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看着那灰色的门缓缓打开。
(现在,待在门另一边的,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在浴室里面看到的那个让人不安的身影,不知为何又突然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突然很想朝着电梯直奔而去,但如果这么做,也只是在重覆同样的事而已。一想到这里,我就咬紧牙关,拚命跟内心的恐惧抗衡。
门终于打开一半,我窥视那张藏在门后阴影的面孔,结果让我不由自主双眼圆睁。
(咦,这是?刚才的、那个……)
从门后出现的,是一位男性。他的脸上并没有戴着像面具之类的东西。
仔细想想也对,如果戴着面具走向玄关,让宅急便的送货人员吓得大声惨叫的话,就会演变成麻烦的事情了吧!
而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的长相。
他的年龄是……对,他大概还不到三十岁吧!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结实的体形确实跟那个面具男很接近,略带点棕色、长度到额头中间的头发,我印象中也记得曾经看过。从下巴长到脸颊上,那种没精神的胡渣长法,也很相近。
但是,他的长相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有着女孩子般的白色皮肤,一双大眼睛与明显的双眼皮,略为下垂的眼角给人些许懦弱的印象。再加上他有一头卷发的缘故,如果脸颊再丰厚一些,大概,就跟西洋宗教画里出现的天使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了。
(这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面具男”,我并没有办法判断出来。虽然没有可以完全否定的证据,但是他跟我脑海里的印象,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这个男性会是……我的恋人?就是这个人吗……)
我像是想要唤回记忆似的拚命回想,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回想起来。总之“只要看到他的脸就可以想起来”之类的期望,已经落空了。
既然这个方向已经碰壁,我就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的脸。想当然耳,和他应对之类的举动。也就完全不可能会出现了。
从门后出现的那个男人,他的态度也让我有想再深入了解的地方。我跟他从正面视线相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闪避我的注视,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如果自己的恋人穿上近乎全裸的服装跑出房间,以普通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会觉得很狼狈吧?一定会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吧!再加上那个恋人在一个小时之后又回来了,必定会表现出想询问的样子迎接她吧?
“太好了,原来你平安无事啊!”、“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冲出去呢?”、“你到底是到哪去了啊?”……但是,这个男性嘴巴却闭得死紧。
(是我记错房间了吗?)
当内心的困惑累积到最高点时,我开始如此问着自己。
(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像了,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
不知道何时,门已经接近全开,那个男人的全身也映入了我的眼帘。他身上穿的是黑色运动服跟牛仔裤。这就跟我醒过来时在地板上看到那些被脱下来的衣服完全一样。他穿在身上的运动服,左右两边的袖子都卷到手臂上。
(啊!那个是……)
当我看到他左手腕上戴着水蓝色手环的时候,才第一次确信“果然是同一个人”。
男人右手上戴着手表。银色厚实的表面上有着好几颗大旋钮。那只手表一定是潜水表吧!他的脖子上挂着蓝色挂绳,银色的手机垂挂在胸口上。
试着重新望向对方的脸时,我呆住了。
他有着乌黑的眼珠、那是一双眼眸深处还残留着少年般稚气的双眼。而且不知何时他的眼里,浮现出亲密感。
“欢迎光临,yoshie小姐。”
“咦?”
突然被这样一叫,我吓了一跳。
(……那是我的名字吗?)
试着在嘴巴里重覆念了几次,但我还是一点真实戚也没有。
我想着符合这几个音的汉字。
首先浮现出来的是“好江”。接下来是“芳枝”跟“佳惠”,也说不定是“淑江”。还有其他无限多的存在吧!虽然我认为也可能会是姓,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很低。
“你在想什么?”
男人质问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我。那是跟他的外表完全不同,既低沉又清澈的声音。“……不,那个,没什么……没事啦!”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我语无伦次起来。
“平常总是麻烦你了。来吧!请进。”
门完全打开了,像在邀我进去。
“麻烦你了”这种说法,让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恋人关系来说,有种不可思议的辛酸感。他说话的语调很轻柔,用字遗词虽然没把我当作外人看,但是要从这些推测我跟他到底有多亲近,还是有困难。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被邀请,我就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如果表现得慌慌张张,让他觉得可疑就让人困扰了。
正在我上半身往门里探进去的时候。
“咦?你身上穿的这件,是男生的衣服呢!”
被他这么一说,让我呆了一下。这是从洗衣槽里随便拿出来的,我还想说一定会因此被骂呢。“这个川在你身上还真是松垮垮的呢……这件衣服该不会是,我的吧?”
从男人的声音里,我并没有感觉到像是骂我的意思。而且他的嘴角旁也浮现着微笑。
“嗯……是啊!真是对不起,我随随便便就借来穿了。”
“不,没关系,这只是件小事而已,完全没关系。只是穿成这样,你一定会觉得很冷吧?特别是在今天,这种几乎就跟冬天一样的天气里……”
突然间,男人说到一半停下来。
微笑从他的脸上消失,而且还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对了,现在就是冬天呢!因为你穿得这么勇猛,让我不知不觉间就弄错了。”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他的嘴里说出像是在辩解的自言自语后,就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他的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不,因为那外面包着黑色皮革封面,所以应该是手册吧!我想那应该就是我从浴室走回来,朝着寝室里偷看时,他打开来看的书。
我随后也走进房间,把门开上并且上锁。玄关的灯已经被打开了。
往前方延伸的走廊长度也好,在门后玄关并排运动鞋的数量也罢。都跟逃离时所看到的一样没有变化。我脱下宽松的运动鞋,仔细观察其他三只鞋子,每一只都是相同的大小,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我的东西。玄关旁边有个鞋柜,我的鞋子大概就在那里面吧!
男人继续往走廊深处前进,然后他打开在走廊尽头的寝室房门并走了进去。我也开始在走廊上往前移动。
虽然我觉得他一定会责怪我突然冲出房间的行为,但开于这件事情,他却完全都没有提起。我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语。
“对了,现在就是冬天呢!因为你穿得这么勇猛,让我不知不觉间就弄错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越过我肩膀看到雪吗……?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而且就玩笑话来说,也实在不怎么好笑。)
我歪着头:“这该不会……跟我醒过来时把季节搞错,有什么关联吧?”
从玄关往走廊方向望去,在左手边没多远的地方,被奶油色折叠窗帘隔开。在逃离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帘的种类和颜色。
右手边有两个并排着的门,前方的门是通往浴室跟洗脸间,更里面一点的那个门则是厕所。走廊上的温度已经降低非常多。
(从刚才一直到我打开玄关的门,会让我一直相信现在是夏天的原因。就是因为房间里面的温度最低也超过二十五度的缘故,但现在顶多只有十七、八度。房间里面应该有暖气设备吧……)
我边想就边动手找了起来,而且立刻就找到了。
在靠近走廊右手底的墙壁旁边,就放着一台电暖器。我靠近仔细观察,点火开关旁闪着红色的灯光。似乎是在点火之后经过两个小时,就会自动把火关掉的样子。
虽然这个设计很不错,但是机器放置的地方有点奇怪。它被放在跟墙壁靠得非常近的地方,而且还背对着墙壁放着。因为走廊很窄,如果以这种摆放方式使用的话。另一侧的壁纸会因为热风的缘故而变色吧?只是,既然还在使用中,也没办法考虑变换方向的可能性。寝室的门已经稍微被打开了。
(真的没问题吗?从刚刚的情形来看,应该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如果他突然改变态度,那我又会被怎样呢……)
我伸手握住门把,正为无法下定决心而消沉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被吓得惊叫声快要脱口而出,我马上用右手把嘴巴盖住。
男人从门后方探头出来。
“你怎么了?现在走廊很冷吧!你就快点进来吧!”他微笑说着。那是一张宛如少年、而且无忧无虑的笑脸。
“啊,好的。对不……不,谢谢。”
虽然为了该如何应对而感到迷惑,但从他现在的语气来推测。我跟他的关系应该是非常亲密的。我想就用像是恋人关系的态度,来跟他交谈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里。
寝室里面异常明亮。但是这并不是太阳光的关系,而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原本以为是阴天的缘故。但其实只是百叶窗维持着被拉下来的样子所造成的。
我进房后站在原地,朝四处张望。
(就是这里!我果然没有弄错。)我用力点着头。
(在这里醒过来时,我丧失了所有重要的记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在我身上,有什么样的灾难降临了呢?)
现在还是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所以就从这里开始,解开一个一个的谜题吧。
我持续观察着,房间里没有理由全部跟先前的摆设相同,所以我也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亮茶色木制地板上,有着双人床大小的钢管床、铁桌和椅子、彩色柜子,接下来是健身器材。这些东西的配置都完全没有变化。
但是,放在桌子上的葡萄酒瓶、酒杯以及盘子已经全部都被收干净了,衣服也没有散落在地板上,床铺也已经好好整理过了。
桌上的电脑,已经被打开了。液晶萤幕里的电脑桌布是传统的蓝天白云。萤幕左半边整齐排列着大量的图示。
在我前面的男人走到电脑旁,在椅子上坐下。
他右手拿着的,果然是一本手册。黑色皮革封面跟内封用皮制的带子封住,是种很常见的商务手册,虽然是小开本。但是从厚度来看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上面贴着许多各种颜色的目录标签。
他维持着坐着的姿势,转向我的方向。
“看样子,昨晚喝得太多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严重宿醉啊!真是的!”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抱怨着。
“是昨、昨晚吗?”听到出乎意外的字眼,让我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
(昨晚……也是,我们说不定也暍了酒。但是这又跟清醒后的那种感觉不同。大概是在做爱之前没多久,两个人在大白天又暍了酒。这样的话,说是“宿醉”,倒也没有违反事实。)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我就用暧昧的笑容打混过去。看着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地,把回转式的椅子左右轻轻地转着。
“喝得实在太多了,才会一直睡到刚刚那个时间……已经有多少年没这样了呢?我已经完全记不越来呢!”他这么说着。“跟yoshie小姐一起,一时兴起就变得没有戒心了。虽然光这点就代表着我信赖着你……但是,我有喝得这么多吗?”
已经没有继续沉默下去的理由了。因为不管做什么都好,我必须迎合这个状况。
“的确。是如此呢。那个……对了,我们暍的不是葡萄酒吗?因为葡萄酒是酿造酒,跟烧酎、还有威士忌之类的蒸馏酒不同,常常被人家说是很容易让人宿醉的酒呢!”
“喔,原来如此。因为这是酿造酒呢!”
一边摇着椅子,男人点着头。那是个似乎做得有点夸张的动作。
(哎呀?那个是……)
有个东西突然吸引住我的目光,那就是挂在他脖子上的蓝色挂绳。仔细一看,绳子有两条,一条被他身上穿的黑色运动服给盖住了。跟挂手机那条不一样,似乎挂着其他的东西。左手腕上的手环有两支钥匙。各种不同的东西贴身带着走,这是他小心翼翼的性格表现吧!“就算是这样,我的酒量也变差了,还真是丢脸啊!”
男人上半身向前倾,右手掌扶住额头。
“就算暍得再多,也没有过这么严重的头痛啊!特别是左边太阳穴那里一抽一抽地痛着。”边抱怨着,男人把脸抬起来。“这样的话,就像是……”
突然间,对话就中断了。
我吓呆了,因为男人望向我的眼神,跟仅仅数秒钟之前的眼神已经变得完全不同。那就像是直接从脸上把表情抹掉似的扑克脸,他带着像是在找什么的眼神望着我。
我慌张起来。我想一定是我让他觉得不高兴了。
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圆场,但是嘴里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我还因为强烈的紧张,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如此让人呼吸困难的沉默,持续了有十秒钟之久吧?
男人突然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开,然后拿起挂在胸口的行动电话。那是最常见的折叠式手机。他打开手机,右手食指稍微靠着下方,指尖滑过。
(……是指纹认证吗?在那个地方有着侦测器吧!)
从他打开之后立刻执行认证这点看来。他应该是在关起来的同时,也设定了键盘锁吧!我想可能是有人打电话进来,但男人只瞄了待机画面一眼,很快又把电话关起来。
(是在确认现在的时间吗?但时间在外萤幕上也有显示,就算只是合起来也可以知道啊……)
但是在他确认过手机之后,立刻就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像是能面具一样没表情的脸突然完全改变?变得比之前又更加亲密地,出现了亲近人的笑脸。
“那个、yoshie小姐。”
又被这么叫了。
“不知为何的,我心情变得很差呢?”
男人一脸痛苦,这次是把商务手册用两手拿着。
打开用皮带固定的手册,翻到第一页后,“我整整半天,都在沉睡中的样子呢!”
这的确是非常亲近的语气,紧接着他又用快活的语调开始讲起来。
“起来一看,空调的设定温度好像有点怪怪的,让我满身是汗。而且还因为宿醉而头痛,在冲了个热水澡之后,终于可以稍微冷静下来了。”
“……是这样的吗?”
我被这样子的情况迷惑了。就在刚刚,我完全没有从观察男人所做的行动里发现到任何意义。但就算如此,我也非得让对话持续下去不可。
“那个,不过心情稍微变好,这一点不是很好吗?本来,宿醉就不是生病啊!所以不要紧的。”
“嗯,就是这样子。只是我稍微有点在意——”
正准备发问的时候,突然间电子音乐的旋律在房间里响起。
这个曲调是穆梭斯基的“展览会之画”。
我呆了一下,很快地就察觉到声音的来源是男人胸口的行动电话。
男人打开行动电话之后,“啊,对了,我正在煮汤呢!”
他微笑地站起来。然后,这次没有进行指纹认证,他按住手机旁的按键,音乐就停了下来。
“汤?”
“对啊,在胸口郁闷的时候,喝了带有酸味的汤,不就会觉得清爽许多吗?”
“啊,原来是这样啊,的确是这样呢!”
终于可以了解现在的状况了。
为了不让锅子放着引发火灾之类,他好像使用了行动电话的行事历功能,设定了闹铃。他做事果然非常小心!“yoshies小姐,你觉得肚子如何?”
“咦?”
“方便的话,一起用餐好吗?”
“也有煮我的份吗?”
“当然。”
“那么……就感谢你的招待了。”
如果因为拒绝而让他的心情恶劣,我就困扰了。而且,虽然刚才因为太忙乱导致没有察觉。其实我确实也已经很饿了。
“那么,我就去准备了。在那之前……咦?yoshie小姐,你这样光着脚,一定很冷吧?”“光着脚?啊,没错。”
原来如此,在隆冬里脚上还什么都没穿,的确是稍微有点难受。
“去穿拖鞋吧!我因为还满耐冷的,所以没关系。”
“谢、谢谢。我马上就去穿。”
就在很近的地方,有着用蓬松的毛皮材料作成的室内拖鞋。我把两只脚套进里面。“请坐,稍微在这里等一下。”
男人指着床铺,然后就把我放着,走出寝室。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后,我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两手掩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这是放心的叹息。虽然无法断定,但是可以想像成是赌单双的骰子,正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转过来。
(玄关的门锁突然被打开的同时,虽然因为过于害怕而想要逃走……总之,他对我似乎并没有恶意的样子,而且他都说了要请我暍他亲手做的汤了。
只是还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不是一对恋人。虽然交谈的语气很亲密,可能实际上也有过肉体关系,但是就只有这两个证据还是不够的。举例来说,他在称呼我的时候都会加个“小姐”,就恋人来说也太过见外了,而且从这里开始……)
在见过面具男的真面目之后,记忆完全都没有回复这点,让我感到很失望。期望越大,感觉到的失望就越深。
(还有一点。他对待我的态度也非常不自然。对话里有很多误解的地方。除了这个之外,他突然变得很可怕,还直勾勾地瞪着我看。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的头稍微前倾,然后就这样发着呆。
(对了,不能再这样子悠闲待在这里。首先,还是得先找到自己的衣服。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再逃到外面去。只是……我该从那里开始找好呢?)
放在洗脸台旁的洗衣机跟乾衣机,已经全部被检查过了。那里头完全没有找到我的衣服。再加上我现在待着的寝室里也已经全都好好整理过了,我完全无法想像我的衣服有可能被收到那个地方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衣服果然还是被收到衣橱里了吗?我记得在走廊的中间,有个被折叠窗帘隔开的空间。说不定衣服就被藏在那里面,总之还是得先去那里找找看再说。)
我边点着头,站起身子。然而就在我不经意往四处张望的途中,一下子就看到那放在床边的彩色柜子上的圆形闹钟钟面。
长短时针所指的时间,现在是三点二十六分。而且,秒针也还在动。
(咦?这时间好奇怪啊!)
我慌慌张张瞄了一下手表,但电子表上的数字却连一分钟也没有误差。
(好奇怪啊,我记得清醒的时候,这个时钟是停住的。而且好像就停在零时四十五分的位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啊,对了,原来他已经换过电池了啊!)
而且我也想像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如果枕头旁的时钟没电的话,那么他一醒过来就会立刻发现,并且换上新电池。这明明就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为什么还会如此吸引我注意呢?
(……对了,我知道了,是因为跟我的手表不一样的啊!)
我看着左手上的手表。电子表上的文字是。虽然乍看之下,跟彩色柜子上的时钟表示着同样的时间,但在电子表上面还有个小小的英文字“AM”。
先前跟便利商店的时钟对时的时候,我就已经确认过了。我的电子表刚好比正常时间还要晚整整十二个小时。
(枕头旁的时钟停住,而我的手表则是错乱整整半天的时间。这些只是单纯的偶然而已吗?)此刻,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的,竟然是那个打扮成圣诞老人,而且让人感到诡异的老人口中所讲出来的台词。
“为什么,你会这么早出来。现在还不到三点耶!不是说至少要跟他一起待到六点之后吗?”接在这句话后面的,是刚才那男人说出来的话——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严重宿醉啊!真是的!……喝得实在太多了,才一直睡到刚刚那个时间……已经有多少年没这样了呢?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呢!跟yoshie小姐一起,一时兴起就变得没有戒心了。”
(这全部都太过凑巧了。让人无法不去联想这当中存在着某种意图。比方来说好了,像是让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对时间产生错觉,使得他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直到今天黄昏等等的状况……等一下,他到玄关迎接我时,他的右手不是就戴着手表吗?我记得他戴的是个银色的潜水表。只要他一直戴着这只表,不管我在枕头旁的时钟上再动过多少手脚,也依旧派不上用场。话说回来了,当我跟他在床上相拥时,这只表又放在哪里?)
在骑乘位上方高潮的我,清醒之后没多久,就把他的阴茎从我身体里面拔出来,然后用面纸清干净。之后我用浴巾帮他擦汗,这个时候,他朝我伸出双手,爱抚着我的胸部跟脸颊。我试着重新回想起这段记忆。
他的右手上,什么都没有戴。因为那时候,我曾经用嘴唇玩弄着他的指甲跟指尖。如果他那时有戴手表的话,我应该马上就会发现的。
(他那时候没有戴上手表。这么说的话……)
我又往更深一层思考下去。
(是在上床之前,他自己就把手表拿下来了吗?不对,说不定是……)
我的全身突然僵硬起来。
(该不会。那个手表是我帮他拿下来的吧?为了让他对时间产生错觉,强行用葡萄酒灌醉他。)虽然我不想相信这情况,但只要这么一假设,之前所有的情况就都说得通了。
(那我……我到底又是谁啊?)
只因为对方戴着奇怪的面具,就随便认定他是个可疑人物,但事实上情况却是完全相反。我正在欺骗他,看起来这似乎才是事实真相。
在我整个人几乎要昏过去的状态下,我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起来。
在没有自觉的移动中,我经过书桌旁边。桌上的电脑电源已经打开。电脑桌布是传统的蓝天白云,萤幕左半边整齐地排着大量的图示。
我视线停留在液晶萤幕上。
那上面有着“我的电脑”“我的文件夹”“I Explorer”三个捷径,也有像是“一太郎”“Microsoft Excel”之类的捷径。
(作业系统似乎是indows 98的样子。因为,这个桌面的桌布就是传统的……)一思及此,我惊讶地双眼圆睁。
就算是在记忆丧失的状态中,我依旧可以轻易区分出作业系统的种类。
因为从这些图示给人的感觉就可以知道了。果然,我所遗忘的记忆就只有与个人体验相关的记忆而已,而一般所谓的“知识”则还是维持着原来存在的状态。
找到黑色的小滑鼠之后,我就无法抑制住想要偷看他硬碟内容的冲动。
只要确认过保存在“我的文件夹”里的文件名称,说不定就可以弄清楚这个神秘男人他的个人资料。只要调查过IExplorer里的“我的最爱”,说不定就可以掌握相当程度的思考方向。而且还因为电脑不是我打开的,纯粹只是利用已经打开的电脑来上网,如果他回来的话,应该是不会被他骂吧?
我把手伸向滑鼠。正当我准备用食指点击时,电脑的画面开始出现变化。
突然间,桌布变成了茶色跟黑色的花样,并且出现了两颗巨大眼球。
被这双灵活的双眼紧盯着看,我就快要害怕得大声尖叫起来了。
但是,就在一瞬间,这双眼睛突然缩小,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张满脸刺青的男性面孔。
虽然我不太清楚详细的情况,但这应该是拍摄自南太平洋某个不知名地区原住民的相片,很快的,画面转换成这个刺青男子穿着草裙,站在一片蓝色大海前。
像这样子的范围不知道又扩大了几次,现在画面上则拉远到长出椰子树的珊瑚礁岛海岸景观。而先前的原住民则变得像一个点般大小。
经过几秒钟后,又回到一开始的画面,换句话说那两颗巨大眼球又再一次出现了。
(这只是一般的萤幕保护程式啊,还好我没有叫出声音。)
这是面具男从某个不知名网站下载来的吧!但就算是这样,也是很奇怪的嗜好。我抚着胸口试图安抚自己后,转头望向电脑旁,此时桌上放了一本杂志。那是本写真杂志,封面是井上和香。她是个从写真偶像转向电视综艺节目发展,因而在今年度大主欢迎的艺人,“跟玛丽莲梦露有着相同尺寸的三围”是她的卖点。
我连像这种无关紧要的知识都还记得牢牢的。
(这本杂志,我记得在清醒过来时,也曾经看到过呢!)
我随意翻动几页,差不多中间页数的部分正刊载着我曾经看过的文章。
文章的标题是“炎暑列岛魅惑内衣大流行”。
的确如此,今年夏天比往年都还热,我还有这个记忆。
不,可能说不定是我现在才回想起来的记忆,像这样子的判断标准还真是暧昧啊!
年轻女孩子们身上只穿着丹宁布做成的胸罩,大腿上方穿着因为极短而被称为低腰裤的裤子,还因为被撕裂而露出不同颜色的内裤,然后她们以这副模样漫步在街道上的相片,就被放在彩页上介绍着。
我翻回最前面看着目录。
“雅典奥运,前半战是让人惊讶的奖牌连发!”
“啊,对了。今年是奥林匹克年啊!”
我重新看了一下封面,上面的日期是。发售日是这个日期的前一周,也可能是前量周,这个杂志被陈列在店里的时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期间。无论是谁都因为日本选手的活跃而充满狂热。而我无庸置疑的也是其中一份子。
目录里,并列着在女子马拉松获得金牌的野口水木、蛙式金牌得主的北岛康介、女子柔道的谷亮字的选手的名字。大概是因为没赶上这本杂志的截稿日期吧?男子链球的室伏广治选手也因为匈牙利选手违规使用禁药失去资格。进而递补成为第一名、这面金牌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面。
其他的新闻还有像是“詹金斯先生不能离院的理由”、“渡边恒雄巨人队老板闪电辞职的真相”。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些新闻自己居然全都还记得。
这真令人不由自主苦笑起来了。仅仅只有关于自身的体验被忘掉,而被视为“知识”或是“事实”领域里的记忆则就算没有刻意去回想,也依然留存着。虽然说不管什么不合理的理由我都打算加以接受,但是这情况也实在极端到很难笑呀!
我合上杂志,放回桌上。正当我准备从桌子旁离开,突然间我停下了脚步。
(等等,为什么这本杂志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仔细想想,这已经是快四个月之前发刊的旧杂志了。虽然我先前曾经试着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但是并没有让我发现其他像是书或杂志之类的书本。
(这类东西说不定是在某个地方整理完后,就直接收起来了。不过,就算事情真的是这样,就只放这一本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我想里面一定有什么含意才是。)
我视线稍微移开一下下,电脑的桌布刚好转换成南方岛屿的海岸远景。
(这是常夏的国度吗?虽然这本杂志的出刊日期也是在九月,但这也算是在盛夏里发行出刊的杂志。而且,当我清醒的时候,房间正因为空调的热风,而被提高到跟盛夏差不多的气温。所以我才会一时之间把季节搞错了。)
萤幕保护程式运作着,电脑的萤幕画面又再一次产生变化。
就在照例出现的巨大双眼再一次弹射出现的瞬间。
(说不定。我欺骗那个戴着面具男人的事情,不仅是时间,是不是连季节我都故意让他产生错觉呢?)
我虽然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像个没有经过深刻思考的计划,但只要能劝酒劝到他喝得烂醉的话,我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我发现我已经可以看到一部分的真相了。
(那种感到彼此关系是恋人的感觉,应该只是单纯的错觉吧?虽然对方说不定的确是这么想,但这明显是我故意让他有这种错觉的,他到底是敌人还是同伴呢?就算不至于到这种关系,但肯定有某种违反利益的关系存在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打扮成圣诞老人的老人,对我而言反而是同伴?搞不懂。啊,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
虽然又开始想要大叫出来,但是我却因为太累了而没有精力这么做。
(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推测,那么这里也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得尽早逃离这里才行。而且还得在我的企图被他看穿之前这么做。不过,)
假如我真的成功逃了出去,我也不晓得还可以去那个地方。
(就算只有家里的住址也好,我还想再知道多一点。如果可以在自己家里静静待着的话。说不定记忆就会恢复过来,对了,我果然还是应该在便利商店里跟店员询问店的地址!如此一来,就算只知道现在的所在位置,也是一大进展啊!)
他大概知道我住的地方吧!但是也没理由能让我问他这个问题,就算跟他说清楚我丧失记忆的情况,也不太可能让他相信这件事。如果因此而被怀疑的话,对我是非常危险的。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开始再一次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
(那就跟他进行不着边际的交谈,换句话说,就是只能对他套话了吗?我可以做得到吗?)虽然没有自信。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就在四处走动时,我来到了健身器材前面。
这肯定是家用版的大型健身器材,它附着像是举重或是扩胸运动等等、被设计成可以被拿来进行奸几种类型的运动。而且大概是很常使用的缘故,手把被油脂弄得发出黑亮的颜色。
他那副匀称的肉体,就是靠每天锻炼来维持的。
突然间,我发现靠近出口的墙壁与其他部分的颜色有些微不同。那与其说是乳白色,倒不如说感觉上又更接近象牙色。
我仔细观察那些被我当成墙壁的部分,可以确认那里有个像是拉门用的门把。
这是个壁橱。而且说不定我的衣服就放在里面。我毫不犹豫,立刻就把木拉门一口气打开。
原本我以为这是个被分成上下两层的普通壁橱,但这个壁橱却不是如此,这是个活动式的衣橱。而且设计成纵深的构造。也就是说,这个壁橱是个设计成与走廊相通的收纳空间。
在入口旁的墙壁上有个电灯开关。我按了开关之后,淡淡的日光灯照亮四周。
里面空间很广大。
最深处的地方放置着里面摆放毛衣或内衣之类的三个透明衣物收藏盒,另外还有四个跟橘子箱差不多大小的瓦楞纸箱。紧接在后的是显眼的电动吸尘器跟棉被烘乾机。
横挂在天花板附近的金属杆子上吊挂着外套衣架,挂在金属杆子上面的衣服好像有皮制茶色工作外套跟黑色羽毛外套的样子。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照这样拖拖拉拉下去的话,那个男人就快要从厨房回来了。如果他从这里进来的话就——
(嗯?该不会就是那个吧?)
在层层堆放起来的瓦楞纸箱后面,放着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艳红色衣服。
我立刻动手拿过来看,这是一件高领毛衣。从它的大小跟设计来看,明显是女性的服装。而且除了这件毛衣之外,它的下面还有一件白色牛仔裤跟丝袜。
(原来是藏在这种地方啊!)
虽然值得高兴,但是我心里也涌现出新的疑问。到底是谁把衣服藏在这里的?
我试着重新摺了一下衣服。
我随意就动手摺了起来,先把左右的袖子交叉折好,然后把袖子放在背后再摺小弄整齐的这种方式,还有这种放置的情况,完全就跟先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样子把衣服藏起来的犯人,似乎就是我自己。
我可以推测出自己为什么会采取这种行动的理由。这肯定是为了让他误认季节所做的准备之一。
让他因葡萄酒而完全醉倒之后,我就把衣服脱下,只穿着内衣钻进床上。那个时候,我一定是想到如果他半夜起床,被他看到长袖毛衣掉在地板上的话就会有麻烦,于是我就把衣服藏在衣橱里面。
我脱下黑色的t恤,穿上毛衣。虽然这件毛衣织得还满厚的,但是如果用这副打扮走到室外去,北风仍旧会冰冷刺骨吧!虽然我觉得除了这套衣服之外应该还会再加上一件外套,但试着寻找之后并没有发现类似的衣物。而且挂在外套衣架上的工作外套跟羽毛外套,尺寸明显我不合。
没有包包这件事也很奇怪,我什么东西都没拿就到这里了吗?
我弯腰脱下短裤,然后从地板上捡起牛仔裤。
我右脚伸进裤子里时,呆了一下。牛仔裤右边口袋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指尖传来有着四角形的坚硬触感。
(这个该不会就是——)
我立刻拿出来看,出现的东西正是如同我想的一样,是一只行动电话。
这是折叠式的手机,它的颜色则是酒红色。
(太好了!这是一大发现呢!)
行动电话可说是与自身相关情报的宝库呢!只要调查一下通讯录跟通信记录,不但可以知道平常往来的对象,更因为手机上还附有照相机,所以里面一定也保存了相片。
如果打开收到的信件一览表,认真努力地读着,就可以确定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叫做“yoshiie”这个名字了。除了这些用途之外,也遗有其他很多不同的利用方式,像这种危急的状况下,手机更可以说是最强的同伴。
(对了。就算只看着待机画面,也有可能可以解开谜题,而且这里面说不定还会有录下跟这个男人平时相处情况的影片。)
我高兴地打开行动电话。但是……
(咦?这、这是怎么了?)
液晶画面像是给人不好预感似地静止不动。在几乎是一片蓝色的萤幕里面,正中央稍微偏上的地力,有着用深蓝色的字所写着的“手机上锁”。
满腹期待在这一瞬间转变为失望。
这台行动电话跟那个男人的不同,这台里面并没有像是指纹侦测器之类的装置。想要解除上锁,一定得要输入四个字确认证号码,但是这些数字,我是不可能回想起来的。
现在也只能咒骂丧失记忆之前的自己是如此小心了。
一边为此叹气,我一边穿上了牛仔裤。
行动电话放回口袋后,我又继续发现了新的东西。
这次出现的是钥匙。金色的钥匙圈上,有着两支钥匙。
虽然形状都一样,但是从上面刻痕的状态来看。可以发现这分别是两间不同房间的钥匙,就它们的大小来看。大概是玄关的钥匙,明显地跟旅馆钥匙有所不同,但是上面并没有刻着房间号码之类的记号。
这样子,我又往前再迈进了一步。因为就算知道自己的房子在那里,如果没办法进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我望向时钟,上面正写着下午三时三十七分。从男人走出房间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现在已经是他几时回来都不奇怪的时间了。
虽然我希望可以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但却不打算立刻动身。只要让我再稍微找一下,说不定又会再找到其他事实。如果可以找到自己的记事本或是名片也好,这样子就可以让现在的状况有飞跃性的进展。
我维持着把手搭在拉门上的样子,不死心地用视线搜寻着衣橱的地板时,就在那堆被堆高起来的瓦楞纸箱底部,找到某种白色的物体。
我觉得那可能会是便条纸之类也不一定,于是就把箱子推开,试着把那个物体拉出来。但是我的手一接触到这个物体的瞬间就知道这并不是纸,感觉上应该是接近橡皮之类的物品。花了一点时间被拉出来的物体是块长方形的白色橡皮薄片,在它的两端有着切口,而且在上面也开了两个圆形的洞。
(这个是面具?)
这物体跟男人所戴的面具非常相像,不同处只有洞的大小。因为这个面具的洞大概有两倍大。
(这个面具被戴过好几次了吧?咦?这是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张大眼睛。因为就在我随意翻动面具时,发现面具背后好像写了某些东西。在面具背后的左上角,并列着一些黑色的文字。虽然明显是日文字,但是不仅写得歪七扭八,而且还因为沾附到地板上的灰尘,让文字变得以判读。
试着勉强读读看,多多少少可以看到的就是“起床”、“过程”、“记录”,还有就是“确认”等等的名词。
(说不定,这个面具是件试作品吧!)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浮出这样的推测。
(就是因为这个洞开得太大了,他发现可以写字的空间不够,于是中途就放弃这个作品重新再做一个。能不能想像成是这样呢?虽然在看过这个面具后,面具只是单纯的性爱小道具这个推论就消失了。就算真是这样子好了,这个面具到底又是他基于什么目的亲手做出来的呢?)男人戴的面具,眼睛部分的洞是椭圆形,而这个则是圆形。
(不,应该是我搞错了。眼睛的洞大概是因为面具被左右拉扯,所以看起来才会变成椭圆形的吧!)
当我这样子思考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开始闪现着白色光芒。而且就因为这宛如相机闪光灯似的强烈光芒,我的视野里变成一片雪白。
(这就跟“那时候”是一样的。)
眼前出现的影像恰好就是在两个小时前,当我握住洗脸间的门把时突然看到的影像。那就是我拿着小刀冲向那个靠在有花图案瓷砖墙壁上的全裸男性,然后深深刺进他侧腹部的影像。
(这、这次,又会出现什么?)
畏惧着未知恐惧的同时,我定睛凝视白光深处。
一开始所看到的,是一头比红棕色更要接近红色的头发。
这个影像很快就换成男人的脸。
可是,让人吃惊的是,这个男人也戴了面具。虽然他戴的面具也的确是橡皮制的面具,但是眼睛部分的洞并不是圆形的,而是被切成长方格状的洞。那两个洞里,我看见了他黑色的双眼。
耳边听得到男人混乱的呼吸声。
还有混在当中,激烈的喘息声以及女人的啜泣声。
那是我的声音。
是的,我现在正仰躺在床上被男人压住。摆出“万岁”姿势的双手,被人结结实实抓住,而且紧紧压着——就在身体完全动不了的状态下,被眼前的男人侵犯着。
我的双腿被高举架在男人的肩膀上。
我的下腹部传来一阵一阵像是被烧红的铁筷插进身体里的疼痛。
眼前可以看见那男人厚实的胸肌跟充满肌肉的上臂,“求,求求你,放过我。请您放过我。”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正在含泪泣诉。
“你太吵了!给我闭嘴!”
那不是正在侵犯我的男人的声音,而是从我头顶正上方传过来的说话声。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乐趣,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呢!虽然第一次的话会稍微有点痛,但今后就会变得舒服啦!不过,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啊!把阴茎插入的时候,你那编成三条辫子的头发就会跟着晃动。哈哈哈哈哈哈!喂,把大腿再打开一点!”
(——不要,不要不要!)
当我在心里大叫的一瞬间,影像、声音也跟着一瞬间消失了。
(原来是白日梦啊。而且还是今天第二次。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冲击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强烈,让我忍不住不停颤抖。
(这个绝不是什么幻觉,而是过去记忆的片段。以暴力侵犯还是处女的我,那个人会是谁?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吗?
不对,应该不是。我还是处女这件事,已经是非常久远之前的事了。那个证据就是我的发型。那时候的我还留着长发。话说回来,现在出现的这个记忆跟先前所看到的杀人场面,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性吗?虽然眼前的状况比较重要,但是,我已经搞不清楚了。不管是那一件事,我都已经搞不清楚了!)
全身无力瘫坐在地板上,我两手紧紧抱着头。
(我会这么痛苦,全都是因为记忆丧失的关系。在跟他做爱当中迎向高潮的那一瞬间之前,我还有着普通的记忆。我还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是从哪里为了什么目的而到这里,我应该记得这些事隋才对。
啊啊,不管怎么做,都已经找不回那些记忆了吗?明明只要恢复成几个小时前的自己,就可以解决全部的问题。不论要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回到那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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