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流完之后,我就把“绷带俱乐部”的事说明给迪诺听。
他的表情又惊讶又开心,然后回答:“真的吗?那不错啊!”
我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因为一开始在受伤的地方缠上绷带的话就能释怀这件事,是迪诺让我体会到的,所以想请他当俱乐部的部长才过来的。
然后他就回我说:“那么说的话,我可就要收点版权费喽!因为你们也认定绷带俱乐部的概念是我发明的对吧!所以我就可以拿到像是着作权费之类的吧?”
这就是迪诺猪头的地方。
我跟他解释说这跟钱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结果他还继续说:“没办法,那只好跟我接吻……不,跟我上床来补偿了。一次就好,那我就妥协。”
你发什么神经啊!你才十七岁而已,不要用那种色老头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居然会在这种人面前落泪,心里面感到后悔不已。这跟在讲述他想站在那些受苦的人立场,并了解他们心情的他,判若两人。
结果他居然又回说:“我看啊……你其实也想了解那方面的事吧?”
你真的很低级耶!真是不敢相信。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丢下这句话,正想要掉头闪人的时候,他就说:“等一下,那至少我们做个朋友嘛!我来当俱乐部的第一代总执行长,请多多指教啦!”
真是够了,搞到这种地步,我才不要什么俱乐部咧!我要解散。
我上了岸,于是他死命地在后面追着我,双手合十对我说:
“我当一个检球的小弟就好,就算是见习生也好,入会费我也会加倍付的。让我加入吧,代官大人(江户时代的地方行政官)。”
看他苦苦哀求的脸,就像是被责骂的小孩子一样,让我禁不住地苦笑。本来想要狠下心的,结果还是心软地原谅了他。
不过要成为俱乐部的一员,还是得先经过丹绪和基摩的允许。
跟他们联络之下,结果两个人都因为对于“井出野辰耶”的事迹没有很好的印象,所以抱着警戒心。
虽然我觉得为这色老头辩护有点生气,不过在打工的午休时间跟他们解释其实迪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后来还是姑且接受他的加入了。但有一个附带条件,就是为了更了解迪诺,将举行一个加入会员的仪式。
丹绪说:“想一想,这样好像变成是三个人在举行仪式喔。”
换句话说,大家都互相坦诚所受的伤,而且也都让自己的好朋友帮忙缠上绷带。
我就把现况用简讯告诉迪诺。原本怕他自尊心太高,担心他可能会拒绝,不过他还是很阿莎力地回答:“我知道了”,最后决定在星期六的下午骑脚踏车到车站前集合。
当天很不巧地下了场雨,不过当时的我们觉得那么一点雨不算什么,也觉得有点阻碍的话反而会让我们之间的情谊更坚定,大家也都赞成照常举行。
我穿着丹宁裤和运动长衣、雨衣,站在车站的大屋檐下。丹绪也穿得跟我差不多,基摩穿着棉裤搭了一件t恤、棒球外套,也套上一件雨衣。
结果最后出现的迪诺,全身的打扮让人完全搞不懂……黑色的西装加上黑色的领带,而且还戴了一顶白色的针织帽来盖住他的光头,不过都没有穿任何雨衣。
丹绪她们是有点被吓到,而我则是用早已习惯他作风的心情骂他:“你那是什么打扮啊?穿成这样干嘛?”
“没有啊,我觉得这算是一种丧礼啊,不是要来吊慰自己的伤痛吗?”
我把丹绪和基摩介绍给他认识。迪诺紧抱着基摩说:我的朋友呀!而且还想亲吻丹绪的手背,不过被丹绪慌张地甩开了。
在迪诺的引导下,我们开始绕着市区。早上的大雨渐渐转弱为毛毛雨,视野变得比较清楚了,也不会因为水滴在脸上而觉得不舒服了。
车轮走过稍微积水的路面时所发出的摩擦声,加上跨过水面的流线型脚踏车,感觉自己好像变了身一样,心情自然而然地兴奋起来。
背对车站往东南方飙,穿过住宅区之后,眼前都是教堂或福利工会等建筑,到了一间基督教幼儿园前面,迪诺把脚踏车停了下来。
听他说这间幼儿园是出了名的严格,他们家是净土真宗的门徒,但他的母亲却大老远的把他送来这里上课。
我一边望着星期六午后人烟稀少的幼儿园庭院,一边问着:“所以你是因为被迫到这么远的幼儿园上课而受到伤害?还是因为幼儿园管教太严格了?”
于是迪诺摘下针织帽,一副不甘心似地槌着包围整个庭院的铁丝网。然后说:“比这个还要严重。这间幼儿园星期日因为有弥撒,所以没有休假。星期日早上有在播‘烂拍子战队’,害我都不能看,我还为此号淘大哭呢!”
所以你所受的伤害……就是因为小时候不能看到英雄节目?
“还有那个啊,就是在我要去弥撒的路上还把大号大在身上。这根本就是种惩罚嘛!”
“不会吧……没有必要因为小时候大号在身上,所以要在这里缠上绷带吧?”
“好像也是,是没有到那地步啦……,那我们到下一站吧!”
迪诺又再戴上帽子开始骑,我们拿他没辄也只好骑在后面跟着他。
进入中央地区,走到与北区交界的地方时可看见一间大学附属的小学。听说来这边喼书的都是一些住在附近的有钱少爷或千金大小姐,迪诺也是这间学校的毕业生。每一个学生都有一台个人计算机这件事我是早有耳闻,所以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结果他就说廊所里的马桶都是电动冲洗式的,保健室旁边还有塑身美容沙龙,而且毕业旅行还是去拉斯韦加斯赌钱,讲得一副很厌倦、听起来像是在瞎扯的样子。
他很认真地说:“我可是没有在唬你们耶!”
我忍住了愤怒问他:“是吗?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是在这里受了什么伤啊?”
“就是一年级和三年级的时候,我喜欢的女孩子被同学抢走了。还有,五年级的时候还对着班上最可爱的女生说她是丑女、大奶妈,到现在都还很后悔。”
“别闹了,这么多难忘的回忆谁没有经历过啊!”
“啊!讲这样。每个人都会经历过的事,不代表就不会受到伤害啊!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或个性都不同,即使遭遇相似,所受的伤,程度也会不一样才对吧?”
丹绪说:“这个……我稍微可以了解。像我爸妈,每次在我很低潮的时候都会常跟我说他们也都是那样过来的,每个人都会经历到,所以没有必要那么沮丧。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或许是要鼓励我,但有时候听起来有点轻蔑的感觉。”
基摩很有同感地点头说:“嗯嗯,这我能了解。你是不希望家人随便把自己所受的伤害和别人相提并论对吧?”
听他们两个那样讲,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索性瞪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们说的话我确实可以理解。我自己也有被说过丑女。不过我被说丑女和别人被说是丑女的情况不一样,说的人也不一样,被说的人感受也会有所不同,所以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草率地用大家都有过这样经验的理由来搪塞,还不都是因为他们觉得要去体谅对方内心的想法很麻烦,而忽略了精神上的关爱?”
迪诺的这句话虽然让人有点生气,不过却深深打入我的心坎里。我有几次是那样若无其事地对待其他人的伤害呀……我自己也曾遭受过那样对待,而认为反正别人不会了解自己的感受呢!
我举起双手说:“好吧,我投降了,原谅我刚才的发言不够愼重。”
“那就当作是你的伤痛,在这里缠上绷带吧!”
“不,因为我觉得这没严重到要大家帮我缠绷带的地步,到下一站看看吧!”
“喂,等一下啊!”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迪诺就又飙走了。丹绪和基摩露出诡异的笑容,脚踏上踏板。我则是死命地在后面追赶。过没多久,结果又看到隔壁一间大学附属的国中。迪诺把脚踏车停在那前面,他望着关闭的校门里面,诉说他曾在这里被体罚过好几次。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很沉重,不过可以感觉得到他到现在都还不能释怀的样子。
只是在走廊和朋友稍微嬉闹了一下,只是放学后在教室多留五分钟而已,因为牙齿在痛而没法应答,结果得到的不是口头警告而是一个耳光。而且还常被同一个老师装肖为。明明答应自己可以在校庆的时候带吉他去,结果带去之后却被学校说不行,老师还强硬地说本来就不允许了。
“这种人到处都嘛有。”
基摩也叹了口气说:明明不是自己打破窗户却被导师体罚,而且即使知道是误会一场,导师也不会向自己道歉。
我和丹绪也开始聊起当时被生活指导老师摸屁股时的憎恨。这个老师是出名的色鬼,老是会假借检査服装名义趁机偷摸女学生。其他老师也都有看到,但他都没事。我们也不想找麻烦把事情弄大,所以也没去跟校长或家人抱怨这件事,结果搞得变成默许被摸的事实,也因此受了伤。
迪诺说:“话说回来,要是在大家受伤害的地方全都缠上绷带的话,不就没完没了?”他说的没错。就算不是每天,我们常会在某个地方,因为某个原因而受到伤害。
虽然这和迪诺在鬼栖川的河边所说的那些受苦小孩比起来,我们的这些伤害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伤害毕竟还是个伤害,任何一种伤害都会使人感到窒息、甚至无法入眠。
而且,我们自己也常有意或无意地伤害到别人吧!基摩说到他因为看起来很软弱所以常被欺负的时候,让我想起以前也常不理班上某些人的事。国二的时候很流行轮流不理某一个人的游戏,甚至连讨厌这种游戏的人都一起不予理会。那时候对方扭曲的表情,到现在都还会让我心情感到沉重。事后心里才常在祈祷那些被我们欺负的人可别想不开去自杀了。
这时我不自觉地回说:“要在这里缠绷带也是可以啊!如果办得到的话就试着缠看看吧!”
丹绪突然用有点野性、有点粗的声音说:“对呀!来吧!尽量地缠吧!”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之前对她有所误解了。
我常在想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应该是会早早结婚,然后当个幸福的新娘。我会那么想,可能是因为自以为她温柔体贴又有包容力、但却缺乏纤细、感性的一面(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绪)。
不过,她讲话口气那么强势,也让她受到了许多伤害。她也提到曾因为伤害过别人,而感到悔恨、晚上无法入眠。
我真是个傲慢的人,不知不觉中,我一直觉得只有我才会受到伤害,只有我才会因为受到伤害而痛苦。对于丹绪,我在心里向她道歉,然后对她说:“试着缠上绷带看看吧!虽然不是我们毕业的学校,不过那都无所谓了。”我从长袖t恤口袋中拿出绷带,交给迪诺。
“那我们就先缠一个象征性的来当作代表吧!”
他在关住校门的铁门上,将绷带分成四人份、缠了四层,然后再用身上的美工刀切断,把两端绑起来。
黑漆漆、令人难以接近的冰冷铁门,被缠上像是白色缎带的绷带,看起来像是变成受了伤、令人怜爱的“铁门小子”。
基摩一边把雨衣的帽子往后拨一边说:“不过这些绷带好像变成是针对大家的伤害而缠的耶!如果不是只针对迪诺的伤害来包扎的话,感觉就不像是入会的仪式了呀!”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迪诺说了一句:“OK,我知道了!”就又开始往前飙。
他们继续往北区的深处前进,经过鬼栖川,越过久远大桥,最后来到了河畔动力大型高级饭店。在乡下城镇里虽然拥有气派名称的饭店,但大家都叫它河畔旅馆,而且听说有一半以上的市民都在这里举行婚礼。
迪诺的表哥也在三年前举行婚礼,结果来宾之一的精密机器厂商东京总公司的部长喝醉了酒,在喜宴上斥责迪诺的父亲说工厂效率太差,甚至对在旁边的迪诺都很火大。
我说那应该算是迪诺父亲的伤害才对,而他也表示认同,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
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换条路走,因为如果再往前直走的话,会经过以前在春天跟我分手那个人的家。我不会用什么前男友来称呼他,不管是分手也好,两人之间有发生什么事也好,我都不觉得对我来说有任何伤害。像他个性那么轻浮草率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被他伤到。但却还是会不想和他面对面,不会想要和他说话,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慢慢地,我们接近他的家,只是那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渐渐没有任何感觉,而是像从小累积的梦想、在远方肉眼所看不到的星星,瞬间失去光芒,暗淡无光。
这应该还是算一种伤害吧!虽然自己不那么觉得,但现在应该还在淌着血吧!
不过我并没打算要大家帮我在这里缠上绷带,因为我到现在还不认为这会对所有的伤害有效。不,或许多少会有效,但我觉得并不是其他的人也会将自己所有的伤害说出来。因为那需要另一种勇气,彼此之间也需要另一种信任。然后那些勇气及信任,想必带有许多自己一个人所治好的伤痛。
我在想,在孤独中静静等待愈合的伤口……那伤痕的数量,让我们能够和他人之间建立一种比起以往不同的勇气及信赖。相反地,如果是能向人坦诚的伤痛,那就尽管说出来,然后再替他缠上绷带不是很好吗?我是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样小小的要求应该是可以被其他人体谅的吧!
我们经过了他的家门前。一回头看,基摩正看着那间房子,让我想起他也是基摩曾经心怡的对象。而丹绪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无意识地转移视线,看着因为下雨水流变多的河川。
再往前走一会儿之后,迪诺的速度突然减弱了。我们紧急地闪过他,停在他前面。迪诺踩踏板愈跺愈无力,叫他也没响应,好像哪里在痛似的低下头,最后终于停下了脚踏车。
这里是个三叉路口,周围都是住宅,看起来没什么东西。在路口前方停下来的我们,问他是不是肚子痛。他无力地低着头,不时往右转方向的路看,看起来好像是在犹豫要转还是不转。
我叫住他说:“怎么了啊?你要在那里转弯吗?”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回到迪诺停下来的地方。
迪诺还是一直低着头,以比起之前还要沉重的语气回我们:“……你们不是吗?”
“那个,对你们来说不是吗?……那个,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们三个人互对着眼,往那条路瞄了一下。看起来那条路上应该没有幼儿园,没有学校,也没有什么商店,而是一堆住宅才是。
我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前面有地方需要缠绷带吗?”
迪诺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地说:“……看来还是没什么用呀。就算缠上绷带我想也于事无补。”接着又露出令人熟悉、轻浮的笑容说:“哎,其实在这前面住着一位诱拐我的妇女。原本想为失去童贞的自己缠上绷带,不过想想充满爱和欲望的风流时光其实也不枉青春。好,我们走吧!”
他又突然开始飚车,大声说这个地点就先搁着。我们也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但也拿他没辄,只好追赶在后。
我发现迪诺若无其事地把领带解来下放进口袋里。依照我的观察,他会一副像是参加丧礼的打扮,该不会是因为早已知道会去三叉路口右转后的那个地方吧!不过,除非他坦诚地说出来,不然我也没办法问出个所以然。而且他从去年就整个人变了样,想要了解那些受苦人们的感受而开始做出怪异举动的原因也还问不出来,到现在仍是一团谜雾。
进入西区,走到一间离精密机器制造工厂蛮近的民间养老院前面时,他又停下来了。这让我想起当初母亲曾抱怨地说这里是在几年前盖好的,虽然最新设备都很齐全,不过要住进去的话得花上一大笔费用,反正也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进去。
迪诺在养老院门前说:“去年的秋天,我的祖母就是在这里肺炎发作而死的。”
“我在总是做出一些怪异行为,确定要被留级的那个时候,一直很在意会不会让祖母太担心我了。虽然那个时候,其实她早已得了痴呆症,所以应该几乎不知道我的状况……但我现在还是很后悔,当初该多来看看她的。”
迪诺的家那么豪华气派,结果却找上这种等级的养老院,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高龄化社会所带来的各种问题,我想每个家庭都有他们的苦衷吧!
我的祖母住在拥有一座水坝的鬼栖村里,几年前虽然是和叔叔生活在一起,但是后来叔叔爱上流浪,远渡南美,现在人还在玻利维亚。
这让我重新感受到万一祖母倒下去的话,我们的生活将被迫有所改变。我们没有钱使用这种养老院,而生计也会濒临危机。
“那好吧!连同迪诺的祖母一起追思祈福,我们来缠绷带吧!”
我请丹绪和基摩一起进去养老院里面。
“我祖母最喜欢樱花了。樱花盛开的时候,我推着轮椅带她去樱花树下赏花,她还笑得很大声呢!以前她都不太有表情的,所以让我吓了一跳。”
听到迪诺这么说,我走到庭院的樱花前,用绷带绑上一根树枝,尾端就让它垂放下来。
雨后的一阵风从上空吹下来,绷带就像是纯白色的小旗子一样在空中飘扬。
在这之后,我们前往之前基摩来找我们商量时提到的那两个人受伤的地方。我们先到基摩表哥工作的建筑公司,然后基摩用他带来的数字相机,把我们用绷带缠着事务所外阶梯的画面拍下来。
那个时候所长出现了,迪诺马上用他最擅长的借口说:“我想来观摩一下,当作是今后就业的参考,可以吗?”
多亏迪诺,事务所的人让我们戴上安全帽,虽然结果只是到附近高级住宅的工地现场观摩,不过还挺有趣的,也很开心地和技术人员聊天。我索性将基摩表哥的事拿出来谈,还请技术人员帮我们拿着缠有绷带的安全帽。他们还向着数字相机的动画影像对我们说:“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的,快去快回吧!”
此时乌云完全散去,天空较低的区块被染成一片红,再往高一点的地方看上去则是一点一点浅白色的浮云影子,看起来像是从火焰中逃亡的鱼群。
当我们抵达一座据说会有很多变态出现的神社时,周围天色已经略暗。
首先我们在石头做的入口牌坊绕上绷带,然后再把绷带折成好几层,卷成花瓣的形状,当作白色花瓣样的胸花,最后再以发夹固定在丹绪的胸前。
丹绪站在牌坊前,像是要鼓励被害少女般露出微笑。打上闪光灯后,别在胸前的绷带白花整个变得鲜亮又明显。
丹绪对我说:“小笑,你也来鼓励她一下吧!”我稍微想了一下,把两手挂在胸前,然后请她帮我用绷带将胸前缠成像是被夺走自由般的模样。总觉得是这样的心境。准备好了之后,站在牌坊前的道路准备要拍照的时候,想起了被害少女的事,原本想要去鼓励她,结果心情却突然变得很沮丧。
搞什么啊,可恶!只不过是在走路而已不是吗?只不过是平凡地过日子而已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遭遇不幸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可不是道具,我可是有心有肺的,和生你们的妈妈同样都是女性不是吗?你们这些人,难道觉得自己的妈妈遭遇到那样的下场还能无动于衷吗?
虽然我都没有讲出口,不过这些话一直不断充斥在我心里,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也很想对人微笑,不过却自然变成生气的脸,然后崩溃、掉下眼泪。
丹绪和迪诺都对我说:“哎,又在哭了。”不过因为实在不甘心,即使再怎么强忍住泪,还是泪流不止。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眼泪感染,不知不觉中丹绪也跟着开始哭起来。她冲到我这里来,一边帮我把绷带拆掉一边哭着。
基摩想把这画面拍下来,但丹绪很生气地回他:“不要拍!”基摩把相机放下的时候,迪诺把那相机拿了过去,以很认真的表情把镜头转向我们说:“这拍下的画面一定能将你们两个的心情传达给那少女的。”
只不过被拍下的照片我完全没办法去看。胸口的痛维持了好一阵子。
大家好。不好意思,以匿名的方式出现。
从基摩那听说‘带俱乐部’的成立背景等等已被公开发表一事,使我不由得内心澎湃,所以我希望能容许我在这发表一下感言。
当我从基摩手中拿到当时小笑和小绪在神社前哭泣的相片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的心情……。那和被安慰鼓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反而让我有种想法,就是我也可以尽情地大哭、大怒、大叫“别闹了!”也因为这样,那天晚上家里变得鸡犬不宁。我一下子一边骂王八蛋、废物,一边猛踢床,一下子抱着棉被号淘大哭,家人还一度认为我已经完全失控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不喜欢被家人认为自己很怪,而且连想要告诉他们“让你们操心我也很难过、很受伤、心很痛呀!”的话,都忍在心里说不出口。
然而,现在的我身边有个虽懦弱胆小,但温柔体贴的丈夫和顽皮捣蛋的女儿,算是生活在温馨的家庭里。所以与其向小笑她们表达简单的谢意,我想对自己的小孩或周围的孩子们说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尽量开怀大哭,别压抑在心里。”……以上是芭塔珂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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