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吉岛乘船到P岛,一路风光旖旎。
在印度洋大海啸中,P岛遭到重创,刚刚开放,在这个时候去P岛,心中有点不安和期许。旖旎的海上风光,看不出海啸肆虐的痕迹,可在世人心里,海啸还是噩梦,不时地缠绕在脑海。自然的灾害固然可怕,我想更加可怕的是人心的沉沦。
风平浪静的大海是不是隐藏着风暴?
我貌似平坦的人生中是不是也隐藏着灾祸?
一切不可预知。
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拐角处,命运突然会被改变。
于是,我有了写本新书的冲动。
其实,这次到泰国,是纯粹的旅游,目的就是放松自己日益紧张的情绪。我出去旅游从来都不考虑要写书,可这次例外,让我感觉到了沉重和负担,担心这会是一次不愉快的旅行。
船到了P岛码头,要在这里等待两个小时才能坐上酒店来接我们的船。
这是一个渔村。因为旅游开发,渔村里有许多家庭旅店,很多背包族就住在这里。小街两旁有很多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吃了点东西,我们就在小街闲逛。
进入一个小店,小店里空无一人。
小店的摊子上摆满了当地的旧物件,大都是一些诸如耳环挂坠的饰品。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小的象牙挂坠上。我承认,我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仿佛有灵魂附体。象牙挂坠泛着微黄,看上去是有年头的东西,而且中间有小小的裂痕。这应该是女子的挂坠,那么精巧,哪怕是有了裂痕。我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象着一个带着象牙挂坠的女子,在海风中伫立……这是个迷人的有故事的象牙挂坠。
仿佛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带我离开。
我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认定,是象牙挂坠发出的声音。
我决定带它走。
店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在小店里等待。
妻子在别的店逛完后,进来说:“走吧,船快到了。”
我说:“我要买下这个象牙挂坠。”
她说:“你不是说旧东西不太好,也许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上面吗?”
我固执地说:“不管,我就要带它走。”
她无奈。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
我就按它的标价,留下了钱,取走了象牙挂坠。
我带着它离开了小店,离开了这个渔村。
仿佛带着一个女子的魂魄。
尽管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在她和象牙挂坠之间发生了什么神秘的故事,也不知道它会给我带来什么。
这是P岛最好的酒店。柔美的沙滩,绿树丛中的小木屋,面带微笑的服务人员……好像置身人间天堂。在酒店的另外一边,有些工人还在修房子,可以想象,那些房子是被海啸毁坏的,据说P岛在海啸中遭到了重创,能够如此之快地恢复营业,的确不容易。
在办理入住手续时,酒店大堂的副理,是一个说话做派十分娘娘腔的男人,让我想起了在普吉岛上碰到的那些晚景凄凉的人妖。
大堂副理的脸上挂着微笑,微笑仿佛刻在了他的脸上,见到谁都礼貌地说上一声:“萨瓦迪(您好)。”他送我们到一间小木屋后,就离开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觉得他特别的孤独。
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是孤独的。
后来证实,这个大堂副理以前的确是个人妖。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人妖,我只是对他们报以同情。问题是,我在同情他们的同时,是不是也被别人同情着?悲悯情怀不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施以恩惠,而是生命之间的平等融和,感同身受。高贵和卑微最后都殊途同归。
我一直想知道这个大堂副理以前的故事,可是我没有办法了解。我一开始就想和他做个朋友,最后只成了我一厢情愿的事情。
这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可他也让我充满了写作的欲望。
住进P岛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四件事情。
岛上只有游客休息大厅里有电视,房间里都没有这个设施,也是因为劳累,我们很早睡下了,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声惊叫惊醒。
那是妻子的惊叫。
她从盥洗室里跑出来说:“蜘蛛,蜘蛛——”
我从床上翻起来,说:“蜘蛛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走进了盥洗室。果然,在盥洗室的墙上,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趴在那里,十分骇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蜘蛛。奇怪的是,盥洗室的窗门关得严实,它是从哪里进来的?或者,它一直就在这里。我并没有杀它之心,只是想找个东西把它弄走。我到房间里找了个晾衣的叉子,重新进入了盥洗室,蜘蛛却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我十分惊异。
我们在岛上住的那段日子,再也没有见到这个神秘的蜘蛛。
这是那个晚上发生的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半夜醒来,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我们住的小木屋离海很近,一百米都不到,海潮起落的声音十分清晰。海潮声让我更加难以入眠。我内心鼓动着一种海潮般的情绪,总好像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到外面走走吧,到外面走走吧。
妻子虽然被蜘蛛惊吓了一下,还是很快睡着了,她的胆子不小的,一个人在家时半夜也敢看恐怖片。
我独自走出了房间。
顿觉神清气爽,海风中虽然还有些热度。那轮挂在天空中的明月使我的心境透亮。天地间仿佛都被明月照亮,连同那黑暗的角落。久居城市,很难看到如此皎洁的明月,这也是我常常想逃离城市的重要原因。城市让我有窒息感、负重感,自由的肉身和思想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我不知道长久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东西。一次次的离开城市,就是为了多保留一些生命中最本真的东西,在旅途中获得城市生活中失去的纯情。我踩着月光,来到了海滩上。大海在月光下,显得温柔而平静,体现了母性的一面,此时,我很难把它和海啸时的情景联系在一起。
我默默地站在海滩上,想象着有一艘小船从月亮中飘落大海,然后把我带走,带到世界的另一面,那里没有惊惧,没有灾祸,没有争斗……那是我的幻想。在这样的夜里,幻想是种美妙的体验,很多时候,我们被物欲横流的生活折磨得连幻想的念头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唤,那是动物的叫唤。
这小岛上哪里来的动物?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头小象。
它站在离我不远的海滩上,朝着大海凝望。
我十分惊讶,这岛上还有小象。
我朝它走过去。
也许是因为我惊动了它,它扭头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小跑起来,企图追上它,没有想到,它也奔跑起来。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它,最后,它消失在我的眼前,无影无踪。
紧接着,第三件事情发生了。
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女人的哭声十分的哀婉,如同月光从天上流下来,也像是从宾馆后面茂密的森林里传出。
女人的声音可能是从哪间木屋里传出的,可那些木屋里的灯都关了,我不知道女人的哭声从何而来,也无法探究。
女人的哭声突然破坏了我美好的情绪。
我决定回到房里去,继续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也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要写部什么样的小说。
写小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回我们住的小木屋,要经过宾馆的游泳池。
路过游泳池时,发生了这个晚上的第四件事情。
我听到游泳池里“噗通”一声后,仿佛有人在游泳。我鬼使神差地走近了游泳池。借着灯光,我看到游泳池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池平静的水。难道是我的幻觉?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萨瓦迪——”我猛地回头,看到那个大堂副理站在那里,朝我微笑!他用英文和我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我可以这样理解,他是在问我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我想反问他为什么也不睡觉,半夜三更出来干什么。可我说的中文他肯定听不懂,就不想和他说什么了。我朝他笑了笑,就回房去了。我走出一段路,回头望了望,他还站在那里,朝我微笑。仿佛有个黑影,从他身边晃过。
回到房间里,我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个黑影总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天亮后,我和妻子说起夜里的事情,她笑了笑,说我疑神疑鬼。
妻子在海里游泳。
她像一条鱼,自如而悠闲。
我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想到夜里的事情,灼热的阳光变得冰冷。我总感觉有个暗影在P岛游荡,我浑身上下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我看到了两个女孩,黄皮肤的女孩。上岛后,我第一次看到和我们一样黄皮肤的人,顿时有了亲切感。她们十分年轻,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们就在我旁边的躺椅上坐下,笑着说着什么。我闭着眼睛,伸长耳朵,听她们说话,原来她们也是中国人。他们是在讲一个老板包了个二奶,后来想尽办法甩掉二奶的事情。老板怎么甩也甩不掉她,他问她,这是为什么?二奶回答说,她爱上她了。老板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固执地认为二奶就是为了钱才跟他的,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这玩意。二奶像口香糖一样黏着他,老板有了新欢,不甩掉她的话,会很麻烦。于是,老板竟然产生了一个残酷的念头,准备杀掉二奶。他借口带二奶去千岛湖游玩,把二奶推进湖里,不会游泳的二奶淹死在水里……她们用轻松的语气讲述这个事情时,我的心特别的寒冷。
我睁开了眼。
突然觉得有个暗影从我身边晃过。
我耳朵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这是幻觉,是的,真的是幻觉。
我转过身,看了看她们。
她们也发现了我,其中一个女孩笑着用普通话问我:“你是中国人吧?”
我笑了笑:“是的。”
她说:“你是哪里的?”
我说:“我是福建人,在上海定居。”
她们就和我闲聊起来。通过谈话,我知道了她们来自杭州,都是大学生。我问她们,刚才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们十分肯定,说是真实的事情,因为那个二奶就是她们的同学。我们聊天时,有两个白人青年男女从沙滩上走过,男青年在说着什么,女青年无语,他们的脸色显得严峻。一个女孩说:“这不是住在我们旁边的那两个人吗?”另外一个女孩说:“是呀,昨天晚上,那女的一直在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们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了夜里女人的哭声。
聊了一会儿,她们说要走了。她们在P岛已经住了两天了,要到别的地方去。我和她们告别。她们拿着简单的行里登上了长尾船,长尾船驶向了大海。我突然站起来,朝她们挥了挥手,她们也朝我挥着手,我可以感觉到她们青春的笑脸在阳光下散发出健康迷人的气息。我真心地希望她们一路走好,在漫长的人生路上,一路走好。
她们消失在我的眼帘后,我听到了象的叫声。
我寻声而去,看到一个孩子骑着一头小象从沙滩那边走过来。啊,这个岛上真的有头小象。
骑在小象上面的孩子脖子上带着一个花环,脸带微笑。
看到孩子和小象,我的心情突然晴朗起来。
这时,妻子也从海里上来了。她看到小象也十分兴奋。
我们朝小象走过去。
有个白人孩子拿着香蕉喂给小象吃,小象用它长长的鼻子卷起香蕉,然后往嘴巴里塞。看着小象吃香蕉可爱的样子,白人孩子咯咯地笑了。我伸出手,去摸小象,妻子也伸出手去摸小象。小象温和地让我们抚摸。
骑在小象上的孩子一直微笑地看着我们。
他的目光像阳光一样透明而又美好。
那天,我们吃完晚饭,就到游泳池去游泳。
我看到了那对白人青年男女,他们也在游泳池里游泳。
他们脸色阴沉,可以看出,他们很不快乐。他们在游泳池的一角,争论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吵了起来。女青年愤怒地打了男青年以记耳光,然后爬出游泳池,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青年默默地呆在那里。
游完泳,我们回到了小木屋。
冲完澡,妻子打开电脑,准备看她下载好的美剧。这时,海滩上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出了小木屋。我看到沙滩上围着一圈人,他们中间点着一堆篝火。人们围着篝火在跳着舞,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我和妻子走到了沙滩上。
跳舞的人的脖子上都戴着鲜花的花环,他们中有那个大堂副理,有长尾船的船工,有服务员,还有做马杀鸡的女人,也有很多住在这里的游客,我还发现了那个白天里骑在小象上的孩子,可是我没有看到那头小象……他们为什么在这里狂欢?妻子问清了原委,原来今天是印度洋大海啸一周年纪念日。
有人把花环套在了我们的脖子上,拉着我们加入了舞蹈的人群中。
我们围着篝火,跳着舞,我不会和他们一样歌唱,我的心却和他们一样,为那场灾难中的逝者祈祷,让他们的灵魂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安息,也为活着的人祈福,希望平安快乐,远离灾祸。
那场狂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人们把花环都扔进了海里。
人们散去。
我让妻子先回房间里去,我想在海滩上想些事情。
我独自坐在沙滩上,借着如银的月光,看着海潮把那些鲜花的花环带到海的深处。
我想象着海里有许多魂魄在挣扎,在呼喊。
我知道,我要写什么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在我脑海里串起来,一点一滴,串成了一个故事。
就在这个夜晚,我脑海里有了的雏形。
也是在这个夜晚,我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置身于狂风巨浪之中,不能自拔,那不是海水,是血水。我在血水中沉浮,一如在人生之海中沉浮……
我大汗淋淋地从噩梦中惊醒。
一连两个晚上,我都做着同样的噩梦。
妻子说:“噩梦是不是和那个象牙挂坠有关?”
我把象牙挂坠握在手心,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哀求我:“不要把我扔掉,我要跟你走——”
妻子说:“你还是把它扔掉吧,我怕你带着它,对你不好。”
我咬了咬牙说:“不行!”
我一直相信,这个象牙挂坠是有灵魂的,而且,它的灵魂已经融入了我的肉体。
我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构思好了,而且总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赶快写出来,赶快写出来——
于是,在来到P岛的第四天,我就开始了的写作。
在写作的过程中,发生了两件奇异的事情。
那时候,我精力十分充沛,一天就是睡一两个小时觉也不觉得疲惫,可以说,我进入了创作的状态,是十分疯狂的。因为和妻子一起去度假,也不可能没日没夜地写作,还是要陪她玩的。我们出海去浮潜,去钓鱼,晚上,我才写我的小说。
那个傍晚出海去海钓。
到了那片可以钓鱼的海域,长尾船停了下来。
船工给我往鱼钩上挂好鱼饵,就开始了钓鱼。在此之前,我们去马尔代夫度假时也海钓过。当时,碰到广州的一个旅友,他是海钓的高手,东南亚的大部分海岛他都去过,并且在那里的海域海钓过,有丰富的海钓经验。他和我们一起出海去海钓,教给了我们很多海钓的经验。那次在马尔代夫海钓,我们钓上了好多鱼。没有想到,这次我们出海钓鱼,只钓上了几条很小的鱼。连带我们出海的船工也觉得奇怪,怎么就没有大鱼上钩呢。将要结束这次海钓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钓上了一只大鱼,手感特别的沉重。船工也以为我钓到了大鱼,赶紧过来帮忙。结果,钓上来的竟然是一只女人的鞋。
就是这样一只女人的鞋,怎么会如此沉重?
钓上女人的鞋后,海的另一边一道闪电划破了暮色。
不一会,乌云漫过来。
在我们返回的途中下起了暴雨。
海浪汹涌,十分骇人。
……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那个晚上。我写着写着突然就卡壳了。无奈,我独自走出了小木屋,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酒吧。酒吧里有一个摇滚歌手在唱歌,他唱得特别投入,特别忘情。摇滚歌手在这一带的海岛特别有名气,在各个海岛来回演出。据说,这次在P岛演出,是应一个英国游客的要求来的。那个英国客人在海啸前来过P岛,听过他的歌,十分难忘。
我要了杯啤酒,边喝啤酒边听着摇滚歌手歌唱。
很多人在摇滚歌手的歌声中跳舞。
酒吧里人们热烈奔放的情绪感染了我。
我的血液也在奔流。
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以为是妻子来找我了。
我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那声音还在叫唤着我。
我走出了酒吧,跟着那声音走去。
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没头没脑地跟着那声音而去。
那声音把我带到了酒店后面的山上,在黑漆漆的森林里,我听到了夜鸟的惊叫。夜鸟惊叫后,叫唤我的声音也消失了,也听不到摇滚歌手的歌声了,森林变得死一般寂静,我站在一片热带植物的中间,那些沉默的树像一个个无言的人把我围拢,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呼吸。他们好像准备给我讲述一些不为人知的遗落在岁月尘埃里的故事。
有只小虫子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感觉到了痒和痛。
就是这只小虫子,让我清醒过来。
我顿时感觉到了恐惧。
森林变得可怕。
这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森林。
我没有回酒吧里去听歌。
而是回到了房间。
妻子还在用电脑看美剧。
我告诉她了刚才的遭遇。她笑了笑说:“你是走火入魔了吧,你把你想象成你小说中的人物了。”
我说,我经历的事情是真实的。
她又笑着说:“鬼才信。”
是的,说出去,只有鬼才信。
那个晚上,我思如泉涌,一直写到天亮。我相信,那呼唤我的声音一定存在,而在那黑暗的森林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大脑,是那神秘的东西指引我完成了的旅程。
每写一本书,对我来说,都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那段时间,在P岛,我总觉得有个暗影在跟着我。
在离开P岛前,我神奇地写完了。
写完后,我觉得缺少一个引人入胜的开篇。这个问题困扰着我。在从曼谷返回上海的飞机上,我还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一部小说,没有一个好的开篇,和没有一个好结尾一样,都是令人遗憾的事情。
坐在飞机上,我手中握着那个象牙挂坠。我心里说,如果你真的有灵魂,你就让我给小说想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开篇。
我感觉到手心里的象牙挂坠在动。
有种热流从手心传遍我的全身。
我突然扭头一看,旁边座位上,一男一女相依在一起沉睡。
我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字:气味!
我仿佛闻到了什么气味。
我想到了书中的那对夫妻。
他们死在了P岛,最后怎么回到上海?他们要带着另外一个女人的魂魄回到上海,对,飞机,是飞机把他们的尸体送回了故乡。开篇就写他们的尸体神秘地上了飞机……一切是那么的神奇,我找到了一个很奇妙而又吸引人看下去的开篇,我马上就记下了这个想法。
我重新把象牙挂坠握在了手心。
我在心里说:“谢谢你!无论你以后会给我带来什么,哪怕是万劫不复的灾祸,我也不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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