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使命?”
史汉秋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整整4500年前,我的先辈目睹了古蜀国成立那一伟大时刻,也目睹了活人祭天和奋勇复仇的悲惨壮烈。可以理解的是,在蒙昧时代,文明的曙光尚未照耀地球,人们为了个体和族群的生存发展,上演了一幕幕勇敢、悲壮、野蛮、血腥的生存竞争史。时光流逝,薪火相传。人类的勇敢善良与智慧文明传承至今。同时,人类从初始阶段就携有的残暴、血腥、贪婪等等丑恶的动物性因子也延续至今。活祭、殉葬、屠杀及诸如此类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在人们的记忆中并不遥远。人类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梦魇?何时才能成为真正的——人类?——人之类!
“而在数十万年以前,蔓丽人就进入了一个科技发达、社会昌盛的时期。时到今日,蔓丽的文明已经超出了地球人的想象。只要一点就可以说明,蔓丽距离地球五光年之遥,但对蔓丽人来说,只是咫尺之间!没有高度的文明,怎么能自由穿梭往返于两星之间?!”
雨霏霏、史汉秋等人完全象聆听上帝的声音那样虔诚与肃穆。
张新宇站起来,扣上西服最下面的那颗钮扣,继续说道:
“蔓丽人始终关注着地球上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地球上频频报道UFO神秘踪影的原因。而象我这样的赋形人,在地球上共有三千多人。”
“啊!”几个人张着嘴互相对望,好象在辨认谁是蔓丽的赋形人。
“这些人在全球的很多强势部门,包括国际组织、政府部门、金融部门、军事部门、情报部门以及大型企业等等都有我们赋形人的存在。比如,白宫、五角大楼、联合国、美联储、华尔街、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克里姆林宫、欧盟、北约、摩萨德、欧佩克、微软……”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的男中音缓缓地说下去,“还有——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以及中国的高级决策部门和特大型国企都有我们赋形人在隐身活动。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啊!!”大家惊呼起来。
“你……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史汉秋终于理性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眼光却是那么的陌生。
“你们不必恐慌。我们这么做没有任何敌意。想想看,如果我们想那么做,可以把地球毁灭N次;如果我们想控制地球,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根本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
“那又是为什么呢?”雨霏霏问道。
“我们这么做,只是想潜移默化地起一个引导作用,一个良好的引导作用。同时控制一些重大事件往良好的方向发展,把那些可能引发灾难或毁灭的思维和实践消弭在无形之中。”
听到这里,雨霏霏想到了那个一直悬挂在心里疑问。
“那,那次飞机失事,你为什么不阻止它,引导它……”
史汉秋、叶琬、小高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张新宇似乎不理会雨霏霏的提问,他离开办公桌,往会客厅中央走了两步。沙发上的人恐惧地把头往后仰去。张新宇站在铁杉前面,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个青铜雕像。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有人类,就有善与恶,就有强与弱,直到今天。正义有时是有力量的,有时是无力的。这时候,就需要有一种力量来平衡。宇宙中就有这种力量。而这种能量是宇宙法则的体现,但却被不明究里的地球人类命名为——‘诅咒’。”他慢慢地侧转过身体,目光凝视着“天问楼”,继续说道,“而那次飞机失事,是被我们在座的所有的人都熟悉的一件器物诅咒失事的!那件器物正是这种能量的载体。此时,她正安静地躺在‘天问楼’一楼的整理大厅里。她就是——阴阳玉环!”
“啊!!”听者再次发出惊呼。
“强者是不能为所欲为无所顾忌的。当强者忽视弱者存在的时候,强者本身也是不安全的;而当强恶肆虐善弱的时候,强恶是注定要遭到宇宙法则的惩罚!”说完,他握起拳头,用力划过胸前。
“而我,能改变这宇宙的法则吗?!”他扭头面向雨霏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问她。
沉默。凝重的沉默。
“那——你为什么只告诉了我。”雨霏霏明知故问。她要亲耳听到张新宇说出那个原因方才死心。
“霏霏!”张新宇深情地说,“因为……”
他嗫嚅道,“我……”他的眼眸隐隐泛着泪光。他别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天空,低低地说道,“因为……我要回去了。”
雨霏霏和叶琬垂下头抽泣起来。
摄像机在盯着张新宇的脸。巨大的立式空调发出“嘶嘶”的声音,出风口的橘红色示风绸带在猎猎飘舞。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
“还有八分钟。我就要走了。”张新宇暗然低语。
“你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史汉秋心情复杂地小心问道。
“阴阳玉环!”张新宇简洁地回答。
“阴阳玉环?”
“对!”张新宇仰起头,他的内心翻滚着汹涌的波涛,“在4500年前的那一刻,我的高祖阿姆斯伽林履行了蔓丽交给他的光荣使命。他将宇宙中存在的一种意志能量注入了阴阳玉环。从此,玉环深埋大地,它成了弱者最后的武器——每一个弱者都值得保护!而4500年来无数个正义的咒语都一一灵验,其原因就是这对阴阳玉环释放了她的意志能量!”
“啊——”不约而同的声音。
“假如……假如有人用它来作恶……诅咒……”叶琬怯怯的声音满含担忧。
“诅咒是一个合法的意念!罪恶的毒誓不能叫做诅咒!恶人们没有诅咒的资格。所以,任何罪恶的念头都得不到玉环的响应!”
张新宇停顿了一下,摊开双手:
“然而,阴阳玉环中的诅咒能量终有用完的一天。受当时科技水平限制,我的高祖只能将一百万‘蔓当量’的能量注入玉环。白若飞将能量喷薄而发,对准了hL3586次空迈A950型的贵宾舱。至此,玉环中的能量几欲殆尽。而被诅咒的人一旦触及玉环,能量效应就被抵消。以至于在关键时刻,白若飞都不能靠它挽救自己。”张新宇唏嘘感叹。
“现在,我要将玉环带走,给她重新注入高达数亿‘蔓当量’的能量。”张新宇神光焕发,“并给她设定更加符合宇宙法则的功能,使善弱得到庇佑,正义更有力量,罪恶必遭惩罚……”
在激情的巅峰,张新宇铿锵结语:“我要让这样的玉环重新深埋大地,去履行宇宙的意志!”
几个人终于回过神来。
张新宇慢慢地走近沙发前,向呆若木鸡的几个人伸出他宽厚的手掌。
“再见了。”他有点哽咽。
沙发上的人没有灵魂般地站立起来。
他和他们一一握手。
雨霏霏伸出双手,但没有去握张新宇的手,而是慢慢伸向张新宇的后背……
张新宇郑重地抚住雨霏霏的肩膀。他轻轻地说:
“霏霏。我……”
“吱——”“SG”发出纤细的蜂鸣,并开始闪烁起红色的光剑。
“时间到了!还有一分钟!”张新宇猛地松开双手,脸上顿时布满了恐慌和无措。
他孤独地面向眼前熟悉的人们。
他的眼睛里慢慢投射出紫色的光柱。
眼前的人们恐惧地后退着。
“汉秋,霏霏,小叶,小高,”张新宇面带悲伤,一一点头致意。紫色的光柱在摇曳。“你们用如此陌生而冰冷的眼光看着我,我感到很难受。不要这样!不要!”他手掌向下,在身前向两边撇去。他的眼睛已经潮湿。
雨霏霏和叶琬低头啜泣起来。
“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幽浮!不要!”张新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堤坝。他举着双拳,仰起那伟岸的头颅。紫色的眼光射向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道紫光在移动。
张新宇狂躁不安地在会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叫道,“我真的那么令人恐惧吗?你们真的那么害怕我吗?你们希望我赶紧离开吗?这是为什么?不!不!”他边叫边转着圈子。当他转到纵目人青铜雕像前的时候,他突然站住,瞪大眼睛与那双纵目对峙着,紫色的光柱好象要灼透沉默的雕像。只片刻工夫,他紧握右拳,胳膊肘用力向后一挫,然后以炮弹出膛般的速度向铜像狠狠地砸去。
拳头在那双纵目上砸出耀眼的火星。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铜像向后一仰,铿然倒地。铁杉叶徐徐飘落。
几个人全都惊呆了。
张新宇疯狂地喊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听着!我!张新宇!斯琳伽德!不仅仅是一个蔓丽人!不!绝不!我——”他用惊天动地的声音吼道,“我!还是鱼凫的子孙!鱼凫的子孙!!鱼凫的子孙……”
山呼海啸般地声音在客厅回响,震荡着每个人的耳膜。
声音还在回响。
张新宇迅速奔到办公桌前坐下。
他疯狂地点击鼠标。
“SG”手表里的蜂鸣越来越急促。
表盘上的光剑闪烁得越来越刺眼……
突然,他神色大变。
他用左手死死地按住“SG”手表。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眼里的紫光越来越暗淡。
他用凄婉无力的眼神望着面前模糊的人影。
他的目光释放出最后的留恋……
瞬息之后,他慢慢地合上双眼,颓然伏案……
五个人恐惧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突然,他们看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张新宇的后背上逸出,并倏忽飘过……
几秒钟后,张新宇抬起头来,惺忪茫然地看着大家。他用左手轻轻按摩了一下右手腕,好象手腕有点麻木。
他们都注意到,他的手腕上那块有着迷人光泽的“SG”手表不见了。
“汉秋,今天刚搬进新楼,你们就把办公室的陈设、办公用品都置办齐了。工作效率很高呀。”张新宇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对眼前的几个属下高兴地说。
史汉秋、叶琬、小高相互望了一下。
“这两位是……”张新宇指着雨霏霏和小万,不解地问道。
史汉秋和叶琬好象同时想起了什么。
“走!快去看看玉环。”两人没有理会张新宇的困惑,而是拉着手旋风般冲出局长办公室。
“喂!你们怎么了?”张新宇对着消失的史汉秋和叶琬大声喊道。随后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雨霏霏。
雨霏霏也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张新宇。她竭力想在他脸上找到她熟悉的记忆。然而,张新宇的神情是那么地陌生而遥远,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的面部轮廓越来越模糊——泪水溢满了雨霏霏的眼眶。
她一扭头,逃也似地奔离了办公室。
小高也跟着雨霏霏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张新宇电脑中播放的谭维维的歌曲《我忘了说》。配器中电吉它和电贝司迷离的混响仿佛使人置身于电影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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