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证据吗?如果有的话,可否出示给我们看呢?”
藤井毫不掩饰嘲弄的口吻,而我也不愿轻易作罢。
“《幻影女郎》里的确有这样的场景。”
●获奖作品
村里还洋溢着过年的气息,我已经收拾好了回东京的行李。
“你说什么?”
“您是什么时候寄的?”
“手稿已经寄到你们那里了,负责推理月刊新人奖的工作人员应该收到了,只要和白鸟翔的《幻影女郎》一比较,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我一时语塞。突然被问到有没有证据,让我瞬间陷入沉思。白鸟翔是在电车上捡到我的手写稿和城户的打印稿的。之后我重新写出一份,但复印件被白鸟抢走,现在手头并没有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虽有长途旅行和精神上的疲劳叠加在一起,但身处黑暗中的我却异常兴奋,了无睡意。
对方的强硬态度令我有些心焦,于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她果然有了反应。
“但我说的是另外一部《幻影女郎》。白鸟翔剽窃了我创作的《幻影女郎》。”
村里没有书店,我看不到《推理月刊》,无从得知初审结果。但我已经去邮局办理了转寄手续,所有寄给我的邮件都会从东京转寄到这里。如果我的小说在最后五篇入围作品之列,就会收到编辑部寄来的通知。往年评审会都是在十二月或一月召开,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上午十一点,我打电话到《推理月刊》编辑部。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这样了,我还约了其他人……”
“怎么了?”问话的是个男人。
“他声称白鸟的《幻影女郎》是盗作。”
“城户是被人杀害的。”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女子开始慌了。
执著——医生的看法一针见血。我已立下一个大目标,要向杀害城户、重伤自己的凶徒复仇。为此身体要先彻底康复。全靠坚持不懈的治疗和强韧精神的支持,我的身体才得以迅速复原。
我当场怔住。白鸟翔凭《幻影女郎》荣获推理月刊新人奖?这算是巧合吗?也太离谱了。只是获奖还好说,可连作品的名字都不谋而合,这岂能一笑置之。
奖品:纪念奖杯奖金:一千万日元及全部版税
我回到了阔别三年的老家。纯粹是采纳医生的建议,最好在空气清新的地方边泡温泉边复健。我的老家空气清新,温泉资源也很丰沛,在自家疗养又不用负担生活费,确实可以说是最佳的疗养地。况且除了老家,我也没有其他可以隐匿踪迹的地方可去。
过完年初三,我已归心似箭。或许邮局疏忽了,没有将寄到东十条公寓的通知转寄过来?好在我的身体恢复得很理想,随时都可以离开老家。
“您就别管我了。”
难道是在住院、回老家期间,《推理月刊》编辑部未能与我取得联系,因此转而将奖项授予了白鸟翔?不,不可能。我明明办理了邮件转寄手续,寄往东十条公寓的邮件应该会转送到老家才对。
下周就可以进行康复锻炼了。医生说如果进展顺利,不妨回老家安心休养,恢复体力。
藤井说完便欠身站起,仿佛在暗示我,以后别再来纠缠了。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推理月刊》编辑部所在的大厦,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好无情的风啊,我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我创作的《幻影女郎》稿子。”
再翻过一页。
不对,没这么简单。我考虑着不经意间想到的一种可能性。
“喂?”
“这个,证据啊……”
“可是很让人火大啊!我已经不想答理他了。”
“你就随便敷衍几句得了,这年头到处都是患有妄想症的人。”
接电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我用力深吸一口气。
我暗暗打定主意,要在真正的寒冬到来、大雪封锁山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眼下先进行温泉与慢跑结合的康复治疗,再过一个月左右返回东京时,刊登推理月刊新人奖评审结果的《推理月刊》三月号也快上市了,时间正好合适。现在就当是在家里疗养兼充电吧。
“啊,没什么。”
“为什么……”
无论如何,《(幻影女郎》不可能落选。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
我本想杀了他,但这未免太便宜他了,难消我心头之恨。最好能让白鸟翔名誉扫地,失去一切,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我要使出最狠的手段,一点一点地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把他扭送到警局也是个办法,但我没有确实的证据,警方应该不会受理。况且比起扭送法办,我更倾向于亲手代替法律执行刑罚。
“您那位朋友愿意为你作证吗?”
《幻影女郎》白鸟翔
向接待人员说明来意后,我等了几分钟,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六七的男人出来了。他身材消瘦,脸色也不大健康,一看就是个编辑,从高度近视眼镜后射出锐利的眼神,似乎在掂量我的斤两。
藤井点上一根烟,徐徐吐出烟圈,夹烟的手指上老茧分明。“您在电话里所说的情况,是很难作为证据的。”
这种内容充实而思想深刻的作品正是本奖的不二之选。白鸟君的出道或许将改写日本推理小说的历史也未可知。他的前途不可估量。
可是任凭我苦苦等待,却始终没有收到那一封带来好运的通知。
现在是晚上九点。今天是假日,明天再给编辑部打电话好了。行事切忌心浮气躁,还是先上床休息,细细思量从明天起的行动计划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问题很重要,不是你这样简单应付就可以了事的。”
我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从福岛与官城两县交界处的车站坐巴士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村子三面环山,此时山顶已覆满积雪。虽然还没下雪,但从山顶刮来的寒风已冷彻骨髓。
看着看着,我的疑惑渐渐转为确信。从一开篇,内容就和我的《幻影女郎》别无二致。尽管如此,我依然抱着侥幸心理继续看下去。全部都一模一样,一字不差。不同的只是作者的名字,本应印着“山本安雄”的地方,变成了“白鸟翔”。
“是啊,后来自鸟发现自己杀错了人,又企图置我于死地。”
“您说白鸟剽窃了您的作品,这我可以当做玩笑,可指控他是杀人凶手,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您要知道,这种事可没办法当玩笑。”
我尴尬地低下头,膝上还摊着刚才买的《周刊》,正好翻到彩页部分。
“和白鸟的《幻影女郎》完全相同,是吗?”
“说得也是。这种事我都不相信。”
“您说什么?”
“关于推理月刊新人奖,我有事想请教,请帮我找一下负责人。”
“你不舒服吗?”
藤井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是的。”
“投稿须知里不是写着,‘不负责回复投稿后的相关咨询’吗?”
“我不知道您的具体理由,但只要破了一次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像您这样打来电话询问评审过程的人很多,让我们十分为难。”
(评委点评)
本届作品的水准较往年有所提高,读来饶有兴味。五篇入围作品都很杰出,说明本奖的质量在不断提升。在这五篇之中,白鸟翔的《幻影女郎》尤为出类拔萃。我在参加评审会之前,心中便已认定今年的获奖作品非他莫属。果然最终全体评委一致决定,将大奖授予《幻影女郎》。
难道出现了势均力敌的优秀作品?就算有,《幻影女郎》跻身五篇入围作品应该也不成问题。我研读过过去十年的获奖作品,其中超群出众的只有寥寥一两部,绝大多数和《幻影女郎》一比都相形见绌。
“我只是说出真相。”
从藤井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我的话。
“知道啦。”
我不愿就这么放走藤井,要是他走了,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慌乱中我用力拉住他衬衫的衣袖,没想到竟拽掉了一颗纽扣。藤井嚯地回过身,一把揪住我的领口:“你想干什么!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去,不然我叫警察了!”
“请问您究竟想说什么?”
我看小说的眼光向来犀利,因此很了解自己那部小说的水准。不是我自吹,《幻影女郎》绝不逊色于任何名作,足以归入一流作品之列。可《推理月刊》至今杳无音讯,唯一的可能就是落选了。
都是些获奖后的套话。
还有那处位于东京都心的豪华寓所!是靠着巨额奖金和版税租来作为工作室的吧?!明明是不义之财,亏他竟能花得满不在乎,这个卑鄙的男人!
“我不算聪明,所以不属于高产的类型,需要仔细琢磨才能写出好作品。虽然有自夸之嫌,不过我认为《幻影女郎》的确是一部杰作。今后是否能写出超越它的作品,我自己也毫无把握。倘若《幻影女郎》之后再也没有新作问世,还请各位读者朋友原谅……”白鸟的言谈表露出其谦虚的一面。毋庸置疑,凭借他在《幻影女郎》中展现出的写作技巧,今后必将创作出更为杰出的推理小说,读者也翘首期盼……
不管怎样,事实是我的作品失去了评选资格,没能收到《推理月刊》编辑部的任何通知。我在老家无所事事地打发着日子时,剽窃者自鸟翔却以《幻影女郎》作者的身份获奖,如今成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新人作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藤井首次表现出兴趣。
但转念一想,我确实已经寄出稿子,歹徒的如意算盘没那么容易得逞。
男子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大概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是、是的。能不能劳烦您看一下我的稿子?我去年曾寄来应征新人奖。”
“白鸟翔。”
这是个名为“话题人物”的人物介绍专栏,专门刊登演艺明星、文化人士、体育选手等名人的近况报道。我很喜欢这个栏目,时常翻看。这期《周刊》上也有数位名人出场,其中一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是名年约三十岁、给人以精明干练之感的男子,戴着银框眼镜,蓄着胡须,看起来就像个知识分子。《周刊》以整整两页的篇幅介绍他。右页登着一张该男子在书房写作的照片,我这才意识到他是作家。
“去年的八月三十一日,刚好赶在截稿日当晚寄出去的。”
怀着黯然的心情,我抵达了上野车站。
我叹了口气。这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叹息了。
“什么证据?”
该不会——
“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我看您不如就此死心,回家去吧。”
“白鸟明知道你才是原作者还敢投一样的稿子,他就不怕事情会败露?”
“我想警察不会相信我。”
“是吗?那您为什么不报警?如果是杀人事件,报警才是最佳的处理方法吧?”
“呃……如果是这类问题,恕我无法给您答复。”
“我差点儿丢了性命,住了好一阵医院。”
这个可能性出乎意料地高。想到这里,我不禁脸色发白。
现在距离截稿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应征作品的预选评审正在紧张进行,我已无力回天。
“坦白说,这中间也有我的过失,我朋友把稿子忘在电车的行李架上了。”
“这个啊……白鸟以为他已经杀死了我,才会那么自信。”
首先看到的是三名评委的点评。每个人都不吝赞美之词,那些辞藻仿佛就是为我那本《幻影女郎》量身定做的。显然,《幻影女郎》以压倒性优势获奖。
“骗人!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如果他来我的公寓抢走稿子复印件就是为了阻止我去投稿呢?如果他的目的是干掉我,使他自己成为真正的作者——
“被人杀害……被谁?”
“是的,他被人杀害了。”
东北新干线正值运营淡季,车厢一半是空的。我在临窗的自由席坐下,漫不经心地眺望窗外。随着列车一路南下,群山上的积雪渐次变少,风景也令人心生暖意。若在往常,我肯定会一派怡然地欣赏窗外的景色,但现在的我惦记着评审会,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没个着落。
“我只是在阐明事实。”
妈妈挽留我,但我一口回绝,准备动身前往福岛。今天一早就寒冷彻骨,云层厚重,仿佛马上就要下雪。
我打心眼里希望白鸟翔的《幻影女郎》和我的截然不同,但老实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的巧合?
“这你在电话中提过了。”
“没错。白鸟以为城户是《幻影女郎》的作者,所以杀了他灭口。”
“我刚才大致看了一遍。”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被白鸟?”藤井的语气突然变得粗鲁。
家里也冷飕飕的。红外线暖桌收在壁橱里,我懒得特意翻出来。我的心早已飞向《幻影女郎》,只想尽快看到小说,探明究竟。我希望是截然不同的作品,但内心深处又冷冷地否定了这种可能。
第二十届推理月刊新人奖结果揭晓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您反映的情况我大致听说了,您声称白鸟翔剽窃了您的作品,您这么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届入围作品水准都很高,但当我读到白鸟君的《幻影女郎》时,马上就有种“今年就是它了”的感觉。从开局就被谜团所吸引,之后更是欲罢不能地一口气读完,可以说,这是最近阅读推理小说的一大收获。与这部小说同年参赛竞争奖项的其他四篇作品实在不幸,以它们的质量,若在往年,摘得桂冠也不稀奇。如今却因为《幻影女郎》的横空出世,相形之下黯然失色。但这四位作者都很有潜力,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次受挫而灰心丧气,下一届请接再厉。
●出色的结构——评委A
我抱住脑袋。
女子的语气愤愤不平。
藤井自我介绍后,将我让进会客室,我们俩在沙发上相对坐下。听他的声音,就是上次接过我电话的那个男人。我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我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老先生显得很扫兴,他尴尬地站起身,坐到通道的另一侧。我却并没意识到说话的口气很过分,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事。
“哦,那件事啊。我觉得自鸟的作品没什么问题。”
“要是我说获奖作品存在不当之处呢?”
“您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也没办法当做玩笑一笑置之了。”
“最终评审会啊……”
“您就是山本安雄先生吧?敝人是《推理月刊》的副总编辑藤井茂夫。”
“关于四天前电话里谈到的事情……”
女子用教训的口气说。
藤井沉吟片刻,终于让步了。
文章中这样写道——
“碰到一个怪人。”女子回答。
自遭到歹徒袭击后,我已有整整五个月没回东十条的公寓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怒不可遏。
“没、没什么,好像有点晕车……”
“哦,这样吗?”对方放声大笑,“我要先挂了,我很忙。”
今天正好是成人节,电车里不时可以瞥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一派热闹景象。但这些都与我毫不相干,我竖起夹克衣领,尽量不惹人注目。
“死了?”
越谈越不得要领,我就像陷入泥淖般焦急无措。
老先生的热心对我来说只是多管闲事,让我很不耐烦。
“但原作者不是您吗?”
初次投稿就能获奖,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参与角逐的作品均为佳作,拙作有幸入围已令我喜出望外。接到编辑部打来的电话,通知我《幻影女郎》获奖时,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感谢各位评审委员。在此我想致以衷心的谢意。
“是的。”
●近来罕有的收获——评委B
我看到了白鸟翔的《幻影女郎》。
“不管您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的。”
“那我就换种表达方式吧。”
辞职从事写作付出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今后我将继续致力于创作情节紧凑的悬疑小说,力求为日本推理小说界带来新风。
还有他那个未婚妻!根据《周刊》的介绍,那名女子正是因为喜爱《幻影女郎》这部小说,才慕名给白鸟寄去信件,两人通过几次书信往来萌生了爱意。事实上,她应该是和我交往的啊!像她这样健康有活力的美女,正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不禁让我愈发愤恨。
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医生对我说,我的恢复能力惊人地强,凭这股执著的意志力,我完全有可能康复如初。
刚才那位老先生面露关切之色,观察着我的脸色。
“怎么?”
“请稍等!”
总之,整日忧心忡忡只会影响身体的康复,遂了歹徒的意。眼下什么都不要想,努力恢复体力,等待评选结果吧。
她说到一半,声音突然中断,似乎是将听筒拿开了。我侧耳细听,女子身旁有人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能通过听筒清楚地听到。
“我不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转身欲走。
“您有什么看法?”
我翻开《推理月刊》的目录页。
作为获奖作品,《幻影女郎》想必已经刊登在《推理月刊》三月号上了吧。我恨不得马上赶到东京,确认事实真相。
“麻烦您了。”
藤井走出会客室,好一会没回来。其间一个年轻女子进来给我端了杯茶,她饶有兴味地瞧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去。说不定她就是为了看看我的样子,才专门跑这一趟的。我凭直觉认定她就是上次我打电话时最先接听的女子。
本届推理月刊新人奖总计收到二百一十五篇投稿作品,经过三次预选,最后选出五篇入围作品。十二月二十日推理月刊新人奖最终评审会召开,评定白鸟翔的《幻影女郎》为获奖作品。
“我叫山本安雄。说了名字你也不认识,但如果问白鸟翔,他应该知道我。”
但当我读到照片下的文章时,胸口突然憋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祈祷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
杂志上还登出了作者的大头照,照片里的白鸟翔正对着我微笑。
该怎么收拾他呢?在老家努力进行康复锻炼时,我就一直对那位身份不明的“敌人”憎恨不已,可以说,正是这份憎恨促使我的身体迅速康复。如今“敌人”的真面目终于揭晓,那个杀害我的好友城户,又企图置我于死地,最后更用偷来的稿子获得推理月刊新人奖的人,正是自鸟翔!
“白鸟捡到了稿子,于是拿去投稿。”
“这次的新人奖我也投了稿,但一直没有收到通知,我想知道究竟怎样了。”
“您有什么证据?虽然有一部同名的外国作品,但二者的故事情节完全不同。”
“那我就直说了。”到了关键时刻,我不禁深吸一口气,“实际上,《幻影女郎》是盗作。”
藤井把没抽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掐灭,倾身向前,眼里已没了笑意。
四叠半大的房间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书柜和一张折叠式书桌,看不出丝毫改变。与我肉体和精神上的变化相比,这间小屋似乎完全没有经历时光的流逝。唯一不同的是窗外的景色,房东家后院的樱花树叶子已差不多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枝在寒冷的北风中摇曳。
“等等!”
……以《幻影女郎》摘得推理月刊新人奖,在推理小说界高调出道的白鸟翔,除了年纪约三十三岁,辞职从事写作外,其他个人情况均不为外界所知。或许正是这种神秘的气质成为他广受年轻女读者欢迎的秘密。最近,白鸟宣布与他的忠实书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订婚(参见左页照片),再次成为话题的焦点。现在他的事业和生活都处在巅峰……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再怎么说,我都是推理月刊新人奖的投稿者,《推理月刊》的忠实读者,想不到却遭到如此冷遇。出师不利让我方寸大乱,既然这样,就只能直接前往编辑部交涉了。
我想起我常做的一个梦。梦里我打开《推理月刊》,却发现凭借《幻影女郎》获奖的另有其人。如今这个梦竟不幸成了现实。
“对,就是《幻影女郎》这部作品。”
“我朋友名叫城户明,已经死了。”
要找的消息醒目地刊登在目录的最末一行。
“好吧。”
信封上盖着王子邮局的邮戳,但邮戳的日期是“9-16-12”。也就是说,不是八月三十一日寄出的,而是九月一日。
说完我长舒一口气,这下总该有效果了吧?
“那怎么行,你等着啊。”
“或许您不相信,城户的死法和《幻影女郎》里的描写如出一辙。”
我气愤地对着听筒嘶吼:“喂!听得到吗?喂……”
藤井嘴边浮起一抹笑意,重又落座。
(评审经过)
“《幻影女郎》是盗作、盗作。”
“啊呀,剽窃可是很不应该呢。既然您提出了这么严重的指控,想必有充足的理由喽?”
“请相信我!”
进入十一月,我的身体状况明显有所好转。虽然右腿还略麻木,但已能拄着拐杖在医院里自由散步了。
(获奖感言)——白鸟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