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红的确是自己溜出来的,他要到那儿去呢?这不消说,是要上宋丹丽处找梅玲去。
因为梅玲经常以电话恫吓,夏落红经不起精神上的威胁,趁吴策老等人不注意之际,偷偷的穿好了衣装就溜出屋外拦了一辆街车,便驱往宋宅而去。
梅玲早守候在门前了,她噘着嘴儿说:
“哼!你这是算有良心的人吗?请问你的良心何在?”
夏落红扶着伤,实在有苦说不出,他能够从汽车里走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因为身上横七竖八的扎着许多纱布,身体要板直着,否则一弯腰伤口就可能迸裂,也只有他才有这样大的毅力,扶着伤来看梅玲。
“姑妈在等着你呢?她在发脾气,要和你打官司呢,你自己去和她解释清楚吧!”
夏落红实因流血过多的关系,一受刺激,即觉得不好消受,一跨上楼梯,即觉得摇摇幌幌的,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梅玲:“哼!别装孙子喝醉了酒不成?装腔作势也没有用处,姑妈是从不饶人的!”
夏落红扶着门框,始才站稳下来,眼眶顿告红润,他摇首说:“梅玲!请别诬蔑我过甚!我已经吃不消啦!”
“别活见你的鬼!”梅玲伸手重重的在他背上一拍,这一拍,夏落红怪叫一声,踉跄倒在地上抽噎不止。
“怎么啦?真的喝醉了酒不成?别用喝酒来掩饰一切罪行,我就是受你喝了酒的骗,你以为喝了酒就可以继续骗下去么?哼!我早知道你家里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是不是你的妻子?坦白说出来……”
夏落红哀号说:“梅玲,别再责备我了!我没有喝酒,也没有做出对不住人的事情,我只是负了伤……你别孟浪,轻轻的用手在我的背上抚摸一下就可以知道了。你看,全扎着纱布呢!……”
梅玲大惊,果真的就伸手在夏落红的背上抚摸,隔着了一件西装,她什么也抚摸不出,夏落红只在呻吟呼痛不已,梅玲干脆的掠起了他的西装、衬衫,伸手在他的背上查探。
“哟!真的裹了纱布,你患了肺炎吗?被汽车辗伤吗?……要不然,就是争风吃醋被人殴伤了的。”
夏落红直在摇头,表示什么也不是。
宋丹丽也出来了,她看见夏落红的形状,即说:“怎么回事?这小子出了什么事情?”
梅玲禀告:“他受了伤,身上包了重重叠叠的纱布!”
宋丹丽叹了一声,“哼!到处拆烂污,到处风流,被人打伤,已算是幸事,我看他这混下去,迟早还会被人打死呢!”
夏落红伏首无语,他的痛苦能告诉谁呢?
不一会,宋丹丽招来两个下人,把夏落红抬进了屋中,在大客厅的沙发椅上放下。
一面她又找出药物来,给夏落红止痛。
“究竟是从那里弄来了一身伤痕!快从实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宋丹丽的语气是命令式的。
夏落红不知从何说起,他倒在床上痛苦莫明呐呐地说:“……我痛得很……请给我一杯酒好吗?……”
梅玲看见夏落红如此光景,也有点于心不忍,向宋丹丽说:
“姑妈!我们还是请个医生吧。”
宋丹丽点首应允,便走出客厅打电话去了。梅玲装出很体贴的样子,以手帕轻轻的替夏落红拭拂额上的冷汗,那手帕上洒有大量的“夜巴黎”香水,芬芳扑鼻,这种香气里使夏落红回想起那一夜的缠绵温柔情景。
夏落红嚷着,还是要饮酒,梅玲便招女佣进来,给夏落红倒了两杯薄荷酒。
夏落红抢起杯子一饮而尽,一股清冷芬芳之气,由咽喉直透入肺腑,更增添了他的回忆。
宋丹丽打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房里来,梅玲伺机给夏落红一吻,她说:
“不管你对我如何,我还是爱你的!”
夏落红更觉伤心,眼眶也红润了,哽咽着说:“梅玲!我对不起你……”
“不用说这种话!你只要把真实情形详详细细的告诉姑妈就行了!”梅玲忽然压低了嗓子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把那一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姑妈。我还说是我自己不好呢!因为我不该叫你喝酒……”
夏落红忽然执着梅玲的双手,非常恳挚地说:“梅玲!说实在话,你是我的表妹。……”
“呸!现在我不要做你的表妹,我要做你的爱人,做你的妻子。”梅玲笑吃吃的说。
医生来了,宋丹丽带着一个年约五十余岁的医生,踏进房来。
梅玲马上在床上让开,宋丹丽即吩咐梅玲给医生斟茶递烟。
那老医生,以听诊器给夏落红检查过后,以小剪刀将夏落红胸脯上的纱布剪开。
他看过伤势之后,即频频摇首说:
“怎会伤到这个程度?这好像是刀伤嘛!”
宋丹丽即插嘴说:“让他自己说好了。”
夏落红能怎样说呢?他只有撒谎:“我和流氓打架,被刀砍伤了!”
医生摇首说:“唉!唉!在香港这地方,流氓真是吓坏人,你何苦和他们斗气?这等于自讨苦吃啦!”
夏落红只求蒙混得过去,便闷声不响了。
医生打开了他的药箱,取出他的仪器药物,一面吩咐梅玲弄一盆热水,但梅玲却忽然失声惊呼起来。
“姑妈,姑妈……快来,快来看!夏落红的背上有一颗朱砂痣啦……”
宋丹丽急忙趋了过来察看,表现得非常自然。“啊!真的!”她说。一面当胸划了个十字,“真要感谢上帝……”
夏落红激动得几乎眼泪夺眶而出,他说:“梅玲……我早告诉过你,你是我的表妹……你的姑妈,就是我的姨妈……”
梅玲兴奋得很,她完全没听见夏落红的话。“这真奇怪,那天晚上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呢?”
“呸!”宋丹丽唾了她一口。“死丫头,亏你还说得出口!”骂过了之后,便伸手抚摸着夏落红的头发露出了做长辈的姿态。以慈爱的语气柔声说:“落红!你这孩子,为什么不肯把真相早告诉我呢?……”
夏落红叹息落泪,说:“姨妈!我真的不知道,还是前两天洗澡时才发现的!……”
“那末你的家人从没告诉过你么?”
“唉!他们对这种待殊的标记,还会不隐瞒么?”他因过于激动,浑身还起了一阵微微的颤悚,“……试想天下的人,谁个愿意做孤儿?谁个愿意无父无母?我假如知道些线索,还会不极力设法找寻么?……”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把个医生给楞住了,医生说:
“唉,一颗红痣,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请你们快点让开,让我给病人上药吧!”
“大夫,您真不会知道这颗红痣含有多少辛酸的故事呢?”宋丹丽说。
医生走后,夏落红经过敷药,又经过充份的休息。
宋丹丽和梅玲复又推门进来,现在,他们已成为了一家人了,不论在态度上言语上都比以前亲热得多。
梅玲还给夏落红捧上来一碗热燕窝汤,给夏落红补身体。
宋丹丽开始要查问夏落红的家庭状况及家中一切的人了。这时候夏落红已不再隐瞒了,将事实和盘托出,还直截承认了他的义父骆驼是个大骗子。
宋丹丽问明了骆驼的容貌及身材后,假惺惺地说:“这就不会错了,记得十数年前,孩子被人领去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个领孩子的人,个子矮小,瘦瘦的颧骨耸得很高,怪模怪样的,穿一身不很合式的西服。那时候,你的妈妈还责怪孤儿院的人说:‘瞧那人的形状,家境就不会怎样好,为什么容许他把孩子领去?’你妈妈哭得死去活来,生怕你受了委曲。……真是老天有眼,居然在今天把你找到了……。”
这一段沧桑史,夏落红听来,心中平添无限辛酸,同时又感到无限安慰,由孩提时代起,做了十多年的孤儿了,到这时候才算找到了亲人,娘虽已死,姨母还不就是母亲的同胞姊妹吗?
“既然知道了骆驼是个大骗子,何不报告警署,把他抓起来呢?”宋丹丽气愤地说。
“不,不,不,……姨妈,你弄错了,我的义父,干的虽然是骗业,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他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侠义之人,您真不知道在他的毕生里,曾救过了多少人哪?……”
“做骗子的那有好人呢?”梅玲加以反驳说。
“唉!你不相信,现在我们家里还住着有十来个孤儿,全都是义父在各地行义收养回来的。而且还有些残废的,年老的断臂的,都是他收养来的……。”夏落红逐渐露出了他的天真,以为在亲人面前,是没有什么话不可说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家里还有一个女人,下巴尖尖的,那又是谁呢?”梅玲忽然说。
这句话正中了夏落红的心病,他赖也赖不掉,想逃也逃不了,只有含糊说:“也是义父收容回来的,是一个由共匪特务机关里逃出来的孤女,很可怜的……不过你怎会知道她的下巴是尖尖的呢?”
梅玲说:“有一次我曾经想到你家里去找你,她在露台上站着,长得也蛮漂亮的,我很怀疑是你的妻子,在一气之下,便回家了。又有一次打电话找你,就是她接的电话……。”
“哦!……你未免太多心了!”夏落红顺势把事情含糊过去。
“据司机说,你们的家并不怎样大,怎会住得下那末多的人呢?”宋丹丽又问。
夏落红顿时抽了一口冷气,他知道失言了,无论如何,家中所有的几道机关,怎样也不能泄漏的。
“挤一挤嘛!……”他再含糊说。
“哼!我看你也是满怀鬼胎。这大概是做了十多年骗子的螟蛉子的关系吧!小心我报警连你也抓起来!”宋丹丽说。
夏落红起来感伤:“人终归是人,总是有感情的,试想十余年养育之恩,怎能忘怀?骆驼自幼把我抚养大,视同亲生,即算他再坏,我也不能把他出卖,何况他还是个江湖侠义呢?……”
“但是我总不能让我的甥儿永远留在一个骗子的手里!”宋丹丽说:“无论如何,我总得要你和他脱离关系!”
夏落红摇首说:“……在情理上,怎能说得过去?……”
宋丹丽似乎不乐,缄默了半晌,忽然说:“那末我问你,你背上的伤,是怎样来的?”
夏落红不语,垂首抵胸,虽然他已找到了亲人,但是在情感方面,还是骆驼来得深厚。
“我相信就凭你背上的那记刀痕,就已经替骆驼赚了不少的钱了,十余年的养育之恩,也可以一笔勾消,何需要念念不忘呢?”
没等宋丹丽说完,梅玲即抢着说:“姑妈,我们不管,一定要夏落红把他背上为什么受伤的事情说出来!”
宋丹丽点首说:“这是当然的,假如不把事情弄清楚,我就等于对不起我死去的姐姐!”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硬逼着夏落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夏落红的神智已经迷惘,经过再三思索,认为在亲人面前,是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便把骆驼和共匪斗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我的义父,闯荡江湖,已经数十年,本来已经收山了,但是被共匪来个扫地出门,什么都搞得精光了,来到香港,为了报复,需要把失去的一切找回来,便对共匪展开斗智,他凭他的智力,可说从没有失败过的……”
这时候,骆驼正在设法找寻他的义子,因为平常的时候,他对夏落红过于放纵,夏落红到那儿去,从不过问,到现在,发生了问题,需要找寻了,又毫无线索。他脑海里的智慧,在情急之下,一溜烟似的变得无影无踪了。
他再三苦思之下,还是需要在“凯璇”舞厅里找寻端倪。
时近打烊,骆驼带着彭虎、孙阿七两人闯进了舞厅,并不是向舞池里走,怒气冲冲的,一溜烟闯进了经理室,舞女大班和舞场经理俱在坐。
骆驼拔出手枪,加以恫吓,严声说:
“我问你!你们究竟是接受了共匪多少钱?而把我们出卖!”
经理大惊失色,尚以为是盗劫呢,那经理室中原装有防盗警铃的,是装设在他的办事桌抽屉底下,当他正要伸手掀铃时,骆驼眼明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手中的一支枪便逼到了经理肥团团的脸上。
“假如要报警的话,大家都不要活!”他一面说。
彭虎孙阿七相继进来,协同把舞女大班也制住。压制他在沙发上乖乖的坐下,然后彭虎便负责把守大门。
经理抖索不已,汗下如雨,尤其他的保险箱已经打开,所有的财物,垂手可取;同时,当天收入的钱钞,又全部堆叠在办事桌上。
骆驼说:“你不要怕,我们既不是强盗,又不是寻仇,不索命,也不要钱,我们只是来找寻我家的大少爷,他被你们贵舞厅的女妖怪迷昏了头,不知去向了。我们来的目的,是希望贵经理给我们一点指示,他究竟着了那一个舞女的迷魂阵?告诉我们舞女的地址,让我们好把大少爷找回去!”他一面就把手枪收起。
这时候,舞女大班惊魂甫定,也渐觉得孙阿七彭虎两人特别面善,因为他们两人是经常保镖夏落红来逛舞厅的。
“那一个是你们的大少爷呢?……”他问。
“夏落红——”孙阿七抢着说:“就是那个子高高的,脸孔长得非常漂亮的小伙子,他经常招张翠和丹茱蒂两位小姐坐台子。”
舞女大班顿时就明白了,由于他的心中有隐衷,犹豫了片刻,狡狯地说:“啊!这两个舞女,脱离舞厅已经不只一天啦!”
这时空气已经缓和下来,经理即搭起架子,高声说:“你们持械恫吓,不怕吃官司么!”
“来者不怕,怕者不来!”骆驼压制了经理的说话,指向舞女大班说:“丹茱蒂和张翠同时脱离了舞厅吗?相信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希望你能顾念公道,明明白白的把事情说出来!否则扯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而且你是舞女大班,即算舞女脱离了舞厅,她们住在什么地方,你当仍会知道!”
舞女大班说:“不瞒你说:丹茱蒂家中遭了回禄之灾烧个精光,她的新地址住在那儿,我怎能知道。张翠脱离舞厅已一个月有余,听说她新搬了家,以外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了……”
“此外还有什么人和我家大少爷较为接近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试想舞厅内有那末多的客人,我能记得起那一个呢?”舞女大班理直气壮地说。
事实上骆驼之所以找到舞厅里来,乃受了张翠事件的启示,又联想到鬼屋之中,曾杀死了一个“凯璇”的侍役,舞厅中一定掩藏着共匪的政治阴谋。
他断定舞女大班或经理两人之中,定有一人遭受了某一方面的利用,可能是“三三一”也可能是“文化公司”。
“我向来是广交天下朋友的,假如谁和我友善,包管有好处,假如谁和我交恶,那末将来的麻烦可就多了!”骆驼再加以恫吓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懂你的意思,谁和你友善交恶,你假如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经理说。
“你们的夏先生不到我们舞厅里来已经有许多天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呢?其实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我们的客人,我们都一律友善的,那会交什么恶呢?你们恐怕找错了对象了吧!”舞女大班也应声说。
骆驼忽的又暗起了怀疑,很可能的,经理和舞女大班两人,一个被“三三一”收买,一个受“文化公司”利用,他们之间也是敌对的。而且不久以前,“凯璇”舞厅中有一个侍役,在鬼屋中被害,鬼屋是被“三三一”控制的,那被杀者当然是“文化公司”方面的人了,在这种情形下,相对逼问,当然问不出所以然了。
同时,不过怀疑仍是怀疑,骆驼在未捏到证据之前,又奈何不得,舞厅已宣告打烊了,客人逐渐走光,柜台上很忙,他们不时要找舞女大班结帐问事的。
骆驼不得不暂时告退,最后,他说:“希望两位能记住我的话,我以后还会来的!”
他们即以闪电的行动,退出了“凯璇”舞厅。
汽车仍等候在门前,骆驼三人进入汽车之后,在大路上绕了一转,又重新来到舞厅附近。骆驼给孙阿七彭虎两人指示机宜后,单独溜出汽车。
他如鬼火般流动,借着沿街屋影掩蔽身形,刹时间潜隐到舞厅大门旁的一个黑暗处躲藏。
他要证实他的猜想。
因为他猜想经理和舞女大班既受“三三一”和“文化公司”利用,假如两人是敌对的话,发生了这种意外事件,当然要和他们的主事机构连络。而且,又绝对不会在舞厅内打电话,因为两人之间都怕泄漏机密,所以骆驼需要分别跟踪。
经理是有汽车的,不一会,他由舞厅内出来,跳上汽车,即行离去。彭虎和孙阿七不敢怠慢,指挥汽车追踪在后。
但是舞女大班并没有出来呢,骆驼等候了很久,看样子舞厅内的人全走光了,工役出来拉上闸门,不过那道铁闸并没有锁上,还留下小小的一道闸缝呢,由此当可证明尚有人留在里面,等候着出来。
工役走后,电灯也告熄灭了,骆驼便闪身穿过闸缝进内。
他的猜想一点也不错,舞女大班正站在柜台前和外面通电话。
舞厅内的灯光大部分已告熄灭,形成一个幽黯的世界,骆驼的动作快如流星,借着黑暗处掩蔽身形,他窜到了舞女大班的背后,他全无感觉。
那儿有着一根粗大的石柱,骆驼正好以它作为掩蔽身形的凭藉。
舞女大班在说话:“……今天他带了两个人闯进舞厅里,露械向我和经理恫吓,我本来可以到警署去控告,但是我要听从主委的指示,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对方说:“他恫吓的目的是什么呢?”
“据说他的义子又告失踪了,要我们说出平日和他义子较为接近的舞女……”
“那不必理他,推称一切都不知道就行了!”
骆驼见四周无人,连那看门的工役也回房安寝去了,他便掏出手枪,掉转了枪柄倒持着,蹑手蹑脚的潜至舞女大班的背后,因为舞女大班的个子比他高,骆驼必须要跃起来才能击着他的头。
他这一跳也相当的费力,全身的劲全使出来,“卜”的一声,枪柄正好敲中了舞女大班的后脑勺,只见他幌了两幌,话筒脱手,一个翻身,便栽到地上,动也不动了。
那话筒掉在地上,有声响发出,给对方听到。
“喂!出了什么事情吗?……”对方问。
骆驼执起话筒,装上女人声音接上去说:“没什么,情报贩子那厮又来了!”
“呵呵……”对方起了一阵傲慢的笑声:“这老妖怪缠上了人老是不放的,你用我的方法应付他就行了,由此可见得他的义子失踪很使他焦急呢!”
骆驼恢复原声,说:“李统!我的乖乖,他马上就要来缠你了。……”
李统大异:“大班!你说什么话?”
骆驼说:“什么话?是骆驼说的,他正在和你说话呢!”
“老怪物,原来是你接上来了,我们的那位舞女大班呢?……”
“他正躺在地上做他的赤色黄金梦,我免费奉送了他一剂安眠药。”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李统说。
“凭想像,和听嗓音!”
“赫!”李统大笑。“听说你的义子失踪了,我很为你担忧呢!没想到骆驼也会有失败的一天!”
“我并没有失败!”骆驼泰然说。“因为我有情报出卖,正是你最需要的情报!”
“我不再上你的当!”
“但是这一个当非上不可,事关你们‘文化公司’的生死存亡!”
李统怦然心动,急问:“关于那一方面的情报呢?”
“我有条件——”
“我知道,关于你义子失踪的事情,但是非常抱歉,关于你义子的下落,我一无所知呢!”李统说。
“老僵尸,你别装孙子,假如你不知道,你又怎会告诉我呢?”
“老怪物!那是给你打了安眠剂的人告诉我的!”
骆驼纵声大笑。“老僵尸!假如你装腔作势的话,那等于是自讨苦吃!”
骆驼的笑声,把舞厅内的工役惊动出来。他随即说道:
“老僵尸!舞厅内开赶了,我不得不走,关于情报问题,现在我是待价而估,‘三三一’比你更着急,还是希望你来找我吧!”说完一溜烟往外就跑。
等到那工役走过来时,骆驼早已溜出门外,工役莫明其妙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舞女大班。
彭虎和孙阿七追踪“凯璇”舞厅的经理,已经回来了,他们向骆驼报告:
“那家伙真的到‘三三一’去了,大概有半个多钟点始才出来,我们跟踪直到他们回家。……”
骆驼颔首:“这样就可以证实了,共匪的工作已渗透到了舞厅里,那经理和‘三三一’串通,舞女大班却和‘文化公司’一气,以前鬼屋中杀死的那个侍役,自是属于‘文化公司’方面的,可能就是舞女大班的助手。他们在舞厅中斗争得如此剧烈,可见得并不止这些许的布置,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呢!”
查大妈插嘴说:“亏你还有闲情研究这些‘狗屁倒糟’的事,总得设法找寻夏落红呀!”
“研究并不是坏事,不论夏落红在那儿,只要是和舞厅发生了关系,就脱离不了‘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阴谋。现在我们就有一条大好的线索在这里了——”骆驼说时,扬手指着张翠说:“她不就是‘凯璇’舞厅的舞女么?”
张翠面露慌张之色,以为事情已经败露了,忙说:“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一点也不懂!”
骆驼若无其事地淡然一笑,说:“你当然不会懂得,但是可能给我们的帮助很大哩!”
吴策忽然趋至骆驼身畔暗示说:“对屋有信号发出了!”
骆驼忙穿出露台,果然的,对街三楼上那间神秘的屋子,有一闪一闪的灯光自窗户中透出来。
骆驼凝神注视,他以手指头计算电灯闪耀的次数,不时频频点首,不时又表示纳闷。
大概约有七八分钟,对屋的灯光灭了,大概他们的信号已告完毕,那扇神秘的窗户回复了黑暗。
“是怎么回事?”吴策问。
“夏落红并非‘三三一’绑架去!”骆驼答。
“那末,当然是‘文化公司’了……”
“但是李统并没有承认!”
“那何不找潘文甲呢?你捏着他的把柄,相信他终不敢抵赖!只要他肯把实情吐出,我们就有办法可想!”吴策斩钉截铁地说。
骆驼摇首,说:“潘文甲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他虽然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但是仍希望在匪帮里混下去,紧要的事情,他还是不肯吐露的,找他没有用处……”
孙阿七注意的是对面屋子的灯光,说:“骆大哥,究竟给你打灯光的是什么人?为什么累次你都不肯吐露?”
骆驼说:“何必焦急,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我们先去‘文化公司’走一趟!”
“那自然又该用得着我的绳子了!”孙阿七似乎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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