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导演塔里奥·阿金图的电影里,经常出现一种恐怖童谣,杀人犯根据童谣的内容,选择谋杀对象和谋杀的方法,而侦探破案的关键,也在于找到这些童谣的完整版本,好制止下一次谋杀。好莱坞B级片里,用古老的、黑暗的童谣为谋杀故事增加神秘感和宿命感,更是常用的手法。
这类童谣的老祖宗,大概要数“鹅妈妈童谣”。之所以叫“鹅妈妈童谣”,是因为欧洲流传有鹅妈妈给小鹅讲故事的民间传说,会讲故事的鹅妈妈成了品牌,所以这类儿歌韵文一律归到鹅妈妈旗下,它是一种风格,是童谣的通指,而不是具体的书籍或者团体。
“鹅妈妈童谣”成型的年代,是十四到十八世纪,那虽是“人类群星璀璨时”,却也是最野蛮动荡的年代,依照英国文学家、诗人、民俗学家、历史学家安德鲁·朗格的说法,通过民间传说中的惊异和恐怖的故事可以看到人类过去真实的痕迹,“鹅妈妈童谣”完全可以担此重任。担任“鹅妈妈”的,什么人也有,有孩子有大人,内容有山歌有催眠曲有谜语,其中大部分是生活气息浓郁的歌谣,但也有相当一部分非常血腥残酷,大多和谋杀有关。而且,每每遇到新的恐怖事件,立刻就会被编成新的“鹅妈妈童谣”,汇入这个歌谣系统中。
这些恐怖的黑童谣始终被推理恐怖小说家喜爱。1928年,S.S.范达因在《主教杀人事件》里引用了黑童谣,1939年,阿嘉莎·克莉丝蒂的《孤岛奇案》干脆就模仿童谣杀人,开了推理小说“童谣杀人”的先河。日本人尤其喜欢这些黑童谣,贵香织里阴郁的作品《毒伯爵该隐》里,“鹅妈妈”贯穿始终,《天使禁猎区》、秋乃茉莉的《灵感商法公司》中,也引些黑童谣做个由头,让阴郁的更阴郁。
中国的“鹅妈妈童谣”,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中国教书的美籍教授埃萨克·泰勒·海德兰搜集中国童谣编的,当然没有这么恐怖。教授编童谣,成为一时间风雅的谈资,却没有流传下来。
童谣大致如此,一定是应时应世而生,出现消失靠的是自生自灭,非人力所能为,“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不管它有多么凶残恐怖诡异。越禁越查,反倒越激起好奇心。那么,人为制造一些明亮的童谣,刻意地使它流行起来,有没有可能呢?有个小学编了一本健康的《北京童谣》,并且开设了童谣课,内容十分冬烘,记者笔下的孩子们,一律高兴地说:“学校的童谣课让我学会了不少文明礼仪”、“通过学童谣唱童谣我更加喜欢语文课了”。但现在看来,健康童谣没能流传开来,倒是“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至今朗朗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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