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通过商店街,只见一个男孩牵着父母,双脚腾空,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男孩穿水蓝上衣及红裤,打扮得颇为正式,十分惹人怜爱。男孩带着对世界全心信任的表情,我不禁一阵欣慰。至少男孩子没流泪,没发出SOS信号。
倏地,孩子背后的景色扭曲变形,场景仿佛换到室内。
桌子歪歪斜斜,椅子飘浮半空,书本黏在天花板上,爆米花全洒了出来。
茶褐色的虎斑猫也在空中翻转。
穿红裤的男孩呈现仰躺的姿势,悬浮在房间中央。
这宛若失去重力的画面,多半是那孩子的心灵景象。
那或许象征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连空间也可自由自在地操纵。
双亲握着孩子的手,让孩子心中幸福满溢,没有丝毫烦恼。那种什么都办得到的心情,像是只要他愿意,扭曲空间、飘上空中部不成问题。
孩子的世界充满未知的可能性。我看得兴奋异常,不由得头晕目眩。
我甩甩头,将注意力拉回车内。
“我临时抱佛脚,查了一些关于茧居族的新闻报导及书籍。”
边见姐眯起眼,“二郎,你嘴上推三阻四,其实挺乐意帮忙?”
我没办法断然否认。一来是我的个性软弱,再来则是我有预感一定会被卷入。
“不知算不算有趣……驱魔的对象多半是女性。”
“你指的是遭恶魔附身的人?”
“嗯。以欧洲为例,从古代就有狩猎魔女的习俗。”
当初跟着罗伦佐的父亲到处驱魔时,我便察觉这一点。被认定遭恶魔附身的受害者,都是年轻的女子。
所以,我曾怀疑这是女性独有的精神疾病,特征是会产生类似遭恶魔附身的症状。
“相反地,茧居族大部分是男性,且以长男居多。”
“其中有什么理由吗?”
“恶魔喜欢附在女性身上的理由众说纷纭。有人说恶魔是男的,选择的对象自然是女的。有人认为,恶魔想利用女人魅惑男人。有人则推测,与恶魔对决的神父都是男人,恶魔才专挑女人附身。”
“嗯,男人偷腥被妻子逮到时,往往会辩白‘那女的是恶魔,我只是被她诱惑了’。”
“天底下被叫狐狸精的都是女人,从没听过男的狐狸精。”我说。
“男的只会被叫吃软饭的小白脸。”
“偷腥的男人辩称女人是恶魔,就像守备力太弱的足球队在大量失分后责怪对手攻势太猛。”
或许是我的比喻太过抽象,边见姐几乎没反应。她嗤嗤一笑,算是给我面子。
“那么,茧居族以男性居多的理由呢?”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前几天读了一本书,上头写着“男人背负较沉重的社会期待,精神压力大于女性”,我不太认同。
当然,这应该是原因之一,但不会是唯一的原因。我猜想,“母亲跟儿子的关系”与“母亲跟女儿的关系”恐怕也有差异吧。
所谓的“恋母情结”主要发生在男人身上。不过,似乎不能一口断定是母亲太“溺爱”或“偏袒”的缘故。
“对了,真人之前不是常去便利商店?”我省略已去探过状况一事。“那附近的停车场常有人在唱歌,你知道吗?”
边见姐一愣,想了片刻才回答:“噢,你是指那群在晚上练唱的人。”
听起来,边见姐对他们没人人好感。
“是的。”
“社区的居民嫌吵,曾向店长抗议,但效果不人。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敢得罪客人吧,真是太没魄力了。”
我不好明讲,其实店长也是共犯之一。
“他们不晓得跟真人有没有往来?”我故意问。
边见姐犹疑半晌,不像在思考答案,而是在思考我这么问的用意。“只是去便利商店的路上遇见,没什么往来吧。”
“真人亲口说的?”
“这种事情想也知道吧?”
“那倒是。”我边回应,边忆起雁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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