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塞把铁锚从海里拉了上来,放在了船的尾部,然后他就微笑着拉响了船尾和铁浆连在一起的发动机,他掉转船头,长尾船就突突地响着朝海里驶去。
李梨和木木坐在船舱里,张蓝和豆丫坐在船头,她们有说有笑的,俨然是对好姐妹,李梨给她们拍着照,他的目光老是在豆丫的胸部停留,豆丫薄如蚕羽的吊带衫里面若隐若现在的黑色胸罩可以让他感觉到豆丫坚挺的乳峰,那是少女的乳峰呀,李梨吞了口口水,他的喉结骨碌地滑动了一下。
李梨的目光没有逃过豆丫和张蓝的眼睛,张蓝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在骂李梨贼性难改!
豆丫的眼角瞟了一下张蓝,心里也在嘀咕,嘿嘿,看来李梨已经被我吸引了,张蓝,我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木木根本就不想卷进他们的事情里,她转过了身体,看着在船尾掌舵开船的郎塞,她朝郎塞笑着,郎塞也朝她笑着,还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木木觉得郎塞的笑容十分的质朴,让人心动的质朴,她用相机拍下了郎塞的笑容,她想回去后一定要给郎塞画一幅画。
郎塞把他们带到了离P岛不远的一个珊瑚礁旁边停了下来,他把发动机熄灭了,把铁锚扔进了海里。他把船停泊好后,就把那个装着钓具的和钓饵的塑料箱子打开,把一个个钓具给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怎么样弄钓饵,也就是那些切碎的鱼块挂在钓钩上。钓具很简单,没有钓竿,尼龙线缠在塑料圈上,那个塑料圈一只手正好拿着。
郎塞自己也拿了个钓具,在钓钩上挂上了一块鱼肉,然后把它远远地扔了出去,郎塞不停地转动着塑料圈,让鱼饵沉入海底。木木和郎塞坐在船尾一起钓鱼,郎塞教她怎么弄鱼饵和放线,他说了很多话,她知道,郎塞是在教她怎么钓鱼。可惜的是木木听不懂他的话,但是她还是十分感激郎塞。木木把鱼饵放进海里后就静静地等待鱼的上钩,她的耳朵也在听着李梨的话,李梨在船头教张蓝和豆丫钓鱼。
李梨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他说,你把尼龙线一直往海里放,放到底了,尼龙线就不动了,然后,把尼龙线收起一米左右,用一只手拉着尼龙线,如果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往下拉,就马上顺势往上提一下,这时你还觉得底下沉甸甸的,就证明鱼上钩了,然后就快速地收线,把鱼提出水面……如果碰到大鱼,先不要着急把线全部收起来,要慢慢地和它斗,悠着它,把它悠累了再把它提上来。其实钓鱼的技巧很多,主要是靠自己的实践。
李梨说话的时候,豆丫不停地看着李梨,她觉得李梨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她知道,李梨其实是在教她钓鱼,因为木木有郎塞教,张蓝呢,她自己本来就钓过鱼,根本就不要李梨再教她了。张蓝钓鱼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老练,这让豆丫有机可乘了,她坐在李梨的旁边和李梨靠得很近。豆丫在李梨讲完后,还不停地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有些问题连李梨也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得了。因为豆丫和李梨挨得很近,他们的手臂老是碰在一起,豆丫每次碰到李梨的皮肤,她就瞟他一眼,嘴巴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娇喘。豆丫的娇喘李梨听在耳里,每次听到豆丫的娇喘,李梨的眼睛里就会出现一种恶毒的光芒。
很快地,郎塞钓起了鱼,当郎塞把一只活蹦乱跳的鱼从海里提起来的时候,木木就会欢呼起来,豆丫也欢呼起来,她边欢呼就边往李梨身上靠。张蓝没有说话,她背对着李梨和豆丫,她自己静静地钓着鱼,至于李梨和豆丫说什么做什么,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豆丫对李梨娇声娇气地说,李梨哥哥,你要加油呀,你看郎塞都钓上鱼来了!
李梨笑了笑说,别急,钓鱼要有耐心,郎塞钓上来的是小鱼,一会儿哥哥钓一条大鱼给你看。
豆丫的手臂又故意地碰了李梨的手臂一下,说,我相信李梨哥哥一定能够钓上一条大鱼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张蓝这边钓上了一条鱼,木木大声说,张蓝姐好棒呀!张蓝姐钓上来的鱼是红色的!
豆丫心里酸酸的,但是她也说,张蓝姐真了不起呀,这么快就钓上鱼了。
张蓝只是笑笑,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把鱼放到船舱里后,又在钓钩上挂上了鱼饵,把它扔到海里继续钓了起来。豆丫回头看了看她,她的镇静让豆丫心里十分的妒忌,她心里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嘿嘿!
不一会儿,豆丫怪叫起来,我的鱼钩好像钓到鱼了,李梨哥哥快来帮我。李梨把她的钓具接了过来,很快地把钓钩拉出了水面,他们一看,钓钩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鱼也没有钓饵也不见了。豆丫懊恼地说,怎么回事呀,李梨哥哥。
李梨笑了笑说,豆丫呀,你动作太慢了,鱼把你的钓饵都吃掉了。
豆丫吐了吐舌头,朝李梨做了个鬼脸说,真可惜呀!
李梨把她的钓钩拿过来,给它挂上了钓饵,扔进海里,然后把钓具还给了豆丫,豆丫在接过钓具的时候,她的手抓住了李梨的手,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有一股电流穿过他们的皮肤,李梨抽出了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豆丫,继续钓,你会钓上鱼的,要有信心!
豆丫的心扑扑地跳着,刹那间感觉到李梨已经接纳了她,她的脸红了。
不一会儿,木木也钓上了一条鱼,虽然是一只小鱼,但是她毕竟钓起了鱼。郎塞笑了,他十分的开心,他的嘴巴久久没有合拢起来,一直露着让木木羡慕的雪白整齐的牙齿。
豆丫根本就没有心思钓鱼了,满脑子都是李梨。她心里激动而又不安,不知道这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她已经没有了判断力,她只知道她被李梨这个男人吸引了,她承认自己很习惯一见钟情,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别人会有什么感觉,她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承认自己很自私,自私有什么错呢?豆丫手中扯着尼龙线,眼光落在李梨的脸上,心在狂蹦乱跳着,她真想把李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他感觉一下自己为他而狂热的心跳,但是她现在不敢这样做,这样做无论怎么样也不合时宜。
李梨突然说了声,是条大鱼。
看得出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的鼻子不停地抽动着,他抽动鼻子的细节被豆丫埔捉到了,豆丫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李梨和自己做爱,他会不会不停地抽动鼻子呢?
豆丫想着想着,她就看到李梨神奇地把一只两尺多长的大鱼拖上了船。
哇塞!豆丫惊叫起来,这条鱼最少也有十多斤重。李梨钓上了一条大鱼,大家都十分兴奋,这条大鱼他们几个人也吃不完。月亮度假酒店有个规定,游客租船出去钓鱼,可以让游客在钓上来的鱼里每人选一条免费加工给他们吃,还提供水果面包等相关的食物。木木说,还是李梨哥哥厉害,李梨哥哥是钓神呀!郎塞也伸出大拇指对李梨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了不起,了不起!木木十分惊讶他会说汉语,尽管他只会说一句,她对郎塞的印象更加的好了。豆丫见她钟情的李梨钓上了这么大的一条斑鱼,她最高兴了,她突然抱着李梨,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木木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心里说,豆丫,你也太放肆了吧,你怎么能够这样呢?木木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在张蓝背对着李梨他们钓鱼,他们怎么样,张蓝也没有看见。船上只有张蓝对李梨钓上了大鱼无动于衷,她好像是见惯不怪了,她只是认真地钓着自己的鱼。
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的时候,他们结束钓鱼的时间也到了,郎塞示意他们收起钓具准备返航了。木木最快收拾好了钓具。郎塞也把钓具收拾好,放进了塑料箱子里。木木看着船舱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他们钓上来的鱼,她在数着看有多少条。张蓝也把钓具收了起来,她看着也在收着钓具的李梨说,李梨,你今天快乐了吧?李梨听出了张蓝的话里有话,但是他还是笑着说,能够钓上大鱼还是很开心的!木木也听出了张蓝话中的弦外之音乐,她在替豆丫担心着。张蓝又说,不光是钓到了大鱼开心吧?李梨嘿嘿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大家的目光落在了豆丫的身上。
她的两只手拉着尼龙线,尼龙线绷得很紧,好像是有一只大鱼在和豆丫较着劲。
豆丫拉着尼龙线,她脸红耳赤。
豆丫一个下午没有钓上一条鱼,难道要走了可以钓上一条大鱼了,如果是这样,对豆丫来说,倒是一个完美的结局。豆丫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把这条大鱼拉上来了。
豆丫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李梨哥哥,快来帮我,太沉了,我拉不起来,好像是一条大鱼!
李梨想过去帮她,可是他看着张蓝脸色苍白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海浪突然大了起来,把船打得摇摇晃晃,豆丫仿佛要被那条看不见的大鱼拉到海里去,如果她掉到海里去了,能不能爬上来呢?张蓝叹了口气,她说,李梨快过去帮豆丫一把吧,一个大男人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听了张蓝的这句话,木木松了一口气。
李梨走过去,接过豆丫手上的钓具,他使劲地把尼龙线往上拉。
豆丫激动得脸红扑扑的,她大声地喊着,李梨哥哥,加油!李梨哥哥,加油!
木木被他们感染了,她也大声喊着,李梨哥哥,加油!李梨哥哥,加油!
就连郎塞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大声说着很不标准的汉语,李梨哥哥,加油!李梨哥哥,加油!
只有张蓝没有叫喊,她站在船舱里,冷冷地看着李梨把尼龙线一点一点地拉起来,她想,这条鱼一定很大,说不一定是鲨鱼呢,也有可能是魔鬼鱼,大鱼的力量是惊人的,也说不准李梨会被大鱼拖到海里去,也有可能尼龙线会绷断。张蓝看海浪越来越大,船不停地摇晃着,她本来想让李梨放弃这条鱼的,但是,她听到他们的叫喊,内心的想法没有说出口。
李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他们的欢呼声中把尼龙线拉了起来。
他们的喊叫声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李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来的东西,都目瞪口呆!
李梨也目瞪口呆!他的鼻子急促地抽动起来!
豆丫钓上来的竟然是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
郎塞的脸色变了!
豆丫喃喃地说,怎么会呢,这双鞋怎么会在这里被钓起来呢?
木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张蓝突然想起那句幽幽的话,我的红舞鞋丢了,它会丢在哪里了呢?
张蓝觉得那句话显得阴森可怖,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难之中。张蓝还感觉到自己胸前挂着的小象牙挂坠沉重起来,它似乎就要落到海里去,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它。张蓝的手死死地攥着小象牙挂坠,她害怕它再一次掉到海里去,可小象牙挂坠充满了强大的力量,它要把张蓝也一起带到海里去。张蓝还听到了巨大的杂乱的声音,有海浪的怒号,有人的呼叫……
张蓝呼吸急促起来,她在和那种强大的力量抗衡着,她无助而又惊惶地看了李梨一眼。李梨发现了张蓝惊惶失措的样子,他的心被张蓝投来的目光所击中,此时,他必须要保护张蓝。他没有选择,必须如此,哪怕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张蓝。
李梨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张蓝。
张蓝想,他们会不会一起被那种巨大的力量带到海里去呢?
波涛汹涌的海水让张蓝感觉到了晕眩。
P岛的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浓郁的乌云是从黄昏时开始聚拢到P岛上空的。珍妮独自地坐在海滩上,她木然地看着正在退潮的海水,企图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乌云密布的天空诡秘而充满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就像她不能够确定下午在那间停放弗兰克尸体的小屋里,是谁从她身后伸出手摸了她的脖子一下,她不相信是差诺,他不是个对女人有兴趣的人,他也不可能那样做,这和他们国家的传统信仰有关;也不可能是弗兰克,弗兰克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他怎么可能爬起来走到她的身后,伸出冰凉的手摸她的脖子一下呢?
从那间停放弗兰克尸体的小木屋出来后,差诺送她回了她住的房间。
在她的房间里,珍妮和差诺有了一次交谈。
珍妮和差诺交谈,其实就是一种倾诉,她需要倾诉,否则她真的会崩溃。在弗兰克死后,她给自己的姐姐打过一次越洋电话,她在电话里哽咽着,她只是说,弗兰克死了,他真的死了……她重复着这句话,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姐姐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也都没有听清楚。她放下电话后,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她感觉到了寒冷,极度的冰寒!
在这个岛上,珍妮必须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想过找些岛上度假的白人倾诉,可她退却了,她找不到进入的方式,她害怕自己说着说着就无法继续下去,尽管她知道那些白人会愿意听她的倾诉,或者给她出些好主意,会安慰她。
珍妮也想到过找那个中国男子(李梨)倾诉,珍妮从几次碰到他时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对自己充满了某种倾慕,但是他一定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是个敏感的女人,她十分清楚那个中国男子需要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是和性有关的东西,而不是别的。她不知道那个中国男子听了自己的话后会有什么反应,或者他会觉得十分无趣,在游泳池旁边,她看到了他,她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怪异的东西,也和前几次碰见时有了不同。
所以,在差诺送她回房间后,她决定和差诺说话。从清晨到现在,珍妮的心路已经经历了一段漫长痛苦而又不同寻常的历程。现在,她的理智已经得到了些许的恢复,她可以诉说了,她知道差诺这个泰国人可以做一个良好的倾听者。是的,珍妮只需要他的倾听,不需要他的回答或者安慰,什么也不需要,只要他耐心的倾听就足够了!
在珍妮的房间里,差诺有些拘束地坐在珍妮的对面,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差诺脸上的微笑若隐若现,保持着一个随时准备逃走的姿势,他在听珍妮倾诉的过程中,一直注视着珍妮幽蓝的眼睛,没有往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观看。
差诺没有想到,珍妮在说话的时候变得十分的平静,她的叙述也有条有理。差诺也没有想到,珍妮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如此的让他吃惊。珍妮说话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打着手势,像是在平静地分析一件与她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珍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弗兰克是个混蛋,该死的混蛋!
……弗兰克欺骗了我,一开始就欺骗了我。
和他相遇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以为一切都因为他而重新开始,那是我一个美好的梦想。在一次出行的时候,我出了车祸,我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到了医院。我在医院醒来时,发现有一个男人坐在我旁边,他关切地注视着我,我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暖。他用那温暖的目光注视着我,然后告诉我他叫弗兰克。
弗兰克轻声对我说,你醒了,太好了,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你的车撞在了公路边的一棵树上,你流了很多的血。我刚好路过,就下了车。我看到你浑身都是血,我害怕极了,我担心你会死去。真的担心你会死去。我赶快把你抱上了我的车,把你送到了这家医院。从医生把你送进手术室到现在,我一直没有离开,我想我不能离开,我要亲眼看你醒来。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为你祈祷,希望你醒来。现在你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弗兰克说着说着就把他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而且十分的温暖。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善良和爱心,握住他的手,我像是从死亡的半空中回到了坚实的大地。
我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弗兰克!
弗兰克温和地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想起了出事前的情景。
那时是深夜,公路上很少车辆,我开车拐过一个弯的时候,看到一辆轿车像喝醉酒一样东倒西歪地朝我冲撞过来,我为了躲避这辆车,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就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我当时惨叫了一声,然后觉得自己的心脏飞了出去,就失去了知觉!
我问弗兰克,他的车经过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辆东倒西歪地在公路上行驶的轿车?那辆轿车就是罪魁祸首。
弗兰克微笑地说,他没有看到过那辆东倒西歪地在公路上行驶的轿车。他还问我那辆车有什么特征,有没有记住那辆车的车牌号码。这个问题和后来警察问我的问题一模一样。我对这些问题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我根本就记不起这些,尽管我的大脑后来完好如初,况且我也看不清那辆轿车是什么样子的,车祸的发生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我来不及考虑任何问题。无论是我自己和警察都没有找到那辆该死的轿车,我甚至怀疑那个晚上我是不是碰到鬼魂了,是鬼魂开来的车让我发生了车祸。如果是那样的话,弗兰克就是天使,他是上帝派来救护我的天使。
弗兰克在我车祸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来看我,而且给我带来了鲜花。他还经常推着在我到医院的花园呼吸新鲜的空气,还给我讲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他的彬彬有礼和绅士风度打动了我,他像一个大学里的教授。我发现我还没有出院就爱上了他,可是,我对他了解多少呢?也许那句话是正确的,处于热恋中的女人是傻瓜,那时的智商等于零。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会发生一次车祸,也没有想过会爱上一个救我的人。我把这些都归结为天意,是上帝让我和弗兰克在一起的。
他告诉我,等我的伤好后,他就给我一个惊喜。
我等待着他给我的惊喜。
我出院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和微风使我的心情特别愉快,我相信那时我一定美丽极了。弗兰克来接我出院,他没有直接送我回家,而是把我带到了一个酒店。酒店里有鲜花和美食,还有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小提琴手在为我们演奏,我记得很清楚,小提琴手演奏了我最喜欢的曲子。弗兰克那天红光满面,他穿得像个绅士,我很喜欢他当时的那条花色的领带。那顿浪漫的晚餐后,我们都没有回家。我们在酒店开了房间,我们做了爱。我很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我和弗兰克都投入了全部的身心,我们相互亲吻着对方,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我们做爱的细节相当重要。当我亲吻他隐秘部位的时候他会轻轻地叫一声,我那时觉得自己特别的淫荡,但是我又觉得特别的幸福,为了我心爱的人,我可以做一个荡妇。我觉得他进入我身体的每一个姿势都是那么的完美,无可挑剔……我们一次一次地交欢,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也忘记了车祸给我带来的伤痛,我想,我愿意一生都和弗兰克做下去,我很清楚,他也和我有此同感。我以为这就是弗兰克给我的惊喜。没有想到,他给我的惊喜是一次泰国的旅行。我们来到了泰国,来到了P岛。我本来以为这次泰国之旅会给我带来快乐,会更好地弥合我因为那场车祸所造成的心灵的创伤,没有想到,我的心灵会陷入更大的黑暗之中。
弗兰克的确是个骗子。他真的欺骗了我。
让我更加厌恶的是,他竟然是个瘾君子。来到P岛的第二天晚上,我就发现他在盥洗室里吸毒,我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时他常表现出来的焦躁和疲倦有了很好的解释,那天晚上在曼谷,他一个人出去,说是去看个秘密的朋友也有了很合理的解释。
那个晚上,我们在酒吧里喝了酒,然后回到了房间。我很累,弗兰克也说他很累,我们就睡觉了。也许是那天晚上活该我发现弗兰克的秘密,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个女人在哭,我就醒了过来,自从车祸后,我经常在梦中哭泣,那个晚上我听到的女人的哭泣也许就是我自己在梦中的哭声。是那女人的哭声让我醒来,让我发现了弗兰克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这也应该是天意。
我发现我身旁没有了弗兰克,我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我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没有回答我。我想弗兰克不会在我熟睡后就人间蒸发了吧?我下了床,结果在盥洗室里找到了他,他没有把盥洗室的门反插上,我一推门就进去了,我看到弗兰克在吸食白粉!我竟然真切地看到了弗兰克在吸毒!我怎么能够相信弗兰克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我的眼里,吸毒的人是人间的魔鬼,我不相信有教养的弗兰克会是个瘾君子!
我当时呆了,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可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弗兰克也看到了我,可是他完全不顾我的存在,还在疯狂地吸食着白粉。弗兰克的形象在我眼前突然地坍塌了,我看到的是一个赤裸裸的贪娈而疯狂的瘾君子!我看到的是一个可怜虫!我感觉到了绝望!我浑身颤抖着说,弗兰克,你,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这样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弗兰克吸完毒,他才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他突然抱住了我,口里叫着我的名字,他要我原谅他,他说他吸毒也是身不由己,他还编了一个谎言说他吸毒是在止痛,他说他患有痛风症!我才不会相信他的话,吸毒是不可原谅的!我使劲推开了他,还打了他一记耳光。弗兰克看着愤怒的我,他突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痛哭起来。我看着痛哭的弗兰克,他是那么的无助。我走了过去,也蹲了下来,抱住了他的头说,弗兰克,你答应我,不要再吸毒了,好吗?你答应我不再吸毒了,我们有可能继续下去,我可以帮助你,就像你在我疗伤的时候帮助我一样。
弗兰克像个孩子一样抽泣地答应了我。
弗兰克是个没有信用的人,我也真傻,我怎么能够相信一个瘾君子呢?吸毒的人的心灵完全被魔鬼控制了,他已经没有了自由和健康的心灵。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他的!他第二天还背着我继续吸毒。
我对他说,你怎么能够这样呢?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吸毒的吗?
他无耻地说,珍妮,原谅我,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我没有办法承受了,我怎么能够再相信他的话,我要离开他!
弗兰克变得无耻,他自己撕破了他彬彬有礼的面具,把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了,他竟然给我大谈吸毒的好处,还要我和他一起吸毒!甚至要强迫我吸毒,我不得不以死相逼,扞卫自己的尊严。我骂他,他和我蜒皮赖脸,还说他是真的爱我,我不相信一个瘾君子会有什么爱!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我知道这是他的把戏,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什么都可以做出来。我收起了我的怜悯之心,我说,弗兰克,你已经不可救药了,我们分开吧,我会记住你和我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也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关怀,但是我真的不能够容忍一个吸毒者,我和你之间已经无可挽回。
弗兰克知道我已经心如铁石,他就嘲笑我说,你已经和一个吸毒者在一起了,我的可爱的纯洁的珍妮,你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快乐很有安全感吗,亲爱的,你怎么就不能和我一起分享吸毒的快乐呢?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是我最好的伙伴,你是多么的美丽,让我心动!
上帝呀,他怎么能够和我说这样的话呢?
弗兰克应该下地狱,他是个恶棍。
他打击我骂我,一会儿说我是天使,一会儿说我是婊子!
我无法忍受了,我也反唇相讥,我骂他是魔鬼,是狗屎!
我和他争吵。可是每次的争吵是没有结果的,他根本就不会在乎我的感受,我每和他争吵一次就受伤一次,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我不止一次地想,这就是弗兰克,就是那个我认为是上帝给我最好的礼物的弗兰克?我甚至怀疑那个对我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弗兰克被现在这个弗兰克谋杀了、替代了。这是上帝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晚上,弗兰克吸完毒后,变得容光焕发,他来劲了,他笑着对我说一些挑逗的话,我很清楚他要和我做爱。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我觉得恶心,他真的是一堆狗屎,我已经对他绝望了,他还有什么权利和我做爱。我拒绝他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他突然痛哭起来,边哭边哀求我,希望能够打动我,可是我现在看到他的表演,就要吐。
我真诚地对他说,我们平静地过完这几天,然后离开这里以后就分手,谁也不要再理谁了,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河流。
弗兰克很无奈,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我。
白天我们还是一起玩,晚上我们就分开睡觉。有时他会在深夜我熟睡后摸过来,企图强行进入我,可是每次他那样干的时候我就会被一个女人的哭声吵醒,他得逞不了,就愤怒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自己提起来,脱离他深陷的泥潭。有时,我会突然动一下恻隐之心,但是我很快会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我不能够再给他可乘之机,否则我也会陷入那个污浊的泥潭里不能自拔,我是个健康的人。看到他吸毒时可恶的样子,我真希望这个人下地狱,只有地狱才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说到这里,你一定以为弗兰克的死和我有关,你或者认为是我杀了他!差诺,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他是怎么死的,我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我和他在酒吧里喝酒。
他喝了很多的酒,中途他离开了酒吧,我知道他的毒瘾又犯了,他一定回房间里去吸毒了。他走后,我就被那个泰国的摇滚歌手的歌声感染了,况且弗兰克的离开让我的心灵有了片刻的放松。我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跳起了舞。我在跳舞中释放着我连日来沮丧的情绪,我觉得十分的放松,我暂时找到了让自己快乐的方式。我和酒吧里的人们一起跳着舞,我希望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我离开P岛。我知道,这是我的一个幻想,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一个幻想!
让我愤怒的是,吸完毒的弗兰克又回到了酒吧,他在我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砸了酒瓶子,还和人打起来,他的粗鲁让我一刻也无法忍受了,我决定第二天天一早就离开他,离开P岛。他喝多了,是喝得太多了,也许还有一个因素,他刚刚吸完毒,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他很用力地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酒吧,回到了房间,我没有办法挣脱。我承认,我当时恨死他了,我真的希望他马上就死掉,他是个垃圾,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弗兰克几乎是把我扔进房间里去的,他把门反锁上后就把我扔到了床上。我绝望地叫着,可是没有人会管我的。弗兰克是疯了,我断定弗兰克是疯了。他疯狂地说着话,他的语速特别的快,特别的恶毒,尽管如此,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我听完他说的话后,真的陷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他竟然说,我车祸那个晚上和我迎面而来的那辆东倒西歪地在公路上行驶的轿车就是他开的,那时他的毒瘾犯了,他正要把车停下来吸毒,就看到我的车撞在路边的树上。弗兰克说他吸完毒后就来到了我车祸的现场,他看我还有一口气就救了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他也没有说他救我的真实原因,但是他说出真相后,我就陷入了黑暗。
弗兰克说完后,就撕着我的衣服要强奸我,他边撕我的衣服边喊着,说他爱我,他不能离开我!我无法承受一个魔鬼的爱,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我在漫天的黑暗中伸出了手,朝他的底下抓了过去……他嚎叫着从我身上滚了下去,我相信自己把他的睾丸给抓碎了。真的,那时我真的想要他死,他给我带来了灾难一般的恐惧。我要他死!可是,我没有办法杀死他。我乘他痛苦之际滚下了床逃到盥洗室里,反插上了门,抱头痛哭起来。过了老大一会儿,我听到了他在盥洗室外面的咆哮,他在辱骂着我!他在使劲地敲打着门……我就是不开门,我痛哭着,我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海啸!我觉得我自己也死了,不会再复活了。那时,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我想是我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哭声,而不是别的女人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蜷缩在盥洗室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后来,天就亮了,差诺,我走出盥洗室,我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弗兰克是身影,我诅咒着他!我真的诅咒着他,我希望他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永远地消失,他一定要下地狱,这个恶棍。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他是我的一个噩梦!我要离开他,马上离开他,离开这个小岛,这个让我扑灭了希望和爱情的地方!我穿好衣服,正准备收拾行李离开,你们的人就来了,告诉我弗兰克死了!……
差诺听完了珍妮的叙述,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面对这个女人说的话,他宁愿相信是真实的。
珍妮向差诺倾吐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她接下来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等警方的到来,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她想,自己或者永远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永远也不会见到举手投足说话都像女人一样的差诺了。
月亮度假酒店死了人,住在酒店里的旅客晚上都很早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李梨和张蓝也不例外。
钓鱼时钓上那双红色的芭蕾舞鞋让张蓝神色凄迷。要不是李梨及时地过来抱紧她,她说不定就和小象牙挂坠一起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她的内心对李梨还是充满了感激,在某个瞬间,她还是觉得李梨是他一生的依靠,可是想到他一次一次地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偷欢,她又非常的失望。她充满了矛盾,也许,人一生就是在无穷无尽的矛盾中度过。
吃完晚饭,他们告别那两个女孩子回到房间后,他们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李梨把嘴唇凑了上去,张蓝的嘴唇冰凉,李梨轻轻地说,蓝,你别怕,你安全了,安全了。张蓝闭上了眼睛,她的心疼痛起来,疼痛得让她感觉到了爱,她的嘴唇被李梨的嘴巴含了起来,她被温暖潮湿的亲吻包裹着。李梨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张蓝感觉他的手中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她浑身燥热起来。张蓝把柔软滑腻的舌头探进了李梨的嘴里,李梨紧紧地吸住了,他们的舌头绞在一起,死死地不想分开。李梨不一会儿就开始了喘息,他浑身躁动着,他的手在撕扯着张蓝的衣服,张蓝也配合着他退下了自己的内裤。李梨抱着赤身裸体的张蓝滚在了床上,张蓝呻吟着,喃喃地说着,快,快,我要,我要……李梨进入了她,像往常一样进入了她。开始时李梨的动作很轻,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场柔滑的大水淹没,那热乎乎的大水证明张蓝还在活着,还在爱着他。张蓝的叫声急促起来,快,快,我要,我要,用力,用力呀……这时,李梨也叫出了声,他疯狂地挺进,他像是在沙场征战的将军……张蓝像往常一样做完爱后沉沉地睡去。张蓝睡得很香,几天来,李梨第一次发现张蓝睡得这么香,这么踏实,而且张蓝的脸上还有了些许的红晕。李梨的心有些痛,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这个唯一让他内心安宁不忍心伤害的女人的确让他心痛。他认为张蓝是这个世界上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样的女人,唯一让他心痛的女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而不忍心伤害她,尽管他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但是他不认为在伤害她,他伤害的是那些女人。而他必须伤害那些女人,那些自以为是的漂亮女人,她们的存在是他内心的一种疼痛,对他来说,她们都是刀子,割着他的心脏。
李梨无法入睡,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山洞,那个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他的鼻子不停地抽动起来,他被一种巨大的悲痛压迫着,他感觉到了呼吸的困难,他要缓解自己,这样下去是灾难,他总有一天会毁灭在这种悲痛之中的,可是他常常无法自拔,他逃脱不了一种宿命。他紧紧地握起了拳头,胸腔里大潮汹涌,眼睛里出现了恶毒的光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不知道有谁发信息给自己了。他有种奇妙的预感,知道发消息给他的是谁。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尽量地不吵醒张蓝,拿着手机来到了盥洗室里。李梨打开了盥洗室的灯,灯一闪一闪的,让他想起了那只蜘蛛,他检查了一遍可以用肉眼看得到的地方,没有发现那只蜘蛛,这才打开了手机。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他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李梨哥哥,张蓝睡了吗?如果她睡了,你能够来酒店的休息室吗?我在这里等着你。我有话要和你说,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我等着你来!
虽然信息没有落款,但是李梨还是知道了发信息给他的人是谁,这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李梨目露凶光,骂了声什么,关掉了盥洗室的灯,悄悄地走出了盥洗室,轻轻地穿上了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张蓝还在沉睡,或许还在做着和李梨交欢的美梦。李梨看都没有看张蓝一眼就出了门,此时他根本就顾不了张蓝了,他对张蓝的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到酒店的休息室去,去会他要会的人。
月亮度假酒店静得可怕,海潮声永无休止,但是它无法让月亮度假酒店热闹起来,那些白天里人们嬉戏的场所,此时已经空空荡荡。李梨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12点准。路灯静穆着,它的无语让李梨的心尖颤抖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冷,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因为心里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路灯其实是夜晚的知情者,没有什么能够逃过路灯的眼睛。每一盏路灯都包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梨往酒店的休息室走去,他路过游泳池的时候,想到了死在游泳池里的弗兰克,他不知道那个叫珍妮的女人现在在干什么,她有没有沉睡,她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李梨觉得背后好像有个影子在跟着,他猛然向后转过身,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他转过身,要是看到弗兰克站在那里,他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他转回身,继续往酒店的休息室走去。
人有一种胆是最大的,那就是色胆。只要哪个人起了色心,他是无所畏惧的,这就是罪恶的根源!李梨不能够确定自己是不是受到色心的驱使,让他在一种恐惧中走向酒店的休息室。他到休息室去过,休息室有两百多平方米,这么大的房里放着一个大电视机,还有一些放光盘的机器和音响设备。休息里还有一排书架,上面放着旅客看完后不想带走留下的书籍。休息室里还有一台功率很大的立式空调。休息室的地板是当地盛产的质地上乘的柚木地板。地板上有两排地铺,是供客人躺着休息用的,每个铺位上铺着褥子和床单,还有枕头和叠得整齐的被子。
李梨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他还是觉得身后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他的脊背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不敢再回头看了。休息室的灯亮着,他想那个发信息给自己的人是不是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李梨迟疑了一下,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李梨看到了豆丫!
李梨舒了一口气,他想得没有错,那个信息果然是豆丫发给他的。
休息室里的电视开着,但是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声音。豆丫在等待他的时候一定是在看着电视。李梨刚刚进入休息室,豆丫就从铺位上弹了起来,她朝李梨扑了过来,抱住了李梨,胸脯起伏地说,李梨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不会来了呢!你能够来太好了,你知道我多么的想你吗,我快熬不住了呀,李梨哥哥。
豆丫的举动让李梨有些意外,她比他想象的要大胆而且热烈。豆丫省略了许多烦琐的细节,直接扑进了李梨的怀抱。李梨抱着这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子,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连这样一个女孩子也不放过?
李梨的眼前突然晃过那个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山洞,他的耳边响起了山洞里传来的让他不能在岁月的流程中磨灭的声音……李梨紧紧地抱住了豆丫,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脑海里的那个还算有点良知的问题被一种恶毒的想法代替,他心里恶狠狠地说,豆丫,今夜你是我口中的羔羊,你无法逃脱!李梨知道,他对任何一个将要得手的女人都会这样说的,当然,他的妻子张蓝除外!张蓝不可替代,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美丽风骚的女人都无法和张蓝相比较,一点可比性都没有。李梨是一匹狼,凶残的饿狼,他已经捉住了豆丫,豆丫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而一无所知。
豆丫浑身燃烧着烈火,她娇喘着踮起了脚尖,她的眼睛闭了起来,她的嘴唇在寻找着李梨的嘴唇,她根本就不知道李梨的嘴唇在不久前刚刚和一个女热吻过,李梨的身体上或者还残留着另外一个女人的体香。就是知道,豆丫也不会计较的,反而会有认为是一种刺激,今夜,她自己感觉自己是个胜利者。她没有料到她会因此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这个世界太多的陷阱,谁又能够躲得过去呢?
张蓝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境。
她很不情愿地进入了那个梦境。
她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t恤的漂亮女人万苇,万苇的背景一片模糊。她今天晚上没有哭泣,她的表情十分模糊,张蓝看不清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模糊的黑洞。
张蓝说,你为什么要出现,一次一次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真的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我求求你,你走吧!你不要影响我的度假!你饶了我,好吗?
万苇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请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不喜欢你这样和我说话,我没有影响你度假,你这次旅游本来就有很大的问题,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我只是想让你帮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能够办到的,我要离开,一定要离开,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
张蓝说,那你要我怎么样和你说话?你还是走吧,好吗?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不要你担心!我没有义务帮助你,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能够帮助你,你去找能够帮助你的人好吗?不要缠着我,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万苇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难道你很幸福吗?你幸福的依据是什么?难道你拥有了爱情吗?你拥有爱情的依据又是什么?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希望你带我回去!你能够做到的,一定能够的!我相信你。
张蓝说,不管我怎么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了,我希望你离开,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和能力。我幸福不幸福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拥不拥有爱情也和你没有关系!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你,你就离开我吧,我看到你就害怕,不管你会不会伤害我。事实上,你已经伤害我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万苇又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我们女人都这样盲目的自信呢?明明知道自己的痛处还要坚持,还要幻想有个美好的结局,要知道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那么的不可靠。
张蓝不说话了,她看到万苇身上冒着冷气。万苇也不说话了,她在张蓝的面前跳起了舞,这是张蓝很熟悉的《天鹅湖》里的舞姿,万苇娴熟而曼妙的舞姿十分的凄美。张蓝感觉到了一种力量,控制着她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张蓝显得无能为力,尽管她的内心在挣扎,企图摆脱着这种力量。
万苇停止了跳舞。她来到了张蓝的面前,张蓝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万苇幽幽地对张蓝说,你看到我的红舞鞋了吗?
张蓝说,我看到了红舞鞋,又被扔回海里去了。我不喜欢那东西,它带着一种邪气。
万苇突然尖锐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把它扔回海里去,为什么?!那是我的东西,我的!
张蓝觉得那种香甜的味道消失了,危险在悄悄地向她逼近!
万苇靠近了她,她看清楚了万苇的双眼里出现了那个小象牙挂坠。张蓝摸了摸胸前,自己胸前的那个小象牙挂坠不见了。张蓝又想起了那个双头神婴,这个小象牙挂坠难道和双头神婴没有关系?可无论怎么样,这个小象牙挂坠绝对是个不祥之物。小象牙挂坠呢?为什么可以在万苇的眼睛里出现?
万苇说,我要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张蓝说,我不要,不要和你去!
万苇冷笑了一声,她说,由不得你了。
张蓝身不由己地随着万苇出了门。
刚出门,张蓝就看到了那个白人的孩子,他站在一盏路灯下,神色凄迷地看着她们。他的脸色苍白,张蓝看不到他眼睛里的颜色。她们走到白人孩子面前时,白人孩子伸出手拉住了万苇,他幽幽地说,你看到我妈妈了吗?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理我了,也不来找我了?
万苇凶狠地对他说,放开我!你给我滚开,不要影响我!
白人孩子的手被万苇无情地拍开了。他站在那里,十分委屈的样子。他还是喃喃地说,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张蓝不敢注视这个神秘的孩子,她不明白这个白人孩子老是骑着的小象跑哪里去了,是不是也像他妈妈一样失踪了?
万苇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着。
张蓝鬼使神差地跟在她的后面,张蓝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控制了,她根本就逃脱不了。张蓝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看到白人孩子的双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抓挠着,一块一块的皮从他的脸上掉落,白人孩子的脸被他自己抓挠得支离破碎。张蓝不敢看了,她回过头,战战兢兢地跟在万苇的后面。
张蓝听到身后传来了白人男孩阴森森的声音,远离那个女人,一定要远离那个女人……
张蓝知道白人男孩说的女人就是在她前面走着的万苇,但是她已经不能够离开万苇了,她已经被万苇牢牢地控制着,张蓝在惊恐中变得绝望……
豆丫的身体在李梨熟练的热吻和抚摸中不断地发酵和膨胀,她觉得李梨是个无所畏惧的情场老手,他不像她从前的那个老师,胆小谨慎而且粗鲁。豆丫在李梨的玩弄中兴奋得手足无措,她呻吟着,享受着这从来没有过的巅峰体验。
李梨娴熟的热吻和恰到好处的抚摸充满了激情和诱惑。他的手就像一条充满魔法的蛇,在催眠着豆丫,豆丫原本想挑逗李梨就范的准备都落空了,主动的豆丫变成了被动。李梨无疑是一个高明的情爱教练,他引导着蛮横如一头受惊小鹿的豆丫,让她在波峰浪谷中接受一个男人的火热和侵略。豆丫任李梨玩弄着,李梨怎么样玩弄她,她都会觉得快活!她还希望李梨更加深入地玩弄自己,今天晚上,她就是死在李梨的怀里,她也会瞑目的。
豆丫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性经验是那么的贫乏,她还以为自己是性爱的女皇,没有想到在李梨面前还是个幼儿园的孩子。
李梨只是在亲吻和抚摸着她,并不急于进入实质性的状态,这让豆丫十分的焦虑,她多次把李梨的手牵引到她最隐秘的部位,没想到李梨的手泥鳅一样地滑开了。豆丫呻吟着,她要溶化在李梨的亲吻和抚摸之中了,她轻轻地说着,哥哥,哥哥,快,快,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呀……李梨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他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豆丫浑身酥软,她对李梨毫无办法,在李梨面前,她已经败了,她在等待着李梨的安排,此时,李梨是豆丫的王。
李梨的脑海里老是出现那个山洞,以及山洞里的喊叫声,他的眼中恶毒的光芒是那么真实。他心里在吼叫,婊子,你们这些婊子!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淫荡,死到临头还那么淫荡!
李梨在诱玩豆丫的过程中,心里突然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消灭豆丫,然后让她痛苦,痛苦一生!
李梨知道怎么样征服一个女人,特别是像豆丫这样自认为有点经验其实毫无经验的女孩子。他很快地脱掉了豆丫的衣服,其实豆丫已经在他的抚摸和亲吻的前戏下完全地向李梨敞开了。当李梨扯下豆丫红色的内裤时,眼睛里有一盏灯火摇曳了一下,那是他生命中最初的善良的灯火,很多时候,李梨眼中的这盏灯火会出现,伴随着这盏灯火的出现,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李梨,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很缺德,你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李梨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也许是另外一个李梨的声音,他内心里有两个李梨,一个是邪恶的李梨,一个是正常人李梨,两个李梨此时又一次短兵相接,他们在相互地说服对方!最后,还是邪恶的李梨占了上风,他眼睛中的那盏摇曳的灯火消失了,他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冷漠邪恶的光芒!
李梨进入了豆丫的身体,他在蹂躏着一个青春的少女,这个少女此时那么的迷恋于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付给他,甚至没有想过一丁点回报!李梨没有考虑到这些,他现在的目的是那么的明确,没有一丝犹豫和不安……李梨完事后,豆丫还紧紧地抱着他,豆丫在李梨有力的冲撞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甚至产生了某种幻想,幻想和这个男人有某种未来。可是,李梨不一会儿就把豆丫的幻想打碎了!
李梨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豆丫,抓过豆丫的衣服,把豆丫的双脚捆了起来,他又抓过豆丫的短裙,把豆丫的双手捆了起来。豆丫显得十分的顺从,没有一点儿反抗就让他捆住了自己双脚和双手!她还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梨,以为李梨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刺激和幸福。豆丫错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和自己有切肤之亲的李梨会换上另外一张可怕的脸孔,歹毒地对待她!
李梨的脸在一刹那间扭曲了,他恶狠狠地抽了豆丫一巴掌,咬着牙对她骂道,你这个小婊子,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你错了,我厌恶你!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会爱你,都会拜倒在你的短裙之下吗?你错了,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厌恶你,恨不得让你死!可我不想让你死,我要玩你,我要让你永远记住,男人不会给你带来快乐,你休想从男人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李梨说完,就朝豆丫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豆丫的泪水流了出来,巨大的屈辱像一场海啸把她淹没了,冲垮了,她浑身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里的灯突然灭了,休息室外面的路灯也突然灭了。
世界沉入了一片黑暗,万劫不复的黑暗。
豆丫叫了一声,木木姐——
没有人回答她,这偌大的休息室里就像是只剩下了豆丫一个人,她的声音好像在黑暗中隐隐地回响,她听到自己回响的声音是那么的阴森冰凉。
豆丫又叫了一声,木木姐,你在哪里——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豆丫挣扎着,在漆黑中挣扎着,好不容易,她把绑住自己双手的短裙挣脱掉了,她伸出了手,摸不到任何东西,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摸不到任何东西,也摸不到自己。豆丫睁大着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想从铺位上爬回来,但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她除了两只手能动以外,身体的其他部分不听她大脑的指挥了。她那还能动弹的两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又能抓住什么呢?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但已经晚了。
张蓝看到了,又一次看到了她这一生中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万苇要带她到这个地方,让她看到这一幕。
她曾在白天里产生过的某种希望又一次无情地破灭了。
此刻,她清醒过来,这不是在做梦,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像她看到的场景一样真实,如果她不看到这真实的场景,或许她不会这么的痛苦和绝望。什么是爱?爱难道注定是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不断重复的伤害?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在这个晚上刚刚和她鱼水之欢的丈夫会和一个小姑娘重新鱼水之欢一次。这就是现实,不管她信不信,残酷的现实根本就不会以她的美好愿望为转移!张蓝真正的绝望了,她被李梨的行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真的十分清醒,她扭头狂奔而去,她听到了万苇在她身后叽叽的冷笑,她还听到万苇像是从幽冥中传来的声音,你还能再相信一个男人吗?傻女人,你还能在相信爱情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有的只是欺骗和伤害,你该醒了吧!
张蓝在奔跑的过程中听到了夜鸟的惊叫。
在黑暗的另一面,还存在着多少危险和伤害?
张蓝心中不但恨透了李梨,也恨透了那个穿着红色t恤来路不明又自称万苇的女人,是她让张蓝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恐惧。
她一路狂奔,回到了住所,张蓝扑在床上痛哭起来,她以为这最后一次和李梨出游,会浪漫得让自己回心转意,会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美好的记忆,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的残酷,没给她留下半点喘息的机会。
张蓝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床单,似乎要把床单撕裂。张蓝突然想到了弗兰克的死。她从床上爬起来,她喃喃地说,李梨会不会像弗兰克那样死去呢?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李梨落水了,他要从游泳池里爬起来,他正要爬上岸,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了下去。他沉入了水底,他挣扎着冒出了头,他的头被一只无形的手压了下去,他挣扎着,两手扑腾着,水花四溅……李梨的尸体在一个清晨里从游泳池的底下浮上来,李梨的尸体被水泡得浮肿而苍白。
张蓝悚然心惊,不能,李梨不能死,他要和她一起回上海办离婚手续,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可以是一个好朋友。如果李梨要是死了,她说不定会悲伤,会在她的生命里蒙上一层抹之不去的阴影!
她又出了门,朝游泳池方向走去。
李梨不知道为什么会沉入黑暗,难道是报应来了?他知道,自己会有报应的,他做的事情是那么的邪恶,但是他不能够控制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次他的邪恶行径。
他好像失去了知觉,木然地在黑暗中朝酒店休息室的门口走去。他准确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走了出去,把躺在地铺上的豆丫留在了休息室里,豆丫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个酒店里里外外的灯光全灭了。是停电?还是……
李梨在漆黑中来到了游泳池的边上,他站在那里,看着游泳池里泛出的一片白光,游泳池在朦胧的夜色中像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可以照出每个人灵魂中的丑恶。但李梨不能从这面镜子中看清自己的脸。他听到了山上密林里传来的夜鸟的惊叫。
他的神智开始苏醒。大海的潮声无休止地响着,但他感觉不到嘈杂,反而觉得潮声使P岛的夜晚更加的死寂。
李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喃喃地说,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李梨仿佛失去了记忆。
他站在游泳池边。
他突然看到平静如镜的池面上漂浮着一样东西,李梨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此时没有路灯,但他分明看清了游泳池上面漂浮的那样东西,而且看得十分真切,那是一条男式的游泳裤,那是一条黑色的游泳裤,在游泳裤的左上角绣着一朵红色的小花。
李梨突然记起来了,他见过这条游泳裤,这条游泳裤的主人应该是死去的弗兰克,他记得十分清楚,因为游泳裤上面的那朵红色的小花。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弗兰克穿这条游泳裤,他曾为那朵红色的小花想入非非,那的确是一朵迷人的红色小花,有种色情的味道,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怪念头出现。这条游泳裤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李梨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了这条游泳裤,而且是死去的弗兰克的遗物?
李梨的目光痴迷起来,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要到游泳池里去把那条绣有红色小花的游泳裤捞起来,至于为什么要把它从游泳池里捞起来,他没有想过,也来不及考虑。似乎有一种无声的召唤在促使他进入游泳池。
就在他要跳入游泳池的时候,张蓝跑过来,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李梨——
李梨回头看了一眼张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张蓝的出现对他而言,也变得十分怪异了。
张蓝朝李梨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李梨,她说,你不能下去,不能!
李梨说,你不要拦着我,我要下去,你看见那条游泳裤了吗?
张蓝看了游泳池一眼,游泳池上什么也没有。张蓝猛地推了李梨一下,把他推离了游泳池的边缘。
李梨说,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
张蓝知道李梨此时一定出了问题,而且是严重的问题。弗兰克在游泳池里企图爬上来的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知道,如果此时让李梨下了游泳池,说不定他就和弗兰克的下场一样了。
张蓝狠狠地抽了李梨一耳光,说,李梨,你给我清醒一点!
李梨浑身战栗了一下,突然说,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蓝,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张蓝扑上去,抱住了他,张蓝哀声说,李梨,走,我们回去吧,我们说好了好聚好散,我不怪你,你做的一切都不怪你,那是你的自由,你的权利。
李梨心里一片茫然。
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女人阴恻恻的哭声。
李梨警觉起来,是谁?
这个女人的哭声绝对不是被他抛在休息室的豆丫,而是另有其人。
张蓝突然对着哭声的方向大声说,你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女人的哭声突然停止了,接着,他们听到了叽叽的冷笑。
豆丫在黑暗中睁大着眼睛,她的身体还是麻木的。她的两手可以动弹,她怎么摸也摸不到任何东西。她想喊也喊不出来,她的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那团软乎乎的东西黏在她的喉咙里阻隔了她的声音。她心里十分的清醒,她在心里喊着木木的名字,希望木木来把她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
她听到了两声叽叽的冷笑。
冷笑声让她的头皮发麻,她的脸上起了鸡皮疙瘩。
豆丫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她希望靠近她的是木木,可那叽叽的冷笑声绝对不是木木的,因为那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叽叽冷笑的女人是谁?
难道是李梨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李梨这个流氓此时在哪里?她不知道李梨已经离开了她。她还害怕李梨再次过来侵犯她、羞辱她。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被恐惧绝望替代了,她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恶果。她想起了一句话: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句话是木木和她说的吗?她记不得了,但是她已经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意。
豆丫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豆丫浑身瑟瑟发抖。
豆丫伸出两手摸索着,她没有办法摸到那人的身体。她急坏了,她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豆丫听到有人就在她的身边说着话,那的确是女人的声音。
那女人的嘴唇对着她的耳朵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自作自受。
豆丫的嘴唇颤抖着,她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她的两只手也在颤抖,她两只手上的皮肤也绷得紧紧的。
她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摸着自己的脸,那绝对不是李梨的手,那种抚摸也不是李梨的那种抚摸。
豆丫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中。
她又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一种寒冷的穿透力,姑娘,你必须远离男人,必须远离,否则,你会在黑暗中伤心而死。
豆丫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她大喊了一声,把喉咙里那团软乎乎的东西吐了出来,她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恢复了知觉,她蹬着双腿说,你是谁?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在离她而去,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一生必须远离男人,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都是蛆,靠着女人的腐肉为生——
这时,休息室里的灯突然亮了。豆丫猛地坐起来,她看到了一只蜘蛛,一只手掌大的黑蜘蛛吸附在她赤裸洁白的大腿上,灯光一闪一闪的,豆丫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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