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这出其不意惊吓的冲击,我小声地惊叫起来。我马上就转过身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件玫瑰粉红的方格裙跟被紫色的长丝袜包住的双脚。“……你别这么大声好吗?被吓到的人可是我喔!”
头上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虽然这肯定是女性的声音,但是她的嗓音低沉,而且语气也很男性化。
我慢慢抬头往上看。
她身上穿的是EL的羊毛套装。因为有白色的车边,所以我立刻就知道了。在套装里面她穿着有船形领的白色女用衬衫。外面还套了一件灰色的短外套。
可以隐约地看到她胸口挂着金项链。
然后,在这些东西的上方。
……这是一张我完全没见过的脸。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就算是看到无可取代的朋友,说不定也没办法分辨出来。
她的脸长得满细长的,额头很宽,尖尖的下巴。细长的眼睛用眼影跟腮红做强调,还浓浓地上了一层珍珠色的口红。口红是跟套装一分不差的相同色调。虽然她的轮郭深得不像是日本人,但这是一张不管那里都不会让人觉得丑的漂亮脸蛋。
烫成螺旋卷的头发一直延伸到肩膀下方。她的耳朵上挂着金耳环。右手拿的是EL的手提袋。这副打扮真的是连一丝丝的缺陷都没有。
“你干嘛直盯着我看啊?”
女人这么问我。“咦……没有,没什么啦!那是没啥意义的事情啦!”
我慌慌张张把保险证塞到袋子里。
把袋子拉链拉上,藏到背后之后,我才又转身面对着这个女人。
“总之,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呢!”
女人的嘴角旁浮现出微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容。她露出像是射出箭似的视线,俯视着我。
“都已经有半年没见面了呢!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会在今天遇到你。所谓的上天指引,就是指这种事情吧!”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是敌人……?还是说。会是意外的同伴呢?)
我拚命地想要找出“现在”这个不认识的女人跟自己的关系。
从她跟我说话的态度来看,与其说是亲近,倒不如说是狂妄自大。她的态度里甚至让我感觉到敌意。虽然这全都是我的直觉,但她看起来并不是受到欢迎的客人。
还有另一个让我觉得困扰的事情。为了让对话能够圆滑地进行下去,就需要知道对方的年龄,但是就因为她上了完美的妆,所以就算是同性别的我,也没办法去推测出她到底几岁了。(就算是这样……嗯,我觉得她应该有三十五、六岁左右吧?)
就在下一秒,我呆住了。三十五岁,这个年萤就跟先前保险证上所记戴的出生年月日完全相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就是真正的辻好江……?所以,她才会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吧?)
“那、那个……”我欲言又止地开了口,“什么事?”
“你是怎么进到这个房间的?”
“你说我怎么进来的……?”
修剪得细长的眉毛稍微往中间靠拢。“所以说,那个,我想我应该有锁门才对……”
“什么啊,原来是这种小事啊!”
女人用鼻子笑着。
“门完全没有上锁喔!虽然没有按门铃是我的不对。”
“咦?啊啊,是。是这个样子的啊!”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我把门就这样开着直接就进来了。因为我刚刚满脑子全都是淳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还是有可能就是辻好江。
“在这么狭小难遗的地方,就算想说话也没办法说。我们到宽一点的地方去吧!”
“啊。是……过知道了。”我被她催促着站起身子。
把包包往衣橱里面一放就出来了。那软胶人偶我则把它放到牛仔裤的口袋里面。因为就算是一秒钟我也不想要离开这个东西。
当我跟她站在一起时让我感到惊讶,原因就是这个女人的身高。虽然从坐姿往上看时,我觉得她应该长得很高,跟我的身高大概有十公分以上的差距。她应该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吧?
她的体格非常匀称,胸部膨大丰满的程度,让我相当羡慕。
我关上拉门,往寝室前进。虽然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但是坐垫却只有一个。没办法,就把坐垫拿给客人用吧!我在木制地板上保持正坐地坐下。我感觉到地板的冰冷透过牛伃裤传了过来。女人在坐垫上两脚交叉,盘腿而坐,一点想要客气的举动都没有。
“我希望你能去开一下暖气。”
“啊……好的,我马上去。”
我站起来,按下电暖器的开关。
“喂,你没有烟灰缸吗?”
“咦?那个,请稍微等一等。”
我就这样站着,然后在房间里四处来回张望着,但不管是那里都没有烟灰缸。我正想用厨房的盘子还是杯子来稍微应应急,而往门的方向前进时,“没有的话,就不用了。我会忍耐的。”
“……对不起”
在稍微行个礼之后,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话说回来了,这还真是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呢!”
隐意地往室内环视一周之后,女人很讶异地说着。
“就算是租的房子也好,也稍微有点太空了吧!”
我的确是有听到,她说“租的房子”。就跟我所想像的一样,看起来我原本的住处好像是在别的地方。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也不能就问她“我家在那里?”这种话……)
“喂。你为什么不问呢?”
“咦……?”
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女人是能够读取别人的心思吗?
“那个,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首先,我先试着确认一下。
“我为什么能够找到你住的地方这件事情,你应该不会不想知道吧?”
又一次,我保持着沉默。在不晓得对方意图的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加以对应。
女人就这样直盯着我看,像是焦躁起来似地用拳头敲着地板,伴随着碰的一声跟着暖风扇一起点火之后。
“如果我不先讲清楚的话,就没办法开始吧?就让我告诉你吧!因为江藤他打电话过来了。”
“江藤先生是?”
“ryuumonngumi的江藤荣,你认识他吧!”
“啊!那么,是那个……”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行动电话的液晶画面。
伴随着表示来电的画面,确实是出现了“江藤荣”这三个字。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时候打电话到我手机那个男人的朋友。“ryuumonngumi”是跟柴木组还有“matsuyoshigai”一样,都是暴力集团组织的名字没错。
“你啊,还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呢!”
“好大的胆子……?”
“因为,不是这样吗?就算江藤打了确认的电话过来,你不仅干脆就没接,甚至到最后还直接把电源关掉。江藤这家伙可是气炸了呢!在宇都宫这一带背叛ryuumonngumi的话,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置,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并没有打算背叛之类的想法啊……”
无论如何,除了暧昧地使用言语来加以混淆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虽然事情我只听到个大概而已,但这次计划只有几个人策划出来的。以组长为首,ryuumonngumi的主要成员们,每个都假装有事,在昨天黄昏的时候就到关西去了。当然,江藤也包括在内。所以在没有其他的方法可行的情况下,才会想到打电话到我这里来吧!他虽然有安排最低限度的监视人,但是派不上用场的程度实在是让人叹息到连讲都不想讲了。”
(监视看到底是……?)
听到她这么一讲,我回想起来的,就是先前那个变装成圣诞老人的那个老人。一直到刚刚,我还觉得这个人物会不会就是“江藤荣”,看样子是我猜错了。这个人物就只是担任单纯的监视人这个角色而已。
(老人他看到从公寓跑出来的我后,还叱责我“最少,应该要缠着他到六点之后吧?”这么说来……我被赋与的任务,就是到那个时间之前,把冬树留在那个房间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跟他做爱并且用酒灌醉他,让他对时间,甚至对季节也产生错觉。)
虽然ryuumonngumi的目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我还是从这里稍微适当地跟她对话吧!“从刚才,我就一直非常在意一点……”
女人的脸扭曲起来:“你今天说话还真是有礼貌啊,就好像那里有问题似的。”
“咦?没有啦,那个,这个是因为……”
虽然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可是我还是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彼此的年龄差距太多吗?还是说没办法像朋友之间说话的关系呢?
所谓的“身分”,也就是人格。丧失了人格的我,我想一定正用着跟以前不同、宛如他人的语气跟表情,跟其他人相处。
“果然,那是你做的好事吧?”
“咦……?”听到她突然单刀直入的问,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好事,是指什么啊……?”
“就是六月三十三日那件事啊!”
我搞不懂,应该说不可能弄得懂。被她这么一讲,就有一股不容我辩解的气氛传递过来,让我的胸口开始感到痛苦起来。
看到我什么话都没说,她轻轻摇头后,女人大声的“啧”了一声。“他死得还真惨啊!不就是那件事情吗!我要跟你谈的就是makio被杀的这件事啊!”
“被杀啊,那个,这个,那个叫做makio的人又是……?”
“你打算一直装傻下去吗!”
女人大喊着,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剧烈改变,她的眼中散发出强烈的憎恨。就因为她是美人,所以反而更加可怕。
“在今年六月二十三日晚上,鹿沼市内某间汽车旅馆的浴室里,makio被杀了了!被人用狩猎小刀刺向左边的侧腹呢!”
(浴室跟、狩猎、小刀……)
我回想起我最先看到的白日梦。
这样子就可以知道,那个墙壁上贴着花图案瓷砖的地方就是浴室。然后有着木制大握柄的小刀,做为猎师处理猎物的工具来说,真的是最恰当的工具。
(……没错,这个女人现在说的事情,就是我在那个时候回想起来的、记忆中的场景。连现场陈设都是一致的。然后,刺杀他的人,就是我……)
“在做为凶器的小刀上,毫无疑问地正是你的指纹。不,除了你的指纹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你能够瞒过警察的眼睛,我可不会被你骗过去的喔!”
“指、指纹……?”
女人接下来又接连说出冲击性的内容。
我发现我的立场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如果再继续沉默下去,我肯定会被认为是凶手而没有挽回的机会。如果不再早一点提出辩解的话,就会陷入极其糟糕的事态。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到底该说些什么、还有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总之在脑子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我还是开口说话了。
“……你、你到底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什么叫做makio的人啊!!”
说出目的,居然是这种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的幼稚台词。女人嘴唇一歪,把我当做傻瓜似的笑了起来。
“真是的,你说谎还真是不会脸红啊……被这种女人杀掉,他也还真是死不暝目呢!嗯,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再重新再告诉你吧。我的名字是奈、津、美。你想起来了吗?你所杀害的男人是,朝、原。makio啊!”
她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我听,但是我听完了果然还是不记得。“如果又打算把关系撇得一干三净的话,就让你看看吧!”
这么说完后,这女人突然开始解开套装前面的钮扣。
(她到、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我发呆地看着她的时候,女人已经把总数共有六个钮扣的上半部分解开了,然后把原本挂在脖子上的金项炼拿在手上。
“喏,你看,这就是makio的脸。”
她立刻朝我递了过来。
仔细一看,链子的前端连着一个小盒子。这是小盒项炼。在椭圆形的容器里,放着男性的半身照。
从他额头皱纹紧密的状态跟稍微有点空虚、只剩下后半圈的头发来看。他的年龄应该是五十岁的后半吧?
被腮线扩大的轮廓、粗厚的眉毛跟大大的鼻子给人充满精力的印象、戴着有点浅色的眼镜。在眼镜后面睁得圆圆的眼睛正直瞪着相机。
他穿着蓝色的西装跟变形虫花纹的领带。西装的左襟上面挂着一个梯形的胸章。
(这张,脸……等等?)
我的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沉重痛苦的不快感。这说不定是身体在表现着拒绝的反应。而且就在我紧盯着看的时候,鼻子前面开始飘散着白烟似的东西。我再一次有了预感。我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要对抵抗这袭击过来的某种东西。“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啊!”
把小盒子推到我鼻子下面后,奈津美这么说着。“因为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床,可不是五次还是十次的程度而已呢!”
(三个人……上床?)
这句话就像扳机一样。我视野里一切事物,一瞬间全都被白色的大雾完全覆盖。我心想这下糟了,如果变成这样的话,就只能选择随波逐流了。……自雾的深处,可以听到女人的呻吟声。
看起来,那是我自己的呻吟声。
我以四吱趴在地板上的姿势,激烈又大声地叫起来。
因为粗大坚硬的阴茎,从我的背后插了进来。或浅、或深,然后朝着左右戳刺,阴道的内壁正被蹂躏着。
做这件事情的同时,还有另一根肉棒塞住我的嘴巴。这边也是连一丝留情的想法都没有,猛力在我口中来回抽插,而且还侵入我的喉咙深处。
口水沿着下巴流下,我悲惨地呼叫着。但是,在这种屈辱的体位,前后都被这么羞耻地凌辱着,却开始涌现出猛烈的快感。我的身体就像是开始燃烧似地热了起来。最后,高潮即将到来。我的背脊不断起伏,全身开始不断抖动着。无法忍受住高潮的情况下,我把含着的阴茎吐了出来。“……怎么了,你已经没办法忍耐了吗?还真是淫荡啊!”
被我口交的男人笑着这么说,原地就这样蹲下来。
男人的脸一直低到我眼睛的高度。虽然没有戴上眼镜,但跟刚刚的相片是同一张脸。
“你就更加痛苦吧!更加地被弄脏吧!然后憎恨我吧!这样的话,抱你的乐趣也会增加好几倍呢!”
我虽然察觉到这毫无理由的话语中有着强烈反差,但很快地这种想法就被放到一边,因为我身体深处开始涌出一股漩涡,变得要自己摆动腰部了。
“很好,就是这个样子。你看,要好好看着自己被侵犯的地方啊!”
男人紧抓住我的头发,粗暴地往正后方扯去。
侵犯着我的长相,突然跳进我的视野里。
(啊!这张脸是……)
这么叫着的是,现在我的意识。从我的背后用阴茎突剌着我的,竟然是在公寓房间里出现的女人……
(不,不、不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对了,我知道了!)
就在心里大叫的时候,周围的白色烟雾开始移动起来。
白色雾气在一瞬之间消失无踪。然后,回到现实的视野里,我的眼前坐着的人,一点都没错。她就是在我白日梦里侵犯着我的人。
(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
声音的低沉也好、语气的无礼也好,然后是身体的高度,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理所当然了。这样我也可以接受她年龄看不出来的事情。那丰满的胸部,一定是注入硅胶或什么之类做出来的人造物没错。
朝原makio,是个双性恋者。
“我知道,你憎恨着他。”
被叫做“奈津美”的“这个人物”继续说下去。所谓的“奈津美”这个名字,一定是在第三性公关店里被称呼的花名吧!
“让你堕落地狱的罪魁祸首,实际上就是makio啊!事情一开始,用债务将你的手脚紧紧绷绑起来,假装为你着想地边说边靠近,然后就把你的双腿打开。把处女的身体用超乎想像的高价卖给其他人是他拿手功夫里最为擅长的。原本。就是因为makio似乎很中意你,所以他才会在这之后,让你称为自己的女人。嗯,事实就跟我一样呢!”
我好不容易才忍下来“这么说的你,明明就是个男人”这甸话。
“你绝对是憎恨着makio。就算身体非常高兴地接受他,但是在你心里还是拚命一直拒绝着。虽然他想说你应该不会有下手的胆量而轻视小看着你,但看来他的看法还是稍微有点天真呢!”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听到她说到这里,我又开始产生了异变。
在这之前,不管再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的、那个自日梦中浴室的场景,不知为何的,现在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
自己握着小刀所突剌的对象,没有错,就是喇才的男人。也就是,相片里主角朝原makio。
我意识到全身发出声音地开始发抖。
“无论如何对你来说,要杀死makio的动机实在是太过充足了。警察大概不知道这些事实。所以才会在一开始虽然对你抱持着怀疑,但最后却用有头无尾的形式把你释放。对我来说,这样反而是个好机会。你如果被警察抓住的话,我反而会觉得很困扰呢!”
她双眼里隐藏着强烈的光芒。她的语气里虽然依旧平淡,但是我知道她正异常兴奋。
“从那时开始,我真的是很辛苦喔!为了把你找出来,我牺牲了一切。也花了相当多的钱喔!不过就算是这样,你还真的是很精明呢!在两国的商务旅馆里,我就在只差一点点的地方被你逃掉了,虽然我觉得你一定发觉了这件事,但是在那背后穿针引线的人,就是我喔!结果没想到你就这样离开柬京都,而且还藏在这种地方。”
我稍微可以察觉到整件事情的全貌了。我现在所在的房间会这样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部都是因为“这个人物的关系”啊!就是因为被追赶到尽头、遭遇到危险的待遇,所以我就带着身上穿的东西,在这里待了下来。我拥有的东西那里面的“一点豪华主义”的不自然感,这样想的话就消失了。
“不过,直到今天见到你时,我还是半信半疑的。就算你杀人动机再怎么地充分也好,我想你应该也没有这种胆子。但是,实际上我跟你试着对话过之后。我反而开始确切相信。不管我再怎么大声地叫你是个杀人凶手,你就连一句话也没有否认。你是没办法否认吧?虽然我没有杀过人的经验,但如果实际下手的话,这种罪恶感应该不是普通的重吧!在我的面前,你如果没有说谎的话就别点头吧!”
“这、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有做!”虽然我打算干脆地否定,但是却这句话却说不出目。因为紧握住沾满血的小刀,这种触感再次在我手中苏醒,让我变得发不出声音来。
奈津美把她手提袋的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细长物体。
一开始,我并不晓得那个是什么东西。但在几秒钟之后。我却恐惧地发抖。因为那个黑色的物体是一个皮革制造的容器。附在上面的皮革环被打开来。被天花板的灯光这么一照,银色的刀刃绽放出冷冽的光芒。“makio所感觉到的、那种相同的痛苦……我也要让你尝尝!”
就在话说完的一瞬间,奈津美也跟着把狩猎小刀刺过来。
如果是完全出其不意的攻击,一定被她稳稳地刺中了吧?但却因为有着短暂前置时间的关系,让我有时间把身体往后一仰,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开始的攻击闪避掉。
但是,这个做法说不定是对方所想出来的计策。
因为她立刻就骑在我仰躺下去的身体上。
我可以看见她眼睛里布满血丝,并且开始磨起牙齿、露出像鬼一样的表情。奈津美重新反手握住小刀,并且高高地往上举起。
(……糟了!我会被杀!)
就在我用尽全力把身体往右边扭开的瞬间,她一口气把小刀刺下。
在我耳朵旁边。听到“喀”地一声钝重的声音。我吓呆了,再一次转过头来看,小刀的刀尖正刺在木制地板上面。
看样子刺得非常深,奈津美用两手使力把小刀往后拔。正因为如此,我身体左半边的压力变轻了。
(松开了……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两手往她高大的身躯推去。
奈津美发出惨叫声,往地板的方向倒去。我拚命站起来,正准备就这样走到房间外面。
但是,到了门前的时候,我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背后的情况很奇怪。她正大声地号泣着。而且,她没有做出站起来追赶的动作。我把手放到门把,非常害怕地往后面转头看去。
“啊……糟、糟糕了!”
就在房间差不多是正中央的地方,小刀还刺在地板上面。然后,在刀子的周围,正飞散着红色的液体。是血!
奈津美就坐在那里,虽然用右手把左手腕给压住了,但是血正从她的手指跟手指之间涌出滴落。
这一瞬间,我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看到小刀的刀刃上附着血液之后,我才多多少少能够掌握住现在的情况。看样子被我撞开的奈津美在往右边倒下去的时候,正好被狩猎小刀的刀刃划过她的左手腕,便她受伤了。
我正准备走近的时候,“……我要杀,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她一边这么大声吼叫着。肩膀一边气愤地抖动着,奈津美瞪视着我。
看到她这么鬼气逼人的样子,我完全没办法靠近她。我就保持着跟奈津美视线相会,用身后的手把门打开,身体往走廊移动过去。
在冲过微温的淋浴后,我包着浴巾回到寝室,昏暗的房间当中,冬树正看着电视。
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电视是最让我困扰的东西。
过着普通生活的时间里,就算发生了重置。只要我没有做出奇怪举动,就不需要担心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但是,如果在他正当沉迷于电视画面时,突然发现我的存在,冬树就会采取露骨的警戒态度。根据情况有时也会出声喝止。
就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我才会觉得这的确是非常麻烦的疾病。虽然在手机的待机画面确认过我的脸之后,很快地就会变回原本的他,但是在严重的时候,在一个小时当中也会遭到他两、三次同样的对待。
冬树想要有录影机这件事至今已经跟我提过好几次了,但我一直持续地拒绝他。举例来说,只要有一个在这个月被播放的径赛百公尺决赛的录影,他就算是十次也好二十次也罢,每次看都能够非常地兴奋开心。虽然这对冬树来说是杀时间的最佳道具,但是一旁的我一定是无法忍耐的。
看到我进入寝室,就如同我想的一样,他的表情僵硬起来,用着像是评价似的眼光来回地看着我。
“啊啊,好清爽啊!被冬树充分爱过之后的冲澡,是最棒的呢!”
随着我回以满脸笑容,他眼中的警戒之色消失了。真的是。要习惯到这种程度也是非常辛苦的事。
“你也去洗个澡,怎样?”
“……嗯,就这么做吧?”
他身上就只穿着一件拳击短裤。实在是让人着迷的结实肉体呢!
操作着右手的遥控器,冬树一个接着一个地寻找着在广告时间带的频道。
他总是这个样子呢!
因为记忆有障碍的关系,所以他对戏剧类的节目会觉得非常棘手。因为长时间观看时,他就会变得不了解故事跟人际关系之间的互动,而且脑子变得开始混乱起来。
在没有他喜欢的运动转播跟音乐节目的时候,他最着迷的东西就是商业广告了。跟我们正常人不同,因为每次看全部都是第一次看的东西,所以的确是非常的有趣呢!
好仕即时料理的广告后面,是麦当劳的麦香鸡,好仕黑豆可可亚。在歪斗秀的主持人登场时,他马上就换下一个频道,接着是花王泡澡剂的广告……
无边无际,在一旁陪着看的我已经觉得累了。
我伸手过去,轻轻地把遥控器从他手上拿走。冬树一瞬间出现像是困扰似的表情,但是不管再怎么喜欢,商业广告这种影片,毕竟不是能看到它有结束的东西。
我强行压着他那上半身赤裸的身体到床上去。他“啊”地小声叫起来的时候,实在是非常可爱。我真的不希望他去冲澡,因为冬树的汗味中包含着某种特别的、像是熟透的水果似的香味。
在嗅着这种香味的时候,我很快就会变得没有办法忍耐,于是跟他再一次地两唇相接。舌头跟舌头彼此交缠,在充分地品味了唾液的甜美之后,我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虽然我想再跟他做一次爱,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很勉强的。除了时间很短之外,宗旨之就是因为年轻,所以他往往是还不保留地突刺着。直到射精之前,这对我来说是完美的被侵犯气氛。像这样体无完肤地品尝他的年轻,真的是至高无上的体验。
虽然八月在今天就要结束了,但是猛烈的暑气还是持续发威。不过,在有空调的室内是很凉快的。“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好吗?”
头靠在他的右手上,我这么说着。“嗯……?”
“虽然,我想问你看看……那个,如果会惹你生气的话就不用了。”
“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没问题的,我不会生气的。”
“那么,我要问啰!在你变得没办法蓄积记忆之前的最后记忆,到底是什么呢?这让我非常在意呢!”
“……啊啊,这种事情啊!像这种程度的事情,我没有理由生气啊!”
冬树知道跟自己障碍相关的事情。他明明应该是没办法储存记忆的人,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为何能够理解这件事情的理由,但是无论如何他确实是有所自觉。只是,他就只有在刚起床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状况,所以我跟他在这个房间里一起过夜时,上床之前,他一定会戴上手工制成的橡皮两具。因为他似乎就只有在陷入恐慌时的样子,是绝对不想让我看到的。
冬树微微抬头望着天花板,稍微陷入思考之后,“是,酒保吧!”
“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那是在白色衬衫上打着黑色的蝴蝶领带。用穿着黑色的围裙这种打扮。高举着扳手的酒保身影。”
“……啊啊,是这样的啊!那个人就是怨恨着你并且殴打你头部的对手吧!”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怨恨啊!”
“那是在那里啊?”
“我记得是在西新桥三丁固的酒吧里。从回比谷大路开始,往狭窄的小路进去的第三间店面。店的名字,我记得确实是叫做‘paruma’。生火腿等食物是里面的名菜,不过不吃也没有损失就是了。”
冬树稍微地露出雪白的牙齿。跟他询问头受伤之前的事情,我总是为他让人惊讶的记忆力咂舌不已。
“那个酒保,平常就仰赖着柴木组的鼻息生活。我听说他打算有一天要成为正式的组员。所以,就让他找到这个好机会了吧!不过,这对你来说可真是一场灾难呢!”
“不,这是我自作自受喔!在完成目标之后,心里只想着接下来要逃走,但我还是犹豫了。”
像是已经看开似的。他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平淡。
在这之后,冬树把再次袭击而来的酒保殴打到昏过去,从现场逃走后,一直到在稍远地方等着龙纹组相关人士的车子,总之他总算是到达车子那里了。
但是,在这个时间点里,他的头盖骨内侧已经出现了血块。这个情况是被称之为硬膜外血肿。如果他能够早点到譬院去的话就好了,但是却因为送医的地方不适当,使得他太晚急救了。结果让脑部受伤,从此背负着深刻的障碍。
“这是意外地,让人无聊的答案吧?”
脸朝着我望过来,冬树微笑着。
“唔唔,才没这种事情呢!”
“那么,这次就轮到我问你好吗?嗯嗯……”
跟平常一样,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的眼神。
“我叫做好江,辻好江。”
“……啊啊,就是这个。我想知道的与其说是好江小姐的成长过程,倒不如说想知道跟你过去相关的事情。我应该还没有问过你吧?”
“嗯,好啊!”
虽然我微笑着点头,但是在冬树的问题里误认了两个巨大的事实。
我并不是叫做辻好江。这个是我现在正在使用的假名。名为辻好江的女人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她,就算是从年龄来看,她跟我也有着十多岁的差距。
说到我成长过程的事情,这次也不是第一次。大概也已经有十次以上了,就是把同样的事情不断反覆的说着。只是,冬树他没有听过的记忆而已。
“嗯,该从那里说起才好呢?”
这么说完之后,我稍微沉默了一下。
会烦恼着该怎么说是假装的,因为就连说话的内容跟顺序几乎都已经固定了。都已经说给他听过七、八次了,这就跟冬树对于吴哥窟遗迹的回忆是一样的。
虽然我非常喜欢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但以慢慢说话的环境来说,那样实在是太刺激了。所以我把在床边堆成一团的浴巾拉近,披在两个人身上。
在看进他近距离看着我的漆黑瞳孔深处后,我慢慢开口说话。
“我啊,看起来虽然是这个样子,不过我跟莉卡娃娃可是同年喔!”
“莉卡娃娃……?”
“就是可换衣服人偶的莉卡娃娃。可别说‘咦?你是这种老太婆了啊?’这种话喔!虽然莉卡娃娃是在昭和四十三年发售的,但是她细微的个人资料确实被决定着呢!她的全名叫做香山莉卡,是一间叫做白桦学园的国小五年级生,金牛座O型。我从年龄到血型、星座都是跟她一模一样喔!厉害吧?”
“嘿,这个,的确是很厉害呢!”
冬树的眼睛圆睁,这当然是因为他认真地觉得惊讶着。
“虽然她就连身高是一百四十二公分,体重是三十四公斤这种数字都被公布出来,但是我的身高还有体重都跟这两个数字有非常大的不同。两边都超过了。好悲伤啊!”
在看到我夸张的扭曲着脸,冬树笑起来。跟平常一样的反应。
“因为有着这种因缘的关系,所以我非常非常想要莉卡娃娃。想要到几乎都快不能忍耐的地步了呢!最让我憧憬的东西就是‘莉卡娃娃梦幻房屋’。它被设计成是手提式的,在靠近外面的地方有两个沙发跟茶几,在里面则有门跟螺旋阶梯,然后里面有画着华丽吊灯的画。
“不过,就算我再怎么想要,我自己也很清楚是没办法得到的。因为我家里很穷呢!虽然在原本就不行的情况下试着想了好几次,但还是完全没办法买下手。
“不过,从那时候算起的四年后,因为某件事情有人买了梦幻房屋给我。但是,就在打开包装的时候,我就把梦幻房屋踩坏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察觉了话里语气的改变,冬树变得认真以对,然后,轻轻摇着头。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呢!嗯,再稍微听前面一点发生的事情后,你自然就会了解了。我出生的地方是群马县的南桥市。虽然以市为名,但这里到处都是田野。那里有一间巨大、有着吊炉的古老农舍。那就是我妈妈的老家。我真正的父亲虽然是以土木工程为业,但却在我两岁的时候,他在工地现场发生了意外而去世了,所以我们才会回到老家来。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就在纺织工厂里工作。因为这里是‘纤维之镇’呢!不管再怎么说,老旧的房子里,因为墙壁上到处都散布着破洞,所以到了冬天,赤城地方吹过来的北风会直灌到房子里面,那真的是好冷啊!
“虽然祖母也在田里工作,但是我们的生活并不宽裕。也许你会笑说这到底是什么时代,但是对我们来说,白米饭可以算是相当奢侈的东西喔!我们平常吃的大多是像麦饭啦、还是面鱼之类的东西。啊……就算我说什么‘面鱼’,你也听不懂吧!嗯,那感觉上就像是亲手打成、再煮好的鸟龙面之类的食物吧!
“我国小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再婚了。对方是她工作厂里的上司,虽然比母亲还要大上十多岁,但对方是第一次婚姻。也应该是如此,因为他是个极端丑陋的男人。母亲那时是三十二、三岁,虽然并不是特别美丽,但是跟我不同,肤色自而纤细,是个有张圆脸、而且看起来很可爱的人。虽然因为她太忙了,所以几乎没有陪我玩过,但是她非常温柔。所以,就在有着‘一个女人赚钱养家是非常辛苦’的弱点之下,被这么接近了吧?
“虽然这就是我第二个父亲的由来,但是我对于要叫他义父这件事情觉得非常嫌恶。因为他真的是个一无可取的家伙。”
冬树一言不发,轻轻地抱住我的肩膀。我开始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从这里开始,就是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中,最为悲惨的部分。虽然也可以跳过、加以省略。但是相反地就因为我想让他知道,所以我每次都会讲出来。明明冬树应该不会记得这些东西的说……
类似的情况时常出现。说不定,是他记忆的障碍被短暂地抛开了吧!我心里变得这么暗暗期望着。
“他在前桥市内一处不错的地方有着一栋相当大的房子,而且也几乎不喝酒,除了这之外。母亲好像也很有意愿的样子,但是,这家伙是个非常喜欢女人的赌鬼。结婚之后很快就有了外遇,而且沉溺在赌博当中……我那时已经真的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连工厂里的工作都辞掉了。不管有多少的资产,如果完全没有工作,从一大早就到赛车场跟赛马场去,到了晚上则带着女人到处去玩的话,钱很快地就被花光的。这个时候,不仅他的负债不断增加,就连居住的宅邸也让渡给其他人,从此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在城市中稍微肮脏的公寓里,害怕着除了催讨债务的电话,还有债主把门铃按得震天价响的每一天。如果能够回到老家的话,这也还好,但是母亲再婚之后,没有一年的时间,祖母就因为生病而过世了。那里的房子跟土地已经用很便宜的价格处理掉了。所以,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回去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对我来说最为不幸的是,就如同随着债务追杀而来一般,我国中二年级时的冬天。母亲突然去世了。为了抚养我,她在高崎市内的旅馆里做着招待的工作,但是却因为感冒拖得太久而转变成肺炎……那好像是……是个有着很难懂的名字的肺炎。在家里休息的第四天。因为贫穷的关系,所以并没有让医生看诊。我正觉得她的情况有点奇怪而叫了救护车,但在知道病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这时起,我就开始了跟义父两个人相处的生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可是哭了好久呢!这时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就是喜欢女色的义父说不定会对我出手这件事。他如果靠过来我绝对会拒绝。我的身体相当高大,而且也还算有力,我心里抱持着如果他袭击过来的话,就把他杀死的觉悟来加以抵抗,为此每天晚上都做好了准备。但是……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因为那家伙是个更加无法无天的恶徒呢!”
深呼吸两次之后,视线盯着不知不觉已经暗下来的天花板。明亮的地方就只有枕头旁的床头灯而已。
就只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想要看到冬树的脸。
“国中三年级……所以那是在我十五岁的八月。公寓前面的路上停着一台涂成黑色的大车子。就在我觉得有什么事的时候,义父罕见地用像是在安抚小猫的声音说,‘那是我的朋友,因为要请你跟我去吃饭,你就一起走吧!’因为我讨厌跟不认识的人见面,虽然我说出‘想待在家里’的话,但因为那非常缠人的邀请,所以在无法可施的情况下就跟去了。义父还特别指定要穿着制服一起去喔!那个时候,我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就在大白天的,我也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就完全没有起任何的疑心。
“父亲坐在副驾驶座,而我坐进后面的座位。在我身旁坐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像是摔角选手似的壮汉,虽然他的服装很普通,但却戴着太阳眼镜,脖子上挂着金项炼。我看第一眼就吓呆了,于是不断地发起抖来。
“不过,因为义父也在一起,所以我有可说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心情,但是在车子走了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后,他利用‘我稍微有点事情’之类的藉回,立刻就下车了。接下来,坐我身旁的壮汉身体就压了过来,然后把我带到城镇外面的汽车旅馆。这件事的重点是,我被卖掉了。还是以养父赌博债款的形式呢!那家伙之所以不对我出手的原因,我想是因为处女会卖比较高的价钱才这样的吧。
“在这之后的事……实际上,我记不太越来了。因为我的记忆混乱了,就连一小个片段都没有留下来。光是这种程度就很够了呢!如果把全部的细节都回想起来的话,我想我的脑子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我能够清楚知道的,就是我从下午一点开始一直到隔天快天亮的时候中间完全没休息地被对方强暴着,身体上只要能被称之为洞的地方全部都满满地被注入精液。就算想要抵抗,也根本办不到。一开始是被两个人压住侵犯着,因为被绳子绑住了,所以就变得无法抵抗了。
“不过这些家伙果然也是会觉得疲倦呢!经过短暂的睡眠之后,天亮之前就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在回到公寓的房间一着,义父正待在家里。我的棉被已经铺好了,枕头旁边正放着用百货公司包装纸包装的大型箱子。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对。那就是莉卡娃娃梦幻房屋喔!养父是为了消除罪恶感,不,与其说是为了消除罪恶感,倒不如说是因为害怕被我责骂而买给我的。我一边哭泣着,一边把这个东西踩坏,然后就这样地离家出走了。在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间过养父。如果说现在,在哪里遇到的话……我觉得我大概会杀了他吧!那是一辈子,想要原谅都办不到的事。”
讲到这里,总是会让我泪流满面。
察觉到我的哭声,冬树温柔抱住我。
把脸靠在他浑厚的胸膛上,我开始哭起来。都已经是接近五十岁的女人了,还做这种蠢事,其他的人一定会呆住吧?就因为对方是冬树,所以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才能够像这样子地展露自我。
刚刚,虽然我说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之类的话,但是冬树没有回答,我也没有期待他能够回答我。就算听到我的成长过程,就他身上的障碍症状,也不可能得知事情的全貌。他就只能就这个部分,照着这个部分来反应而已。
既然我知道这种情况,那为何要跟他说这些事情呢?……不,不对。就是因为我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我才会想要把全部的事情说出来。
能够把自己悲惨的过去毫不隐瞒地全部说出来的对象,在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连一个都没有。举例来说在听到的时候,也许会流着泪倾听着我诉说发生的事情,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不管是谁,都会想要把它当作喝酒的小菜拿来聊天吧!
如果对方是男人的话,毫不隐瞒这件事情本身就会成为我巨大的弱点,为此我已经不知流过几次悔恨的眼泪了。所以我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会打些折扣。
但是,冬树不一样。他只会以率直的态度回应我,而且他很快就会忘记了,直到我尽兴之前,不管几次都会毫不厌烦听我说话。要说出自己的境遇,没有比他更好的听众了。在我说给他听,然后被他拥抱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我那已经充满污秽的心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干净起来。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几分钟后。我的脸离开他的胸口,调整呼吸后向他道谢。
冬树虽然向我点了头,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为何在哭泣了。我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知道。
这种时候,就要把中断之前说过的事情再稍微加上去告诉他。这样的话,他就能够再次把事情连结起来。
“在十五岁的夏天,我为了帮义父的负债收拾善后,被两个男人使尽全力地夺取身体之俊。我就离开了前桥市的公寓,到东京来。无论如何,如果我想要从义父的手中逃走,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接下来,老早就决定我开始堕落的前途了。隐瞒着年龄,在夜晚的街道上讨生活。被奇怪的男人抓住,玩弄到最后,在他支付了大量前金的情况下,我被卖到了红灯户去。所谓的‘前金’也就是负债的意思。
“在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看起来像是时尚健身房、或者说是约会俱乐部之类的场所,有的就只有粉红沙龙跟泰国浴而已。我两边都有做过喔!一开始是到粉红沙龙去。在昏暗的店里排着一大堆包厢,然后在里面对着用湿毛巾清洁过的阴茎进行口交到射精为止。
“做泰国浴小姐是从我二十岁时开始的。虽然现在那些地方是被叫做softland之类的名字,而且在里面工作的女孩子都能够堂堂正正地在杂志上露脸,但是在那当时这是被叫做‘土耳其澡堂’。不只小混混会在店里面监视,而在里面工作的人,包括我在内,大家全都是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女人。所以,整个气氛也是非常地低落,而且大家因为并不想要彼此亲近的缘故,所以也不会对同侪吐露心事。几乎全部的人都隐瞒着年龄跟出身地的关系,就算只想要并通没有障碍的对话,也会感到非常挫折呢!”
能够若无其事地诉说这种事情的对象,除了冬树之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了。他常常轻轻点着头,边抚摸我的头发边听我说话。看见他温柔的表情,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过去全都被洗得干净清爽起来。
“之后,因为年纪稍微大了,所以也曾经在SM俱乐部里工作。S跟M两边我都做过喔!扮演女王角色的时候,会用鞭子打屁股,然后用高跟鞋直接踩踏对方的脸,接下来戴着假阳具来玩弄别人我也很在行。如果有人热衷到指定玩法的话,也会特地在身体上留下伤痕、在伤口上洒下辣椒汁,也曾经有这样子的事呢!相反地在扮演M女的时候,被捆绑是理所当然的,被滴上蜡油、‘那里’被人家用电动按摩棒刺进去……如果慢慢细数的话,是没有办法结束的呢!
“虽然用身体赚到的钱,有很多人很快就花光了,但我是尽可能一直存钱。接近三十岁的时候,我就从风俗小姐的生活里洗手不干了,虽然过着贫穷的日子,但我还是开始酒店妈妈桑的工作,这可是罕见的例子喔!如果先前就满足的话就不会开始这样的工作,这几乎走到跟之前完全相反的道路去了呢!
“然后,三十七岁的时候,我在池袋东口某个小巷子里,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自己的店。虽然是只有酒吧的名字,但这家店实际上更接近小酒馆呢!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男人是拿来赚钱的道具,而性交就是赚钱的手段’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了。这样在我一生里,当然就没办法结婚跟生孩子,‘连真正的恋爱都不知道就要结束了’我开始有着这样子的觉悟了呢!但是,在开店两年之后跟某个男人相遇,我的人生却突然转变了。”
“某个男人?”
一直安静地听着我说话的冬树,在这里插了话。
“你一定是……真心喜欢上那个人吧?”
“在那个时候,我的确有一点点这么想着。毕竟是过着跟夫妻一样的生活……不过。到了今天,我已经明白了。那个并不是真正的恋爱。”
我在床上起身,俯视着冬树。
“结果,我对那个男人所抱持的情感,也不过只是虚伪的爱情而已。遇到你之后,我就了解了这件事情。真想要再更早一点遇到冬树,我说了这种事情,一定让你觉得很困扰吧!”
“不,才没这种事情呢!我很高兴喔!”
“嗯哼哼哼,嘴巴真甜呢!不过,就算是单恋也好。如果就这样跟你一起生活下去的话……”
说话的时候,我的情绪跟心情都开始高扬起来。虽然一开始我是以马上就可以结束的心情跟他做爱,但是现在我已经真心地爱上了冬树。
(我不想要失去冬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但是,真的有可能可以吗?之前江藤也有说过,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今年的十二月里就……啊!)
冬树抓住我的手腕,往前一拉。
我也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了,我就把自己的身体交缠到他那锻炼结实的身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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