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本盗窃酒店客人的财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交了女朋友之后,他那点微薄工资渐渐入不敷出了。他一直为客人提行李送去客房,常常看见客人鼓鼓的皮夹和值钱的财物,就动起了歪脑筋。他有办法弄到房间的备份房卡,说服了巡查的保安钱俊为他把风协助。他们第一次得手,成功拿走了一位客人的手表,那块手表在黑市上就卖了近万元。
他们下手的对象一般都是外来的客人,因为他们事后发现财物丢失,也很难像本地人一样折回寻找。他们从不拿现金,这容易在短时间内被客人发现。他们也从不在一个客人身上偷走两件东西,损失太大的话客人可能会报警。
由于他们工作的是四星级大酒店,所以客人丢失财物之后,通常第一反应不会想到是酒店工作人员所为。这也是罗本和钱俊屡屡得手却始终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罗本不是第一次盯上田一鸣了,前几次他都没在田一鸣的身上捞到值钱的东西,而这一次他居然订了总统套房,罗本猜想他一定带了值钱的东西在身上。
田一鸣入住的时候钱俊并没有看到与其同行的黄小朵,所以当田一鸣离开酒店的时候,不知黄小朵在房间里的钱俊,以为套房里没有人,所以两个人进了房间之后,才会撞见黄小朵。
如果盗窃的事情败露,不单单是砸了饭碗,所有的失主追究起来,足够罗本和钱俊去蹲好几年班房了。
为了掩盖杀人的罪行,罗本建议拿走所有黄小朵的行李,他删除了电脑里黄小朵的登记记录,他们将尸体和行李用清洁工的推车运送到了仓库,两个人企图蒙混过关后,再将尸体处理掉。
两点下班,罗本和钱俊商量着抛尸的地方。
“东郊有片树林,周围一片荒地,现在这个点过去,准保没人发现。”罗本提议道。
“那地方我知道,不少野鸳鸯会去那里偷情,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罗本感觉自己杀人后,钱俊对自己产生了恐惧,他根本没想到偷窃会演变成杀人。或许因为偷东西坐几年牢,对钱俊来说没什么。可罗本知道女朋友等不了自己这么多年。
“少啰嗦!只要把尸体埋得更深一点就行了。”
将黄小朵的尸体和行李装上车后,一路开车分几家店买了埋尸需要的工具,备齐工具后,离东郊树林已经不远了。
后备箱里躺着一具尸体,每一次路面的颠簸都令开车的钱俊胆战心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罗本,突然从死者的行李中拿出一把手术刀,在钱俊面前舞了舞。
“你干什么!没事拿把刀干吗?”钱俊稳住方向盘,责怪道。
罗本戏谑地转着手里的刀:“你说一个女人没事带那么多刀干吗?”
“说不定人家是医生,开完房赶着去做手术。”
罗本看过开房记录,能肯定被他杀死的女人不是医生,他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钱俊,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打算今晚杀人呢?”
“杀人?一个女人能杀了谁?”钱俊虽然好奇,但仍然紧握方向盘,目不斜视。
罗本又从包里找出一只装有针头的针筒,散发着淡淡的麻药气味。
“这种东西可不是能随便能弄到的。”罗本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个女人在酒店的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水,包里放着手术刀和麻醉药,难道是打算分尸吗?
“别说了,别说了,半夜听你说这个我渗得慌。”
罗本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怕什么,我们不也是在杀人吗?说不定我们还算做了件好事,阻止了一起谋杀案呢。”
车停在了荒郊的道路尽头,再往里开就是烂泥地了,罗本担心留下轮胎印被追查,所以车不往前开了,到树林的这段路就决定徒步了。
依稀的月光中,两个强壮的男人抬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走在凹凸不平的林间小道上,脚下树叶发出沙沙声,这种画面着实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进入黑压压的森林后,两个人再也无法假装冷静了,一心想要尽快离开如墓地般死寂的土地。
感觉脚下踩到相对柔软的土地后,罗本观察了一下地势,选择在一棵大树下挖坑埋尸,树根周围隆起的泥土相对容易下铲。
“就这里吧!”
确定了地方,两个人不再说话,只顾埋头奋力挥铲。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足够放下尸体的土坑出现了。已经忍受恐惧到极点的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把尸体丢进了土坑里,开始扒土掩埋,罗本不时用铁锹拍打几下,让覆盖在尸体上的泥土更紧实一些。
两个人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侧耳倾听着某种古怪的声音,似乎从身边的某个地方渐渐响起,半夜里听见这种鬼哭狼嚎,钱俊几乎要崩溃了,浑身颤抖着问:“阿本,是什么声音啊?”
“好像诈尸了!”
罗本大叫起来,丢了手里的铁锹,张牙舞爪地在原地蹦弹着双腿。吓得钱俊撒腿就往来的路上跑去。
“哈哈哈哈!”罗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别慌!别慌!是我的手机响了。”
“你有病吧!手机铃声设置成鬼叫,想吓死人啊!”钱俊收住脚步,被吓得一声冷汗,铁青着脸骂起了娘。
“你小声点,是我女朋友打来的。”罗本接起了电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柔和,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芳芳,今天没上晚班吗?”
“我今天提早下班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你呢?还没睡吗?”
“我还在忙。”
罗本的脚踩到了死者的随身行李,刚才忘记和尸体一块埋了。他打着手势让钱俊埋了这些东西,自己朝外走了几步继续打着电话。
“你现在不是应该下班了吗?”女友问。
罗本看了眼专心挖坑的钱俊,便放心地往汽车走去,说话的声音也无所顾忌起来:“我在捞外快呢。下个月我就凑够礼金了,到时候回去娶你。”
两个人在电话里小声的打情骂俏,不过罗本的女友突然有了急事,说要赶回去班,罗本只得悻悻地挂断了电话,坐在副驾驶座上牵挂着女友。
其实,对于身处异地的恋人,罗本自己也不是很了解,是过年在老家相的亲,只知道她是在酒吧做歌手,所以每天都在夜晚工作。罗本心疼她,说结婚之后就不用她工作了,让她做个家庭主妇。女友听了很感动,答应他只要攒够了结婚的钱,两个人就回老家领证结婚。
为了钱,罗本不惜一切。
埋完所有行李的钱俊,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玩命飞奔回车上。
“都埋好了?”罗本不放心地问道。
“都弄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气喘吁吁的钱俊急着发动汽车,打了好几次火才成功。
“怎么感觉你很害怕?”罗本发现钱俊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之前他虽然害怕,却还不至于这副模样。
“没什么。”钱俊像有什么心事,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他们将埋尸工具丢在了废弃工地上,罗本反复告诫叮嘱钱俊后,才分道扬镳。
黎明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罗本回到家,对着水龙头猛灌了几口水,将一身的脏衣服全都扔进了洗衣机里。
清点了一下从女尸身上捞到的钱物后,他把现金装进了厨房柜子里的一个饼干盒里,盒子里满满当当放着新旧不一的钞票,每一叠都精心捆扎着,看到这些钱,罗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的人生目标就在眼前了。
一些属于死者的首饰被他装进了一只黑色的绒布口袋,打算白天去地下市场找个买家,卖个好价钱。
全都准备妥当后,罗本打算上床小憩几个小时,就在他调闹钟的时候,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在处理死者尸体和行李的时候,他和钱俊都忘记了那只用来杀人的烟灰缸,那上面有死者的血迹和自己的指纹,他现在已经记不起烟灰缸究竟有没有被埋到坑里。
他拿起电话,立刻打给了钱俊。
“喂?那只烟灰缸你看见没有?”
一听罗本的语气,钱俊不由自主地着了慌:“怎么?不见了吗?我可没看见啊!”
“会不会在你车上?”
“我刚把车弄干净,里面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确定没埋进坑里?”罗本再度确认。
“没有。那东西挺重的,要是扔进去我心里肯定有数。”
听钱俊说得很肯定,那么烟灰缸一定不在车上或者埋了,一路上他们也没去过别处,不可能丢了,就只有一种可能,忘记从酒店的仓库带出来了。
“那怎么办?”钱俊焦急地问,“那可是杀人凶器呀!这东西要是被人发现,我们两个都完蛋了。”
“你嚷个什么劲!这事我来处理,你养好精神,上班的时候别让人看出不对劲来。”
罗本挂掉电话,换了套衣服又出门了。
仓库里没有烟灰缸的踪迹,用来装运尸体的清洁工推车,也不见了。
一定是有人来过了仓库,拿走了那只烟灰缸。平时里会来仓库的人就那么几个,会推走清洁车的只有清洁工了。
也许清洁工又把烟灰缸放回了总统套房里,罗本去前台拿了房卡,在田一鸣退房之后总统套房没有客人入住,所以应该已经打扫干净了。
酒店的厨房已经开始准备客人的早餐了,经过飘香四溢的厨房,饥肠辘辘的罗本咽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得叫出了声,但他还是疾步走向总统套房。
整洁的套房完美如新,好像从来没有人入住过一样,更别提谋杀的痕迹了。罗本只关心写字台上的那只烟灰缸,它竟完整如初。地摆在原处,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看不见一丝血污的痕迹。罗本拿起烟缸仔细端详了片刻,发现这不是原本那只烟灰缸,在这只烟灰缸的底部粘着一张折叠过的小纸条,一看就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烟缸、今天、十万、男厕所。
虽然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唯独罗本明白其中的暗示,这无疑是无耻的勒索敲诈。有人发现了那只带血的烟灰缸,知道会有人返回总统套房着急寻找,所以留下了纸条,开价十万元,今天在男厕所以钱换物。
酒店的厕所靠近电梯,酒店的设计者为了避免上下楼客人的一举一动,太过暴露在服务台前,所以电梯的位置并不显眼,厕所则更加隐蔽,但却通行便利,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会从厕所旁经过。
男厕所里,靠近最内侧的隔间,有着扇足够一人通过的磨砂窗,虽然常年紧闭,但从里面还是能自由开启。
罗本试了试窗户的旋把,顺利打开了窗户,外面便是酒店的非机动停车场,走几步就到了繁忙的马路。选择如此来去自由的地方,勒索者一定就是酒店的内部人员。
最内侧隔间的墙上,在雪白的瓷砖上,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正对角落的垃圾桶。厕所每天都有专人打扫,这个箭头是在昨晚画上去的,画箭头的人是要告诉罗本,把钱放在垃圾桶里。
罗本心里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能出入总统套房、仓库取走烟灰缸的人,除了清洁工,别无他人。
勒索者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向惜财如命的罗本索要了十万元,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罗本决心要以牙还牙。
打扫总统套房的清洁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罗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听见大家都称她为钱姨,她由社会福利机构分配进酒店工作的,据说她的家庭经济情况不是很好,最近儿子因为吸毒被拘留。
她一定很缺钱吧!
罗本能理解她的做法。他自己也因为缺钱而耽误了婚事,才会铤而走险。只是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容任何人阻挡在他通往婚姻的道路上。
罗本问了值班同事,知悉钱姨昨天半夜准时下了班,本来今天应该休息的她,和别人换了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来上班了。
十万块钱不难解决,罗本找来个半透明的塑料袋,把一叠白纸夹在两张百元大钞之间,装进了塑料袋,若隐若现之间,看起来如同装满了钞票。而后,罗本悄悄潜入酒店厨房,偷了把刀头锋利的剔骨刀插在裤腰带上,他围着男厕所转悠了一圈,最终他选择了走廊尽头的楼道口。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在想那只烟灰缸会被藏在什么地方?首先,烟灰缸肯定没办法带出酒店,因为这个烟灰缸实在太过笨重,十分显眼。那么藏它的这个地方肯定是我无法进入的,那会是什么地方?
罗本留意到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了酒店,向前台服务员打听着什么。距离比较远,所以听不见他们说话内容。
一片阴云掠过罗本的额头,难道自己耍的把戏被勒索者拆穿了?已经报警了吗?不!不一定,或许只是例行公事的安全检查。
正在自我安慰,前台服务员抬头看见了远端的罗本,她向两名警察指了指罗本所在的位置,警察便向他快步走了过来。
罗本见状不妙,冲进了男厕所,从垃圾桶里取出了那包“钞票”,打算从窗户钻出去。
两名警察迅速赶到,大喝一声:“站住!”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硬拽下了窗台,罗本还想挣脱,一下子被反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痛得他整个身子都扭曲了,连连求饶。
“你是叫罗本吗?”警察厉声问道。
“是……我是……”罗本龇牙咧嘴地答道。
“你看见我们跑什么?”
“我没跑,只是想上个厕所。”
“上厕所需要爬窗吗?”其中一位警察拾起了他的塑料袋,发现了里面的东西,“看来我们没找错人,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了。”
罗本被从地上楸了起来,被两位警察一左一右请上了酒店外的警车。经过酒店旋转玻璃门时,钱姨与他们擦肩而过,露出意外的表情,在罗本看来是多么拙劣的表演。但罗本好奇,她是如何知道塑料袋里装的是假钞呢?为什么费了周折,没拿到钱就报警了呢?没准钱姨只是发现了带血的烟灰缸,其他什么事都不知道,虚虚实实的试探而已。
胆怯怕事的钱俊成为了罗本的心头大患。以他的心理素质,一旦警察找上他,所有的事情就将被公诸于众。罗本略感后悔,当初要是单干盗窃的买卖,或许就不会受人所累了。
钱俊是酒店的新聘请的保安,他上班的第一天,就在走廊里看见了鬼鬼祟祟的罗本,他刚从客人房间里偷完东西出来,钱俊装作没看见,放了他一马。事后,罗本给了钱俊一笔好处费作为回报,从此两个人开始狼狈为奸的勾当了。但每次钱俊只肯负责放风,他虽然生性贪婪,却是个胆小的男人,只要看到警察,肯定完蛋。
罗本发现两位警察的警车车牌不是本地的,倒是和女朋友芳芳同个城市。
“警官,我们这是去哪里?”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路上好好想想自己昨晚在哪里!”警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汽车发动起来,一路飞驰。后座上的罗本,却是思绪万千。
一个半小时之后,抵达了两位警察所属的警局大楼,罗本从两位警察一路上的交谈中得知,两位警察之中,头发略短的叫陆鸣,戴眼镜的名叫蔡亮。
和罗本一样,蔡亮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未眠的样子,连连打着哈欠。警局大楼前停满了警用的各式汽车,像是刚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许多穿着制服和没穿制服的人穿行于大楼的走廊里。
一定是昨天连夜展开了什么特别任务。罗本心里暗自琢磨。
蔡亮把罗本带进了审讯室,在穿过其他办公室的时候,罗本看见了成排的女人掩面蹲在地上,正挨个接受着询问。她们都穿着暴露的服装,露着雪白的胸部和大腿,罗本一下子就清楚了昨晚究竟是什么行动。
陆鸣一到警局被其他警员叫去帮忙,罗本由蔡亮单独审问。终于,两个疲惫的男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蔡亮起身关起了审讯室的房门,冷不防地问道:“罗本,你想到我们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罗本心跳骤然加速,对着警察撒谎确实会有巨大的心理压力,连自己都这样,更别提钱俊那个小子了。
“你认识邬芳吗?”蔡亮话锋一转。
突然听到警察提到了自己女友的名字,罗本吃惊不小,忙答道:“认识啊!她怎么了?”
蔡亮没有理睬他的问题,继续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为了打消警察出于保密的顾虑,罗本补充道,“我们下月就要登记结婚了。”
蔡亮略感意外地“喔”了一声,可惜道:“现在邬芳就在我们警局里,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这件事情上你如果听我的,你女朋友就会没事的。”
虽然警察嘴上说是帮他,可语气听起来像一桩交易,但罗本别无选择。
“我先问你,昨天晚上两点至四点,你在哪里?”
听到这个时间点,罗本吓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应该下班回家了吧。”说完,罗本偷偷吁了口气。
“一个人回的家吗?”
“一个人。”
蔡亮招招手,等罗本的脑袋凑近后,开口道:“你必须记住,昨天半夜,也就是我问你的这个时间段里,你一直和你的女朋友待在一起,明白了吗?”
罗本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警官,我可以问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蔡亮起身拍了拍罗本的肩膀,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那位叫陆鸣的警察拿着一本褐黄色的簿子,进屋开始向罗本提问。
“我们昨天进行了大规模扫黄行动,抓捕了不少在网络上从事卖淫的妓女,其中就有一位名叫邬芳。你认识她吗?”
罗本印象中高贵迷人的女友,瞬间和那些蹲在警局地上的丑恶女人重合在了一起。什么酒吧驻唱的歌手工作,想来都是骗人,她不让罗本晚上给她打电话,是不想打扰她的皮肉生意,只是罗本还没有完全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
“认识,她是我的女友。”罗本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情。
陆鸣翻开簿子:“昨天晚上的两点至四点,你在做什么?”
听从了蔡亮刚才的忠告,罗本说自己和女友在一起,这是一举两得的做法,不仅可以为女友解围,也为自己埋尸的那段时间做了不在场证明。
“你确定吗?”陆鸣似乎有些不相信罗本。
“这事我刚才和那位蔡亮警官也说了,不信你问他。”罗本说得很坚决。
“在哪?”
“就在她家里。”
“你稍坐一会儿,我去核实一下。”陆鸣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
“我能见一见邬芳吗?”
“假如没问题的话,你们可以一起走了!”
罗本心里清楚,陆鸣嘴里的“假如”是不成立的,自己会变成杀人犯完全是为了这个女友,可万万想不到日思夜想的爱人,竟是付钱就可以上床的妓女,对任何男人来说,都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
罗本颓废地低着头,脑子一片混沌,他已不记得回去找清洁工算账的事情,心中失落之情难以言喻。
五分钟后,一个致命的打击正悄然降临到罗本的头上。
核实情况后的陆鸣,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一个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扔,那是罗本伪造的那叠十万元钱。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昨晚的两点至四点你在哪里?”
罗本从陆鸣的语气中听出,他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我是和邬芳在一起……”
“你撒谎!”陆鸣重重拍了下桌子,“邬芳已经承认她昨晚和一个名叫孔西东的男人在一起,那人才是她的男朋友。你为什么要故意撒谎?昨晚你究竟做了什么?看到我们找你为什么要逃跑?这塑料袋里的假钱是用来干吗的?”
罗本的耳朵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只记得“孔西东”这个名字,疲累的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痛苦地紧闭着眼睛和嘴巴,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不开口是吧!你等着,我会去你工作的酒店,查出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如同失去了心智的皮囊,罗本任由陆鸣为他戴上了锃亮的手铐,被带往走廊最深处的临时拘留室。
整个警局沉浸在喧嚣之中,唯有这个地方也有着警局应有的肃静,如死一般的寂静,像罗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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