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泊谢村,文天祥和心腹将领杜浒、余庆元运筹逃走,不想贾余庆邀功告密,元军加强了对文天祥等人的防范,并派千户王庸负责看守。
第二天傍晚,文天祥摆酒与王千户对饮,佯装大醉,骗得王千户离开,放松了警惕。
文天祥急招杜浒、余庆元商议对策。
“谢村离镇江很近,一旦渡江北上,将更难于脱身。”文天祥对两名心腹说,“我准备了一把匕首带在身边,假如仍然无法逃脱,我将用它自尽殉国。”他将目光移向外边挑灯巡视的元军哨兵,“好在元军对宋朝宰执们的家仆戒备不严,你们须利用这一有利条件,尽量设法侦察好谢村地形,寻找船只,入夜动身。”
杜浒、余庆元受命,各自依计而行。
一个时辰后,余庆元通过旧日同乡秘密搞到一盏“官灯”和一艘小船,杜浒则侦察到一条通往江边的近道。
午夜时分,一切准备停当,当下弦月躲进乌黑的云层中时,元营中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起来,起来,起来!刚刚接到伯颜丞相手谕,要‘祈使团’及其随行即刻动身,渡江北上!”
贾余庆一行慌忙穿衣启行,押送官来到文天祥居处。“文天祥,别人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蒙头大睡?你以为你还是宋朝的丞相么——好大的架子!”
文天祥的鼾声更大,此起彼伏,押送官愈发不耐烦,站在门外催骂起来。
睡在隔壁的王千户被吵醒了,他走出门喝道:“怎么回事?”
“文天祥赖着不走。祈使团其他人都已经上路了,只有他睡个没完。耽误了行程,卑职可担待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王千户打了个哈欠,“昨晚我俩喝了不少酒,都他妈醉啦。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带他追赶你们如何?”
与王千户相比,押送官的官衔低得可怜,无奈,只好表示同意:“那就一切仰仗王大人了。卑职先走了。”
王千户推开门,看了眼烂醉如泥的文天祥,伸伸困乏的腰身,叮嘱兵丁多加注意,便又回厢房继续睡他的“回笼觉”去了。
二更时分,夜色深沉。文天祥一行十二人避开王千户手下兵丁的监视,顺利离开住处。行至街口,惊动了拦街的战马,“咴——咴——”战马嘶鸣起来,守卫士兵起来瞅瞅马还在,倒头又睡。提心吊胆地来到江边,遥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文天祥不觉泪如雨下。他既牵挂宋室“三宫”,也思念妻子女儿。
“嘎咕——嘎咕——”余庆元向江边的芦苇荡发出了信号。
“嘎咕——嘎咕——”余庆元一连吹了几遍口哨,芦苇荡中依然不见一船驶出。
“没有渡船,天明元兵追至,我命休矣!”文天祥悲从中来,了无生念,“天要亡我,我只有以死殉国!”说完,文天祥纵身一跳,扑入江中。杜浒见状,大吃一惊,慌忙跳入水里救起文天祥。幸好此时江边风小水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余庆元泅水找船。原来是船工停错了地点,害得他们苦等。好不容易一行人上了船,小船逆江而上,宫灯闪烁,穿行于元军兵船中。东南风骤起,小船扬帆航行,拂晓前在真州附近的小码头靠岸。
真州守卫不辨真假,不敢放文天祥一行入城。余庆元费了半天唇舌,方才说动守卫去请主将苗再成。宋真州守将苗再成一向钦佩文天祥的胆略与才智,亲自出迎,将文天祥接进府衙。“文丞相,”苗再成开门见山地说,“有个樵夫砍开一棵大树,你猜怎么着?树中生成‘天下赵’三字!你说,这是不是证明咱这赵宋王朝他娘的还有救?”
“此乃天意助我等复国!”文天祥精神一振,“只要有将军这样的忠烈勇士,何愁大宋江山不保!”
“文丞相,以你的威名和才智,一定能够说服淮西制置使夏贵与淮东制置使李庭芝捐弃前嫌,联手作战。”苗再成说着有些激动,在文天祥面前走来走去,“倘能如此,我有一个筹算:由夏贵出兵江南,做出进攻建康之状,虚张声势,制元军;淮东军同时并出,收复镇江等地,然后四面合兵一处,兵围瓜洲,置阿术于死地。”苗再成打开一卷丝绸地图,在建康的位置上狠狠一击。
“一旦此举成功,就可从根本上扭转目前的战局。届时,我将从一侧拦截元军溃逃之师,进而截断临安元军北归之路,歼灭元军主力于临安城郊!”
“此计甚妙!复兴宋室全赖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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