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般从胸部开始。”林函引的手背轻轻摩擦着郁雨凡被渔网压得扁平的左乳,感受一块一块的凹凸。“很美。”这样的身体让人欲膨胀。他弯腰下去,闭上眼睛,对着她从颈部至小腹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很享受地说,“切割它的过程一定会让我沉醉。”
“你的话对于普通人很有威慑力。”她笑了笑,暗暗做着深呼吸,凝视白色的房顶,倾听着环绕在周围的音乐,目光开始渐渐变得涣散无神,身体慢慢变得松弛无力。
林函引看着郁雨凡满不在乎的表情,冷冷地微笑,手指温柔地顺了顺她稍显散乱的长发,附和着《Pavane》的旋律哼唱起来,换上那副带阅读灯的眼镜,从工具盒中拿出一个鱼钩样的小钩子,顶端是丁字形,刚巧可以被子指间的缝隙卡住。
那散着银光的钩子映在郁雨凡的瞳孔上,它慢慢贴近她的胸部。红晕上方一块凸起的皮肤被他选中,钩尖慢慢穿入、勾出、提起。
她还没来得及完全进入自我催眠的状态,剧烈的刺痛使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桌腿,身子在微微颤抖。“我没有思维,没有任何顾虑,我感觉不到疼痛,没有疼痛,我在另外一个空间,另一个空间……”她在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
鲜血渗了出来,林函引用纱布轻轻吸走,左手手背稍稍弓起,那块肌肤跟着被缓缓提升。为了防止郁雨凡过多的失血,他的刀切入很浅……
“进入记忆深处,进入另一个时空……
她感到自己在飘,像离开躯壳的魂灵,在时间里穿梭,穿梭。
停卜了。这是哪里?好熟悉的房间。她飘荡着,看到一个小女孩儿静静地躺在小床上酣睡。她仔细打量着女孩儿稚嫩亮丽的脸庞,额头上一块指甲大小的疤痕让人,心疼,她伸出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无限的哀怜刺着她的心,女孩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滴眼泪缓缓自眼角流出……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本能地飘到一旁。女人似乎看不到她,径直走向小女孩儿的床边,口里喃喃自语重复着一句话。她飘到女人的嘴边仔细聆听,终于听出那句话的内容。
孩子,我们去找爸爸。
女人抱起睡梦中的女儿,走出了房间,她急忙跟上飘在女人的身后。随着轻微的颠簸,女孩儿醒丁,她眨眨眼睛,奇怪地问,妈妈,你带我去哪儿?
我们去找爸爸。女人又说了一遍。可是,爸爸已经死了。
她跟着她们来到了阳台。她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女。
是啊。女人说,所以我们要和爸爸团聚。
女人似乎略微犹豫了片刻,一家团聚吧。说着女人突然将女孩儿向楼下扔去。她急忙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像一团空气一样根本无法碰触她们。女孩儿出于本能抓住了阳台上沿拴晾衣绳的铁钩,恐惧地大喊,妈妈,我不想死。
女人似乎彻底疯了,一条腿跨过护栏,骑在上面,向外斜着身子用力地拉扯,下去!下去!我们去找爸爸……
她目睹眼前的一切,却无能为力,看着女孩儿痛苦挣扎的表情,她的心仿佛被刺透了—般,她摇着头哭了。
女孩儿死死抓着铁钩,双脚拼命挣扎,终于从女人腋下抽了出来,跟着又顺力蹬向了女人的面部,女人失去重心栽了下去……
林函引将手术刀放入一旁的托盘。她微睁的眼睛突然瞪大,意识逐渐返回了大脑。
林函引用镊子将串在银钩上指甲大小的皮肉摘下,在郁雨凡眼前稍稍摇晃,丢到一旁的盘子里,随后用海绵剂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郁雨凡额头的汗液已经聚成珠粒,身体的颤抖却早已消失,自始至终,她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可真能忍耐疼痛。”林函引擦了擦郁雨凡双鬓的眼泪,微皱眉头不可思议地说。轻轻拭掉手术刀上的血迹,他突然笑了,眼中闪现着兴奋之色,“你为什么会流泪?因为疼痛?真是有趣。在以往的试验当中,为了防止他们因为疼痛而发出尖叫,我不得不给他们注射些许麻药,或者干脆切除他们的声带。你不借助任何麻醉药物,没有尖叫,只是默默地流泪,有趣,你带给了我全新的感觉,与众不同,我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了。”
郁雨凡汗液微显的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语速缓慢地说:“第一个问题。人在童年时期所经历的事,会形成一些画面印在大脑中,在你的梦境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画面是什么?”
林函引的笑容骤然收起,冷冷地看着郁雨凡,良久,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搜索记忆深处的画面,“封闭的空间,很小,我只能蜷蹲在里面。一只猫,黑色的,眼睛暗黄,瘦得只剩下骨头,压在我的头顶,我独自在里面颤抖,恐惧极了。它用锋利的爪子用力抓挠我头顶上的盖子,刺耳,就像用碎裂的指甲划玻璃的声音,后采它抓开了盖子,跳到我的头上,弓着脊背,微微抖动,撕咬我的皮肉,发出呼呼的鼻息声……”
看着林函引似乎仍在回味,郁雨凡接着问道:“我知道你是单亲家庭,童年时期遭受过母亲的虐待,那只猫已经形成一个符号印在了你的记忆里,你童年时期关于猫最刻骨的回忆一定更加有趣。”
林函引突然回过神来,睁开眼睛,轻轻—笑,“现在,开始第二刀。”
“作为心理医生你肯定知道。”林函引左手夹起银钩,“你肯定知道如何挖掘—个人心灵深处的痛苦。没人愿意谈论自己糟糕的童年,于是你对自己说,让他去回忆,让他的精神遭受记忆的打击,把他的思维搞混乱,也许我还有一线生机。我的回答是,错。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是一个凡人,我是神,神!明白吗……”
三分钟之后,林函引轻轻将第二片肉皮放在托盘里。“刚才那个问题?”他拿一块白软的纱布,轻轻吸着郁雨凡胸乳上的血迹。
郁雨凡依旧扯出一个微笑,“是的。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个游戏如此刺激,连我都有些欲罢不能了。如果你真像你自己吹嘘得那么厉害,我会问到第两千一百九十个问题的。”
“是吗?我会满足你。关于猫的刻骨回忆……很小的时候父亲抛弃了我和母亲。而母亲,把对父亲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的任何打骂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她最喜欢的处罚方式却是把我长时间地囚禁在黑暗里。
“我小时候家里有—只黑猫。有一次在我遭到囚禁的时候,那只猫也被关在了屋子里。我喜欢那只猫,闪为它曾经给我的童年带去了,一点儿欢乐。可那两天,在希望它陪伴的同时,我又开始憎恨它。因为我渐渐发现它叫起来的时候就像婴儿尖声啼哭的声音,那声音让我恐惧不安。就这样,我时而把那只猫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它,时而距它远远的,惊恐地看着它那双暗黄色的眼睛。
“你不知道长时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尤事可做是件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正在我痛恨那只猫的某段时间,我发现柜子下面有一把不知什么时候丢在那里的铅笔刀。我当时的感觉……浑身为之一震!就像将要溺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终于有事可做了!我用线绳把小猫捆绑了起来,记得是先从它的尾巴开始的,虽然那把刀还算锋利,猫的尾巴也很细,可我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切断。不过没关系,虽然费事,我总算有事可做了,这很重要。猫的嘴巴被我牢牢地用布条勒紧,它只能发出细微而单调的声音,它再也发不出婴儿的啼哭声了。
“之后,先切割了它的前爪还是后爪,我忘记了,但最终它的四个爪子都被切了下来。怕它失血过多死掉,我还给它的伤口做了包扎。我清楚地记得,在用那把已经磨顿了的铅笔刀割开它的胸口时,它还是活的。
“这次事件引发了我对解剖的兴趣。后来,通过努力我如愿干了接触解剖最多的职业:法医。可是一年两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所从事的职业远不是以前所梦想的那样。
“你知道,整天与那些丑恶腐烂的死尸为伴是什么感觉吗?绝望。没错,就是绝望。每次面对那些腐烂的臭肉,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我不要解剖死尸,我要活的,活的!”
随着回忆林函引的神情越来越激动,最后,就像阿道夫.希特勒结束演说时那样,用力在身前挥了挥双拳。
“手术瘾。”郁雨凡轻声道。
“什么?”
“你的症状,手术瘾。在杀第一个人时,你一定兴奋极了,就像一个男人第一次做爱时那样,紧张、激动、不知所措,却又很享受。切割活人的身体与解剖死尸完全是两种感觉,就像真正的做爱与自慰相比—样。的确,你很享受那真实的感觉,单单是血腥的气味就足够让你着迷,与死尸的臭味不同,它能让你兴奋,它能满足你心底最最原始的欲望,那种欲望,甚至远远超越了对性的需求,因为只有在那种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郁雨凡的语速很慢,似乎因为疼痛而变得说话吃力,略微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林函引静默了好一会儿,感觉这个刀俎中的女人似乎散发着无形的力量。“第三刀。”他幽冷地说。
郁雨凡歪着脖颈看了一眼林函引的身后,淡淡地笑道:“再见了,神。”
“你说什么?”
砰!一声枪响,林函引的右手鲜血四溅,刀“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他回头望去,待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用左手捡起手术刀欲要划向郁雨凡的咽喉……
砰!
这次,他背心中枪,晃了几晃,瘫坐下去,倚靠在了桌腿上。
沐天陉急冲上前,后面裴宣半蹲在卧室门口,紧捏着冒烟的手枪,枪口依然对准林函引,慢慢走了过去。
林函引倚在桌腿上,第二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前胸一个血洞,汨汨地向外冒着鲜血。他看着沐天陉冷笑着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回了一个微笑,断断续续说道:“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
裴宣小心地踢开林函引手中的刀子,伸手在他的颈部摸了摸,“死了。幸亏她只是住在二楼。”
沐天陉割断渔网的系扣和捆绑郁雨凡四肢的绳子,将渔网丢到一边,脱下外衣,披在郁雨凡的身上,“你不要动,一会儿救护车……”
郁雨凡刚刚恢复自由就不顾疼痛地紧紧抱住了沐天陉。
救护车驶走了。人群中,裴宣在向专案组的几位负责人解释着事情的经过,不远处的一辆警车里,沐天陉戴着手铐,闭日倚仰在后座上。车门打开,罗从坐了进采。
“这下段青山无话可说了。我按照你说的,带人重新搜查了尸检室,在几具尸体的腹腔里发现了褚梦瑶的尸骨。我们在林函引的家里也找到了你所说的人皮手套,还有卢九龙电脑的硬盘,查过了,里面有林函引绑架几个乞丐的视频证据。你之前提到的那部和林函引联系过、号码开头是136的手机,同样在林函引家里被发现。这与郁雨凡对凶手的分析吻合,多重人格障碍,竟然自己给自己发号指令。现在铁证如山,所有的案情都清楚了。
“林函引至少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经开始作案,他的目标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和流浪汉,至于动机,大概需要郁雨凡醒来后让她做出一个全面的解释。他无意中绑架了暨永昌,而卢九龙在查暨永昌失踪案时发现了林函引的秘密,要挟林函引却遭到灭口。正阳根据卢九龙这条线追查到了林函引,同样被杀人灭口。
“至于夏小雨案,无论是马桶后面文字的字迹,还是401室房东的证明,都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封戈。我们刚刚通过郁雨凡提供的资料查到,原来林函引和封戈毕业于同一所大学。
“我推测,‘九一五雨灾’后封戈曾经向林函引求助,也许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反正他继续了封戈的报复计划,并且用封戈的掌皮可以使其手刃仇人,还可以转移专案组的注意力。至于封戈是不是死在林函引手里,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对了,在林函引家里还发现了关于顾城的几本书,我猜想他知道封戈对顾城的崇拜,所以为了进一步误导专案组,故意给警方发送那些邮件。
“我会把你在这个案子里起到的作用如实上报,希望对你有所帮助。你有什么要求吗?我可以向上面反映一下。”
沫天陉一直望着窗外的黑夜,默默地听着罗从的讲述,等到罗从问他,才幽幽地说:“我想念正阳。”
罗从心里一震,轻轻拍了拍沐天陉的肩膀。
“罗队,这是在林函引身上找到的所有物品。”王哲弯腰隔着车窗递进一个证物袋。
罗从简单看了—下,抽出—张折叠的纸,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哦,昨天林函引让我帮他做的一个检测,这是检测报告,在医院勘察的时候我刚刚给他。”
“什么检测?”
“一种液体。其实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里面含有氮元素。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案子里的。”
沐天陉望向窗外的脸突然扭转过来,瞪着王哲,蹙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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