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了闲云野鹤的自由生活,突然间要进入朝九晚五的状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操纵着新买的POLO从早晨拥挤的街道中冲杀出来,把它停在写字楼下的专用车位,满怀怅然地向办公室走去,想着老板催要的稿子。
“黎小姐,您的鲜花。”接待处的小姑娘满脸笑意地从柜台底下捧出一大束长柄鲜红的玫瑰来,其中一朵的花萼下面吊着一个紫色的小信封。
“谢谢。”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花,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什么爱的宣言。
办公室里还没有几个人。我把花束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纸,然后不顾周围同事惊异的目光,一朵一朵地检查。还好,没有什么不应该有的东西,我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我把信封拿起来,对着阳光看到里面是一张卡片,用镊子把它抽出来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今晚7:00,月亮船KtV,不见不散。下面歪七扭八地签着一个造型古怪的“龙”字。
大龙?这家伙是华北一带有名的流氓老大,以前因为生意上的事和我也有点儿交情。不过我和他几乎已经好几个世纪没有来往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莫非……看来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的事开始露出一点儿端倪了,今天晚上搞不好就是一出鸿门宴。
“管它三七二十一,见机行事吧。”我把花和卡片统统丢进垃圾桶,打开电脑开始改我的文章,不知为什么却总是出错。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我婉言谢绝我同事们共进晚餐的邀请,匆匆赶往“月亮船”KtV。这家店看起来开张不久,装修得很有档次,可是偌大的厅堂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一进门,一位服务生就迎了上来:“是黎小姐吧?”
“你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出名。
“龙哥吩咐过了,今天除了黎小姐一概不接待,请跟我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引到一个最靠里面的包房,恭恭敬敬地推开门,“您请。”
包间里面布置得金碧辉煌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房间里左右各站着两个挺剽悍的家伙,正对着门的大沙发上斜靠着的就是大龙。几年不见,他有点儿发福了,穿着也比以前有品位多了,看来真的混得不错。
“‘北极狐’!好久不见了,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向我扑过来,被我推倒在沙发上,自讨没趣地咕哝了一声。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忙得很。”我找了个他够不到的地方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没有大事我也不会求姑奶奶您帮忙啊。”大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不多,10万,算是定金吧。”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退休了。生意上的事你另请高明吧。”我把支票推了回去。
“可是这件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他又把支票推回来,“而且我们大老板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请您‘北极狐’出山。”
“大老板?”我不禁一愣,“什么人能做你龙老大的老板?”
“这个我不方便说,不过我们大老板的面子可是……”
“少废话!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这个人您认识吧?”大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钟志鹏!”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这么说,上周六在桃源小区杀死李芸的,是你们的人?”
“没错!”大龙眯起眼睛,露出诡异的微笑,“那丫头居然想去告发我们,我能留她吗?不过‘北极狐’,我没想到你会给她出那种馊主意,自首?一点儿也不像你的风格啊,呵呵……”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的不杀之恩了?”我双臂交叉在胸前,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说道。
“老实说,我是不敢动你的——大老板有交代。”
又是大老板!我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浓,这个大老板究竟是哪路神仙?他不但把自视甚高的大龙收得服服帖帖的,还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来这次的麻烦还真不小。
“言归正传吧。”大龙倒了一杯红酒推到我面前,“钟志鹏后天从法国回来,警察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了。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把他救出来——这种事也只有你能办成。”
“你太抬举我了。看来这个钟志鹏很重要喽!”
“这个……我也说不好,是大老板的意思。钱嘛,不会亏待你,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尽管说。”
“看来我不想干都不行了。”我叹了口气,拿出钢笔和便笺纸列了个清单,“后天早上之前把这些准备好,再给我派两个可靠的人,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这些东西……”大龙疑惑地看着我的清单,“你是要……”
“我要怎么干你不要管,总之我会把他毫发无损地给你带回来的。”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向门口走去,“让你们的人带上我要的东西,后天早上7点到人民医院侧门等我。”
离开“月亮船”,我开着车在北京城里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一直转到凌晨才回到桃源小区。一进家门,我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我向旁边一闪,顺势抓住那毛茸茸的手腕弯腰一个过肩摔,躯体和木地板沉闷的撞击声中夹杂着一声熟悉的呻吟。我打开了电灯,看见文森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两只绿眼睛愤怒地盯着我。
“该死!文森特!”我赶快把他拉起来,“你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不要命了!”
“你那么敏感干什么!”他故意一瘸一拐地扭到沙发上,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腰,“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么着急要我提前回北京。”
我倒了两杯果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文森特一言不发地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看来这位神秘的‘大老板’最近一直在盯着你呢,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
“所以我才觉得有点儿心虚,叫你回来帮忙。”我摆弄着手里的吸管,“我实在想不出在中国和我打过交道的人里有谁会这么厉害。”
“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如何?”文森特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他们有‘天使尘’吗?那你记不记得‘天使尘’是谁发明的?”
“考我?”我白了他一眼,“‘天使尘’这种高级迷幻药,是路易斯·埃克托尔在1994年发明的。他是20世纪末墨西哥有名的大毒枭,普林斯顿的化学博士,1996年死于心脏病。”
“完全正确。”文森特点点头,“那埃克托尔死后,是谁控制了‘天使尘’的秘方?”
“他的外甥圭罗·帕尔马,中北美洲最危险的恐怖分子之一。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我们慢慢来。”文森特作了个“镇静”的手势,“我想你一定知道圭罗·帕尔马在北美的秘密大本营在什么地方吧?”
“美国德克萨斯州盖勒普,不过那里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那又是谁毁掉了帕尔马的老巢呢?”
“文斯!”我再也不能容忍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方式,“怎么了?是我,我和SOG(特种作战团)的人里应外合剿灭了他们,如果不是FBI和德州警察横插一杠子,帕尔马早就坐上电椅了!”
“可是他跑掉了,你只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这和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帕尔马和他的残余部队在哥伦比亚他表弟萨拉萨尔那里。”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据我所知,他们表兄弟后来闹崩了,帕尔马带着他的人到了金三角。”
“什么?”这个消息确实让我吃了一惊,“他到金三角做什么?难道……难道他投靠了坤萨?”
“呦,知道得不少嘛!”
“废话!帕尔马其实并不是很热衷毒品生意——他在美洲只生产‘天使尘’,偶尔也倒卖一些海洛因,都是从坤萨那里进货的。他们有点儿渊源。不过……我听说今年年初中国和缅甸联合围剿了坤萨军团,他已经被杀死了啊。”
“坤萨死了这不假,可是帕尔马又逃脱了。而且有人曾经在中国云南和缅甸的边境附近见过他,和他在一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信莱莫,你也认识的;另一个是坤萨的部下,叫张奇因,中国人。不过很快他们又消失了。”
“听你的意思……他们到北京来了?不会吧?”我总算明白文森特刚才那一大堆的铺垫究竟是想说什么了。
“不会?你来看。”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幅中国地图,“这里是坤萨他们开辟的毒品通道,毒品由中国西南运往广东和福建,再走水路运往世界各地。不过因为20年来中国警方的严厉打击,它已经几近瘫痪了。所以,这几年,他们试图建立新的通道,和中俄两国的恐怖分子相勾结,北上经过内蒙和东北三省把毒品运往俄国,再走陆路销往欧洲。而他们理想的中间站有两个——云南的景洪和北京。”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文森特,你一到中国就迫不及待地到云南去,原来就是为了帕尔马啊?”
“才不是呢,我是喜欢云南美丽的风景和……”
“少跟我来这套!”我打断了他,“我早就知道你所谓的‘辞职’有问题。哼,你还想骗过我吗?特派员!”
“我早晚要死在你手里!”文森特长叹一声,“没错,我这次的任务是和中方合作,捉住这条饿狼。我看你刚才说的那个‘大老板’就是帕尔马,而且他早已经和这里的黑势力勾结在一起了。”
“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帕尔马对我还真是挺了解的。”我点点头,“不过……这样看来,钟志鹏会是个什么角色呢?能让帕尔马这么在意?”
“有没有这种可能——帕尔马在意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带回来的东西?”
“比如说信息?”我眼前一亮,“钟志鹏这次去欧洲,很可能和当地的黑势力接上了头,甚至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正是帕尔马现在迫切需要的。北京对他来说可不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地,最保险的还是尽快转移到欧洲去。”
“有道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就很危险了。”文森特的表情紧张了起来,“这家伙可是恨死你了,而且他什么都干的出来。可是……他为什么又让手下不要动你,还出钱请你帮忙呢?”
“这还不明白吗?他现在是在逃难,手里没有可以用的人,想从警察手里救出钟志鹏比登天还难。利用我正好可以一石二鸟。”
“什么叫‘一块石头两只鸟’?”文森特对中国的成语几乎是一窍不通。
“如果我成功把钟志鹏带到他那里,他不仅可以得到他的东西,还可以轻松地杀了我——在他的地盘上我是没有优势可言的。如果我失败被抓住或者干脆被击毙,他也不至于被牵连,还可以借警察的手报仇了。”
“那你还等什么?赶快走吧!”
“走?去哪里?”
“北美,或者去欧洲。等我们抓住了帕尔马再回来!”
“没用的,文斯。如果帕尔马真的盯上我了,我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你们解决了这个混蛋!”
“你是……想用自己做诱饵?不!”文森特喊了起来,“我不能让你这样做。”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儿,“再说,你们不了解帕尔马,这么盲目地乱冲会吃亏的。”
“那也不能用你的命去冒险!”
“哎呀,我比你的实战经验丰富得多,我知道该怎么应付。好了,睡觉!”我起身向卧室走去。说真的,我心里也没有底。圭罗·帕尔马是我见过的最残酷的恐怖分子,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觉醒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去追踪报导。那惟利是图的家伙马上就给了我3天的带薪假期。其实也不算是说谎,过两天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是什么我已经心里有数了。
吃过了早饭,我翻箱倒柜地把已经打算雪藏的SGI-P210给找了出来,用擦枪剂仔细地刷着。文森特默默地走进来,递给我一个文件夹:“你要的资料。其他的事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太好了。”我翻着厚厚的铜板纸,品味着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哦?这个张奇因这么年轻,居然能得到坤萨和帕尔马两个人的赏识,不简单啊。”
“这可是个厉害的家伙。”文森特一边帮我擦枪一边说,“据说他救过坤萨的命,到金三角才6个月就被委任为副司令了。在年初的围剿中,也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帕尔马带出了包围圈。小希,我觉得他是你这次行动最大的威胁。”
“放心,我能应付得了。”我放下文件,“不过文森特,如果……我是说万一情况有变,你们不要顾忌我,一定不能让帕尔马和他的同伙逃出大陆。懂吗?”
“上帝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文森特拍拍我的手,“那些混蛋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春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首都国际机场道路人潮涌动,一派活跃的景象。不过,当我们标有红十字图案的依维客“吱啦”一声停在国际到达通道口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安的表情。我和大龙的两个手下——阿昆和烟囱身穿雪白的防护服跳下车,直奔服务台。
“北京市卫生防疫站。”我晃了一下手中的证件,对一脸惊恐的前台小姐说,“巴黎到北京的X-A117什么时候到达?”
“还……还有10分钟就到了。”那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
“情况紧急,我们需要和机场的负责人谈一下。”
“同志,出什么事了?”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向我们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机场公安。
“这是我们的赵副书记。”前台小姐连忙介绍,“赵书记,这几位是卫生防疫站的同志,要和领导谈谈。”
“赵书记您好。”我和他握了握手,“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们确信在巴黎到北京的X-A117航班上有一位非典型性肺炎的病原携带者。”
“什么!”赵书记的脸都白了,“同志,不会弄错了吧?”
“这可不是玩笑。”我从口袋里拿出一页印满法文的纸,“这是法国卫生部的紧急通告。巴黎有两位化学工程师昨夜已经确诊了。经调查,他们在发病前和中国‘北天化工’的副总工程师钟志鹏有过密切接触。钟先生现在就在X-A117航班上。”
“这……这……怎么办啊?”赵书记的额头冒出了汗珠,“那一飞机的乘客……”
“您不要慌,听我的安排。”我做了个手势要他保持镇静,“因为北京的疫情发展很快,我们的人手和车辆都调度不过来。我看这样,您通知飞机着陆以后全体人员都不要动。钟先生跟我们的车走,立即隔离。考察团其他成员、为他服务过的空中小姐和他周围的乘客——请机场配合一下,先不要让他们下飞机,以确保和其他人隔离开,30分钟后我们会派大车来接他们。”
“没有问题!那其他乘客……”
“请他们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就可以放行了,不过要提醒他们,一旦出现可疑症状要立刻到医院就诊。”我停顿了一下,“还有,事后飞机要立刻用过氧乙酸彻底消毒,如果你们这里药液不够,我会通知防疫站跟大车一起送来。”
“好的,好的,听您的安排。”赵书记回头跟两个机场公安交代了几句,他们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跑了。
“医生……您刚才说病人叫钟志鹏?”
“是的,怎么了?”我故意做出疑惑的表情。
“请稍等一下。”赵书记踱到一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不过可以猜到他在和谁通报。
“黎姐,会不会……”阿昆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在我耳边嘀咕着。
“我心里有数。”我看了一下大厅里的显示牌,“飞机已经降落了,你去开车,冷静一点儿,懂吗?”
“是。”阿昆不动声色地慢慢向门口走去。我看见两个穿着深色夹克的人走过来,和赵书记低声交谈着,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聊了片刻,赵书记和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朝这边走来。
“医生,这是公安局刑警队的同志。”赵书记介绍说。
“刑警?出什么事了?”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们。
“您是防疫站的同志?”刑警很客气地低声说道,眼睛却盯在我胸前的卡片上。我很大方地上证件——对这一出戏我可是早有准备的。
“哦……是房大夫。周主任最近还好吧?”
“周主任?同志您记错了吧。我们只有孙主任和宫主任。”
“哦……是我记错了,抱歉,抱歉。是这样的,大夫,我们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钟志鹏协助调查。”
“我懂了。”我点点头,“不过警察同志,钟志鹏和其他一些乘客必须立即隔离。现在中央的精神您也知道。我们必须对病人的生命负责,这同时也是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这……”
“不如这样,您派两个人跟我们的车走。我跟上级请示一下,在隔离区为你们安排一些必要的设备。我们两边的事都不耽误,怎么样?”
“这倒是个办法。”他的眼神放松了下来,“那好,我带个人亲自跟车。麻烦您了,大夫。”
“配合你们的工作可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啊。小叶,”我转身对烟囱说,“你赶快去车上给警察同志们拿两套防护设备。叫小李开车到停机坪等我们。”
“好的。”烟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两套白大褂、口罩、风镜和手套跑了回来。
“来,你们把这些都穿好。”我亲自动手帮他们戴上口罩,又转身叮嘱赵书记,“我们去接钟志鹏,其他的事就拜托您了,叫机场的其他人员也一定注意安全。”
我们的救护车驶上了机场高速路,钟志鹏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时不时咳嗽两声。两个跟车的刑警紧张兮兮地环视着车内,那个年轻的还一直把手插在风衣里,不过没有开出几公里,他们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我在口罩里放的东西起作用了。
“狗东西!”烟囱掏出枪就要打,被我给按住了。
“我跟你们老大说好了——只要人,不要命。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可是,黎姐,我怕他们坏事。”
“有我在,你怕什么?把他们绑起来。”我从座位下面抽出绳子和胶带递给他,转身掀开钟志鹏身上的毯子,“别装死了!起来帮忙!”
两个笨蛋手忙脚乱地干了起来,我回头问开车的阿昆:“周转的车安排在哪里?”
“昌平的沙河乡。”
“好,我们先上京顺路,从顺义插过去。防止警察闻到我们的行踪。”
“是,黎姐。听您的。”
“黎姐啊!”烟囱他们已经把两个睡得死死的警察五花大绑了起来,坐在那里抹着头上的汗水,“您这招釜底抽薪可真妙啊!难怪老大说没有您办不成的事!”
“大功告成了你再拍马屁也不迟啊!”我从一个保温桶里拿出两罐啤酒,递给他和钟志鹏一人一罐。
扒下身上闷热的防护服,我靠在车厢上欣赏着窗外向后飞驶的高大杨树,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一场好戏的帷幕就此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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