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的姿色网住一国之君的灵魂,让他任意抛弃江山,任奴隶摆布。
三楼后面的房间,楼梯上去第一个门!我会遇到什么?
我踏上楼梯的头几层阶梯,靠着书房的墙壁不停地颤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我慢慢上楼,脑海里萦绕了很多事,其中之一是很久以前母亲对我的告诫。她的告诫此时在脑海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儿子啊,一个心怀秘密的女人可能别有韵味,但是她绝非安全的伴侣,连满意都称不上。”
她的话语充满了智慧,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眼前的场合完全不适用。不过她的话却不断回荡着,直到我看到格里茨指示的房门为止。我将所有的想法抛诸脑后,因为我即将见到的是痛不欲生的女士们,因为她们的伯父惨遭谋杀。
我在门槛前站住,做好心理准备后便举手敲门。这时里面传来清晰嘹亮的嗓音,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令人震惊的话。
“我并没有指控你的手,尽管我并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事。不过,我要指控的是你的心、你的头脑、你的意志,至少我在心底深处会指控你。让你知道我的感受也好!”
我因受到了惊吓而踉跄后退,双手捂着耳朵。这时候有人碰了一下我的手臂,我转过身,原来是格里茨先生站在我身边。他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原本略带同情的神色也如火花般消失无踪。
“过来,过来,”他叫道,“我道你不清楚自己身处于什么样的世界。振作一下,别忘记大家还在楼下等你。”
“可是,谁在里面呢?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
接着他也顾不了我的心情,顺手就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一抹动人的色彩立刻迎面扑来。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地毯、蓝色的墙壁,简直就像瞥见蔚蓝的天堂一样。而我原来还以为只会见到阴暗和忧戚。被这幅景象迷惑的我,不禁冲向前去,但是也立刻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这幅美轮美奂的画面深深感动了我。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刺绣绸缎安乐椅上的一位高雅女士。她从原先半横卧的姿势起身,就像准备极力谴责什么人似的。美丽、瘦弱、高傲、纤细,就如同包裹在厚实的乳白色包装纸内的一支百合花,而且不时左右摇曳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她一头浅色的长发,额头高高扬起,散发出活力的光芒。一手颤抖着握住椅子,另一只手则伸向房内远处的物品。她整个外表令人惊艳,超凡脱俗得让我屏息惊叹。其实我还愣了半晌,心里怀疑眼前是否为真人,抑或是某位知名的古代女祭司穿越了时空,以优美绝伦的姿态来表达女人心中无比的愤慨。
“玛莉·利文沃兹小姐。”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在我肩后低语。
啊!玛莉·利文沃兹!这个名字让我如释重负。这个美丽的生物毕竟不是会装子弹、瞄准、发射手枪的埃莉诺。我转过头顺着她手势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的手静止不动,感觉与刚才大相径庭,感觉上像是她正要揭开重大谜团,中途却遭到打断。我看到了……不行,我形容不出来!我描绘不出埃莉诺·利文沃兹,必须借由他人之口才行。我可以坐上大半天,沉浸于玛莉微妙的风采之中——苍白庄严的气派,以及所有让玛莉·利文沃兹成为视觉奇观的外形和特点。至于埃莉诺……我只能画出我自己的心跳。妖艳、高贵、令人敬畏、楚楚动人,万中选一的脸庞尽收我的眼底。而她堂姐如月光般的姿色顿时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我眼中只有埃莉诺……从此时此刻起,只有埃莉诺。
第一眼看去,她正伫立于一张小桌子旁边向着她的堂姐,一手放在胸口,一手放在桌上,神情充满敌意。但在初次感受她美艳的冲击开始消散后,她的头转过来与我的目光交会。现场的恐惧气氛袭上她的心头。原先高高在上的女士,受到了另一位女士含沙射影的指控,当下我看到的竟然是一个边喘气边颤抖的普通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头上悬挂了一把无形的剑,而且对于剑不应该落在她头上使她血溅三尺的情况无法做任何辩解。
这样的转变令人感到难过。一个令人心碎的告白!在我眼中,这就像是告解一样。不过就在此刻,她那位显然已恢复自制力的堂姐一看到她真情流露,便向我们伸出手问道:“这不是雷蒙德先生吗?谢谢你赶过来,先生。你呢?”她转头问格里茨先生,“你是来通知我们下楼的对不对?”
我在门外听到的正是这个嗓音,不过现在已调整为温婉甜美的声调。
我很快瞄了格里茨先生一眼,看看他有何反应。显然对他影响颇大,因为她一开口,他欠身的姿势就比平常低,而且用既责难又安心的微笑迎接她热切的表情。他的眼神并未拥抱她的堂妹,尽管她以询问的目光直盯着他看,仿佛眼睛深处充满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倾诉。我了解格里茨先生的为人,觉得他最残酷的手段就是对某人视而不见,这样此人的恐惧将会占据整个房间。由于受到同情心的冲击,我忘了玛莉已开口说话,甚至也忘记了她的存在。我很快地转移视线,并朝她堂妹前进了一步。这时候格里茨先生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阻挡我继续前进。
“利文沃兹小姐在跟你说话。”他说。
我回过神来,转身背对刚才吸引我注意力的事物,强迫自己对眼前佳人作出回应。我伸出手臂,引导她走向门口。
玛莉原来苍白、高傲的表情立刻软化,几近变成了微笑。这里容我说一句话,绝对没有一位女士能够像玛莉·利文沃兹一样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直视我的双眼,眼神带着直率与甜美的吸引力。她喃喃说道:“你人真好,我真的需要帮助。情况实在太可怕了,而我妹妹……”此时她眼里闪过一丝警觉,“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哼……我心里想,刚才进门时那位怒气冲天的名门闺秀,才一会儿的工夫,她那难以形容的愤慨表情现在都消失了?难道她想改变我对她的印象,以混淆我们对她的推测?或者她欺骗了自己,相信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们不会被无意间听见的指控所动摇?
然而,倚靠着格里茨手臂的埃莉诺·利文沃兹,很快就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她此时已恢复镇定,但和她堂姐比还差了一点儿。走路的步伐不稳,而且放在格里茨手臂上的手犹如树叶般颤动不已。
“但愿我从来没有进过这栋房子。”我自言自语。
但这话连一半都还没说完,我竟然就想推翻这个想法了。我很庆幸是我自己而非其他人知道了她们的隐私,幸好是我在不经意间听见那段意义深远的对话,而且多亏格里茨先生带路。我跟着他和颤抖蹒跚着的埃莉诺下了楼。我并不是全然没有罪恶感。此时的犯罪案件显得更加黑暗了。复仇、自私、仇恨、贪婪……越接近真相就越觉得龌龊。但是,这时候为何要考虑我的感受呢?这根本无关紧要。再者,有谁能够洞悉自己的灵魂,或为他人解开深藏心中的厌恶感与吸引力呢?更何况,这些感受对我自己而言都是难解的谜团。闲话不多说了,我一手挽着虚弱的女士,注意力却投注在另一位女士身上。我走下利文沃兹豪宅的楼梯,重回急着等我们归来的验尸官和陪审团面前。
我再度跨过门槛,面对不久前离开的一张张急切焦虑的面孔,感觉恍若隔世。人类的灵魂能够在关键的短短几分钟内体验到无限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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