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工作日志摘要)——十月十三日
我返回工作岗位的第一周。感到自己的工作陷入了瓶颈。
是辞职、还是继续呢?……混蛋!……
空虚的每一天,葬礼进行曲?
在九月末我犯下的无心之过,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当时,我费尽唇舌,向长谷川美玲的父母,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我是因为担心她才跑回学校,结果在奔跑的过程中,酒劲上来了,于是就睡在了保健室的床上。但她的父母已经气昏了头,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我近乎全裸地躺在学生旁边,这一点搬出任何理由,都是说不清楚的,这我也非常明白。
第二天的临时教师大会上,我被勒令在家反省一周,我唯唯诺诺地接受了,后来由校长亲自向长谷川美玲的父母,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说他们最后认可了校长的说辞。
一周以前,我重新回到教学岗位,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同事的疏远与排挤。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会回应,但我仍然能够感觉得出,他们其实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知道其他老师,是怎么对学生们,解释我缺席这件事的,想必学生们对于内幕,也有所觉察吧。流言这种东西,传播速度总是令人难以置信。
在这种气氛中,我也开始渐渐了解了学生对我的看法。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然而,如今这种沉默之中,又加入了轻蔑、敌意、嘲弄等新元索。
我默默地吞下所有的难堪与尴尬,继续给他们上课、补习。考试一天天临近,我对这些学生充满了愧疚,可无论我怎么努力,班级的气氛都没有任何好转。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了教室,回到教员室。但是,这里的气氛也同样不友好,我简直要被孤独感压垮了。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和高仓千春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流了。我好几次到她家想向她解释,但都被赶回来了,她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在教员室里,她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长谷川美玲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她父亲说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根本上不了学。而关于这件事,学生之间,又产生了奇怪的流言。有人说美玲失踪了,有人说美玲离家出走了,焦急的父母动用所有人脉,四处找寻女儿的下落。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周围的局面,对我越来越不利,而焦虑也在与日俱增。我现在已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对于教学,我也渐渐失去了信心,于是请求领导,让其他人代替我给学生补习。
那一天,我在给学生出期中考试的题目,却怎么都不能进入状态,让我很伤脑筋。
不知什么时候,其他老师都回家去了,只剩下我和教导主任,我看看表,五点半了,太阳下山了,外面已经全都黑天了。为了转换心情,我决定去教室那边转转。
事后回想起来,我多么希望,自己当时没有去那里啊!但在那时候,我就像被磁铁吸引着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去了3A班教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
上楼梯的时候,我看到了画像上,首任校长的脸,今天他坚定地直视前方,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我上了二楼,走进教室。看到了留给我的信息。黑板被“肃清!”两个字所占据,在一个角落上,用小字写着我的名字。
“啊……混蛋,怎么会这样子哟!……”
随后,哀伤的音乐声响起,就像在呼应黑板上的文字一样。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但马上就意识到那是真的。
《葬礼进行曲》,贝多芬第三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悲怆的旋律回荡在耳畔,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种每一个音符,都充满着恶意的乐曲。
“混帐东西,你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啊!……”
我来到音乐教室,猛地打开门,进去一看,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钢琴上的贝多芬像,正冷冷地看着我。
不对,音乐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对了,是广播室。
混蛋,又被耍了!……
我跑到一楼,冲进手工教室旁边的广播室。在这个没有开灯的黑暗小屋里,留声机上的唱片,正在不停地转动着。
我拔掉电源,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我打开电灯,想寻找制造恶作剧的人,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唱片的外壳,被随意地立在桌子上。果然是贝多芬的。富特文格勒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富特文格勒富有哲学家气质的面孔,在严厉地责问我为何中途把乐曲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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