做法!”仇奕森说。
“你还是要将珍珠衫和龙珠帽交还在蒙戈利将军的手中了?”骆驼愤然说:“你的民族性何在?”
“不!”仇奕森向身后一招手,走进屋的竟是蒙戈利将军的义子沙利文。
沙利文说:“家父吩咐过,珍珠衫和龙珠帽是中华民族的国宝,命我送还中国去!”
“蒙戈利将军怎会产生这种观念?”林边水甚感意外。
“家父被仇奕森和左轮泰的精神所感动!”沙利文含笑说:“他老人家说,这是一个伟大、希望无穷的民族,将来会顶天立地,傲视全世界!只是数百年来帝制的腐败,使他们衰落,八国联军进京就是一个例子,家父在八国联军进京时,只不过是一名少尉而已!”
林边水搔着头皮,说:“珍珠衫和龙珠帽既要送还给中国,那么又怎样送到‘满山农场’去作聘礼呢?”
“那只是一种仪式,朱黛诗一家人也是极其爱面子的!”仇奕森说。
“可是我已经输了骆驼赌注!”林边水说。
“你作为乐捐,骆驼教授也会乐于接受的!”仇奕森瞪着骆驼说。
“爸爸对古玩也分不出真伪,有膺品的珍珠衫玩玩,岂不同样的可以风雅自赏?骆驼先生纵横七海,威名远播世界各洲,必然是有他的一番道理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表现出你的风度,做一位大慈善家给各位看看!”林淼在一旁劝说。
仇奕森插嘴说:“蒙戈利将军已经被骆驼说服,在他的土地上成立了多种慈善机构!”
林边水大肆咆哮说:“你们别用蒙戈利将军来激将,他能做多大的慈善家,我一定比他捐得更多!”
骆驼知道林边水已经被说服了,笑着说:“在林边水‘王国’里的人民有福了,我想将来,你会舍弃古玩,专心在慈善事业上用功夫!那种趣味,较之‘掘死人坟墓’有意义得多呢,受你恩惠的人民,子孙百代都会歌颂不忘!”
“好吧!就这么办!”林边水一口应承,所有的问题好像就到此结束。
骆驼和仇奕森全做了林府的贵宾,筵席大开,通宵达旦,由于心情高兴,每个人都喝得唏哩呼噜的。
骆驼借着酒意,向仇奕森说:“老狐狸,你解决了我的问题,可不能解决左轮泰的问题!我和左轮泰还有约,打算要收拾林边水的宝库!”
仇奕森说:“左轮泰的问题早解决了!”
“你又用了什么样的狡计?”
“林府和‘满山农场’既结秦晋之好,左轮泰不会偷到亲家里来的,况且,左轮泰偷窃,也无非是为了‘满山农场’,偷林边水的宝库,还不如让林淼倾全力投资,‘满山农场’在最短期间之内,一定会繁荣起来的!”
骆驼摇头说:“左轮泰和我有约在先,贺希妮早准备停当,在酒筵之间,我想林边水的宝库早已经盘空了!”
“假如林边水已经决定舍弃所有的古玩,投资在慈善事业之上,左轮泰岂不是等于偷窃了贫穷与苦难者的衣食吗?他的侠义行为岂不毁于一旦?”
“贺希妮已经将宝库全搬出去了,又有孙阿七在外接应……”
仇奕森说:“我们趁这时间,向林边水要求参观一下他的宝库又如何?”
骆驼说:“若在这时被林边水发现宝库失窃,岂不尴尬么?”
“我们不过是证实左轮泰的为人罢了!”
林边水早喝醉了酒,只是心中高兴难熬,他毕生中还未曾和江湖豪杰打过交道,这时候领略到生活另一面的滋味。
骆驼在筵席上将他推醒,说明了思,林边水高兴莫名,踏着醉步,将宝库打开了。
事情大出意料之外,宝库内所有的古玩收拾整齐,排列在古玩架上,还钉有一张字条,上写:
“捐赠给所有苦难贫寒!左轮泰字”
骆驼不免咒骂说:“王八蛋!他竟将这宝库内所有的东西算做是他的所有,好大的口气!”
仇奕森大笑说:“这原是属于天下人所有的!”
忽的,他们听到呻吟之声出自宝库的墙角,伸脑袋过去一看,有两个人直条条地躺在那里,是一男一女。
骆驼瞪大了眼,那竟是孙阿七和贺希妮呢。假如骆驼不是多喝了几杯酒,他早该可以嗅得出宝库内有着迷魂香的气息。
“哼,左轮泰竟不惜用下三滥的把戏……”骆驼诅咒说:“这算得了英雄好汉么?”
仇奕森说:“骆驼,你也用过下三滥的把戏啊!”
骆驼不乐说:“你又拆穿西洋镜!”
“我们不许恼羞成怒!”
“你只管说说看!”
“我们喝了竟夜,有部份的酒中加了蒙汗药!”仇奕森说时,耸了耸肩。“所以每个人都特别容易醉!”
骆驼说:“但是大家都没有醉!”
“因为我又投下了许多解药……”
“老狐狸……”
“有言在先,我们不得恼羞成怒!”仇奕森说。
于是,骆驼格格大笑,仇奕森也格格大笑,两人笑得发狂,将林边水傻在一旁了。
“左轮泰现在到哪里去了?”骆驼问。
“我想,他带着他的女儿关人美继续周游世界,你知道,左轮泰并不想参加朱黛诗的婚礼,游侠的行踪永远是飘忽不定的!”仇奕森回答。
“你呢?”
“林淼会替我将珍珠衫和龙珠帽送还‘燕京保险公司’,它将会物归原主,交给蒙戈利将军,我的诺言已了,墨城并无值得留恋之处,反正这个世界很大,可以去的地方多的是!”
“继续云游四海么?”骆驼搔着头皮说:“有机会和你较量,是很有趣的事情!”
“这次能和骆驼大教授交手,是毕生的荣幸,刻骨难忘!”仇奕森豪迈地说。
晨间,林府的大门前来了一部警车,除了驾车的是一位武装警员之外,车内坐着的是垂首丧气的史天奴探长,他由拘留所内被释放出来,显然是求援的公文已经到达了。
首先跨车走出来的,却是蒙戈利将军的义子沙利文,他笑口盈盈地请林府的下人传报。
仇奕森和骆驼代表主人迎出门外。
沙利文说:“我是代表父亲制止史天奴探长的行动赶来的,因为他对博览会劫案还不肯罢手,父亲说,这等于是自寻烦恼,也等于是替墨国丢人,是不智之举呢!”
仇奕森说:“蒙戈利将军是一位英明的领袖人物,有独特的卓见,所以能获得墨国的全民爱戴!”
沙利文再说:“我愿意奉告,父亲除了不追究‘满山农场’朱建邦火焚酒精厂的官司之外,还将开辟在‘满山农场’的那条大马路,赠送给‘满山农场’了!”
“蒙戈利将军的恩德将会被‘满山农场’的后代歌颂,世代不忘!”仇奕森说:“我会建议‘满山农场’立下石碑作为纪念!”
“听说林公子将要和‘满山农场’的女主人结婚了?”沙利文问。
骆驼说:“蒙戈利将军及时送了最好的礼物!”
沙利文说:“请代我祝福他们!我已没有时间参加婚礼,我的假期终了,得回三藩市去继续完成学业!”
“我们先祝你学业完满!”仇奕森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沙利文一挥手,摸出了一张公文,又说:“蒙戈利将军说,珍珠衫和龙珠帽是属于中国人所有的东西,它可说是代表中国民族象征性的文化古物,应该将它交还给中国,听说在中国,新建了一间历史文物博物馆,请你们将那两件古物就送交到那里去!”
骆驼哈哈大笑说:“这正合我的意思!”
仇奕森说:“林淼和朱黛诗蜜月旅行,决定到东方去,到底他们仍是中国人的一份子,怎能不到自己的祖国看看呢!我会委托他们送达的!”
“那么就完全拜托了!”沙利文说着,将公文双手呈交到仇奕森手中。
“我们绝不会辜负蒙戈利将军的重托,所有炎黄子孙都会感激的!”
沙利文重新乘上警车,挥手说:“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再见!”
“后会有期!”仇奕森说。
“后会有期!”骆驼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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