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乔木来到重庆,发生一点小小的“麻烦”,那便是他的同乡、同学乔冠华也在八路军重庆办事处。老友相见甚欢,但乔冠华也是“笔杆子”,发表文章署笔名“乔木”,而胡乔木当时用名“乔木”——两个“乔木”聚在同一幢楼里,同在一家报纸《新华日报》上发文章,叫人分不清是哪一个“乔木”!
乔冠华由清华大学金岳霖教授推荐,于1935年考取公费留德,到德国土宾根大学哲学系进修。他写了关于的论文(据德国鲁尔大学海尔默特·马丁教授告诉笔者,他在1972年找到了乔冠华的论文(因为当时乔冠华任中国外交部长),并于1976年在德国出版了这一论文。)获得了博学位。
乔冠华于1937年回国。由他的留日同学赵一肩介绍,在广东国民党余汉谋部队当参谋。当日本军队占领广州后,他前往香港,在《时事晚报》工作,撰写时事评论。这时,他起了个新笔名——“乔木”。当时他并不知道老同学胡鼎新进入延安,也取名“乔木”。好在一个“乔木”在香港,一个“乔木”在延安,商参不相见,倒也不相干。
不过,也曾闹过小小的笑话:正在白区工作的胡乔木妹妹方铭,看到香港报纸刊登“乔木”文章,于是以为哥哥在香港,写了信去,落到乔冠华手中!
1939年8月,经廖承志、连贯介绍,乔冠华在香港加入中共。
1941年12月18日,日军在香港登陆,乔冠华奉命离开香港,到东江游击队去。
他不久打道桂林,来到重庆,在八路军办事处外事组工作,同时担任《新华日报》社论委员会委员。
这么一来,署名“乔木”的文章,不断出现在《新华日报》上。《新华日报》乃是延安《解放日报》的姐妹报,人们开始发现有两个“乔木”,称延安那个“乔木”为“北乔”,称重庆的“乔木”为“南乔”。毕竟两个“乔木”不在一地,还算不太“麻烦”。
眼下,“北乔”南下,跟“南乔”相聚于重庆,这就“麻烦”了!由于“乔木”出典于,又寓意“高大、挺直”,两“乔”都喜欢这一名字,不愿改动:“南乔”以为,他本姓乔,用“乔木”笔名,顺理成章;“北乔”呢,他连妻子的名字谷羽都出自同一典故,岂肯再改用原名胡鼎新呢?
终于,由毛泽东出面,为“二乔”断名——这一轶闻,曾广为流传,通常都说成是:“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乔进京,发生重名问题,此事惊动了毛泽东……”笔者以为,前文已经提及的1950年2月3日的新加坡《南侨日报》署名江山的文章,较为可靠。因为这篇文章发表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却指明是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为“二乔”断名。现引述江山的原文:
“正当日本投降后国共第一次开始和谈的期间,中共主席毛泽东亲到重庆参加谈判,他(引者注:指胡乔木)是随员之一,恰巧这时南乔亦在重庆《新华日报》工作。
“两位乔木聚在一块,许多人弄不清楚,尤其是发表篇署名‘乔木’的文章,更使人不知是出自那位乔木的手笔,朋友们都希望他们之间内有一人把名字改一改。有一天大家在毛泽东主席那儿谈起这件事,请毛氏作评判,后经毛氏问明是他(北乔)先用乔木这个名字,而南乔的真姓确是乔,他的真姓是胡,就盼望他在名字之上加个‘胡’字,南乔则仍用乔木原名。从此两乔之间有了区别,而‘胡乔木’的大名也随时局的发展,而为全国人民所熟知了。”
至于“南乔”,他只是写文章时用“乔木”作笔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他成为周恩来的外交副手,历任中华人民共和国赴联合国代表团顾问、外交部外交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外交部部长助理、副部长、部长,自然也就用他的本名乔冠华了。
乔冠华还曾用过笔名“于怀”。他在1958年曾与姚溱、王力合用一个笔名“于兆力”,在《红旗》杂志上发表国际评论。那“于”来自“于怀”,“兆”来自姚字,“力”则来自王力。
胡乔木在重庆,广交那里的文化界朋友。最有趣的是,1945年9月1日晚,胡乔木随毛泽东前往重庆黄家垭口,出席中苏文化协会为庆祝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鸡尾酒会。在那里,见到了国民党政府行政院副院长翁文灏——只是这位当年的清华大学校长,已不记得胡鼎新这位学生。不过,他当年所说的“清华大学好比戏台”那番话,胡乔木倒记忆犹新。自然,翁文灏想不到,当年那位“拆戏台”的学生胡鼎新,如今居然成了毛泽东的秘书……
走笔至此,还要顺便提一下毛泽东论及“二乔”的续闻:
那是在1965年1月初,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正在北京举行。毛泽东宴请部分工农代表。席间,当毛泽东得知那位因下乡务农受到表彰的知青代表董加耕是盐城人时,便说:“你们盐城有‘二乔’,你知道吗?”
一时间,董加耕不知所云,答曰:“西门登瀛桥,东门朝阳桥。”
毛泽东笑道:“我不是说桥,是说人。盐城‘二乔’,是胡乔木,乔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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